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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前夜喝了酒, 喻京奈醒來的時候腦子比平常重很多,若不是沒有其他症狀,她幾乎要以為自己得了重感冒。歪在枕頭上緩了會兒, 喻京奈才坐起身。
嗓眼幹澀,喻京奈下意識尋找, 就看見床頭的玻璃杯。半杯清水入腹,清涼滑過喉管, 才勉強讓嗓眼舒适一些。
喻京奈打開手機, 才發現自己的鬧鐘被調晚了一個小時。房間靜悄悄的, 窗簾也拉着, 梁硯商應該早就上班去了。
昨天她是怎麽回來的?喻京奈揉了揉眼皮,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慢慢拼湊成線。
好在大概的記憶還在。
似乎是她喝醉了,給梁硯商打了電話, 後來的事無非就是梁硯商帶着她這個醉鬼回家。
還真是一報還一報, 前有梁硯商醉酒“獸性大發”,後有她不勝酒力一杯就倒。
喻京奈算是明白了,以後南山郡得滴酒不沾, 一瓶酒都不能帶回來。
今天還要上班, 喻京奈看着時間不早, 匆忙進浴室洗漱後便下了樓。薛雲剛巧在流理臺做三明治, 聽着動靜便擡眼看過去。
“喻小姐您醒了。”薛雲擦了擦手,“三明治馬上就好,您先坐着,我先把牛奶端過來。”
“好嘞。”喻京奈拉開椅子, 從桌上拿了顆雞蛋剝。
從起床後喻京奈就沒看見過梁硯商, 不過今天她起得晚,倒也正常。剛咬了口水煮蛋, 她便随口問了句,“梁硯商什麽時候走的?”
“先生今天的航班比較早,趕着時間天剛亮就走了。”
話音落下,喻京奈咀嚼的動作一停,擡起眼來,“航班?他要去哪兒?”
“先生沒和您提嗎,今天他要出差去雲港市,看先生帶的行李箱挺大的,估計得走好些天吧。”薛雲把熱好的牛奶小心放到喻京奈手邊,“早上的時候先生還和我說您昨天喝了酒,讓我晚點再叫您起床。”
幾秒後,喻京奈咀嚼吞咽的動作才有所恢複,“喔。”她收回視線,手心握着玻璃杯,拇指沿着上面的紋路擦了擦,“才知道。”
今天薛雲做的三明治是芝士雞排煎蛋的,芝士清甜又不黏膩,正和喻京奈的口味。她咬了幾口,随手劃拉了幾下手機屏幕,不由自主地點進那個熟悉的對話窗。
消息欄空白,沒有未讀。
喻京奈關閉微信,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
吃完最後一口,她把最後小半杯牛奶也喝了個幹淨。杯子磕到桌面發出清脆的悶響,喻京奈站起身,和薛姨說了一句便拎包出了門。
-
雲港市的行程來得突然,夜裏突然收到柯允的消息,推無可推,只能立刻定了第二天的行程飛往雲港。
出門前,梁硯商記挂着喻京奈前夜喝了酒,怕她早起口渴,便在她床頭放了杯清水。
這段行程中,一忙三四天沒個消停,直到今天才勉強能喘口氣。
自從來雲港後飯局就不少,梁硯商連日游走難免疲憊。好不容易得了空,他推了來邀的幾個約,獨自去了從前來雲港時常去的茶樓吃飯。
雖然有幾年沒來過,不過茶樓頂層的套間卻是他獨屬,這些年只此一間。
頂層的套間有窗,視野直通大廳的戲臺。梁硯商坐在椅子上,手邊紅木桌上一盞濃茶,茶香袅袅,滾滾向上溢散出熱氣。
梁硯商靠着紫檀雕花扶手椅,阖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包間內點燃的線香淡雅,讓梁硯商的神經稍稍放松下來。
腦子裏沒有工作的時候,難免就會冒出些別的來。他長長舒了口氣,拿出手機,剛一打開微信就掃到那個置頂的對話窗。
置頂消息欄還是那天他和喻京奈從樟夏返回京市後設置的。
那天晚上他們做得久了些,中途喻京奈受不住的時候翻舊賬,提起他前一晚上收到消息但不回複的時候。以此為借口,下的手越發重,所過之地都是劃痕。
當時梁硯商耐心哄着人,把能想到的話都說了個遍。然而喻京奈卻還是不滿意,鬧着要推人下床,拉回來好幾次後,梁硯商分神從床頭拿了手機,當着喻京奈的面把她的對話窗置頂,還保證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不回她消息的事發生。
此刻看着那個空空蕩蕩沒有消息提示的信息欄,梁硯商走神了很久。這些日子他們基本是斷聯狀态,自從梁硯商來到雲港,他們就沒再互相發過一條消息。
那天離開的時候,梁硯商起初是想着喻京奈醉酒後不舒服,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便把她手機的鬧鐘調晚了一個小時,還安排了司機老黃早早在門口等着接送她上班,想着等她醒來後再告訴她自己去出差的事也不遲。
不過後來,他也确實是存了點不磊落的心思。
他想看看,如果他沒有主動找喻京奈,她是不是會給他發條信息問問。不夠坦蕩的試探,只想知道他在喻京奈心裏到底有幾分重量。
可事實好像是,他因為突然行程的離開,并沒有對喻京奈造成任何影響。
從眼下的情況看來,她并不在乎他去了哪裏,也不想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梁硯商好像理解了喻京奈口中的“塑料夫妻”是什麽意思,他們原來是這樣一個沒有分享和關心的整體。
不見面的時候,她可能不會想念他。
梁硯商唇角揚起個微不可見的弧度,眼底卻沒半分笑意。
還真是個小狐貍,慣會迷惑人。
不多時,梁硯商退出對話窗,往下移,找到和薛雲的消息欄。
對話窗的內容要比和喻京奈的豐富得多,圖片占比相對文字信息要更多些。基本是餐食的照片,早晚各一張,偶爾喻京奈會不經意出現在鏡頭裏。
喻京奈很挑食,不愛吃的東西一籮筐。梁硯商比每日做飯的薛雲還要更早摸清喻京奈的飲食習慣,怕喻京奈在營養方面不均衡,時不時的,梁硯商會和薛雲在吃食上交代一些東西。
那天從南山郡離開後,梁硯商就示意薛雲每天把早晚餐的食物菜單發給他。薛雲心裏門兒清,一聽這話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不僅事事報備,甚至還拍了照片,總是有意無意出現在照片中的喻京奈,想來也是薛雲的手筆。
梁硯商不是沒耍過些小心思,這次來雲港的行程安排薛雲是知情的,更知道他已經在進行收尾工作,還有兩三天最遲周日就能返回京市。
這些話,會原封不動地傳到喻京奈耳中。
然而直到今天,梁硯商也沒有收到喻京奈哪怕一句問話。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喻京奈對他的事這麽不關心。從前他也有覺得他們之間話題是否太少,不過想着只是不熟悉,日後總歸是有進步,卻沒有想過,喻京奈是否願意真的和他交心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包間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把梁硯商的注意力拉回來。
得到同意後,有人推門而入,快步走向梁硯商,“梁先生,外面有個人找您。”那人停頓了下,繼續道:“他說他姓蔣。”
話音落下,梁硯商眸中閃過絲微不可查的暗色,片刻道:“讓他進來吧。”
門外,蔣則臨沉默地等待着。前些日子知道喻京奈結婚後,他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每天酒吧裏泡着,醉了睡,睡醒又繼續喝,別人問起就裝聾,什麽都不說。
最後還是他爸找人把他抓回去,強制給他醒酒後帶着他來了雲港,剛巧這裏有個項目在,怎麽都不讓他回京市,說要讓他找找魂兒。
這茶樓的老板是蔣則臨父親的舊友,他自從來了雲港也沒少上這兒來。只不過今天一進門,就發現一直空着的那間頂層包廂有動靜,有服務生進進出出。
聽着像是來了位大人物,一打問才知道是梁硯商。
能到這一層來,他費了些力氣,這裏的人賣他蔣家一個面子,這才沒駁了回去。
意外的是,梁硯商竟然真同意見他。
進去時,梁硯商正在泡茶,他正對着樓下戲臺,只一個背影,也讓人覺得氣勢淩人。
蔣則臨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如何向前。
“不是說要找我。”梁硯商把茶杯遞到唇邊輕抿了口,“就別站着了。”
聞聲,蔣則臨微微蹙眉,停頓後走到梁硯商身側,卻并沒坐到他旁邊的扶手椅上。
一坐一站,分明高低姿态不同,蔣則臨卻仍舊無法放松。梁硯商正面戲臺飲茶,僅一個側臉對着他,就足以讓他噤聲。
他喉嚨滾了滾,迫于氣勢壓力,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梁先生知道我是誰?”
“上次不是見過一面嗎。”梁硯商聲線沉,沒什麽溫度,“既然是奈奈的朋友,自然會有印象些。”
上次,自然指的是喻京奈說她和梁硯商已經結了婚的那一回。
蔣則臨面色微變,話聲卡在喉嚨裏。
就在這時,茶杯落到紅木桌上發出輕輕一聲悶響,“想必你來找我不只是為了寒暄一二。”梁硯商擡眼看過來,“有什麽話,直說。”
話已至此,蔣則臨閉了閉眼,幹脆豁出去。
“我來只想問問,你為什麽要和奈奈結婚?”蔣則臨想了這麽些天都沒明白,他梁硯商什麽樣的人找不到,有手段有野心或者體己顧家的,怎麽這樁婚事的對象就成了喻京奈。
她性子單純,自來被家裏保護得好,如果梁硯商有心想利用什麽,怕是她接受不來。
若是喻京奈受了委屈,他就是以卵擊石也不會讓。
梁硯商的視線淡漠,瞳底像冰涼的青石板,只一眼便讓人噤若寒蟬。明明是坐着,卻給人種俯視的逼迫感。
他并沒有直接回答。
“比起這個,你想問的應該是為什麽奈奈選擇了我,而不是你。”最後四字一字一頓,聲音冷若寒冰,字字戳他心肺。
梁硯商把問題抛給他,“哪怕再來一次,你覺得,奈奈選擇你的幾率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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