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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沒有人知道師瑾然做了什麽，只是師棠反被逐出師家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曾經多次被人恭維的師家大少爺淪落為豪門世家的笑柄趣談。

但沒過多久，師瑾然展現了絕對的領導、管理天賦，還有她在科技研究上極高的造詣，世華因為師棠被驅逐而下滑的股價重新回暖，三天的時間漲停板。

那個年代的虛拟科技只是初顯就有那麽大的利益，那年僅十六歲的師瑾然有多大的價值自然不言而喻。

可惜沒等大家重新去捧師棠，圈內就已經将師棠師瑾然父女兩正式宣戰的傳言鬧開了，當事人甚至出面證實。

“我的父親做過最光明磊落的事情就是他活着出生了。”面對媒體，師瑾然不遺餘力的說了最諷刺的話，只為了表達她對師棠的厭惡和告知所有人師棠性格的真相。對此，師棠嘗試着不屑一顧，但他做不到被自己視為工具的女兒這樣羞辱：“她是一個好女兒，我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丈夫。”

旁敲側擊的本事父女倆一個比一個強，十六歲的師瑾然還沒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所以師棠暫時處于上風。

他能處于上風當然不止是因為語言的藝術，更是因為時代對女性的偏見，輿論幾乎一邊倒向他這個做父親的。

他找到了另外一條路，師瑾然不是喜歡丫頭麽？那他就不停的給師瑾然物色合适的豪門少爺。

後者對此倒是真的不屑一顧。

“瑾然姐姐，你不怕他真給你找個未婚夫？”闫瑞坐在沙發上吃着紀景投喂過來的水果，同時還不忘記擔心師瑾然。

師瑾然擺手。其實沒什麽好擔心的，師瑾然的婚姻決定權從始至終都在她一個人手裏，因為世華需要的科技核心只在她一個人手裏，她不高興了就帶着世華一起玩完，她嫁出去了整個師家的利益就要旁落他人。

任憑師棠怎麽鬧騰，老爺子和老夫人也只會認為師瑾然需要的是一個贅婿，或者孤獨一生之類的。只要師瑾然能夠留在師家接手師家就行，對于戀人伴侶這種，越沒有越好。

紀景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你不如操心你自己，闫姐前幾天又來了，死活要給你我定親，你到底瞎說了什麽？嗯？”

闫瑞愣了一下，紀景威脅的視線和師瑾然興味的視線同時投在身上，怪毛骨悚然的哈哈哈。

“那什麽，我吧，我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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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話說到這份上紀景就沒有什麽不明白的了。

闫瑞根本不知道她們家這樣一攪合碰上的是什麽麻煩，也不知道這一切會給紀景帶來多大的麻煩。她只知道，後來的紀景對她越來越溫柔，越來越保護。

像是一個合格的未婚妻，哪怕闫瑞只是摔了一跤擦破點點皮都要被紀景一邊訓一邊小心翼翼的上藥維護，就連她摔倒的地方都被挖了個底朝天。

她有時候覺得紀景太神經過敏了。

可她不知道的事情師瑾然知道啊。

因為闫家的強勢幹預，因為闫瑞是紀景放在心上的人，所以紀景被迫答應了紀柏秋願意繼承他的研究，繼承他的衣缽繼續毫無道德底線的實驗。她的決定是為了保護闫瑞不要成為實驗體，卻也親手封殺了她的未來。

而師瑾然……從刀痕，針孔，變成木倉傷，稀釋過很多次的硫酸。各種毀壞身體的東西她都嘗試過，對于那些東西帶給她的疼痛早已經麻木。

她快要十七歲了。

卻聽到師華對她說，愛。

師瑾然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對師華避之不及。

因為那個時候的師華已經懷孕兩個月多了。也許她對師瑾然是真心的，但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身體的背叛。

師瑾然并不迂腐，可她不會喜歡自己的親人，更不會喜歡一個有可能插足別人的人。

最後的結果是，師華的确喜歡師瑾然，但插足紀柏秋的婚姻也是事實。她的心裏裝着白月光，又想要朱砂痣。

很多年後，師瑾然恨自己沒有從一開始就掐死那個孩子，明明見到那個孩子的第一面她就覺得對方有問題。

師瑾然十八歲，她見到了紀鑫。

那天，她對師瑾然說：“救我。”就像很多年前師瑾然求闫文英救她一樣，她也在求師瑾然。

“對不起。”師瑾然沒有置之不理，相反她親手将紀鑫推入另一個又似天堂又似地獄的地方——紀景在M國的研究所，極地利亞研究所。

她們是雙胞胎，慢慢的，她們的行事說話風格、為人處事性格都變得幾乎一樣，就連愛的人都一樣。除了研究所和師瑾然，沒人知道紀鑫和紀景是兩個不同的人。

後來紀鑫為了紀景去死了。

師瑾然是怎麽知道的呢？她是世界上除了紀鑫以外最了解，最像紀景的人。更何況，如果紀景真的死了師禧顏根本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因為真正屬于紀景身上的，是不能保存很久的骨髓，并不是卵子。

尚且不提這些，師瑾然二十歲，闫瑞十八歲，師瑾然和紀景正式鬧掰。

那天——

“師棠倒是會狗急跳牆的。”宋灼華是在師瑾然十四歲的時候出現在紀景身邊的，還有謝雲淺和顧玖笙，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師瑾然身邊的。

紀景很贊同她的話。

“瑾然，你知道我什麽意思。”紀景看向師瑾然的時候，眼裏充滿了笑意。

師瑾然一絲猶豫都沒有：“你要我背鍋？”她看了一眼紀景，說：“好。”

第二天這段錄音傳遍新聞節目。

紀景毫不意外自己就這樣被師瑾然擺了一道，她只是感慨師瑾然的科技能力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為出衆。難怪師瑾然并不是很喜歡搞生物研究，她的戰場在更高的地方。

倒是宋灼華對師瑾然起了興趣。

她說：“可惜不能把她的腦子弄出來研究一下。”

那年08，紀景和宋灼華兩大科研之星被通緝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紀景和闫瑞的最後一面也是在那一天，她捧着闫瑞的臉，小心翼翼如視珍寶，用最溫柔的話哄着她。

“乖，回去。我很快就會來接你的，很快。”

那一別之後，紀景拿着N-H4病毒疫苗回來，功過相抵。其實她的過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有也全部推到了宋灼華身上。

她是為了闫瑞回來的，也是為了師瑾然、紀柏秋回來的。

師瑾然近乎嘲諷的語氣刺的紀景提前了行動。

“被紀柏秋壓制了那麽多年拿不出一絲反抗的能力，就連被師棠和我反咬一口都只能逃離，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敢回來，你學了那麽多年的生物，最終就連保護自己的愛人都做不到。你有什麽資格去愛她？憑你和她在一起後帶給她的麻煩？”

憑什麽？

憑紀景鑿開了紀柏秋的天靈蓋，憑紀景灌入硫酸剝皮，憑紀景連紀柏秋給予新望的小兒子被她安排的人從六十五樓高廈天臺處扔下。

憑她勒死了親生母親。

獨處時師瑾然嘗嘗在想，25歲那年，如果她下手幹脆利落沒有給闫瑞和錯誤的‘紀景’親密的機會，那麽紀景是不是會回到闫瑞身邊和她在一起，以紀鑫的合法身份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可惜，紀鑫就是碰了闫瑞。

而剛好，紀景的潔癖在多年的實驗浸.淫下變得愈發嚴重，一點點都會讓她覺得惡心。她更忍受不了自己愛的人被自己的雙胞胎姐姐染指……

紀鑫一生被紀柏秋挖過很多的坑，也被紀景挖過幾個。師瑾然只推了她一把，讓她進入了死亡的火坑。可師瑾然替她做的選擇，是她這輩子唯一接受的選擇。

她讓紀景發瘋，矛盾，痛苦，冷漠，神經。

讓闫瑞絕望，悲痛，自責，崩潰。

讓紀柏秋和紀景鬧掰，癫狂，自負，死亡。

也許她和師瑾然是一樣的，也許她和師瑾然是不一樣的。

到最後師瑾然始終堅信，她就是她。或許她死前的笑容不是屬于紀景的得逞，而是屬于紀鑫的，屬于紀鑫的驕傲，屬于紀鑫的解脫。

紀鑫。

出生就被養在實驗室試藥，滿月就開始感受傷口，在混亂中長大的實驗體，被父親利用，不被母親知道。

她最痛的應該是，她的親生母親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的母親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是在被親生女兒殺死的時候問她：“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好女兒呢？也許你并不知道吧，也沒關系。反正紀鑫說了，她恨你們，恨所有對她下毒手的人。”

孩子恨母親。

作為一個母親，才見證了小兒子的死就要再聽到自己還有一個被藏起來的女兒，可她這輩子都不能彌補紀鑫了，她已經沒有那個命了。

話說回來，師瑾然在那個牆洞裏面不止找到了證據和屍體，她還找到了紀鑫的信。

信封外面寫着，去一趟M國再打開。

她照做了，然後抱到了師禧顏，看了信，确認了骨髓和卵子，然後撒謊。

為什麽要幫着隐瞞呢？

紀景還活着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如果非要問，那麽，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