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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青陽身上老鸨的既視感實在太強了, 絕明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還擡頭去看牌匾:确實是青福觀,不是什麽青福樓。裏頭沖他熱情招手的也是之前的青陽道長, 而不是老鸨。

陳圓圓一看絕明退了, 當即得意起來,也不躲了,耀武揚威飄到青陽身後,叉腰:“你要有本事,只管進來,往後躲算什麽好漢!”

絕明嘆了口氣:“施主要有本事, 只管出來,躲在道觀裏算什麽巾帼?”

“……”陳圓圓氣死。

這幾天, 她就是被這老和尚這麽一句一噎、一句一紮地過來的, 你要真說絕明他講了什麽富含禪意的話吧,也沒有,就是說點大實話。陳圓圓都很懷疑,這老和尚其實根本不是人吧, 說不定是老刺猬修成人形,或者是豪豬。

青陽滿腦子都想着千臂抄書了,幹脆熱情地上前伸手:“哎呀大師進來度人嘛, 請不要客氣!”

對上陳圓圓還非常淡定的老和尚頓時驚恐萬分:“不用不用!客氣客氣!”

小窄巷裏也有些留守在家中幹活的人,聽到動響忍不住探出頭:“……”

真是活的久了什麽都能看見, 我竟在道觀門口看到道士和和尚拉拉扯扯, 唉, 希望那和尚沒事吧。

五靈公也被這一番動靜驚動了, 紛紛飄出來圍觀, 略帶排擠地對着絕明評頭論足:

“這小子老大不小, 快八十來歲了吧!”

“釋迦牟尼三十五歲成六相,八十歲都已經八相成道入涅槃了,他還卡在第七相。”

“哼,和尚跑到道士廟,非奸即盜。”

單看趙公明之前面對道佛之争的态度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佛門與道門之間關系很不融洽,五靈公作為道門神明,對和尚自然沒什麽好感,更何況這次絕明來是為了度化陳圓圓的呢?陳圓圓可已經算是他們道觀的鬼了!

陳圓圓也是一愣,眼珠子一轉,樂上心頭:東家這招損啊,叫你老和尚來度我入佛,我現在就把你度入道!

陳圓圓自覺揣摩透了東家的意思,當即長袖一揮,探出數條白紗來,就要幫青陽将老和尚抓進道觀。哪知道白紗才要纏上老和尚,青陽就松手了。

“我,我是佛門中人,擅入道門之地,怕是會令神明不悅。”絕明都有點喘了,但還好一身清白保住了!

青陽也覺得自己剛剛莽撞了,不要吓跑了人家老和尚,趕緊改換個懷柔的策略:“您誤會了,我純粹就是想您進門方便聊聊。既然您不進,那我就出來說。”

說話間,青陽真的走出道觀,很是哥倆好地攜着驚魂未定的絕明,一邊趟馬路一邊說:“不知道您可曾聽過《容先生詩集》呀?這詩集是我觀中一位鬼先生出的,目的是賺些銀子,好給私塾裏的孩子們準備更多的書學習,更多的紙墨練習……那私塾是不收費的,裏頭的學生就是這小窄巷中的孩童。”

絕明愣了一下,不禁看向小窄巷。

因為青陽的到來,小窄巷的環境已經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街坊們都會很聽話地每日将路面打掃幹淨,免得髒污堆積,空氣難聞、滋生蟲瘟。

但即便如此,青福酒樓、春盛酒樓的工作機會,也不能讓他們立即就有足夠的銀子,修路買房。

如今小窄巷的地面仍舊是泥地,下了雨就泥濘不堪,偏偏很多人家就是露天席地而住的,到了雨天,甚至紛紛搶茅房避雨,也總比在泥水中睡一晚強。青陽就經過師祖同意,從幾次薅的羊毛中取了一部分,蓋了幾間大屋,讓所有露天席地住的人都有個避雨的地方。

“但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青陽很清醒地說,“所以除此之外,我也沒再施予。要是真想蓋個自己的家、獲得更好的生活條件,那就努力工作,青福和春盛酒樓的薪酬非常公道,而且還有上升的空間,只要努力,什麽都有。”

難怪,難怪。絕明看着還在探頭探腦看他們的街坊,心想,難怪這些人臉上都沒有苦相,反倒是充滿了希望。

佛說慈悲為懷,“慈”是令衆生獲得快樂,“悲”是幫助衆生脫離痛苦。

青陽小友雖說為道門之人,但行慈悲之事,既然殊途同歸,未嘗不可同行。

絕明就很慈祥地問:“那小友是想讓老衲幫什麽忙啊?”

絕明心想,反正,應該不可能是捐銀子,沒聽過和尚廟給道士觀捐香油錢的,那像什麽話。可是,那還有什麽別的所求呢?

“嘿嘿嘿……我看大師之前千臂法相用得挺熟練啊,”青陽搓着手嘿嘿笑起來,“能不能請您幫忙抄寫詩集呢?能省不少印刷費呢!”

“……”絕明臉上的慈祥頓卡。

……是,确實不是和尚給道士捐銀子,是和尚幫道士賺銀子!

青陽:“到時候我們也會給您分紅的嘛,您拿去供養佛像或者寺廟豈不是美滋滋……”

絕明合十:“我們寺沒有佛像,心中有佛,四方皆佛。”

青陽:“……”感覺到了,這個和尚有點難搞,“那總要供香火的吧,可以用來準備些更好的香火——”

絕明平靜地閉目:“每日自有心香三柱,日日虔誠供我佛。”

青陽:“…………”

靠!這個老和尚比他還摳門啊,開個佛寺零成本,連佛像和香火都省了!

青陽幽幽地說:“你有沒有想過為啥自己一直卡七相……我覺得是佛祖嫌棄你太摳了。”

唐僧取經還要給個紫金缽盂呢,你就給空氣,活該你卡七相啊!

絕明之摳,堪比陳圓圓。青陽幾番勸說之後,忍不住問絕明:“你打算怎麽度我們圓圓呢?”

你自己都那麽摳!

絕明垂目淡聲:“我度佛,佛度我。”

青陽:“……”

算了吧,你們兩個摳貨互相度,只會越度越摳!

青陽無語地拿出之前的佛珠:“圓圓現在既然已經和我結契,又留宿在道觀中,這佛珠自然不能戴了,如今歸還給大師。”

紅布揭開,佛珠的光彩溢散出來,絕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頗為驚喜:“多謝小友!我還當再也拿不回來了。”老和尚接過佛珠,又開始很糾結地喃喃,“和陳施主的緣還未滅,竟因佛珠又與小友緣起……”

正說着,一行工匠提溜着工具,從兩人身邊路過,青陽一看:“诶,你們是不是之前我聯系的,要來修繕青福觀的人啊?不是說還要有幾天活才能幹完,怎麽今天就來了。”

領頭的笑道:“這不是怕有意外,多說了幾天,昨晚就把那邊的活兒幹完了,今天趕緊趕來。現在能去觀裏看看情況嗎?”

“行行行,”青陽驚喜萬分,轉頭對絕明道,“那大師咱們回頭再……您這是什麽表情。”

絕明震驚的看着将近幾十人的工匠隊伍:“……這得花多少銀子。”

難道這就是原因嗎,因為青陽小友特願意為三清花銀子,所以三清才那般青睐于他,就連當時的法相都結的那麽大,還給小友簪花……

難道是真的嗎,我七相遲遲不成的原因。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青陽剛剛費口舌半天,也不抵絕明親眼看見這花銷的沖擊力大。

絕明厚着臉皮,愣是跟着有正事的青陽回到道觀,站在門口探頭探腦。

為了防止施工損傷佛像或是其他物品,青陽和工匠們一起,将偏殿、主殿等裏面的東西一點點搬出來——其實也不用看那什麽玉花瓶、銀香爐了,單是看那菜園子裏頭的樹種,得多少銀子才拿的到手啊!這肯定還要做正經的齋醮加持吧,不然這些樹種來自天南海北,哪裏能在同一片土地上生長的這麽茂盛。

領頭的工匠道:“這觀不大呀,三間屋子同時開工,人手分的過來。你們這要求得是精細活兒,一間一間幹不知道得多久,同時開工也能早點做完。就是你們人得搬出去。”

“?”絕明頓時豎起耳朵,低頭看看手中佛珠,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了結這個因緣,“那不如,你們到我寺中來住?”

青陽:“??”

他忍不住回頭:怎麽,你還想反向捕捉啊!

就連工匠也很震驚了,他們之前在門口見到青陽和絕明走一塊,心裏就在嘀咕了,和尚和道士關系這麽好的嗎?沒想到居然能聽到和尚邀請道士去寺廟同居!

絕明解釋:“也不是住在寺裏。在寺旁另有一個清淨小院。”

趙公明不爽地翻白眼:“春盛酒樓有上好的廂房,誰要放着自己的地盤不住,住和尚的地盤。”

絕明發動老實話攻擊:“但是你們一住,能招待賓客的房間自然就少幾間,少幾間就是少賺錢。”

陳圓圓頓時一個激靈,這話着實觸及到她的心了。

雖說春盛酒樓的掌櫃不是她,但有七分的紅利屬于東家呀,東家少賺錢就是她陳圓圓少賺錢:“哎呀,說的對呀!那這老和尚一定是五位靈公帶來的財運吧!送上門的冤大頭。白占和尚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咱們就算去都城隍廟蹭住,還得給挂單錢呢。”

“嗯?這樣嗎?”趙公明沉吟起來,他因為剛進觀時被百般質疑財神爺的能力,對這方面特別在乎,聽陳圓圓這麽一說,勉強道,“行吧。”

“但是,”青陽謹慎地說,“這個主要還是得看看師祖的意願吧?”

師祖脾氣那麽暴,肯定不會同意的吧。

青陽轉回身,準備找香火問一下師祖的想法,一旁的五靈公表情就變得詭異起來,趙公明尤甚,先是憤怒,而後是不甘:“……甭問了。說是讓我們五個,還有陳圓圓、納蘭容若守家,免得有工匠偷懶或者不上心。”

青陽下意識地先安慰趙師兄:“反正你一開始也不想去和尚的地盤的嘛……”

趙公明哼哼唧唧。

“奇了怪了……”青陽撓頭,實屬難以理解。

真要說的話,師祖才應該是那個最不肯去佛門地盤的人吧?就連趙師兄每次遇到佛道之争,都硬要整出個高低勝負的,怎麽師祖這種連五靈公進觀都要發脾氣的人,卻在門第之見上這麽開放?

絕明卻倍受打擊的樣子,失落地喃喃:“啊,陳施主不來……”

本來還有點失望的陳圓圓登時一驚,大罵:“臭和尚,不要臉,想要女鬼進寺廟!”

青陽完全屏蔽了絕明和陳圓圓新一輪的互紮,心想:這倒也算是好事,方便我繼續勸說絕明大師嘛!看大師剛剛的樣子,好像是有點動搖了。

青陽喜滋滋地說:“那就多謝大師幫忙啦,容我收拾收拾,這就出發。”

臨走之前,青陽還特地去私塾敦促了一下納蘭容若:“你的新詩集準備的怎麽樣了啊?是不是快結束了,加把勁哦!說不準這次我去雲游一趟,就把絕明大師說動了呢。”

納蘭容若幽幽地道:“不要抱太大希望啊,我聽說那位大師寺裏連佛像和香火都沒有,大師你要謹慎一點哦,小心和尚沒拐成,反被和尚蹭了香火。”

青陽:“……你誰啊,這什麽語氣,是不是圓圓教你說的。”

納蘭容若頓時尴尬:“這也能聽出來麽?那我直說了,圓圓姑娘還托我叮囑你,每天要好好清點貢品,不要被和尚蹭去了……那位絕明大師,真的有這麽摳嗎?”納蘭容若實在忍不住問。

之前的白蓮教一戰,他沒在場,絕明追到青福觀時,他還在給學生們上課,都沒和這位大師碰過面。

“……”青陽張張嘴,挺想給大師辯解一下的,但是發現無從辯解,只能沉痛地說,“是有點吧,但蹭香火應該不至于。而且就算真蹭,獒兒和他陰兵隊這次也跟着呢,絕明大師蹭不着的。”

蹭貢品就更不可能了,師祖護食比鳌拜還厲害,沒看五靈公多慘麽,搞得他老得絞盡腦汁、變着法子給偏殿送好東西……

敦促完納蘭容若,青陽就去找絕明,自己捧着小泥像,蹭上絕明的金蓮,鳌拜和陰兵們跟在後頭,前五個恭敬捧着玉香爐、銀花瓶、銀燭臺這五供,後頭的陰兵或背香火,或護着長明燈,還挺有神仙儀仗那意思的——如果忽略青陽手上的布老虎的話。

經過多日的相處,青陽終于取得了師祖的信任,得以看到布老虎了!也不知道師祖咋折騰的,本來布老虎就有點炸線,現在裏頭的絮都快出來了,青陽就盤膝坐在金蓮上,給師祖補布老虎。

絕明:“……”

其實,仔細想想,佛道本就是兩門,如何供奉神明,應該完全沒有借鑒性。反正他完全沒法想象佛祖玩布老虎……

不過,青陽小友供奉的不是三清嗎?三清好像也沒有哪位愛玩布老虎吧??

絕明矛盾糾結了一路,期間看到青陽手上的玩具更換了數番,每每到了供奉的時候,還總要求停下,找個地方給師祖親自做供齋,什麽素齋、甜點、冷食,看得他老和尚都有點犯饞了。

青陽這不是擔心嘛,怕師祖是考慮到他想诓和尚幫忙抄書,才勉強藏下不情願的。師祖和五位靈公享受供奉的期間,他就到處轉轉,看有沒有新鮮玩具,豐富一下師祖的小寶箱。

絕明看得胃疼,每每想象将這些照搬到佛祖身上,他就臉色發青,連帶着趕路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絕明的寺廟在河北,大概在現代的河北遵化的位置。

青陽為什麽能這麽肯定呢?因為剛降落在山頭院落中,放眼一望,青陽就看到了清孝陵。

這是康熙的親爹,順治帝的陵墓。清孝陵規模極為宏大,單是陵墓最前方的石牌坊,就足足有十丈,也就是三十多米寬,高少說也得有個十幾米吧。

青陽運靈炁于雙目,欣賞這暗含風水的建築傑作。現代的時候,圈護整個陵區的風水牆,已經只殘存半華裏了,但現在卻還被維護的極好,看起來嶄新,少說得有四十華裏,也就是近兩萬多米長。

“看着還挺震撼吧,其中還有兵衛把守,和宮裏差不多了。”絕明居高零下地看着清孝陵,淡淡道。

“嘿嘿,我就觀摩一下這個風水局。還挺好。”青陽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像土包子進城了,正想回身找個地方安置小泥像,從院落門口又走進一個灰袍僧人,面容方正,五官端嚴,就是面色有些苦。

灰袍僧人大約也沒想到,自家院裏居然會站着個道士,原地呆愣了一下,立馬防備起來,手中捏訣,背後隐隐有莊嚴寶相浮現:“師兄,什麽情況!”

絕明笑呵呵:“絕心啊,你天天悶在寺裏悟個什麽道!我帶個小朋友來給你換換心——”

“聖上——”

粗犷的聲音自青陽背後乍響,唬了他一跳,接着就看打從進觀開始就誰也不服,對着誰都能橫眉冷對一下的鳌拜,流星般猛地撲來,一下撞進灰袍僧人面前地底。

“……”鳌拜滿腔的感情被這個意外搞得有點尴尬,厚着臉皮從地裏飄上來,對着灰袍僧人納頭便拜,“聖上啊!”

“康康康康熙帝偷偷剃度了??”青陽被沖擊得一時都忘了,在這個時代,直呼帝皇名諱是何等的放肆。

不過好在,在場的沒一個在乎。

灰袍僧人緩緩退開,雙手合十:“施主認錯了,貧僧絕心。”

“不,我不會認錯的,”鳌拜猛地站了起來,他鳌拜也算是三朝元老,先是跟着皇太極打天下,而後扶持福臨上位,“您就是聖上,就是順治帝啊,為何您會在此?!”

他平生鮮少服人,唯二欽佩、并獻出全部忠心的,一是皇太極,另一個便是福臨。

青陽:“……”

青陽:“???”

我……絕了!我大老遠跑河北想撈個和尚,怎麽也能卷進康師傅家的家事?康家人陰魂不散吶!

鳌拜再遇主公,滿腹話語想說,只是如今君臣相談,已是一人一鬼,一佛一道,再與從前不同。

青陽将小泥像和供品等都安置好,實在按捺不住好奇,蹭到絕明身邊:“順……絕心怎麽會在自己的陵墓邊出家啊?”

按照他還在現代時所看的歷史,也确實有人懷疑順治帝并非病死,而是出家,出家的地點在五臺山,所以康熙帝才屢屢到五臺山禮佛。

絕明淡定:“這不是圖方便,陵墓近,從裏頭弄點石料出來蓋房、蓋寺廟也容易。”

青陽:“…………?”

青陽:“???”

感情您這兒不光沒有佛像、香火,就連寺廟也是薅人陵墓,零成本蓋起來啊?!!

……不過咋說呢,絕心自己薅自己,也不算能偷了……

絕明道:“當年我還在修六相時,曾路過五臺山,遇見絕心。那時候他還叫福臨,是大清的順治帝。但他已有出家的念頭,和我談了談,我看他頗有佛心,也有天賦,但六根不淨,又是人間帝王,不論從教義上來說,還是從百姓的角度考慮,都不能收他入佛門。”

絕明将青陽還他的佛珠拿出來:“我就把這個給了他,作為庇佑。”

“後來董鄂妃死了,福臨因此開悟,六根斷盡,甚至安排好了後事,斷了所有的退路,獨自來尋我。”絕明說起來還有點感嘆,“我半佛之體,雲游四方,他找了我十年,此後在這裏遇見,就地搭夥。”

“……”青陽本來聽的還挺認真,絕明突然不正經,“大師!慎言!”

什麽搭夥,有歧義!你們佛門不是有個十戒,說不妄語嗎?

絕明摳摳禿頭,憨厚一笑:“嘿嘿。”

“……”青陽無語,他想起方才初見面時,福臨身後的莊嚴寶相,正想問福臨現在修到了第幾相,是不是也能凝結出千臂法相,從山下跌跌撞撞跑上來一個送柴人。

送柴人背後的柴火已經散落一地:“呃——呃!”

絕明憨笑一收,面色一變,再上前時,已是沉穩可靠:“不要急!慢慢說。”

守陵人也是需要用度的,這人絕明認識,負責給守陵的隊伍送柴炭,平日也會上山來禮佛,和他聊聊。

送柴人緩了好久才找回言語的能力,猛指着下方的清孝陵說:“鬼,女鬼,皇帝陵裏有女鬼!”

一旁還在小聲争執——或者說是鳌拜單方面争執的絕心和鳌拜,齊齊回頭。

絕心眉頭一皺,雖說他塵緣已斷,但這清孝陵畢竟是他的陵墓,如果有女鬼害人,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觀。

“這可是白天,能讓生人看見,看來道行不低啊。”青陽心裏的小算盤頓時撥弄起來,他早就想給薅羊……獒兒的陰兵隊擴擴規模了,“在哪,帶我去。”

送柴人看看絕明的光頭,又看看反客為主的青陽的道冠:“……呃?”

一時間,很多的想法從送柴人的腦中劃過,以至于剛剛的驚吓感都有點淡了:

什麽鬼,和尚廟裏為什麽會有個道士,還一副主人家的口吻。難道絕明大師因為寺裏只有兩人,所以決定找個道士繼承寺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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