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5

chapter 5

校醫室的垃圾桶裏裝着小半桶沾着血跡的濕紙巾，整個清理現場看起來好似出了什麽很嚴重的事情，比如當事人都得送上救護車的那種。

但簾子後只看到一個男生半條腿跪在床上，然後微微上前靠近另一個坐在床上的男生，前傾的動作讓寬大的校服貼在身上隐隐約約的描繪出纖細的腰線，溫柔細膩的動作讓狹小的空間內氣溫驟升。

只不過空氣中飄蕩的不是粉色泡泡，而是充斥着尴尬和手忙腳亂。

險些一嗓子将學校送上熱搜的林疏寒同學，在經過校醫的一番“愛的教育”後，主動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來，将已經面目全非的鐘楚帆的臉清理出來。

雖然鐘楚帆明确地要求這件事他可以自己完成，卻直接被校醫拒絕。

林疏寒一條腿不方便，只能跪在床上以這個暧昧又尴尬的姿勢先用濕巾一點點的将血跡清理幹淨，這輩子連自己的五官都未曾這麽仔細的瞧過的人，先将鐘楚帆的眉眼描繪了個遍。

“你別亂動，我怕我一手滑戳到你的眼睛。”林疏寒有些不好意思道。

若是別的人可能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笑，不會當真，但見證過林疏寒力量的鐘楚帆十分乖巧的将眼睛閉上，拒絕一切會傷害到他的可能。

林疏寒沒想到自己的手有一天竟然能和車上的雨刷器相媲美，鐘楚帆流的那點血，他一點沒浪費的鋪滿了鐘楚帆臉上的每一個角落，林疏寒邊擦邊想到自己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是不是能去給別人做spa謀生，全臉無死角的那種。

林疏寒的腦洞大開，一旦有了一絲小念頭就開始不斷的發散，片刻間他連自己的號碼牌都想好了，就6號吧，是他的幸運數字。

6號技師小帥，雙手致富養家。

鐘楚帆成功躲避了林疏寒預告的物理攻擊，卻沒逃過詭異的法術傷害。

林疏寒為了贖罪擦得輕柔又仔細，本就姿勢尴尬的兩個人，距離早就越過了正常人際交往的範疇，鐘楚帆甚至嗅到了空氣中隐隐約約的香氣，壓過了酒精濕巾的酒精味，不時的在鐘楚帆鼻間劃過，像是雪中的松樹般清新又仿佛帶着些花香的雅致，鐘楚帆下意識的又給林疏寒同學加了個标簽，香飄飄同學。

不知是因為林疏寒身上的味道讓人感覺放松還是因為閉上了眼睛就不會那麽切實的尴尬，鐘楚帆甚至覺得林疏寒的動作還挺舒服的，讓他下意識的想躺在那裏休息一會兒。

6號的林技師為了好好服務他的VVVVVIP客戶連大氣都不敢出，就那麽僵持了好半天後終于讓鐘楚帆的臉恢複如初。

“好了好了，我擦完了。”林技師想着趕緊解放一下跪麻了的雙腿，卻不想話音剛落，林技師只感覺自己的腳下一滑，還未等他緩過勁來，整個人徑直的朝前撲了過去。

鐘楚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撲了過來，剛覺得這個場景有些許的熟悉，下一秒他就大頭朝下，眼前只剩下校醫室潔白的天花板了。

林疏寒趴在鐘楚帆胸前，聽着清晰的心跳聲，才意識到自己又闖禍了，慌亂中他想先将鐘楚帆拉起來，卻又不知道從哪下手，自己撐着床起身後，急于關注鐘楚帆的狀态，于是手忙腳亂的摁着鐘楚帆的肚子探頭往前去。

“手手，手拿開，你再摁我就要吐出來了。”鐘楚帆忙道。

林疏寒聽言反應快速，往前一步抵在鐘楚帆的胸前，卻因為他自己整個人前傾，膝蓋沒撐住，整個人又一次的砸向鐘楚帆。

“唔。”鐘楚帆悶哼一聲，這一下切切實實的讓他感受到了一個人的重量，鐘楚帆大頭向下腦袋充血，他甚至出現了幻覺，認為這是一場夢，不然沒辦法解釋剛才那一下怎麽能讓他看見了從未見過的太奶呢。

林疏寒抵着鐘楚帆靈活的打了個滾，碾過鐘楚帆的身體後，躺在另一側往前探去，慌張道：“鐘楚帆你沒事吧。”

冷漠且堅強的鐘楚帆成長的道路并非一帆風順，但卻從沒有哪一刻讓他像此刻一般想哭。

林疏寒沒想到自己竟然險些弄哭一個男生，只是看到鐘楚帆沒有繼續流鼻血的時候松了一口氣，林疏寒松了口氣，咧着嘴笑道：“等會啊，我這就把你扶起來。”

鐘楚帆緩了緩伸手拒絕，“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鐘楚帆轉過身然後撐着床坐起來，整個過程叫林疏寒看着不知為何感覺到有些許滄桑。

鐘楚帆坐起來後拒絕和林疏寒面對面，只一個人看着簾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疏寒悄悄的往那邊蹭了蹭，剛想着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不想被鐘楚帆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于是開口道：“你離我遠一點。”

林疏寒抿着嘴，眼神中帶着滿滿的愧疚，思索了片刻還是壯着膽子伸手搭上了鐘楚帆的肩，“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鐘楚帆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剛想和林疏寒吵一架來宣洩這段時間壓力，卻不想回頭時林疏寒垂着頭，喪氣的像是受了極大地委屈。察覺到鐘楚帆轉過身，還不好意思的偷偷的瞄一眼鐘楚帆，又趕緊低下頭去。這場景特別像是偷偷闖禍的小狗狗不敢直視自己的主人。

鐘楚帆一腔的火氣愣生生的憋了回去，和心中其他郁結的情緒撞在一起，炸起了一朵七彩的蘑菇雲。

随即鐘楚帆看到了床單上的血跡，下意識的抹了一下唇邊，意識到不是自己的血，疑惑的看着血跡所處的位置，怎麽像是在自己剛才坐的地方呢。

林疏寒順着鐘楚帆的視線也注意到了那一小片血跡，考慮到了剛才鐘楚帆的位置，林疏寒吓了一跳，他們都是男生不會來大姨媽，那這血跡難不成是......

自己難道剛才給鐘楚帆壓出內傷了？

林疏寒吓得立刻往鐘楚帆的褲子上招呼，想看看是哪裏出血了。

鐘楚帆不知道林疏寒抽什麽風上來就扒自己的褲子，校服褲子都是松緊帶的，這一下子險些讓他走光。

鐘楚帆怒道：“林疏寒你有毛病呀。”

林疏寒跪在床上解釋道：“我就看看你哪裏出血了，我不是，我沒別的意思。要不我叫校醫來看？”

“看什麽？”鐘楚帆不知道林疏寒想到哪去了，卻吃驚于林疏寒的力氣。

林疏寒有點不好意思道：“這，這得看，得看屁...屁股吧。”

鐘楚帆一只手抓緊自己的褲子，随即将跪着的林疏寒一把推遠，然後趁着林疏寒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只手将林疏寒摁到床頭，另一只手将枕頭墊在了林疏寒身後防止他撞到頭，兩個人的動作立刻反了過來。

眼神猝不及防的對視，林疏寒的大眼睛帶着些不明所以的傻氣，而觸及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鐘楚帆只覺得自己像是被裹進了大海裏，瞬間呼吸的節奏都被打亂了。

林疏寒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的時候，自己的褲子也被人扒了，只不過是從下往上撸，校服褲子對于林疏寒而言過于肥大，鐘楚帆只想将林疏寒的膝蓋露出來，卻不想校服褲子順着膝蓋滑了下去。

林疏寒的又長又白的腿毫不遮掩的出現在鐘楚帆面前，鐘楚帆只愣了一瞬便注意到了林疏寒膝蓋處的傷口滲出了血。

鐘楚帆将林疏寒的腿放直後叮囑道：“你挽挽褲子，我去找校醫來。”

林疏寒看到傷口後仿佛才察覺到疼，剛才他一門心思撲在鐘楚帆身上，再加上兩次切實的撲倒鐘楚帆的意外的發生後，讓他都忽略了自己的腿傷。

校醫過來查看了一番道：“你這可比他這鼻血嚴重多了，怎麽現在才說。”

林疏寒趕緊将事情攬下來逞強道：“我這都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因為流血我還以為他都快好了呢。”

校醫摁了一下青腫的地方，林疏寒沒想到這個老師會突然出手，沒忍住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涼氣。

校醫雖然看着像剛畢業的年輕老師，但卻知道怎麽更好的和這些熊孩子溝通，“嗯，是好了，去吧，早點回去沒準還能趕上你們班跑操呢。”

林疏寒撇嘴道：“老師，你怎麽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校醫沒有預告的直接進行酒精消毒，看着林疏寒疼的龇牙咧嘴的樣子笑道：“這回知道疼了？一會兒讓你同學給你呼呼就不痛了。這樣算是按照常理出牌了嗎？”

林疏寒內心吐槽，讓鐘楚帆給他呼呼？鐘楚帆不一個大巴掌呼死他就不錯了。

琢磨出門道林疏寒忙化身聽話小貓咪，眼睛忽閃忽閃的盯着校醫的動作，不敢再多嘴，等校醫給他處理好傷口後，乖乖的到了聲謝謝。

校醫将口罩和手套摘下來後，轉頭叮囑道：“你這個雖然不是骨折，但是腫的厲害，近期好好的抹藥吃藥，保持好傷口附近的衛生，等徹底好了之後再劇烈運動，不然膝蓋上的傷口會反複的崩開。到時候你就得來校醫室辦一張長期會員卡了。”

林疏寒應聲道：“知道了。”

“朋友也多盯着點，你們這個年齡的小孩最是安靜不下來的。”校醫和鐘楚帆也交代道。

鐘楚帆片刻猶豫都沒有的直接反駁道：“我們不是朋友。”

鐘楚帆的回複直接打擊到林疏寒，雖然不得不承認鐘楚帆說的是實話，但林疏寒只覺的自己像是驟然失重，脫離了地球的引力飛到了沒有氧氣的外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