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電影結束，夜宵也結束了。

季時竹今晚心情不好，吃到後面安靜哭了一會，電影剛結束，她就說困了回房間了。

桌面亂七八糟的，季時嶼和漆望一起收拾。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麻煩你了。”

季時嶼小聲和漆望說話，兩人都在收拾垃圾，挨得近，恍惚間呼吸交纏，都是葡萄酒的香味。

“沒事。”漆望搖頭，他也看出季時竹心情不好，而且她不想讓人知道。

垃圾很快收拾好。

兩人一起将垃圾放到門口，方便明天下去的時候帶走。

漆望突然想起什麽，讓季時嶼等等，匆匆回家，沒一會，提出一個超級大購物袋出來。

“已經洗過了，幾天前就想給你，但是我們倆時間剛好都岔開了。”

季時嶼接過袋子，裏面是他之前給漆望的那件大衣，

漆望觀察季時嶼表情，怕他介意衣服被自己穿過。

漆望原本想重新買一件還季時嶼，畢竟洗過的和新的不一樣，但是他整理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季時嶼大衣是定制的，內襯裏繡了他名字。

“行。”季時嶼點頭，面上看不出什麽異樣。

“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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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不早，兩人站在門口，冷風一吹，漆望抖了下身體。

“晚安，早點休息。”

漆望回到家，将冷掉的餃子倒掉，把碗洗了，進房間洗澡睡覺。

也許是晚上喝了兩杯葡萄酒，漆望睡眠質量果然好了許多，一晚上夢裏都是甜的。

一早，楊苗就在群裏加油打氣，讓大家支棱起來。

“你記得定時發微博。”

“我知道，你已經提醒很多遍了。”漆望無奈。

“哈哈哈，這不是激動嘛，感覺像是回到八年前了呢。”

楊苗在那頭激動得不像在娛樂圈待了八九年見慣大風大雨的人，助理衛森都比她穩重。

張狂的笑完，楊苗一秒正經，“還有事，先挂了。”

1月15日傍晚。

天已經黑了，白色的雪花從半空飄落，穿過金色的光，落到地上、枯枝上，為寒冷的夜晚增添一份晶瑩璀璨。

而此時，許多人捧着手機，打開平板，激動又期待地等待着。

19：00

《Always You》同時在國內外音樂平臺上線

國內三個音樂平臺一時湧進大量用戶。

“來了來了，我搶演唱會門票和專輯的時候都沒有現在激動忐忑。”

季時竹将手機平板電視都打開，同時登入軟件，刷新，歌曲出現，她急忙點開。

霎時，季時嶼被3D音樂環繞。

“你一定要三個APP一起聽嗎？”

季時嶼按了按太陽穴，他該慶幸房子專門做了二次隔音處理，不然樓上樓下鄰居該找物業投訴了。

“将就一下嘛，你想象你一下，如果是你偶像很久才出作品，你好不容易搶到票，你能不激動？”

“第一，我不需要搶票，自有人給我送，第二，我的偶像已經過世許多年，不出意外，他應該不會再出作品。”

季時嶼理智地拿過遙控器，将電視音量調低一些，他都要聾了。

季時竹自覺将平板和手機聲音也調低一些。

季時嶼這才有靜下來欣賞漆望新歌MV。

北城美術學院的美術樓曾經被評為國家最美建築之一，是國外著名建築師菲爾斯的作品，經常有展在這裏舉辦。

空間和時間在這裏得到具象化體現，一圈又一圈的樓梯高低參差，純白的建築巧奪天工，波浪柔和的線條宛如流水，玻璃和窗棂将光完美投射進來，站在樓梯上，心仿佛受到靈魂的叩問。

季時嶼曾經去看了個關于戲劇的畫展，他沒坐電梯，從一樓走樓梯緩緩上到五樓，每走一步，都有不一樣的視野和感受，很适合安靜下來思考。

漆望主要在油畫教室拍MV，朦胧昏暗的教室，一點點亮起來，穿着件紅色衛衣的漆望站在顏色紛亂豔麗的畫板前，安靜觀賞畫板上的線條淩亂的油畫。

四周地上牆上是各色的顏料，新的舊的混合在一起，有種時空交錯感。

手寫體歌名和歌手名字緩緩出現。

安靜沒幾秒，畫面突轉，油畫教室裏突然出現幾個人，紅色和綠色極致對比，漆望站到他們中間，眼神冷冽，面色冰冷，突然，畫面動起來，快節奏的舞蹈和歌詞撩動人的神經，壓迫人的呼吸。

“好燃，好聽，風格和他平時完全不一樣！”

舞蹈很燃很酷，衛衣下偶爾露出的白皙的皮膚，擺動的腰身和伸展的胳膊都很性感，他精致冷淡的表情和輕輕一睨的狐貍眼，都像是在觀看者的神經末梢上跳舞。

他雖然唱着愛，眼神卻滿是不屑。

畫面一轉，到一個昏暗的房間，書桌前只開着一盞橘黃色的臺燈，漆望穿着白色毛衣伏案唰唰唰寫着什麽，

這裏沒有歌詞，直到他轉身走到鋼琴前，快速而劇烈的按下幾個琴鍵，激昂的琴聲和安靜的場景就像熾熱的歌詞和漆望冰冷的神色。

再一轉，又是畫室跳舞，歌曲和舞蹈都到了高潮處，他直視鏡頭，嗓音華麗慵懶。

"You control my life and death”

“I`m your puppet”

……

畫面一晃，穿着亮片流蘇襯衣的漆望站在美術樓五樓上天臺的臺階上拉小提琴，

高昂華麗的曲子從漆望拉動的小提琴裏快速流淌而出，激情飽滿的情緒聽得人頓起雞皮疙瘩。

MV結束，季時竹摸着下巴，“我一直覺得他有一個暗戀的人，他的歌都是詞悲傷，曲子卻滿含激情和希望，像是廢土世界裏開在死亡之地的一朵玫瑰花，有絕望有希望。”

季時竹曾經追過漆望一段時間，雖然後來沒追，但是對他的風格還是有一定了解。

只要是漆望作詞作曲的歌，都帶着那股絕望中滲透着希望的感覺。

“他這種風格在國內受衆廣嗎？”

“你看他微博粉絲就知道了，不過我一直覺得他比較适合韓娛，或者歐美，創作會自由一些，他早期創作的幾首歌都被下架了，後來就拘束了很多。”

季時竹科普了幾句，看季時嶼，“你對他感興趣，怎麽不自己去了解。”

“随便問問，看完了，我去處理工作了。”

季時嶼起身回書房，打開電腦，翻出助理給他整理的漆望的資料。

資料并未涉及隐私，主要是漆望出道以來發展之路。

漆望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群裏大家聊天。

群裏都是老熟人，群聊起天來比較輕松，随着新歌上線，看數據情況，聊天群一下成了誇誇群，彼此誇，自己誇自己，誇漆望。

漆望看得開心，在群裏發了幾個紅包，随即不想面對轟炸式消息，連忙跳出群聊。

往下還有無數條消息，都是來祝賀漆望新歌上線，漆望挨着感謝，關系不錯的約下次一起吃飯。

直到看到季時竹消息。

“漆望哥，快過來吃飯，今天晚上季時嶼做飯，他買了魚、蝦、牛肉，感覺是大餐哦，快來快來！！！”

漆望打字婉拒了這次邀請，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保持現在距離就好，不必太過親近，否則總有一天，他會越過那一步，成為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人。

季時竹收到消息，惋惜嘆氣，“漆望哥都吃過了，還想和他聊聊新歌呢。”

站在廚房正在剪蝦的季時嶼動作一卡，剪刀差點劃到自己手。

“你很喜歡他？”

季時竹之前也不是沒追過其他明星，但她的喜歡一般只能維持一個月左右，最多兩個月就換愛豆，只要長得好看的，她都喜歡過。

“他長得好看，唱歌好聽，有韓娛愛豆的感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感覺他不會塌房！！！”

季時竹曾經也是追星一族，只是後來喜歡的明星一個接一個塌房，早上出道，中午塌房，也是她猝不及防的，

後來她封心鎖愛，只喜歡演技好的演員，充VIP看劇，買他們代言的産品，偶爾遇到喜歡的歌手，再買張票支持一下，淡淡的，再沒有當初的熱情和義無反顧。

季時嶼知道後，只想說一句，很多演員就喜歡季時竹這樣的粉絲，認真花錢不搞事。

季時嶼垂眸将剪好的蝦放到盤子裏，擠了一泵清洗劑将剪子和手洗幹淨，轉身看牛排腌得如何。

漆望回了季時竹消息，往下滑，看到郭高的消息。

郭高祝賀他新歌大火，然後說目前投資已經拉到，只差演員了，快的話過完年就能動工了，問他通告時間安排。

漆望明白這是來試探他還拍不拍戲。

“郭導，劇本既然我接下了，我就會認真拍的，你不用擔心，好好籌備吧，時間定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漆望消息才發過去，郭高就秒回了，

“行，放心，開年一定能拍，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現在已經一月中旬，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年前這段時間找老師補課不現實，年後也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漆望頭疼捏了捏眉心。

“叮鈴——”

“叮鈴——”

門鈴震動，漆望起身走到玄關，從可視門鈴看到門口是季時嶼，他穿着黑色居家服，露出修長幹淨的脖子，凸起的喉結，利落流暢的下颌線。

似乎察覺到門後有人在看他，他撩起眼皮看來，漆黑的眼眸和可視門鈴後的漆望對視上。

漆望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可心髒還是重重一跳。

漆望推開門。

“看到你新歌上線了，很好聽，祝賀。”季時嶼說着遞來一支紅葡萄酒。

漆望怔愣站在原地，時光席卷而過，掀開早已經被掩埋的歲月一角。

“每天收到這麽多情書，沒有喜歡的？”

“沒有。”

“咦，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

“唱歌好聽的。”

課桌上夕陽緩慢移動，筆尖從試卷上摩擦而過，留下斑駁痕跡，少年站在門口，聆聽了一個秘密。

北城八中要為高三學生舉辦成人禮，時間定在四月十三，文藝委員在班裏問有沒有人要報節目。

不知何時在班級裏存在感越來越弱的漆望，越過無數桌椅，走到講臺，填上自己名字。

“也是，你平時看的書都偏藝術類，肯定想找個靈魂契合的女朋友。”

季時嶼朋友的話回響耳邊，漆望在名字後面填下歌名。

那時漆望沒想做季時嶼“女朋友”，他只是想讓季時嶼記住他。

認識第九年，分開第八年。

漆望一個人的獨角戲，終于得到一句回應。

可惜太晚了。

漆望用力咬了下舌尖，尖銳的疼痛壓下那些波濤洶湧的情緒。

“謝…謝。”

漆望接過紅酒，赤霞珠，顏色漂亮瑰麗，酒液透亮濃郁。

“只是我覺得你聲音有些耳熟，像是在很久以前，我就聽過。”

季時嶼不是沒話找話，而是真的這樣覺得，昨晚他在書房聽漆望以前唱的歌時就覺得熟悉，

原本還以為是曾經無意間聽過漆望唱的歌，可是今天看MV的時候，那種熟悉感又冒出來。

季時嶼确定，他在很久以前就聽過漆望唱歌，只是他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