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平行世界

第27章 平行世界。

歸木的心猛烈顫動。

是螢丸，但是這副模樣的螢丸……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現在和過去，螢丸以這種姿态在短時間內迅速出現在新的審神者本丸裏……不可能性太低了。

難道這一次他來到了過去嗎？真實到可怕的事物讓他思維陷入模糊。

回過神來，歸木皺眉否定，他絕不可能穿越時間到過去，到未來或許還有可能，但是回到過去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悖論。

過去的知識告訴他，絕對不可能，那這裏究竟是哪裏？來到了螢丸未來所在的本丸裏嗎？

若是想回去……

又還要再等多久？

一切都是未知。

“主人！”一個小身影突然關上了眼前的門縫，他低着頭，橙色的毛茸茸腦袋顫抖着：“對不起，是我沒有關好門，請、請不要怪螢丸。”

每一個字都在顫抖，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害怕的氣息。

無能為力，無法反抗，脆弱。

這就是愛染國俊在審神者面前的姿态。

但是他應當是時刻活力滿滿，充滿朝氣。

作為與螢丸同為來派的刀，他無法放下這個被審神者厭棄的兄弟。

愛染國俊不明白螢丸作為本丸中唯一的四花刀，為什麽會被喜愛稀有刀劍的審神者厭棄。

那夜，愛染國俊獨自擦拭自己的本體，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閃電劃破天際，緊接着是震耳欲聾的雷鳴。

很快，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寂靜，愛染國俊放下手中的本體，略感詫異，快步走向大門，拉開門，只見門外站着一個人影——是螢丸。

血淋淋半邊臉的螢丸着實讓他吓了一跳。

雨水混合着閃電，好像所有的悲劇都在那一刻降臨在螢丸身上，就連他胸前的愛染明王也沒有庇佑之力。

螢丸一只手捂着左眼，整個人在巨大的本體下顯得更加廋小，他身子不住地顫抖着，話在口中卸了力。

“……主人說，不想看見我。”

愛染國俊明白了，他要将螢丸藏起來，徹底藏起來。

他想要保護他，只要如此，就不會再受傷了，只要如此，就算只有一只眼睛，也同樣可以戰鬥。

只要不被審神者看到……

平靜的日子過了很久，以至于愛染國俊在部屋的門口看見那許久未見的一抹身影時愣了一瞬，下一秒，他心中警鈴大作。

那人站在螢丸門口不遠處，背對他，身形如記憶中那般高大。

愛染國俊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緊迫感油然而生，不停壓迫神經。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道：“主人？”

空氣中彌漫着緊張與不安，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但那個身影沒有動，仍舊看着沒能關緊的房門。

“主人！”愛染國俊鼓起勇氣，顫抖着沖過去，他低着頭，恐懼與不安溢出，“對不起，是我沒有關好門，請、請不要怪螢丸。”

小短刀眼中閃過的一抹恐懼是如此真切，讓歸木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還沒從看見螢丸的震撼中抽出——

在門關上的前一瞬，他看見那只剛好轉過來的完好的眼睛裏浸出喜悅，同時心中出現莫名的預感。

一時之間，他仍是沒有動作。

“啊……沒事，你先離開這裏。”歸木回過神，這麽告訴愛染國俊，“不會對他做什麽。”

太多疑惑了，他不敢說更多。

愛染國俊無法停下顫抖，但是來自審神者的命令是第一位，強烈的矛盾翻滾，眼瞳劇烈顫抖。

歸木耐心等他回複。

最終，愛染國俊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沒有：“……是。”

他不信。

但他會服從命令。

刀劍，會服從主人的命令。

愛染國俊露出背後緊閉的房門，歸木推門進入，門合上時發出嘭的響聲。

他沒看見，小短刀暗金色的眼瞳中布滿痛苦。

歸木金色的眼睛在黑暗裏準确捕捉到螢丸的位置，他走過去坐下。

四目相對。

螢丸沒有動，只是看着他，而後一陣沉默。

良久，他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僵硬而麻木：“很高興見到您，歸木大人。”

歸木驚訝，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沒有變回來，他皺眉疑問：“你怎麽知道是我？”

“很熟悉啊，這個感覺，只在您身邊感受過，絕對不會是他。”螢丸的話語輕而肯定，他起身在牆邊按下。

“太好啦～”

燈光下的臉綻放出笑容，好似在一瞬間變成那個沒受到一點傷害的阿蘇神社的螢丸，他的希望從未消失。

房間內燈光靜靜綻放，驅散了外界的寒冷與黑暗，窗簾半掩，月光透過縫隙，在進入的一瞬被燈光融解。

“沒人在……那時，螢火蟲願意停留在您的指尖。”

螢火蟲象征着光明與希望，而這份期待，落在了歸木身上。

“這個‘我’還沒有經歷最後無法挽回的絕望呢……”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鐵鏽味，桌邊松散擺放幾本書，此時此刻，小小的空間裏一切都歸于平和。

房間雖寧靜，但歸木的心卻像是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尖微微顫抖，眼眸在燈光下閃爍不定。

他反複咀嚼着剛剛浮現的那個猜想，那個大膽到近乎荒謬的想法。

可直覺像是一把鋒利的刀，讓他無法輕易忽視。

“您已經有答案了。”螢丸肯定道，“嗯，那麽，就順從內心吧，您想做什麽，我會幫您。”

“平行世界……這太不可思議了。”歸木皺眉眨眼，“雖然知道存在……”

所有的選擇都将引發數不盡的未來，這無數的未來是各自獨立，互不幹擾。

往小了說，即使是出門先跨左腳還是右腳都能衍生出新的平行世界。

而現在，世界交融又極速分開，歸木來到了青平的身體裏，而螢丸也取代了這個世界的螢丸。

螢丸眨眼笑道：“嘿嘿嘿……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個不管多麽不可思議，都是正确的答案哦。”

“……我大概知道了。”歸木心中有了頭緒。

螢丸來到歸木身邊，雙手用力握住他的手，一雙眼緊緊地注視：“您知道嗎，現在的您好慈祥呢……像螢火蟲一樣美麗。”

溫柔的靈魂即使披上罪惡的軀殼仍舊從深處露出本性，這是無法遮掩的生命之源。

歸木的手被牽引着貼上大太刀的胸膛：“這個世界，就不要和我們的世界融合了。拜托，讓‘我’幸福一次吧。”

這是唯一的機會。

“……好。”

螢丸背對着溫和的燈光，身影格外挺拔。

他低下頭，聲音執着而堅定，僅一只眼同樣明亮無比。

“阿蘇神社的螢丸。锵！所謂的壓軸登場呢！”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