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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老師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陸北嶼, 皺了一下眉，低頭看了眼名單。

“陸北嶼，你報名了？”

陸北嶼長呼出口氣, 把那股子喘勁兒壓下去點，書包上的肩帶又往上提了提, 才站的筆直了些，笑的清風朗月，語氣真摯。

“沒, 老師, 我剛剛決定的。”

老師聽到這裏，頓時無奈地瞪了一眼他：“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陸北嶼彎眼果斷點頭。

老師也沒為難他, 揮了揮手讓他趕緊進去，別耽誤了發車點。

陸北嶼神情放松，一邊朝老師道謝一邊擡腿往車裏面走

，目光不停地在各個座位上掠過。

也不知怎的, 他下意識就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現在正好是上午十點多，陽光很足，陸北嶼眯了眯眼, 他個兒高, 也看得遠，落在倒數第三排的車座位上, 終于看到了一個窩在靠窗座位上的小小身影，寬大的帽檐壓下來, 幾乎蓋住一大半張臉, 正懶洋洋地垂着個腦袋在那不知道幹什麽。

陸北嶼一眼就認出是姜頌, 唇角一彎，就擡腿走了過去。

原本他是想跟姜頌打聲招呼的, 可看在她捧着一個化學書看的正入迷，陸北嶼神情一頓，沒吭聲，直接坐在了她旁邊的那個空座位上。

而姜頌看的全神貫注，也沒想着分出精力去關注旁邊坐了誰。

還以為是哪個同學調換了一下座位，還專門往自己這邊騰了騰地方，生怕擠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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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嶼無聲哼笑了下，眉眼懶散。

還騰呢。

這座位能塞兩個她坐上去。

但他也沒客氣，直接敞開兩條長長的腿大大方方地坐着，坐了沒一會兒，他又直起腰去調椅背的高度，調完之後，又重新系了一遍安全帶。

這一頓操作下來，旁邊這位完全就是雷打不動，一點也沒注意到他這邊，還在扒拉她那本化學書。

陸北嶼沒勁兒了，脊背懶洋洋地靠向後面的椅背，無聲地嘆了口氣，開始正兒八經地自我反省。

算了，人家學這麽認真，他怎麽能随便打擾她呢？

明知道化學是姜頌的弱科，她本就應該抓好一切零碎時間去學。

自省了好一會兒，陸北嶼想着想着，忽然就拐了個彎想到了自己身上。

也對啊，他不就坐在這兒麽，她要是有什麽不會的，不也能直接問他麽？

多好的機會啊。

他可是全校化學第一，問他最劃算不過了。誰還不是個香饽饽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越來越突出，到最後，陸北嶼又坐不住了，手虛握成拳裝模作樣地清咳了一聲，然後偷偷去瞥旁邊的女孩，就看到姜頌的整張臉幾乎都被寬大的帽檐壓在下面，他只能看到她一小截白潤的下巴和腮幫子，幾根絨絨的黑短毛被随意地壓在帽子下，慵懶地翹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旁邊的他。

靜默兩秒後，姜頌還是沒反應。

陸北嶼輕擰了眉。

不是，他存在感這麽低麽？

陸北嶼不信，幹脆挺直腰，手随意地搭在大腿上，然後中氣十足地在她旁邊重重清咳了一聲。

姜頌其實也不是完全不為所動。

旁邊多坐了個人還好，但姜頌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麽能鬧騰，跟得了多動症一樣，時不時在座位上擰來擰去，座位都能發出“硌硌”的聲音。

處着和人友好相處出門在外的原則，姜頌覺得能忍就忍地打發過去。

畢竟出門在外，誰沒見過幾個毫無素質可言的人呢？

但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尤其她正好要看到書裏的男女主終于解開誤會要大嘟特嘟的時候，旁邊的男生又發出一聲很重的咳聲，嚴重影響了姜頌的觀感。

她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掀起自己的帽子，眉心堆起，唰地扭過頭去，目光不善地看向這位坐在自己旁邊的祖宗，無語嫌棄地說道。

“不是同學，咳嗽你倒是小聲一點啊，這兒還坐着其他人呢。”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目光也終于落到了陸北嶼的臉上。

姜頌：“……”

她有些不信地怔眼看向旁邊坐得放松散漫的少年：“陸北嶼？”

不是，她還沒睡覺呢……

就已經出現幻覺了？

姜頌又使勁揉了揉眼。

陸北嶼顯然對她三番兩次的視而不見有些服氣，抱着胳膊在座位上微微眯着眼，聽到她說的話，才擡起眼皮來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淡淡來了一聲。

“叫你爹幹什麽？”

這個語氣，這個嘴巴。

看來是真的陸北嶼。

姜頌終于把心放在了肚子裏，倒也沒多說，只無比淡定地“哦”了一聲，就重新調轉過身子，目光垂落下來，有些發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相比于在她以為陸北嶼不來後的大失所望，她現在的态度倒是平靜的多，甚至可以說的是風平浪靜，冷靜了幾秒後，她才又轉過頭，開口問他。

“你不是不參加研學麽？”

她那雙純黑的狗狗眼一眨也不眨地看向陸北嶼，輕嘶了半口氣，想起什麽似的，故作輕松地出聲調侃，眼也帶着微微彎起。

“該不會，這次是因為我……”

“想的美。”

陸北嶼輕輕哼出一聲，明顯還生着剛才她不理他的氣。

他嗓子都快咳啞了。

陸北嶼抱着胳膊懶洋洋地坐在椅背上，語調拉長，偏生帶了一股子傲嬌的勁兒，不肯先低頭。

“我那是想着馬上就升高三了，這種活動估計也越來越少了，想來就參加一次，感受感受。”

雖表面上這麽說的，但估計打死陸北嶼都不會承認他是看到徐未來發的出發前的視頻才跑過來的。

那應該是快要上車的時候，學生們都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臨出發前總是莫名的亢奮，徐未來專門拿了個DV，錄了一小段出發的視頻來記錄一下，由于倆人坐在一塊，所以他當時旁邊站着的是江澄橙。她興高采烈地跟鏡頭打着招呼，還不忘一本正經地給視頻播報。

“現在是2018年的6月30號，我們即将要去往荷村，不出意外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研學了……”

周遭有些嘈雜，但橙子的聲音挺大，到處充斥着少年人該有的朝氣蓬勃。

她話說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什麽，伸出了手去拽人，鏡頭一陣搖晃，然後陸北嶼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版的女孩臉出現在鏡頭面前，讓他不由得一愣，目光緊緊落在了屏幕上的女孩模樣。

她今天穿着一個黑色的運動褲，上面是一個荷葉邊的綠色短袖，還帶了一個寬大的遮陽草帽，被江澄橙拽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了點懵然，一雙黑眸亮澄澄的看着鏡頭，在江澄橙的提醒下，她才恍然大悟，然後對着鏡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嗓音清甜地給視頻補上了最後一句祝福語。

“希望我們這次研學一切順利！”

随後她扭頭不知道對徐未來說了句什麽，應該是想要讓他把底片也發她一份。

随後她把相機拿了過來，又靠近了些，目光明亮，淺淺笑着，專注看向鏡頭。

陸北嶼甚至都能聽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音，但礙不住她接下來說出的話迅速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勾走。

姜頌目光一下子變得狡黠，對着鏡頭，很小聲很小聲，但足以看得出她很認真，仔細看過去，還帶了點緊張。

“也希望，我能夠順順利利地完成那件大事！”

她眉眼輕輕彎着，毫不阻擋地直視着鏡頭，好似可以直接透過那裏，接觸到他的目光。

陸北嶼目光一頓。

然後，屏幕就陷入了一切黑暗。

當時陸北嶼正坐在家裏刷題，神情很淡，黑眸落在手機屏幕上一直沒有挪開。

因為他的腦海中，一直都在徘徊着姜頌說的那句話。

大事？

什麽大事？

徐未來很快又發過一條消息來。

「知道你不來，不過也倒是可以讓你感受感受我們這邊的熱鬧」

然後又附上了一個小得瑟的臭屁表情。

陸北嶼看到這裏，不由得輕呵一聲：“傻子。”

但他也猜到了徐未來估計還沒來得及完整看完這個視頻。

姜頌那一段應該是悄悄錄給她自己的。

陸北嶼唇角微微往回抿了抿，扣下手機，沉默地在座位上坐了十幾秒後，手上握着的是按動筆。

無聲的房間裏，只有他時不時按動筆的聲音，就好像上了發條的時鐘。

直到一聲比較刺耳的凳子推拉聲，少年不再猶豫，

撐着桌子果斷起身，直接提起放在旁邊的書包，往裏面迅速放了幾件必備品之後，朝還在家裏的母親匆忙地落下一句“媽，我去參加研學了，估計倆天左右。”

然後，就是朝着出發點迅速趕過來。

好在，還是趕上了。

但陸北嶼怎麽可能告訴姜頌，自己就看了一個視頻，因為她裏面的一句話，就心神不定地跑過來想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麽？

別說姜頌肯定不會信了，連陸北嶼自己現在想過來，也覺得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可在他随口捏了一個理由說完之後，姜頌神情一頓，眼角的笑意慢慢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輕點了點下頭，垂下眼，嗓音有些壓低，只單調地應了一聲：“你說的也對。”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陸北嶼感覺姜頌的嗓子在那一刻也帶了點啞意。

他微微蹙眉，正要開口問她最近是不是有點上火的時候，旁邊的女孩不知道被什麽分走了心神，膝蓋上放的書不小心被帶到了地上。

因為掉的地方靠近他這邊，陸北嶼下意識就要彎腰去撿，手剛碰到書的一角，另一只柔軟的手随之貼靠了過來，看樣子也是打算想撿書，但因為位置有些靠裏，她看不太清楚，再加上動作匆忙，她拿書的動作就焦急了一些，有好幾下都蹭到了陸北嶼的手指。

男生唇角微抿，然後手上一用力，他還是更快一些，直接把地上的書撿了起來。

“我來吧。”

姜頌看到陸北嶼撿到，頓時變得更急了：“那個……你還給我就行了。”

陸北嶼原本打算把書直接還給她的，但想起剛才再加上之前見她在教室認真學化學的模樣，就改了心思，決定還是直接做一次大好人。

她不是不會化學麽？

反正之前也教過她一次了，也不嫌多。

他朝她放心地遞過去一眼，然後順勢就翻開了她的書，準備看看她學到哪兒，同時說有不會的地方他可以直接在這裏教她。

“不用！！！”

姜頌聽到陸北嶼說那話，就知道他肯定是誤會了，很是着急地喊了一聲。

此刻盯着她那本包着化學書皮的小黃書，姜頌的心中是一萬個悔不當初，迅速伸出手，往前探出半個身子，死死按住放在他腿上書的封面，不讓他翻過去，去看裏面的內容。

早知道當初包個語文書皮了。

姜頌是知道陸北嶼不喜歡學語文的。

要是語文書擱這兒，他估計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更別說翻了。

但她的反應多少有些大，那一聲斬釘截鐵的“不用”皆讓兩人不由得一愣。

姜頌想的是，她忽然說這麽堅決不會讓陸北嶼懷疑吧。

而陸北嶼想的是……

不是，姜頌這麽要面子的嗎？

他一雙純黑的眸子慢悠悠落在對面女孩明顯有些拘謹緊繃的小臉上，見她目光有些閃躲，陸北嶼忽然就想起了前幾天徐未來在教室跟他說的那幾句。

女孩說不喜歡就是喜歡，說不要就是要……

那姜頌也是這樣？

她現在這是不好意思讓他幫忙？

陸北嶼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嘗試着相信一下徐未來說的話。

雖然這人有時候不着調，但在某些地方總還是靠譜一些的。

陸北嶼見姜頌那麽拘束，也沒有再十分強硬地去翻她的書，脊背放松下來，語氣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

“那麽緊張幹什麽？”

他彎唇笑了一下：“這裏面有黃金麽？”

姜頌：“……”

有黃，沒金。

她抿了抿嘴，幹巴巴地出聲催促，臉有些紅：“你……你趕快把書還我。”

“行行行。”

少年耷拉着眉眼，随意地回了聲，垂下眼來，示意她去看自己腿上被壓的死死的書背面，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你壓這麽緊，我怎麽還你？”

見陸北嶼好像終于沒了興趣，姜頌總算松了一口氣，卸了手上壓書的勁兒，就要準備從他手裏把書抽出來。

可手剛一放開，少年一改剛才閑散的勁兒，眼疾手快地把書拿了起來。

她的手撲了個空。

姜頌：！！！

要完了！

陸北嶼把書舉起來後，就把正面轉了過來，掀起眼皮來，去看她剛才看的那一頁，嗓音淡淡，語調帶了點習慣性的散漫拉長，還好心地給她的死要面子找補。

“放心，我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你要是真不會的話呢……”

他閑散随意的話語逐漸消散在書上面一行行的白紙黑字上面。

不是，這什麽玩意兒？

姜頌瞅準機會，迅速把書抽了回來，臉早已紅透了個底，也沒再吭聲，把書搶回來之後，就把帽子重新戴了回去，臉紅成了猴屁股，然後獨自窩進角落裏，開始自閉，乍一看就跟受了很大打擊耳朵都耷拉下來的小貓一樣，萎靡不振，渾身幽幽散發着社死的氣息。

場面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僵局。

陸北嶼耳根也有點紅，剛才瞟了兩行，那上面寫的直白話語就連他這個純情男高中生都有點吃不消。

但男孩子，畢竟還是比女孩臉皮厚一些。

等胸膛裏的心跳聲慢一些後，陸北嶼淺淺籲出一口氣，手搭在大腿上，耳根的熱度正在努力散下去，用餘光小心翼翼地去瞥正縮在角落裏已然快要自閉下線的姜頌，清咳了聲，摸了摸鼻頭，覺得自己還是得跟她道個歉。

畢竟，自己這事做的……

也真夠混蛋的。

她都按住不讓他看了，他非得上趕着去翻。

陸北嶼神情冷淡下來。

都怪徐未來。

再信他說的鬼話，他陸北嶼就是狗。

坐在另一輛大巴上正酣睡得熟的少年猛的打了個噴嚏，直接給自己震醒了，然後揉着鼻子，一臉迷茫地看向旁邊靠在自己旁邊同樣睡的昏天黑地的江澄橙，呼吸綿長，整個身子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這一幕，徐未來這菜有些服氣地輕嘶了聲，很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自己幾乎被壓麻了的胳膊，有些郁悶。

怪不得自己剛才睡的一點也不踏實，跟被鬼壓床了似的。

這個江澄橙，倒是一點也不見外。

而陸北嶼這邊還在絞盡腦汁地想怎麽化解這個僵局。

畢竟被人看見自己看見這種書，而且還是個女孩子……

多少都會很難為情吧。

他先是努力使自己的嗓音看上去沒什麽異常地出聲喊了她一聲名字。

“姜頌。”

沒反應。

他轉過身來，嗓音硬邦邦地來了句：“對不起。”

還是沒反應。

陸北嶼沉默了好一會兒，眉眼耷拉下來。

那就只好……

他唇角微抿，慢慢伸出了手，戳了戳旁邊背對着他的女孩腰間的軟肉。

姜頌很怕癢。

果不其然，宛如一條死魚縮着身子的姜頌終于動彈了一下。

陸北嶼立刻趁勝追擊：“那個……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呃……當作啓蒙真挺好的。”

他十分中肯的，一針見血地，開始睜眼說瞎話式的狡辯：“不僅有很強的寫作故事性，使人身臨其境，而且還能帶給人關于性的啓蒙，把它當作一個正常的讀物去讀，我覺得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很值得肯定的創作。”

他的話說完，場面安靜了幾秒，就在陸北嶼以為這次還是不行的時候，在角落裏蜷成一團的女孩忽然肩膀抽動了起來，而且動作幅度很挺大。

陸北嶼下意識以為自己又是弄巧成拙，皺起眉，欲言又止。

這時，背對他的女孩終于舍得正對向他，但不同于他想象中的哭的稀裏嘩啦，姜頌其實是捂着嘴巴笑個不停，眉眼彎了起來。

“不是吧陸北嶼。”

她收斂了些笑意，清咳了聲，正兒八經地朝他豎了個大拇指，但話語中還是帶了點明顯的笑意：“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陸北嶼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但他現在更多注意的是姜頌的心情。

他充滿懷疑地瞥了一眼她眉眼上沾染的笑意：“你沒生氣？”

姜頌笑意淡了些，認真想了下

：“不算生氣，就是下意識想躲避，覺得有些丢臉。”

但她很快就長舒出一口氣，大大方方說道：“但是，經過剛剛的自省，我很快就覺得自己選擇直接逃避它做得好像有些不對。”

陸北嶼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什麽不對？”

遇到這類事情覺得丢臉尴尬什麽的，很多女生都會這樣啊，又不止她一個人。

她目光澄亮地看向他，自然明白它話裏的意思，半開玩笑道，但多少也帶了點理所當然的底氣：“所以覺得不對啊，總不能允許你們男生看，片，卻限制女生從小，黃，書裏面得到關于性的一些方面吧，大部分人總覺得這類事情在你們男生這邊發生的理所當然，可放在女生這邊，就是應該遮遮掩掩的，被人所不齒的。”

陸北嶼眉梢一挑，脊背後靠，順着她的話，随意說道：“可你們也可以選擇看，片啊。”

他的意思是，這些都是自己的選擇。

姜頌很慢很慢地搖了搖頭。

“大多數來說，女生還是喜歡從書中了解。”

她擡眼看向他，笑道：“你知道為什麽嗎？”

陸北嶼擡眼看她。

姜頌對上他的眼：“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男性的大多數魅力，都是來自于女性的想象，包括任何方面。”

很奇怪的，姜頌面對陸北嶼，也開始願意心平氣和地說一些她埋在心底裏很久的看法。

因為，她覺得，陸北嶼是真的會認真聽她的話，然後把這些話聽進去。

她把剛才那本書拿了出來，盯着上面的封面，慢慢開口說道：“自然也包括性這方面，不選擇直觀暴露的屏幕畫面，也可能出于生理羞恥，女性還是喜歡更帶有想象力的優美文字，而既然有了想象，就會有美化和醜化兩者之分，而在這兩者當中，感性的女性選擇美化這件事情的傾向趨勢總是遙遙領先。”

“但男性大多數在這種事情上就會顯得格外無所謂，你們沒有什麽所謂的美化和醜化之分，依賴更多的是直接從視覺上受到更多的生理刺激，所以在某些時候，女性總是容易把男性神化，而男性選擇更多的卻是物化女性。”

“這個社會，早就無形之中開放了男性的很多權限，卻限制了女性的很多方面。”

“就像女生不應該物理學得好，語文或者英語才是她們的統治區。”

對上姜頌直白而又清楚的目光，陸北嶼這次沒有再說話。

因為他想起了最初認識姜頌的時候，不光是徐未來，連他最一開始，也以為姜頌是個男生。

從未懷疑過她會不會是個女生。

因為從傳統的社會刻板印象中，物理學得好的，一般都是男生。

這次的書也是。

很多人會覺得，男生看這類是沒什麽影響的，甚至也可以說是理所應當的，不出所料的。

可放在女生身上，只會成為她尴尬無地自容的枷鎖。

甚至于，會成為心上的負擔，從此對本就是男女倫理持之抵觸。

陸北嶼沉黑的目光看向對面神色平和的女孩，心微微一動。

這一次，他好像看到了真正透過那些熱鬧撲騰後，本質上比誰都清醒客觀的姜頌。

姜頌見他一直在看自己，忍不住笑了下：“怎麽，見我忽然上升到這麽高的層面，是不是有些不太适應？”

沒等陸北嶼回應，她就先自顧自唉聲嘆氣了一句，托着下巴，手放在書上畫着圈圈。

“可是，大家總說心裏清楚就好，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可這些如果誰都緘口不言，只揣着明白當糊塗，把這些當作默認的規則，那我覺得，可能會一輩子糊塗下去了，反而更不可能會有改變。。”

她笑了一下：“我不想只是因為我的性別，這個生來就沒有辦法決定的東西，卻讓我在如今這個開明的社會上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