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無法入睡

第23章 無法入睡。

已是深夜，歸木獨自伫立于窗臺前，目光與懸挂天際的皓月接觸。

四周寧靜，幾乎能聽見心跳聲，唯有傳來的微風拂葉沙沙作響，打破片刻沉默。

他身子薄弱，銀色發絲随意垂落肩頭，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此刻身披單薄的外套，雙手交疊着安靜趴在窗臺上。

金色的眼睛在月光的暈染下更加明亮。

風，更大了。

銀色長發随風飛揚，金色瞳孔不動地注視月亮。

光芒愈加深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雲縫隙，輕輕地撫摸沉睡中的本丸。

歸木趴卧在窗臺上，呼吸平穩清淺，雙眼閉合。

他身體半側倚靠窗戶邊緣，銀色長發淩亂地散落在臉龐旁，伴随着輕微呼吸有節奏地起伏。

“咔噠”一聲推門聲打破了室內寂靜。

宗三左文字輕手輕腳走進房間，他顯然是發現了異常情況，看着眼前的狀況，意料之中地輕嘆出聲：“主人……您怎麽在這裏睡着了？”

輕柔的聲音仍是喚醒淺睡的人，歸木緩緩睜開了金色瞳孔，眼前景象從模糊漸變為清晰。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自己正處于一個不太尋常睡眠位置。

“嗯...啊，我好像看着月亮就不知不覺睡着了。”他揉搓着眼角說道，聲音略帶困意和歉意，“抱歉，實在是有些睡不着。”

宗三左文字聞言，以袖掩唇神色落寞：“果然……您也想讓王者的象征來服侍嗎？”

王者？

歸木迷茫地眨眨眼，只是向他伸出手：“……困。”

對待別扭的付喪神，打直球是最好的辦法。

宗三左文字愣了一瞬，随即緩過神，伸手穿過膝下抱起歸木，歸木順勢靠在他的胸膛，眼神迷離，顯然仍處于睡意中。

打刀雙臂仍結實有力，穩穩當當地将歸木放到床上，順手整理蓋好被子。

一旁角落在自己窩裏睡着的狐之助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作為今日的近侍，宗三左文字對今日審神者的行程一清二楚，他關上門，順手将今日的出陣與內番安排帶走。

時間流逝，本丸的一切都正常地進行。

午後陽光斜斜地穿透窗簾縫隙，斑駁光影跳躍在地板上，營造出一種慵懶而又溫馨氛圍。

歸木銀色長發淩亂散落在枕邊，金色瞳孔緊閉，呼吸均勻而深沉。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緊接着是熟悉的開門聲。

“主人，醒醒。”宗三左文字到床前矮下身子。

聽到這些話語，歸木眉頭輕輕皺起，過了片刻，他緩緩睜開雙眼，金色瞳仁中閃過一絲迷茫，旋即恢複清明。

“早，宗三。”

宗三左文字看了他一眼：“……早，主人。”

歸木看向窗外，直愣愣地陽光存在感強烈，他迅速坐直身子，擡手揉了揉眼睛。

宗三左文字退出房間，歸木跳下床鋪，迅速整理自己，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衣服。

然後順手鬧醒了在窩裏的狐之助。

“我們走吧！宗三。”歸木飛奔出門，拉着宗三左文字的手就向外跑去，一路碰到付喪神揚起笑顏開心地打招呼，目标明确地到門口才停下。

他回頭看向一路奔跑仍是從容不迫的宗三左文字，伸手幫他理了理額前垂落的發絲。

不顧付喪神突然睜大的眼睛，滿意道：“果然還是很漂亮。”

宗三左文字抿唇，沒說什麽。

“我們走吧。”随着多次傳送陣法，兩人最後來到了目的地——付喪神收容所。

上一次現實的任務就像泡沫一樣，歸木雖是參與其中，卻好像什麽都沒有做，不論是人物目标的信息，還是最後的結果。

如同一個局外人，除了在最後歸檔的任務中添上了自己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作為本身并非現世之人的他，前往現世需要一個名頭，若非如此，大概連添上名字這件事，大概都不需要。

變成認知的審神者，背後被怨靈跟随又失去一只眼的螢丸，在進行彙報後叮囑他忘記這件事的希樂。

一切都彰顯着這件事的不凡，但是這背後的原因歸木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時政若是連這些事情也無法解決，那它也到不了現在這個規模了。

回到本丸後，歸木總是會在半夜想起密室裏螢丸那只眼睛。

空洞的，血淚匆匆流淌下來，似乎宣誓着曾經垂死掙紮的過去。

只有趴在窗臺看着頭頂的月亮，心中的恐慌才能安定下來。

無主的付喪神會被統一送到付喪神收容所，他們可以選擇接任務出征來換取靈力，也可以等待審神者前來，而後選擇融入新的本丸。

歸木提前預約了收容所的名額，他想要見一見那個好像失去所有生機的螢丸。

大太刀螢丸是大太刀裏少見的以孩童模樣示人的存在，他的性格活潑又自由奔放，無論怎樣，都不會是死氣沉沉的樣子。

那日他背後的怨靈撕心裂肺地吼叫，惡人的後果顯而易見，那是來自曾經自甘臣服的高位者竭盡全力的反抗。

人類敢于做出這樣的行為，後果必将承受。

歸木和宗三左文字随着工作人員的步伐，幾人很快到達屬于螢丸的屋子。

收容所的占地面積很大，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在這裏也住下了不知幾何的付喪神，也能算作時政的一個戰力集中營。

工作人員上前敲門，很快，一只綠色的眼睛從門縫中露了出來。

工作人員後退兩步道：“螢丸大人，這是之前約好的歸木大人。”

門徹底打開，背着本體的螢丸一只眼睛蒙上雪白的眼罩，他聲音很輕：“進來吧。”

歸木點頭溫柔笑道：“打擾了。”

他有注意到，螢丸背後仍舊在張牙舞爪的怨靈。

宗三左文字後一步進來，他關上門坐在歸木的身邊。

房間裏頓時間陷入沉默。

雖說想要見螢丸，卻連歸木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見。

歸木視線落在那只怨靈身上，他皺起眉，好像看到模糊不清的臉上嘴唇的位置在蠕動。

歸木努力辨認，在一堆模糊中勉強讀出幾個字，他的眼中忽的露出笑意。

只見那只怨靈咧開嘴角，眼睛骨碌碌地轉：“……救我……”

他在求救，向歸木求救。

歸木又迅速壓下笑意，只是腦中的嘲諷怎麽也遮不住。

竟然和天敵求救。

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