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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谷受到了魔氣的影響, 青澤便直接帶她回了客棧。小七看着米谷蒼白的臉色, 神色內疚。若不是因為他,米谷并不需要來到這裏, 也就不會被魔氣所傷。

米谷安撫的對他笑了笑,輕聲哄了他半天,小七仍堅持要留下照顧米谷。米谷嘆了口氣便要随他去, 青澤卻默默的站了起來。

然後兩指直接指在了小七的眉間,小七還未反應過來, 便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米谷瞅了瞅暈倒在地上的小孩,又看着青澤不知為何有些怒氣的表情, 悄悄的縮了縮。

青澤将小七丢到了隔壁的床榻之上, 再回來便看見米谷已經變回了原形, 他不由的有些失望。雖說雪團的原形也很可愛,但是青澤更希望她能站在自己身邊, 而不是被別人當成自己的寵物。

就好像之前他曾犯過這樣的錯誤一般。

米谷趴在床榻上,昏昏沉沉。體內的妖丹不時閃出黑色的光,卻被米谷胸前的石頭一一鎮壓。米谷下意識的舔了舔那塊石頭,她從第一眼看見這個石頭就特別喜愛,特別怕自己夜裏半夢半醒的時候,一口把它吞下去。

青澤伸向米谷的手頓住了,白皙的臉上已經不是淺淺的紅暈了, 那紅色順着耳根一路蔓延到了脖頸之下。他深吸了一口氣, 将那種酥麻的感覺壓了下去, 驚異的目光投向雪團兩只爪墊之間的暗紅石頭。

剛剛那種感覺是怎麽回事?!

米谷看見青澤回來, 便将爪間的石頭松開,站了起來甩甩頭清醒了一點,沖着青澤叫了兩聲。然而青澤卻沒有像之前一樣,把她抱起來。而是眼神奇怪的盯着她。米谷一臉茫然,在床上坐了下來,小尾巴圈住兩只前爪。

“喵?”怎麽了?

青澤回過神,總感覺身上還殘留着那種酥麻的感覺。他輕咳一聲,彎腰将雪團抱在懷裏,習慣性的順了順她有些淩亂的毛,感覺到懷裏的重量,走了一下神。

雪團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小七果然不再記得他們。小小的孩童沉默的站在角落,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他們。米谷看着他小小的瘦弱的身體,心疼的皺了皺眉。她将包裹裏昨天特意跟青澤去街上買的新衣服翻出來,本來昨天晚上就打算給他,卻被小七突然恢複記憶打斷,一時情急都給忘了。

小七安靜的低着頭站在角落,等着自己被這兩個人送回流家。然而一件新衣服卻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小七驚訝的擡起頭,看見面前笑眯眯女生。那女生将衣服遞向他,小七急忙後退幾步,唯恐自己弄髒了衣服。

“這是給你的。”米谷無奈的道。伸手将呆住的小七牽到床榻邊,将衣服放到他手裏,“換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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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小心的抱着衣服,感覺到衣服那輕柔的觸感,他沉默半響開口道,“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米谷不禁笑着搖了搖頭,也不反駁他。反正之後小七會恢複記憶,便只是催着他把新衣服換上。小七雖然現在還很小,但已經能看出日後的模樣,再加上眉目間那股陰郁的氣質。如果放在現代,妥妥的憂郁王子。

只不過現在這個憂郁王子臉上紅紅的,半點沒有憂郁的感覺了。

三人走出了客棧,只見街上人來人往,就好像昨晚的經歷都是一場夢一般。這座城裏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死去,而是真切的以為自己仍舊活着。

米谷帶着小七走到街上,小七好奇的四處打量着,不停的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米谷也不氣,淺笑着和青澤兩個人跟在他後面。小七每一次回頭都能看見米谷他們,總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在流家他只是一個不受寵的人,從來沒有人帶他來街上玩。

這大概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有人帶他出來玩,雖然那個男人的臉色不怎麽好,但卻也一直跟在了一旁。

小七盯着面前的糖葫蘆,無聲的笑了笑。他不敢出聲,怕自己将這場美夢驚醒。

米谷跟了上來,看着面前的糖葫蘆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青澤。

一分鐘後,小七看着手裏抓着的糖葫蘆陷入了傻笑的狀态。

米谷看着他這個樣子,才算是真的放下心。

那位賣糖葫蘆的老人看着米谷的神情,不由笑着說道:“你家的孩子真可愛,和你夫君長得很像。”

米谷聞言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她急忙回頭看了一眼青澤,發現他似乎并未聽到老人的話,才松了一口氣。她搖了搖頭小聲道,“那不是我的夫君。”

神色裏有一絲黯然。

老人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他擡頭看了看那位男子。只見他目不轉睛的望着這位姑娘,他的眼神明明就已經說明了一切,然而這位姑娘卻沒有發覺。他不由提醒道,“有時候回頭看看,也許會發現錯過了什麽。”

米谷以為他在勸自己不要後悔,默默的點了點頭。難不成自己的心情表現的這麽明顯了嗎?

而正在這時,城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只見一個俊朗的青年走進了這座城池,而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只長着翅膀的老虎。城裏的人似乎都認識他,都離得他遠遠的,神情畏懼的看着他,連喧嚣聲都小了很多。

米谷疑惑的看了看周圍,不由得低聲問老人,“這個人是誰啊?”

老者看着遠處的少年,也低聲說道:“這是流家的大少爺,名為流易。幾年前被仙人選去做了徒弟,但這位大少爺卻很眷顧本家,并沒有因為成為了仙人的弟子與流家斷了血脈之親,反而隔幾個月會回來一次。”

米谷和青澤奇怪的對視一眼。修仙問道,一向是要求斷絕七情六欲,了斷塵世因果方可有機會飛升入仙。而這位流家大少爺,卻偏偏一直在加深自己與家族之間的羁絆,是當真放不下親人還是另有圖謀?

柳城變成如今的樣子,是不是他做的?

小七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一臉驚恐的看着那男子,戰戰兢兢的躲在米谷身後。米谷一愣,下意識的側過身擋住他,而青澤也站在兩人身前。米谷看着面前臉色慘白的小七,輕聲安慰道,“別怕別怕,有我們在。”

她的目光不由的投向那個流易,現在的小七沒有之後的記憶,卻仍舊這麽害怕這個人。那必定是在他活着的時候這位名義上的哥哥沒少欺負他!

而在人群中的流家大少爺,似乎察覺到了米谷的目光,往這邊看了一眼。

只見不遠處的街邊,一對夫妻在安撫着一個小孩,那個小孩看起來……有點眼熟。

流易站在原地,疑惑了一下,還是選擇先回到流家。小七見那個人已經離開了,才漸漸的放開了米谷的袖子。他低下頭,再不見剛才活潑的模樣,輕聲問道,“小姐姐,你們會把我送回去嗎?”

米谷眼裏閃過一絲心疼,輕笑道,“怎麽可能呢,小七以後就是我的家人。放心有我們在,他們不可能傷害的了你。”

而另一邊的流家大少爺站在流家大門前,看着面前的大門眼裏閃過一絲厭惡。聽聞到他回來,流老爺急忙從宅中出來迎接,羽虎趴在流易身邊輕輕搖着尾巴,看見門內的人忍不住低吼警告着他們。流老爺也不敢靠近他,站得遠遠的一臉谄媚的道,“你回來了。”

流家大少爺冷漠的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往裏走去,剛剛走到幾步,他便突然停了下來。想到在街上看到的那個少年,轉頭問流老爺,“你還記得流七嗎?”

流老爺一愣,急忙問道,“那個臭小子怎麽了?他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了?”

流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流七早在很久之前便死了,連魂魄都已經被吞噬掉了才對。按道理說,流老爺應該早已經失去對這個人的記憶了才對,為何又會突然記起。他今天在街上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流七嗎?

流老爺膽戰心驚的追着他問了幾句,被流易不耐煩地擋了回去。流老爺不敢惹他生氣,只得一個人在一旁瞎捉摸。

流易想了想,轉頭問道,“你知道他現在在何處麽?”

流老爺看流易的表情不對,急忙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一個表情冷冰冰的男子和一個好看的姑娘,正好和街邊的那兩個人一樣。流易揮揮手将流老爺趕了出去,一個人去了後院的枯井。

那一道米谷留下的劍痕依舊在地上,流易靠近那裏卻并沒感覺到一絲的劍意,他疑惑的蹲下身,伸手去觸碰那地上的劍痕,卻在一瞬間被劍意劃傷了指尖。

這人的劍意竟然過了一天,仍舊如此充滿殺意。流易想到那個女孩看起來并不大,不由有些嫉妒。他站起來,目光随意的掃過後院那被打開的枯井,冷笑一聲離開了。

而當夜晚再次降臨,小七果然又恢複了記憶,臉上為白天的自己感覺害羞的紅暈還未散開,就記起了白天見到的那名男子,臉色一下子蒼白。他看着自己顫抖的手掌,拼命的壓抑着湧上心口的殺意。米谷被他的氣勢一驚,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青澤将她護在自己的懷裏,皺着眉看着小七,呵斥道,“冷靜。”

小七閉着眼睛,牙關緊鎖。他仿佛還能看到那個人站在自己面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用看蝼蟻的眼神望着自己。明明他娘親的頭七還未過,卻被流易下令直接匆匆下了葬,連守靈都被迫取消!

他去尋流易理論,卻被他直接抓了起來。當時流七以為自己被會流易殺死,然而那人卻嫌棄的看着他,似乎覺得殺掉自己會弄髒他的靈劍,便直接随便找了個理由,把流七丢入到了院後的枯井中。一直到死前,流七都一直記得自己滿心對于流易仇恨。

而現在這個人就在他不遠處,只要他去,就有可能殺了他!

小七的雙手緊握的顫抖着,米谷擔憂的望着他,想往前走卻被青澤拉住。

“他的情況不對。”

青澤說完眉頭皺了一下,米谷的臉色也一下子變了。兩個人同時轉頭望向窗外,只見一個人淩空站在窗外不遠處,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站在一邊的小七。

“果然是你。”流易的語氣帶着一絲不可思議。

米谷看了看從天而降的流家大少爺,非常想一拳上去把他敲飛。小七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猛得睜開了眼。兇惡的眼神緊緊的盯着流易,半晌居然低笑道,“真好,能親手報仇了。”

流家大少爺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惡狠狠的看着小七,嗤笑道,“我能殺了你一次,自然也能殺你第二次。別太嚣張!”

沒想到這個廢物竟然有如此好的運氣,在這座城池裏死去不僅沒有被吸走靈魂,居然還能有機會成為鬼修。流易眼裏的嫉妒都快溢出來,明明他才是流家的大少爺,仙人的徒弟。卻偏偏無論是運氣還是機遇,都比不過這個廢物!

米谷的手被青澤拉住,她深呼吸幾次,才将手上的拳頭松開。

這是小七自己的因果,必須由他自己來解決。

米谷強忍着怒氣站在一邊,只見小七從窗戶上直接跳了出去,站在了流易的對面。他雖然沒有恢複自己的身體,但是用些鬼修的力量卻并不受阻礙,更何況這裏本就是鬼城,對于他來說更是有利。

流易看到他身上冒出的濃重的鬼氣,竟然半點沒有驚慌,反而眼前一亮,“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濃重的鬼氣,把你獻給那位大人,我必定能獲得更多的獎勵。”

米谷疑惑的看着流易,他說的那位大人是誰?

小七的目光漸漸冷靜下來,身上的鬼氣漸漸彙聚在右手上,變成了一把黑色的長刀,刀刃上被鬼氣覆蓋着,米谷甚至看到了那刀面閃過一個鬼面,不由的抖了抖。

若不是流易在這,怕是她就直接變成貓躲到青澤懷裏去了。

小七将長刀直指男子,男子輕笑了一聲,不屑道,“以前你就打不過我,難道你死了還能打得過我嗎?”

小七并不搭理他,一聲不吭揮刀劈向流易。流易揮劍擋住,卻仍舊被力道反震往後退了三步,面色惱怒的盯着小七。

米谷看着兩人在空中戰成一團,耳邊卻聽到了一絲響動,她略一側頭就看見白天跟在流易身邊的那頭羽虎,躲在不遠處的陰影裏,似乎是想偷襲小七。

陰險小人!米谷直接給這位大少爺貼了個标簽,從窗戶直接跳了出去,擋在了那只羽虎面前,目光不善的盯着它。羽虎被發現的時候有些吃驚,口中低吼着。在發現米谷只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的時候,眼裏閃過兇殘的神色,直接撲了上去就要咬斷米谷的喉嚨。

米谷半步沒退,直接一巴掌給它拍了下去。

羽虎臉砸在地上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它自然看見了那個小姑娘擡起的手掌,但就那麽小的一只手,怎麽可能一掌把它打趴下?!

流易察覺到了下面的情況,一時分散了注意力。便被小七一刀劈在了左肩上,刀刃上的鬼氣一瞬間便從傷口湧入到他的身體裏,流易臉色煞白,急忙後退幾步。

他看着傷口上陰森森的鬼氣,暗自咬牙。鬼氣并不是那麽好驅除的,就算是他也只能去求那位大人,還有可能被責怪!

流易不由有些震怒,他看了一眼地上被米谷打暈了的羽虎,惡狠狠的看着小七,“既然你找死,就別怪我心狠!”

只見流易的身上漸漸的開始冒出一絲絲黑氣,但這些氣息卻與于小七身上的并不相同,給人一種很邪惡的感覺。米谷将羽虎丢到一邊,看見它顫抖着不敢再作威作福才冷哼一聲。卻在下一秒感覺到體內沸騰起來的魔氣,不由震驚的擡頭看着流易。

“他已經被魔氣侵蝕了。”

青澤看着米谷臉上浮現的痛苦的表情,微微蹙眉。他一手摟過米谷的腰身,微微彎下腰,唇在米谷額頭上貼了三秒。

米谷震驚的眼睛瞪得大了一倍,她呆呆的看着青澤移開唇,手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

“你……”

“我暫時壓制住了你體內的魔氣,否則你會一直被影響。”青澤淡定的說道。

如果忽略掉在他身後不停摩挲的手指的話。

米谷有些混亂,只不過是親個額頭,還是為了壓制魔氣,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壓制魔氣明明有很多辦法,之前小天道拿手指點了點也可以,怎麽到他這就要用……就要用親的了呢。

空中的小七看見那魔氣,面色微沉,“竟然是你?”

他這位兄長怎麽會和魔族勾搭到一起的?

“你為何要将這城裏的人都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被魔氣包裹的流易多了一絲邪惡的意味,“什麽叫如今這副模樣,他們現在這樣不幸福嗎?可以長生不死,一直活下去!”

小七嘲諷的看着他,他指着遠處城牆的鬼群,問道:“你管這叫活着?這根本不是活着。”

男子搖了搖頭,得意的看着小七,“不,他們肯定會感謝我的,是我讓他們永存于此,不會死也不會老了。”

小七目光震驚的看着他,“你瘋了。”

男子冷笑,“像你這種廢物怎麽會明白大人的追求。”說罷不再言語,身上的魔氣直接攻向小七。小七快速後退躲過了攻擊,卻依舊沾染上了一點魔氣。幸而他身上還有鬼氣護體,那魔氣與他身上的鬼氣碰撞便開始相互消磨。

米谷從被親中回過神,便看見小七的情況不太好,神色擔憂。青澤卻很淡定的站在一旁,道:“相信他。”

米谷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情,安靜的站在一旁。對于小七來說,這是他的戰鬥。

小七身上的鬼氣不停的被魔氣侵蝕,最後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他卻憑着意志力強忍者,不斷的攻向流易。而流易身上也被他手中的鬼刀砍下了無數傷口,鬼氣不停的侵蝕着流易的身體,就好像有鬼在撕咬着他的肉。

流易膽怯了。他還沒能長生不老,怎麽可以在這裏被一個小小的角色給解決了。他後退幾步,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昏過去的羽虎,咬了咬牙。

流易身上的魔氣洶湧而出,小七不得不後退躲避,再擡頭就看見流易居然往一個方向逃去。流七見狀,直接一刀劈向流易的後背。

流易聽到身後的風聲,倉促之下,反手用長劍抵擋,卻仍舊被那道鬼氣斬入肩頭。他蒼白着臉頭也不回的沖入了夜色中,連米谷都無法看清,小七也只得放棄。

米谷看到流易逃走,還沒松一口氣,就看見小七也從半空中直接掉落下來。她急忙上去要接住小七,青澤卻更快一步提住了小七的衣領。米谷只得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疑惑的目光在青澤身上轉了一圈。

青澤卻掃了一眼那流易離去的方向。

若他沒有記錯,那個方向,便是柳城的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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