50

第50章 第 50 章

方蘭漳一頓, 扶螢卻是心頭猛得一跳,慌慌張張攏好衣裳,不敢再繼續。

“起風了嗎?”方蘭漳往後看一眼。

“我要睡了, 表兄先回吧。”扶螢低聲催促。

方蘭漳卻不許了,按住她的手, 低聲道:“我看過了, 只是起風了, 窗子碰了下, 沒人在外面, 不必害怕。”

她咽了口唾液,實在慌得厲害:“表兄……”

方蘭漳卻是低頭又要來親吻她的脖頸, 嘴還沒挨上, 後窗又是重重一聲響。

扶螢再不敢了,哽咽推他:“表兄還是快回去吧,不急于這一時。”

他見她快哭了,只能作罷:“莫害怕,外面沒人。不過, 你不願,那便算了,我先走了。”

扶螢連連點頭:“好,好。”

方蘭漳整理好衣裳,擡步出了門, 随口朝守門的丫鬟吩咐一句:“你們進去看看,方才起風,窗子嘭得一響, 将她吓着了。”

丫鬟立即進門圍着扶螢:“小姐,您還好嗎?”

扶螢擺擺手:“我無礙無礙, 我想睡一會兒,你們就在屋裏守着吧。”

她躺進被子裏,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才睡着,再醒來時,天都黑了,守在床邊的小丫鬟不見了,倒是桌邊坐了個人。

是李硯禧!

她心頭又是一跳,開口便罵:“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麽!”

李硯禧起身,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往後再被我逮到你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我會直接将你帶走,你流不流産,傷不傷身子,就是在半路孩子沒了,我也不管。”

她咬了咬牙,忽然直起身,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隔着衣物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李硯禧紋絲不動,又道:“你咬,你盡情咬,往後你打我幾回,我便要你懷上幾個孩子,生到你生不動為止。”

扶螢松了口,眼淚立即便出來了,哭得幾乎要暈過去。

李硯禧腰也沒彎一下,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擡起她的臉,用指腹輕輕擦掉她的眼淚:“從你主動親我開始,我便知曉你心裏憋着主意呢。什麽老鴨湯,什麽板栗糕,難道府中沒有,你便是要支開我。我心裏不是不明白,只是知曉你懷孕不容易,想着好歹能為你做些什麽,你卻不知好歹。今日若不是我回來得及時,你早就和他睡了吧?”

她垂着眼,淚不停往下掉,全淌進李硯禧的手心裏。

“你看着我。”李硯禧捏了捏她的臉,“你敢有下次,我就不是敲敲窗子那樣簡單了,你最好給我記着。”

她心裏難受得厲害,不僅是為今日謀劃失敗,已沒什麽力氣去瞪他了。

李硯禧也瞧出來了,語氣到底是溫和了些,拿了帕子彎腰将她的眼淚擦幹,在她冰涼的臉頰上親了親。

“天冷了,若要起來記得披上衣裳。”他拿了毯子來,給她裹好,又端來老鴨湯,“在外面買的,盯着人家廚子炖了許久,鴨肉都爛了,嘗嘗。”

扶螢別開臉,勺尖輕輕碰在了她臉上,湯也灑出一些。

李硯禧放回勺子,将她臉上的水漬擦幹,摸摸她的臉頰,輕聲又哄:“乖青青,嘗一下吧,還是又不想喝了?那你想吃什麽?我再去尋來。”

“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的骨頭嚼碎了喂狗!”

李硯禧将湯盅放下,坐到她身旁,輕輕抱住她:“我也不想兇你,可你不聽話,我還能怎麽辦?難道你非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和別的男人翻雲覆雨嗎?可你做得到嗎?今日若是拉拉扯扯的是我和別的女人,你早就拿着馬鞭将我抽死了,還由得了我在這裏使性子?”

她擦了擦眼淚,冷冷道:“我是小姐,你是奴才,只有奴才為小姐守着的道理,沒有小姐為奴才守着的道理。”

李硯禧哼笑一聲:“從今日起,你且看看有沒有。”

扶螢瞅他兩眼,不說話了。

“好了,嘗嘗湯。”他又将湯盅拿來,小勺舀了喂她。

扶螢這回沒躲了,小口小口喝完,冷臉道:“一般。”

李硯禧看一眼到底湯盅,沒和她拌嘴,将裏面的鴨肉搗碎了喂給她。

她吃了沒兩口便覺得胃裏不舒服,趾高氣揚吩咐:“我想吃蘿蔔。”

李硯禧又将蘿蔔搗成小塊兒喂給她。

蘿蔔她倒是一口不落地吃完了,還想吃時已沒了。

李硯禧坐在圓凳上,笑着看她:“這幾日真愛吃酸的?”

她瞅一眼他臉上的笑容,別開臉,沒好氣道:“鴨肉有些腥。”

“知曉了,還想喝嗎?若還想喝,明日我叫人多泡一會兒,血水去盡了,就不腥了。”

“嗯。”她點了頭,爬回床頭靠着坐着。

李硯禧也跟着挪過去,将她攬在懷裏,用帕子給她擦嘴,又道:“藥也煮好了,但剛喝完湯,一會兒再喝藥。”

“腿酸。”她退一擡,放在他膝蓋上。

李硯禧立即抽手給她按。她舒服些了,靠在他肩上又昏昏欲睡起來,小聲嘟囔:“自懷孕後,總想睡覺,下午睡了那樣久了,現下又犯困了。”

“是這樣的,許多人懷孕後都會格外犯困。”

“你如何知曉的。”

“問過大夫。”

扶螢看他一眼,另一只腿也放在他腿上,微微揚起下颌,道:“抱我。”

他一手勾住她的腿彎,一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往懷裏抱了抱。

扶螢坐在他腿上,又盯着他看:“何時去問的大夫?”

“你問我要避子湯的那日。你說完,我便去藥鋪裏配藥了,順帶便問了問懷孕的事。”

“哦。”扶螢腦袋一歪,靠在他的脖頸上。

他微微彎了彎唇,垂頭看着她,輕聲道:“我們要是一直這樣多好?你非要折騰做什麽呢?”

扶螢道:“你再說就滾出去。”

李硯禧深吸一口氣,不說話了。

“捏肩。”扶螢閉着眼又吩咐,李硯禧又給她捏肩。

天有些晚了,門外傳來腳步聲,李硯禧耳尖動動,将她放回被子裏,在她耳旁低聲道:“我一會兒再來。”

“嗯。”她躲進被子裏,睡着了。

李硯禧拿着兩個小盅躲去窗子外,聽着丫鬟進門來和她說完話,沒什麽動靜後,又翻進去。

“湯夠喝嗎?真不再用些晚膳了?”他伏在她耳旁問。

“不吃了,我困了,你不要吵我。”

“好,藥喝了就睡。”李硯禧将她扶起來,伺候她喝了藥又漱了口,便不再打攪她了,安安靜靜躺在一旁。

她睡得熟,睡着睡着腦袋便枕在了李硯禧的肩上,李硯禧側過身抱她,她也未發覺,天已亮了,丫鬟在外面喊,她也沒聽見。

李硯禧将胸膛上放着的手臂放回被子裏,悄聲躲去屏風後。

丫鬟推了門進來,輕聲喚:“小姐,小姐?”

扶螢迷迷糊糊的,含糊不清一句:“哥哥,讓我再睡一會兒。”

“什麽?”丫鬟湊過去聽。

寫春剛好也進門:“小姐在說什麽?”

“說讓她再睡會兒。”小丫鬟放低了些聲音,“還喚了句什麽哥哥。”

寫春笑着道:“應當是在喚三少爺。便讓小姐再睡會兒吧,她這些日子總睡不醒似的。”

小丫鬟也忍不住揚起唇,将帳子整理好,悄聲退了出去。

只有李硯禧垮着臉,心中不悅:抱着他睡了一夜,心裏想的卻是方蘭漳。

他沉着臉回到床邊,将衣裳往床尾一扔,坐在床沿,垂頭冷冷看着熟睡的人。

扶螢忽然抓住他的手,用臉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含糊又喊一聲:“小禧哥哥。”

他一怔,随即揚起嘴角,心中又得意起來:是了,不是喚他還是喚誰?青青又未喚過方蘭漳哥哥,只是叫表兄而已。

他搓搓手,又鑽進被子,将她摟住,盯着她看了許久,直至要到晌午,才喚她:“青青,該起床吃早飯了。”

扶螢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肯睜眼:“我還是好困,腦子暈暈乎乎的。”

他撫開她臉上的亂發,垂首看着她:“我們明日去找大夫看看吧。”

扶螢一下清醒不少:“如何看?大夫一看便知曉我懷孕了。”

李硯禧在她額頭親了親:“我們去外面看。明天晌午,你将畫綠和寫春支出去,一個人去我那兒,将首飾卸了放好,再往後門去,給守門的塞些銀子便能出去了。”

“好。”她點了點頭。

李硯禧笑着又親她一下:“起來用完早膳再睡吧,我也得走了。”

她又點頭:“好,你去。”

李硯禧這才離開,晚上又給她端了盅老鴨湯來,還買了幾個玉米餅子,又軟又糯,香香甜甜的。

“這個挺好吃的。”她拿着全吃完了。

其實,府裏的東西并不好吃,她也說不上來如何一個不好吃法,總覺得李硯禧帶回來的更香些。

李硯禧半蹲在地上,拿着手帕給她擦擦嘴角,又往她手裏塞了把碎銀子:“這些便夠了,不必給多了。”

她握了握手中的碎銀子,有些失神。她不缺錢,即使沒有府中的月例,她也不缺錢,但她知曉李硯禧身上沒幾個錢,月例也沒多少。

她很想問問,這些錢是如何弄來的,這些吃的又是如何弄來的,可看了他許久,也沒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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