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修羅場?

第08章 小修羅場?

歸木看得出神,櫻花的暴擊占滿了視線,他緩緩移動着,力圖将一切都納入眼底。

不協調的畫面徒然闖入他的視線。

長刀靜靜地插在樹旁的泥土中,刀刃上還隐約可見斑駁的鏽跡,與周圍的景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像一道裂痕,打破了這份完美無瑕的美好。

歸木走近,白色的刀鞘落在一旁,他細細打量,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鏽味打破櫻花清香的屏障沖出。

歸木順着刀身向下看,沒入土壤的邊緣滲透出幹涸的血色。

櫻花之美在于它短暫而燦爛的生命,而刀,則代表了血腥與殘酷。

兩廂映襯之下,竟是露出詭異的美感。

“前田,這是鶴丸國永吧,怎麽在這裏?”歸木疑惑問道。

前田藤四郎應聲而來:“鶴丸殿?大概是三日月殿放過來的吧。”

他也遲疑着,口中的話模糊不清。

“三日月宗近,本丸裏有三日月宗近啊。”歸木意外于這個名字,以他對某位千年老刀的刻板印象來說,有這位在,本丸怎麽會到這種地步。

“嗯,一個莫名其妙的早晨三日月殿就出現在了本丸裏。”前田藤四郎回憶,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就是實在印象深刻。”

歸木:“……”

“那這振鶴丸國永是?”

前田藤四郎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到這裏,但最可能的就是三日月殿放過來的。”他越說越激動,“主人您別看三日月殿平日裏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關鍵時刻的謀略可多了。”

看着小短刀放光的雙眼,歸木避開對視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挺厲害。”

“嗯嗯!”

濾鏡超厚啊!

“先不說這個了,鶴丸國永是放在這裏,還是送到哪裏去?”歸木看着直挺挺插在地面的太刀,鼻尖的鐵鏽味揮之不去,心髒不自覺加快跳動。

“三日月殿有自己的想法,主人我們就不要打擾了的好。”前田藤四郎提議道。

歸木思索,想着也是這樣,便應聲離開這裏。

轉身時餘光裏瞟過孤零零的鶴丸國永,他腳步突然一頓。

刀好像……動了?

“主人,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啊?”前田藤四郎打斷了他的思考,歸木注意力被帶走,便也将這恍惚不知真假的事揮之腦後。

鶴丸國永……“我們去看看燭臺切吧,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上次治好了傷,之後就沒過去看過,想着歸木還有點莫名的心虛。

夜風徐徐。

透過一扇虛掩的窗戶,昏黃的燈光灑落在屋內的地板上,形成一個溫馨而又略顯孤寂的光影圈。

在這個光線模糊的空間裏,歸木依稀看見一個人影坐在榻榻米上,背對着窗戶,頭微微垂下,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那人周身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憂傷氣質,即使是在這樣的距離外,也能感受到那份揮之不去的落寞。

歸木拉着前田藤四郎停下腳步,站着靜靜地看向那個身影,心裏五味雜陳。

前田藤四郎則欲言又止。

輕微的腳步聲與呼吸終于引起了房間內燭臺切光忠的注意。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他猛地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警覺,随即迅速掃過周圍環境,最後定格在門口露出衣角的歸木身上。

他的表情瞬間經歷了從緊張到驚訝,再到驚喜的變化,仿佛烏雲散盡後的萬裏晴空。

“主人?”燭臺切光忠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嘴角勾勒出一抹輕松愉快的弧度,音色中透着幾分欣喜,“您是迷路了?”話語間夾雜着幾分調侃。

歸木聽出其中意味,悄悄紅了耳尖:“……沒有。”他欲蓋彌彰補充道,“有前田在,我不會迷路的。”

輕咳兩聲,歸木問道:“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身體還好嗎?昨天過得怎麽樣?”

燭臺切光忠聞聲,擡眼看向他,眼中掠過一絲異樣又很快被掩蓋。

或許是連日來的忙碌與思索讓他身心俱疲,這份來自歸木的問候滋潤着他的幹涸的心。

“謝謝您,”他輕聲道,整個人落在陰影裏,“上次的治療本就傷好了大半,現在您又來看我,一切都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落後一步的前田藤四郎動作一頓,眼中露出奇怪的情緒,燭臺切光忠……是這樣的性格嗎?

燭臺切光忠和站在歸木身邊的前田藤四郎對視,交流頃刻之間發生。

而後又默契地同時偏開頭。

歸木并沒有注意到,他安慰:“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請一定說。”

燭臺切光忠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感動,随即笑了起來,那笑容帶着幾分疲憊:“有您這句話,事情總會解決的,而且有你在,我無論遇到什麽,都不是孤單一人。”

前田藤四郎:?

小短刀默默往歸木身前站了站,但小小的身軀遮不住什麽,反倒頭頂忽的感受到重量。

前田藤四郎一愣,随即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歸木目光如水,掌心向下,手指微曲,輕撫他的頭頂。

“你不會孤單的。”他望着燭臺切光忠這麽說道,腦海裏突然浮現出萬年櫻的模樣:“對了,鶴丸國永在萬年櫻那裏。”

燭臺切光忠:“鶴先生想去,就讓他去吧,總不好一直閉着他。”

鶴丸國永:……

歸木想想也是這麽個道理,便點點頭不再過問。

在溫馨的氛圍中,時間悄然流逝,室內的燈光搖曳生輝,映照着三張滿載笑意的臉龐。

破曉的時刻悄無聲息地逼近,燭臺切光忠緊緊握住歸木的手。

“很感謝您能來陪我,”付喪神的聲音低沉而溫暖,又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鶴先生不能說話,我一個人,有時會覺得孤獨。但每次想到您會再來,這種感覺就消失了。所以,我希望……”

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目光中閃爍着期盼的光芒,繼續說道:“我期待着您的到來,或許有機會,請您嘗嘗我的手藝吧。”

歸木眼角彎成一道優美的弧線,他一字一頓堅定回答:“當然,我會來的。”

燭臺切光忠忠誠地垂首,他眸色漸深,嘴角的弧度擴大,比劃出幾個詞句。

——我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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