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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 30 章

一路攀着‘小熊’的脖子來到七樓, 池珏的心思全都放在歡樂的互動裏,待到穩穩落地,她才被周身的環境吸引注意。

紅磚老樓裏所謂的通風窗, 其實是磚頭與磚頭之間搭建起的空隙, 這些同手掌大小的口子在牆面上排列出對稱的形狀。

興許在上個世紀年代末,這是一種新穎時尚又節約成本的設計。

只是除了将陽光割據出星星點點的斑駁, 實在談不上有通風散氣的效果。

所以樓內的塵埃逃不出,樓外的清風吹不入。

空氣裏依舊彌散着黴濕味, 縱使她身上散發着高級雪松香, 也無法覆抹這股歲月沉澱的氣息。

樓道公攤面積不大,門對門的兩戶之間沒有所謂的長直走廊,梯口轉角也就樓梯那麽寬, 如果上下同時有人經過, 就只能側身避開, 人要是再稍微多點,就成了單邊通行的讓道。

牆上四處可見裹了塵埃的大片蜘蛛網,好似一陣風就能把它吹到路人的腦袋上,不免惹人毛骨悚然的瑟縮脖子。

盡管天色還未完全暗下,壓抑空間的能見度早一步沉入無邊的夜。

蘇橋靠在門前小歇了一陣,待到喘出最後一口濁氣,方才慢條斯理地摸出家門鑰匙。

這是形成肌肉記憶的動作, 不用彎腰尋找只需瞎摸兩下,鑰匙就能精準的插進鎖孔。

“環境不太好, 你別介意啊。”她想表現出輕松, 但展開的笑容綴着尴尬。

“房子住久了不都這樣麽, 有什麽好介意的?”池珏并不在乎環境的好壞,收回目光後她提了提手中的水果和款包, 催促着:“快進去吧,別讓老人家等太久。”

蘇橋拉開房門,這才想起沒有提前跟外婆招呼會有客人來。

她趿上拖鞋疾步走到客廳,“外婆,我帶了朋友到家裏做客。”

小老太戴着老花鏡,正忙着納鞋墊子,目光又透過鏡片上的縫隙飄到平板裏,正在播放的電視劇聲音開的有點大,讓冷冷清清的房子多了幾分鬧騰。

循聲,她愣愣地放下手中的東西,眼神疑惑的掃向矗立在蘇橋身後的池珏。

外孫女已經好些年沒* 帶朋友到家裏做客,她記得上次這樣的熱鬧,還是敖淼活着的時候。

那時刑偵隊的小年輕們總喜歡跑來家裏蹭飯,個個都是一頂一的好胃口,看着孩子們吃得香,她也吃得香。

可惜,如今再也尋不到那樣的盛景。

池珏雙手交握,禮貌的淺淺鞠躬:“突然到訪,沒打擾您吧?”

“怎麽會是打擾呢?快過來,快過來坐。”小老太熱情招呼,笑得滿臉皺起了褶子。

年紀大的人怎會不愛熱鬧呢?

蘇橋以為池珏會怯場,沒想到她落落大方的挨着外婆坐下,“不知道您喜歡吃哪種水果,我就随便買了些。”

“我牙口不好平日吃不了多少,你看你多破費呀,把工資留着自己花嘛。”

老人都是這樣,見不得孩子們亂花錢,總是習慣性的念叨幾句,實則心裏樂開了花。

“真是的,有客人來也不提前招呼一聲,你快去把水果洗幹淨了端過來。”外婆罵罵咧咧的指揮蘇橋當工具人,轉頭又樂呵呵地打量有些不好意思的池珏。

蘇橋癟癟嘴嘟哝:“還挺雙标的嘛。”

外婆瞧着池珏模樣生得勻淨,談吐禮貌又得體,只在一眼就喜歡得緊。

她抻着腦袋,等到蘇橋走進廚房,方才雙手覆到池珏的手背上,話家常:“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橋橋從沒跟我提起過交到新朋友呢!”

“外婆您好,我叫池珏,和蘇警官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不過我們挺聊得來,關系不錯的。”池珏也很喜歡這精氣神的小老太,個頭不大臉蛋圓圓的,總是笑眯着眼睛,就像動畫裏走出來的卡通人物。

小老太心疼詢問:“你額頭咋受傷了?”

“在醫院裏遇到點麻煩,好在蘇警官出面幫忙解決了。”池珏不想把醫鬧的事說具體,免得老人家擔心,索性從藏在袋子最下方的包裝裏取出禮物,“我聽說您喜歡追劇,着實不知道該送什麽見面禮,這是最新款的平板用起來會更方便。”

外婆不懂牌子貨,但知道數碼産品價格昂貴,慌忙推拒:“哪兒興一見面就送這麽貴重的禮物,不成不成,這玩意兒可不是幾百塊就能買下的,我不能收。”

池珏早就料到她會拒絕,便撒了善意的謊:“我就知道您不肯要,特意把發票撕了,退不了的,您只能收下。”

蘇橋端着果盤回到客廳,剛好瞅見外婆手上托着新款的水果牌平板,眉心微蹙一剎而過,但順應了池珏的說辭:“這是池醫生的心意,就收下吧。”

“你是醫生呀,哪個科室的?”這下好了,有了職業加成,小老太更喜歡了,握着池珏的手舍不得松開。

“骨外科。”

“喂喲,瞧不出來呢,平日挺忙的吧?”

“再忙也忙不過天天出勤的蘇警官吧。”池珏這話是說過蘇橋聽的,大概是在埋怨她忙起來就像去外太空失聯了一般。

“你們倆先聊着,我去給你們準備晚餐。”外婆小心翼翼放下平板,心情好得不得了,嘴裏念着順口溜:“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池珏瞧着外婆健步如飛,打趣:“小老太精神可真好,紅光滿面中氣十足呢!”

“為什麽背着我偷偷送這麽貴重的禮物?”蘇橋隐沒臉上的笑,她挺介意過于沉重的禮物,埋頭摸出手機喃喃自語:“花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禮物是我的心意,它的存在不能用價錢去定義,你該做的是抽空教會外婆怎麽去用它,這份禮物才算是完滿的。”池珏用了心,她知道老人在晚年需要的是更多陪伴,也知道蘇橋忙起來時根本顧不上這樣的陪伴。

“謝謝你這麽用心。”蘇橋悵然一笑,感謝的話略顯蒼白,但那份被理解的陪伴是如此的彌足珍貴,她感恩于池珏的善解人意。

池珏這才有閑心環顧家裏的擺設,好奇道:“你們家...只有你和外婆麽?”

“嗯,只剩我倆相依為命了。”蘇橋平淡回答,對于蘇家人丁不興旺的事實,她并沒有表現出多落寞,也可以說她已經不會再為此感到痛苦。

池珏以為自己無意戳中了‘小熊’的痛點,喃喃道:“抱歉啊,提了這麽敏感的話題。”

“好端端的道什麽歉?這是事實,我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讀大學那會兒媽媽胃癌晚期去世了,再後來外公年紀大了,發高燒得肺炎住了一個月的院,以為人沒啥事就辦理了出院,可剛出院第二天就報了病危,人是當天走的。”

“你能茁壯成長,對虧了外婆辛苦拉扯。”池珏擡手揉了揉‘小熊’的腦袋,很心疼也很無奈,那是她無法參與的時光,在那段時光裏‘小熊’過的很艱難吧,“要不帶我參觀參觀你的房間?”

“好啊,只是我家沒你家那麽大,走兩步路就到頭了。”蘇橋大方應承,自然牽住池珏的手,領着她走進自己的卧室。

‘小熊’的房間在池珏的想象以外,一米二的單人床收拾得幹淨整潔,床位處是電腦桌,桌上的架子還堆着蘇橋以前讀書時的課本,泛着歲月的暗黃。

她抽出一本生物書翻了幾頁,扉頁上的班級和名稱書寫工整,筆記也做的很認真,想必學生時代的‘小熊’成績不會讓人堪憂。

“給你看看這個。”蘇橋鬼頭鬼腦的從桌子下抽出一個生鏽的鐵盒子,“我的小寶箱。”

二人肩并肩坐到床邊。

蘇橋打開鐵盒,裏面全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那時候吃幹脆面收集的水浒人物卡,也有同學手寫的賀卡,還有三好學生獎狀,以及獲獎後舍不得用的筆記本,最叫人稀奇的是口香糖送的貼畫,多到用橡皮筋紮了一捆。

池珏在所有東西裏翻出一張舊照片,照片暈了色,但好在沒有影響人物的臉。

裏面的女人身姿端雅,眉眼間似水柔情,被定格在莞爾一笑的剎那,有着讓人一眼難忘的古典氣質。

蘇橋湊到她肩口,笑着解釋:“這是我媽,漂亮吧?”

池珏暗嘆紅顏薄命,但又怕氣氛陷入沉悶,便逗着蘇橋:“看來你更像你爸。”

蘇橋不甘心的絮叨:“我要是有我媽這麽美該多好啊,基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挺好看的,不過...”池珏将照片比在蘇橋的臉旁,笑彎了眸子:“媽媽的基因确實沒給你什麽面子。”

“哎呀,你就不能說點違心的話哄哄我?”蘇橋抽走照片物歸原處,話題也随之落在了池珏身上,“其實...你在洗手間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半天沒出來,我擔心來着...其實我是想說...你是不是和家裏人關系不太好?”

“不打自招,還挺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嘛,你這是想了解我嗎?”

“嗯,想,特別想。”蘇橋像個犯錯的孩子,剛剛交代完自己幹了‘壞事’,這會兒求着原諒又期待着池醫生的主動。

池珏學着在江湖菜館裏‘小熊’的語氣:“你不是知道我的姓名和單位嘛,完全可以把我查個底朝天的~”

“那不一樣!我私下去查那叫被動,我要的是主動,要你主動交代。”

“交代?職業病發作又開始審犯人了?”池珏被蘇橋嚷嚷的模樣逗笑,哪兒有這麽理直氣壯求人的?

“唔...不說也沒關系,主打一個心甘情願嘛。”蘇橋哪兒會不在乎,一副哼哼唧唧可憐兮兮的表情。

背上的隐痛總是有一陣沒一陣的襲來,池珏想找個地方靠着,索性倚在‘小熊’結實的胳膊上,“你想從哪個方面了解?”

“嗯...公平起見,那就從了解家庭開始吧,畢竟你剛剛了解了我的家庭。”

池珏暗忖,這孩子沒野心呀!機會都喂到嘴裏了,就只想着了解她的家庭,難道不想了解她的擇偶标準嗎?

她無奈地搖搖頭,尋思蘇橋的腦瓜子是鐵打的嗎,怎麽老是不開竅?

“我不知道怎麽去定義我的家庭,老實說...我挺羨慕你的。”

池珏的羨慕是發自內心的,甚至可以說有些嫉妒。

在她看來,蘇橋的家境很單薄,單薄到房子小小的,外婆也小小的一只,但濃厚的親情氛圍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想象不到,相依為命的兩個人為什麽能夠将幸福感填得滿滿當當?

在她的意識裏,池宅很大,大到經過的人都會豔羨幾句,相比之下池家是如此的人丁興旺,可又薄情寡淡得連吃頓飯都不讓人安心。

“為什麽會這樣想?”蘇橋想讓她靠得更舒服點,便暗戳戳的将胳膊擋在了她的身後。

“我有一個哥哥,被父母視作繼承人培養,阿瑾是最小的妹妹,從小養尊處優。

我作為老二,就像是夾在兩者之間多餘的存在。

那種感覺就像是逢年過節時,長輩給孩子們挑選禮物,他們會深刻記得老大和老幺的喜好,多餘的孩子只是順手一帶的敷衍。

在父母經營公司最忙的那幾年,他們堅持把哥哥和妹妹留在身邊,沒有更多精力去照顧的我被送到了奶奶那裏寄養。

爺爺走的早,奶奶獨自生活在老家的莊園裏,根深蒂固的舊思想将她困在了過去,她認為我不是兒子,以後嫁人生了孩子也不會随池姓,所以對我的教育是老一輩的三從四德。

那些年沒人會告訴我,要學會勇敢的站出來堅持自己的理想,也沒有人會設身處地的考慮,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是什麽。

在教條規矩的繁瑣裏,能引導我的人只剩我自己。

快到上高中的年紀時,我被父母接回舟海讀書。

我的生活就像一團橡皮泥,他們想怎麽捏就怎麽捏,從不會問我适不适應,只會覺得給我的都是最好的,我得跪着受着感恩着。

所以我的叛逆是瞬間爆發的,我背着他們填報了醫大,那是我唯一一次拼上整個人生前途和家庭作對。

因為在志願欄裏,我只填報了一所醫科大學。

你明白那種感受嗎?當我幹了這麽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直到錄取通知書擺在桌上時,我的父母才後知後覺,我究竟做了什麽。

他們沒有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做,甚至不知道我的高考成績是多少分,而是堅定的認為我只是想在他們那裏博取丁點可憐的關懷,于是我被定義成了最不省心的孩子。

不省心?我都活成了透明,還是被打上這樣的标簽,多可笑啊。

再後來,父親為了表現出家主的威嚴,也為了懲罰我的自作主張,于是斷了我的經濟支持。

我是獨自一人提着大包小包去學校報到的,這是一條沒有家人祝福與喝彩的路,孤獨漫長且艱辛。

讀醫好難啊,四年又四年,考不完的試,賺不完的學分,寫不完的課題研究,不敢斷掉的獎學金。

我沒想到在經濟最困難的時候,是奶奶拉了我一把,她在臨終時幾乎把所有的遺産留給了我。

我不擅長理財,好在顧時念幫我打理得井井有條,才有了你今天所看到的那些物質優越。

終于熬出頭了,我不用活在池家的陰影下,哪怕這個家族破産,哪怕我不用奶奶留給我積攢的那些財富,我也能很好的養活自己。

我向父親證明了,我做為自己的引導者,孤注一擲的選擇是對的。”

池珏的解釋戛然而止,她的鼻尖泛起潮紅,語氣從一開始的強硬漸漸變得哽咽。

這是她第一次撕破壘砌的成就僞裝,向他人說起那一段不為人知的艱辛過往。

這樣的她,怎去原諒那可笑又可悲的家庭?

蘇橋吃過很多苦,所以她在池珏隐藏的世界與之共情,原來總是淡漠清冷的池醫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天生就在雲端。

她甚至想象不出,池珏是怎麽一步一步踩着滿是荊棘的雲梯,走向那挂滿光輝成就的介紹牆。

她的心被梗得有些疼,眼底蘊起想要保護池珏的認真。

摒棄所謂的理智和分寸,轉身牢牢抱緊承受太多經歷的身體,想讓自己的溫度和幸福悉數灌注在池珏的身上。

“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把這裏當做你的家,你會感受到長輩的關愛、飯菜的可口、簡單純粹的陪伴,還有我對你的保護。”

池珏從不在人前示弱,但耳畔傳來暖如春絮的承諾,惹得她心口一陣抽痛。

那是感動在作祟,她渴望過被偏愛,但久遠的歲月裏,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家應該是什麽樣子,但是蘇橋在對的時間裏給她畫出了幸福的形狀。

“開飯了,快出洗手啊。”門外傳來小老太中氣十足的招呼聲,幸福感在這一刻應景的具象化。

“走,吃飯。”蘇橋不敢将池醫生重重抱起,怕擾到她受傷的身體,又極力化解着氣氛裏哀傷,“我給你說哦,外婆熬的臘八粥可好喝了,沒接到童醫生的電話前,我剛好在家裏偷嘴。”

池珏破涕為笑,眼尾伴着鼻尖的緋紅讓五官柔了幾許,那一抹笑被賦予了生動,“如果飯菜有你說的那麽好吃,我可是要經常來蹭飯的。”

“你盡管來,啥也別帶,帶張嘴就行,保證一個月內外婆把你養的白白胖胖!”

走到餐桌前,外婆已經給二人盛好了臘八粥。

熱氣騰騰的飯菜在空氣裏散出誘人的滋味。

小老太特意挨着池珏坐下,“粗茶淡飯別介意哈,都怪橋橋不早點告訴我,不然我少說給你整幾樣硬菜。”

“外婆快吃吧,飯菜已經夠豐盛了。”池珏小口嘗着粥,臘味鹹鮮在舌尖留香,她以前也喝過,大概是心境不一樣了,覺得特別有胃口。

“小池啊,你今年多大了?”外婆一邊給她夾菜,一邊開始暗暗發力。

“咳咳...”蘇橋一聽這茬就覺得不對勁了,拼了命的幹咳。

桌子下,小老太狠狠踩了她幾腳。

蘇橋吃痛:“嘶!”

池珏擔心:“怎麽了?”

“太燙了,嘶哈嘶哈!”

她細心的抽出紙巾送‘小熊’面前,嗔怪:“你慢點喝,又沒人和你搶。”

“你甭管她。”外婆狠狠瞪了一眼,又忙着給她夾菜:“有對象了嗎?”

池珏怎麽會聽不出外婆的意思,淺笑:“我比蘇橋大幾歲,是單身。”

“單身啊!單身好啊!”小老太恨不得跳起來舞一曲慶祝慶祝。

蘇橋的臉都快埋進碗裏,暗罵着這算哪門子的好,啊喂!?

“你這麽優秀,肯定有很多追求者吧,挑剔點好,婚姻可是一輩子的事,看人得看準才行。”婚戀話題本是叫人難耐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小老太嘴裏蹦出來就添了幾分幽默。

她見那不争氣的外孫女也不知道主動出擊,幹脆輔助打頭陣,“我們家蘇橋也是,活了三十年,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去醫院挂門診該挂哪個科?”

池珏偷笑,暗忖‘小熊’還是一頁白紙的純愛戰士,也算是撿到寶了,她當然想回外婆一句挂骨外科,說不定那裏有什麽偏門的方子治一治。

礙于不應該跟長輩沒大沒小,只能禮貌回答:“由着她吧,尊重理解祝福。”

“那你覺得橋橋怎麽樣?”外婆是懂得曲線為外孫女牽線搭橋的,急忙補上一句:“你身邊有沒有合适的單身小年輕?”

蘇橋感覺自己在飯桌上來來回回的去世,這飯還讓不讓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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