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我想親你嘛,沒忍住
第 49 章 “我想親你嘛,沒忍住。”
沒有人知道她們昨晚去過花園, 沒有人知道她趁亂偷偷吻過她的耳朵尖,沒有人知道昆妲好喜歡好喜歡江飲。
請注意,不是好像喜歡, 也不是有點喜歡, 是好喜歡好喜歡。
像一杯蜂蜜柚子茶,甜中帶酸,果香濃郁。
晨間半夢半醒時, 昆妲細細回味起昨夜, 感覺像做夢。
江飲抱了她好幾次呢, 還有“好驚險”和“差一點就掉下懸崖”是什麽意思呢?
——“是不是說明她也有一點喜歡我呢?”
昆妲暗暗揣度。
睜開眼,手邊空落落, 懷裏空落落,昆妲兩根手指在睡得熱烘烘的被窩裏爬呀爬,很快就找到那一小片熟悉的衣角。
她手指叼住不放, 繼續前行, 摸到只又燙又軟的手,捏一個拳頭塞進去, 身體翻轉, 下巴颌準确無誤擱在江飲肩膀。
成功登陸!
嘴角一絲偷笑意味,昆妲臉蛋幸福蹭蹭。
江飲立刻就感覺到重量, 她瞌睡一下就醒了, 心又開始不安分“咚咚”亂跳, 好似站在懸崖邊上吹大風, 朝下望, 頓時就手軟腳軟。
真奇怪, 往常她們也沒少摟摟抱抱、把對方看光光,感覺是什麽時候發生變異的, 是昨天前天還是大前天?或者更早。
偷偷睜開一只眼,江飲看見她毛絨絨的小片發頂抵在腮幫,模樣又乖又軟,忽然很想上廁所。
時間分秒流走,是簌簌而落的雪片,天已經大亮,雪還在下,灰白絮絨不緊不慢從天而将,是一個個提裙翩翩而來的小淑女,為自己在窗臺、樹枝或是花壇邊尋找一個安心的落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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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飲漸漸感覺難以忍受,又恐驚擾了懷中人的睡眠。
一片雪、兩片雪、三片雪……
“我真的憋不住了!”
江飲一個翻身從被窩裏滾出去,摔到床邊地毯,發出聲結實的悶響,而後胡亂趿上拖鞋連滾帶爬跑出房間。
涼風鑽進被窩,昆妲手掌撐着坐起,疑惑“嗯”了聲。
江飲回到房間時冷靜許多,她甚至已經洗涮完畢,仔細地梳理過頭發。
帶着滿嘴清新甜蜜的水果薄荷牙膏味道,她自信滿滿走到窗邊,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玻璃窗,朝昆妲擠眼睛。
赤腳踩在床邊地毯,昆妲兩手撐在飄窗臺往下看。
花園裏靜悄悄,雪覆了厚厚一層,世界煥然一新。
“腳印沒有了。”江飲如盜寶小賊,滿臉竊喜。
大雪也替她們保密。
“那你是希望有還是沒有。”昆妲總給她出難題。
江飲沖她勾勾手指。
昆妲順從遞過耳朵,江飲攏唇,“沒有人知道。”
“什麽意思。”昆妲不明白。
“就是沒有人知道的意思呀!”江飲兩只比劃,形容雪呼啦啦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所以到底是什麽意思。”昆妲臉色已經不太好,“你覺得見不得人嗎。”
“難道你還拿個大喇叭喊?”江飲說。
“你就像個陰溝裏的小老鼠。”昆妲扭頭就走。
一大早就挨罵,簡直莫名其妙!江飲追出去,手指虛空狂戳,“你真是怪!”
“我再怪也沒你猥瑣!”昆妲站在走廊上吼。
“我猥瑣?”江飲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這個豬,壓得我,你重死了!”
“你要造反吶!”昆妲大步往回走,用力跺腳,兩手握拳架在身側,氣勢洶洶。
江飲後背抵在門框,被昆妲踮腳按着腦門狂戳,“你造反吶!”
“小矮子。”江飲垂着眼皮,居高臨下。
昆妲“啊”一聲尖嘯,朝她小腿踢了一腳,轉身跑走。
“一大早你倆嚷嚷什麽?”趙鳴雁從隔壁房間裏開門出來。
江飲裝作無事發生,手往外指,“媽媽下雪啦!你快去看!”
“下雪了?”趙鳴雁果然被轉移注意力,攏攏衣服返回房間。
昆妲發現江飲變了,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麽太大變化,還是時不時冒出句氣人話,擺出副很欠揍的樣子,要麽就躲起來,一個人跑得遠遠的。
以前那個老實本分的江飲是一去不複返了,飯桌上昆妲憂愁咬着小包子,愛一個人好辛苦嗷,她真的不想再愛了。
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呀,就像生命不能抵抗饑餓、幹渴、寒冷、炎熱,人類很難不被情緒左右,不因愛情憂傷或快樂。
“妃妃最近怎麽老是唉聲嘆氣。”白芙裳伸手摸摸女兒額頭,“也沒發燒啊。”
昆妲無可奈何望向媽媽,“你不會懂的。”
白芙裳“啊”一聲,“我懂啥。”
“所以說你不懂。”昆妲滿臉苦大仇深。
“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白芙裳一語道破。
江飲立即挺直後背,右手同時伸出夾住一只小包子,生怕人家注意不到她。
“我們學校的一只小黃狗。”昆妲筷子把包子皮戳出一個個小洞,“是一只黃毛土狗,幾個月大,走路還不穩當,每次我都給它喂火腿腸,可每次它都不記得我,沖我汪汪亂叫。可是它還那麽小呢,其實一點威懾力也沒有,我把它推倒在地上,它半天都爬不起來。”
江飲歪着腦袋,一邊耳朵豎得高高,記憶中努力搜尋,學校哪來的狗?還喂過火腿腸?她為什麽不知道。
另外,火腿腸喂狗都不給她吃!真是豈有此理!
早飯後昆妲要出去玩雪,江飲跟着她進了房間,看她從櫃子裏翻出手套,徑直轉身下樓,竟也不叫她,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去玩吶。”
昆妲腳步一頓,卻沒回頭,加快步伐。
腳尖踢踢地面,江飲原地轉了個圈,還是決定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昆妲彎腰去看花園一側屋檐下的水桶,記得趙阿姨說過雨水澆花更好,所以專門在這裏放了一只接水的黑色大桶。
幾天幾夜的北風把水凍得很結實,昆妲手指敲敲,幾聲悶響。
大桶旁邊還有只塑料小桶,她假裝聽不見身後“嘎吱嘎吱”逐漸接近的腳步聲,猛一拳砸進桶裏,一塊完整的冰塊被敲下。
腳步聲止。
昆妲兩手伸進桶裏,把這塊圓圓的冰磚抱出來,朝牆壁用力砸去。
江飲猛地朝後一縮。
“我摔死你!”昆妲惡狠狠補一句。
江飲調頭就跑,藏到三米外一棵女貞樹下。
昆妲挨個把小桶裏的冰磚敲出,砸碎,江飲繞樹觀察,不敢靠近。
地上雪很厚,每走一步都是一個黑黑的大坑,十米開外,門口大人們低聲交談。
昆妲擡頭望去,白芙裳沖她揮手,“妃妃,戴上手套玩。”
“戴了。”昆妲兩手舉高向她展示。
“小水呢?”白芙裳又問。
江飲貓腰從樹下鑽出來,揣在羽絨服衣兜裏的兩手伸出來,又飛快縮回去,“我不玩。”
“不要吃雪。”趙鳴雁交待,“不衛生,要拉肚子。”
幾歲還吃雪,江飲搖頭,“不吃。”
大人們轉身回屋。
昆妲扭頭就往樹下跑,江飲飛速逃開,躲到另外一棵樹下。
女貞四季常青,葉片在深冬顏色越發深濃,樹冠被雪壓得很低,她們只能看見對方游動在樹下的兩條小腿。
這是一場游擊戰。
昆妲伸手撈了一捧雪,捏成團,攥手裏預備着,只等江飲冒頭就朝她砸去。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這鄉下來的野孩子,肢體靈活堪比猿猴,轉身之際,不過兩三秒,江飲快速貓腰潛來,一腳蹬在樹幹。
昆妲驚惶躲避間跪倒在雪地,随即後脖頸一涼,大雪兜頭而下将她半身都淹白。
江飲已飛速竄出幾米遠。
昆妲保持姿勢不動,靜靜地呼吸。
給她送花輕吻臉頰的是江飲,無情戳穿她粉紅旖旎泡泡的是江飲;在雪地裏擁抱、帶她脫離困境的是江飲,制造人工降雪将她淹沒的也是江飲。
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讓她又愛又恨。
長長吸氣、吐氣,昆妲直起腰,抖抖身上的雪,保持跪姿不動。
愛一個人好難啊。
小小年紀,已吃透愛情的苦,昆妲忽感到很難過,摘下手套,手心用力按進雪地裏。
江飲遠遠觀望,面露狐疑。這是在幹什麽。
眼淚在雪地裏融出一個個小窟窿,昆妲低聲抽泣。
雪地裏響起巨大的腳步聲。
昆妲一雙霧濛濛大眼望去,江飲正快速朝她跑來,高擡腿動作,活似筷子成精。
“你怎麽哭了。”江飲踩滑,踉跄撲到她面前。
“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對我。”昆妲哭聲控訴,“你什麽也不明白,你真是蠢死了!”
“怎麽把手套摘了。”江飲捉住她手腕從雪裏撈起來,胡亂拍拍幹淨,毫不猶豫撩起衣下擺,挺身靠近将她冰涼涼一對小手貼在肚皮。
“哦嚯嚯——”江飲誇張幾張嚎叫,“這酸爽。”
昆妲一雙含淚的眼睛定定望向她。
“對不起嘛。”江飲軟下語氣,同她額頭抵額頭輕輕蹭蹭,“我沒有忘記昨天的事。”她好玩用睫毛去掃她,“我們一起看了雪,今年的初雪,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手心暖得差不多,江飲又換她手背貼在腰側,呲牙聳起肩膀抖兩下,“哼”一聲,用額頭撞她,“玩這麽冰!明明就有手套!”
吸吸鼻子,昆妲垂下眼簾,不知該說點什麽。她反省自己是不是情緒太過敏感。
染淚的睫毛,泛紅的眼尾和鼻頭,額發一點細碎雪沫,面前這張臉漂亮得令人心驚。
靠近,呼吸可聞的距離,江飲忍不住偏頭在她濕潤微涼的眼尾落下輕輕一吻。
這柔軟溫暖的觸感使昆妲擡起眼來,目光困惑、遲疑,她不太能确定,那或許是錯覺。
“這邊也來一下。”江飲說着頭偏向右邊,唇瓣如細羽輕掃。
“幹嘛——”昆妲身體朝後仰,視線躲避,臉頰迅速騰起粉霞。
“你剛才的樣子太好看了。”江飲理所應當的口氣,“我想親你嘛,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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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