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怦怦(5)
怦怦(5)
張旬如蔣冬霓所預期所希望所預判的那般從她的生活裏消失了,雖然蔣冬霓有點困惑他的出現的主動權在他還是她。
成年人的日子一睜一閉過得很快,轉眼就到要跨年的時候,畢彭邀請蔣冬霓來和她還有覃思正一起,蔣冬霓說不要,她才不想當電燈泡。
前年的跨年夜,蔣冬霓還是個打工仔——好吧,雖然她現在也是,只不過那時她尚處于社會組織結構中,跨年是和公司的同事一起過的,其中包括孟行遠。如今想起這個名字,都覺得恍如隔世。
去年的跨年夜,因為知道她是一個人,蔣冬霓被嚴叔廖姨喊到家裏吃飯了,那時孟行遠不知道從哪裏要到的她的新號碼,給她發了一條祝福短信。
蔣冬霓想了想,回了個謝謝,後來她生日的時候孟行遠又發了新的短信,她還是“謝謝”二字。
今年跨年她這邊拒絕了畢彭,那邊則和嚴叔廖姨說她和朋友一起過,真實的情況是在房間裏趕稿。
蔣冬霓不覺得自己沒有儀式感,但和其他同齡人一比,的确欠缺了一點,但生活嘛,每一天都當成一天過,這一天是跨年還是生日,對她來說沒有區別。
近零點,蔣冬霓聽見窗外煙火的聲音,她擡起頭,望向窗外深藍色的夜幕,一朵小小的煙花在高低錯落的城市一隅升騰綻放。
這些年禁煙火爆竹,但因為他們這片兒實在遠離市區,偶爾還是會有些人以身試法。
緊跟着第二朵、第三朵,稀稀落落、零零散散,雖然不成氣候,但也小小地點綴了這個夜晚。
蔣冬霓畫完了稿,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臂,走出房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慢慢喝着一邊順手打開電視。
元旦跨年節目正近尾聲,男紅女綠的,幾個鏡頭掃過去,除了主持人,蔣冬霓一個都不認識,可能因為她唯一“熟悉”的明星只有張旬,她還下意識地找了找,畢竟這也是個蠻大的節目,無果,這才想起來張旬的網絡通稿一向只與拍戲有關。
蔣冬霓心裏嗤笑,倒是讓他上臺唱唱歌、跳跳舞,指不定怎麽丢臉。
節目裏開始倒計時的同時,窗外“嘭——”得又炸了一朵煙花,兩廂呼應,在零點達到了高/潮。
會場放着歡快的音樂,電視裏彩帶缤紛掉落,窗外彩色的煙火像流星一樣拖着尾巴,節目結束後電視臺播放起了電視劇,窗外的煙火早就停了,萬籁寂靜,就這麽到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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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冬霓看節目看得半睡半醒,手裏還拿着水杯都忘了,手無意識一松,已經溫涼了的水倒在了身上,蔣冬霓猛地一激靈醒過來。
身上披了件薄毯子,倒沒什麽關系。
畢彭在小群裏狂發照片視頻,廖姨作為代表給她發了個紅包,許景恺和許景涵發來祝福,還有孟行遠如約而至的短信,蔣冬霓一一回複後,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洗漱。
該說不說,她還以為張旬會來呢。
蔣冬霓覺得她會這麽想不怪她,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她心有餘悸。張旬突擊隊似的時不時來給她一槍,聖誕節平安夜的時候沒有聲響,她還以為都攢到了這一天。
而且他好像還真是在她騙他說自己和許景恺交往後不來的,當時他還沒到要進組的時間。難以想象這麽老套的一招居然如此管用,好像強大的吸血鬼卻害怕洋蔥和太陽一樣,怪不得經久不衰。
春節假期,蔣冬霓去找畢彭還有覃思正玩。
這年頭不花精力不花金錢的娛樂活動沒幾個,花上幾十塊看個電影已經是最合适的春節檔活動,只是這次三張電影票花了覃思正三百多塊,蔣冬霓替他感到肉疼,但要她給錢那是不可能的,“不是說你請嗎?看什麽電影我都不知道。”
取過來電影票一看,看名字像個喜劇,對應着找了下電影院貼出的海報。
嗯?其中有個角色有點眼熟。
一旁的畢彭對她說:“這要是不好看,诶,你能不能讓張旬給我們退錢啊?”
“……沒別的電影了嗎?”蔣冬霓問覃思正。
“怎麽了?”覃思正沒明白,“我看這部網上評價最好。”
蔣冬霓:“……現在很多營銷和水軍的好嗎?”
覃思正挺疑惑,那他應該怎麽選電影?
畢彭一把攬過蔣冬霓的肩膀,掐斷這場無聊的争論,帶着她往檢票口走去,“一家餐廳好吃,你不能因為讨厭廚師就不去吃了吧,廚師又不是老板,是吧?走走走,開個玩笑而已,怎麽,最近又沒聯系了?”
蔣冬霓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票根,轉述工作人員的話,“七號廳,左邊。”
蔣冬霓沒生氣,這有什麽可生氣的,頂多有點給張旬貢獻了電影票房的郁悶,但這花的又不是她的錢,加上她想起之前她有向張旬承諾過會看他的電影,現在……也算是兌現承諾了吧,她可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君子。
中規中矩的春節喜劇電影,關于創業失敗的男主回到鄉下如何重新收獲幸福的故事,男主是業內大咖,張旬演的青年村官,整部電影客觀評價有及格分,不至于找張旬退票還錢的程度。
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張旬有參演,蔣冬霓可能一眼認不出來那個戴黑色圓眼鏡、穿白色的确良襯衫的村長是張旬,大熒幕上看人的感覺着實會有些奇妙的不同。
影片過半,忽然,她的四周傳來了隐隐的啜泣聲。蔣冬霓一驚,左右一看,她左邊的畢彭像是有點看困了,畢彭看電影一向沒多少耐心,而她右邊的女孩盯着屏幕,兩行眼淚直流而下。
蔣冬霓:“……”
熒幕上,走訪貧困家庭的年輕村官剛被醉酒的村民揍了一頓趕出來,他撿起自行車,自嘲又無奈地笑了一笑,原路返回。影子斜斜地折在田間小路上,兩旁的麥田在月光的照耀下安靜地生長。
大家淚點太低了吧?
蔣冬霓自己是很少哭了,上一次哭她幾乎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張旬的演技比她想象得好很多,怪不得他在她面前演戲也是“信手拈來”。
蔣冬霓還有點後悔。
之前在家看得那些抱着捧場的心态,如果那時認真看過,或許她能早早有所察覺。
最後十分鐘醒過來的畢彭評價電影不錯,張旬演得也不錯,蔣冬霓沒反駁,畢彭看着她,眼睛一轉,摟住蔣冬霓撒嬌,蔣冬霓瞥她一眼,笑了一笑。
電影院出來就是熱鬧的市中心廣場,夜晚的城市五光十色,形形色色的廣告牌林立,最中央的那副赫然是張旬的商務海報。
蔣冬霓聽到擦肩而過的一個女孩興奮地喊了好幾聲“好帥”,然後招呼同伴駐足拍照。
等樓高的巨型廣告牌裏,張旬穿一件酒紅色的絲綢襯衫,下巴微擡,嘴角帶笑但向下睥睨的眼神銳利,偏冷的氣質中和了照片的暖調,與繞在修長手指間垂挂着的銀色項鏈交相輝映,和剛才電影裏那個樸實的他完全不一樣。
蔣冬霓也算是難得進城一趟,這一個晚上張旬的出現頻率未免太高了一點。
她以前看得那些廣告要麽在手機裏要麽在超市的貨架上,但原來當一個人的形象被放大、被放到高處的效果是這樣誇張,人潮人海中,他是唯一被萬衆仰視的那一個,而底下是一個又一個渺小而平凡的過客。
蔣冬霓一直知道她和張旬不是一類人,但這是第一次直觀而深刻地感受到這種現實差距。
與其說很難把這張大片裏的張旬和剛才電影裏的張旬對比,不如說更難和那個在她家樓下冒雪站了一天的張旬聯系在一起。
真好啊,蔣冬霓心想,如果哪天她的畫也能被投屏到這麽大的廣告位就好了。
一定很爽。
晚上吃的火鍋,蔣冬霓玩了兩天,乘上最後一班動車打道回府,到家已經将近淩晨。
深夜風有點大,蔣冬霓覺得自己身上的火鍋味都被吹沒了。
她裹緊了外套,半張臉埋在圍巾裏,眼睛看着地面走路,以至于走到家門口了,才發現旁邊臺階上多了一團影子。
剛才電影院熒幕上的男人、市中心廣場led屏幕上的男人,靠着斑駁的牆睡着了。
蔣冬霓的腳步聲吵醒了他,他睫毛微顫,有點迷糊地睜開眼睛,像是身體凍僵了或者麻了,過了一會才站起來。
他帶了黑色的針織帽和黑色的口罩,唯一露出眼睛裏沒有委屈或者其他弱勢的表現,相反,他沒有掩飾自己的疲倦,開口聲音還有點喑啞,“……抱歉,本來打算走的,睡着了。”
“你……”蔣冬霓說不出話來,她幾乎都要問一句她何德何能,“那你現在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張旬眼睛微微彎起,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聲音也飄飄地調侃:“怎麽就這麽狠心了?”
蔣冬霓把鑰匙插進門孔裏,動作頓住,偏頭看向張旬:“我說真的,沒必要。”
張旬半邊身子靠着牆壁,含笑的眼睛犯困地慢慢眨了眨,“剛結束的活動,順路過來一趟,想見你一面。我明天下午的飛機,然後進組,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應該也不會看到我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等戲拍完了,他又會來煩她了。
他會嗎?
“那你現在已經見到了。”蔣冬霓說。
張旬垂眼看着她,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動。
蔣冬霓無意與他僵持,太冷了,她開了鎖,這一次她有所提防,但張旬并沒有硬闖的意思,他只是盯着她看,一雙沉默而執着的眼睛,讓蔣冬霓毫不猶豫地懷疑如果她現在就這麽進去,他真的會在門口又呆上一個晚上。
蔣冬霓把門關上了。
她靠着門板,沒有去開燈,望着與黑暗裏化成一片的客廳,按耐着恢複自己有些過快的心跳。
怦怦、怦怦。
她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情?
也許是她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也許是她害怕張旬二次肺炎住院她變成罪人,也許是她想要真正驗證下門口張旬還在不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蔣冬霓覺得自己仿佛融化在了這冰冷冷的寂靜中,她轉身重新打開門。
而張旬維持着剛才靠着牆壁的姿勢,陷入了沉思般,聽到聲音後遲鈍地擡起眼,本來有點放空的眼睛,一點一點地亮了。
他一定不知道,今晚她已經見了他兩面。
蔣冬霓從內心深處感到一種莫名的釋放,或許是因為她終于有一次猜中了張旬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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