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見鐘情

第0024章 一見鐘情

還以為陸老師會批評他們很久，沒想到很快就結束了。

許稚給秦明遠打了電話，問了他心儀的那家雲南菜的位置，拉着和時翊前去彙合。

由餐廳引導員領着進入大廳，許稚就聽見秦明遠隔着好幾個桌子朝他喊，“這裏！”

“你們可算來了，我都等半天了，菜沒征求你們意見啊，我都點好了，全是這家店的招牌菜，不夠再加。”

秦明遠說話跟機關槍一樣，突突往外崩，他指着對面的座位，自發性地給小情侶安排坐在一起，“趕緊坐下吧。”

這家餐廳都是沙發卡座，可能是為了容納更多的客人，每個卡座設置的不算寬敞。

許稚和時翊并排坐下後，兩個人的腿一同擠在桌子下面，幾乎要把桌下的空間占滿，讓本就不大的空間更顯擁擠。

許稚坐在外側，落座後他盡可能地向沒人的一邊挪了挪，給時翊留出更多的空間，想讓時翊坐的舒服些，但時翊似乎對此無所察覺。

就在這樣情況下，時翊的兩條腿長朝外伸展着，還向許稚這邊傾斜的趨勢，随着他動作幅度的加大，眼看就要蹭上許稚裸露在短褲外面的小腿皮膚了。

許稚哪裏是玩過桌下小動作的人，他想都沒想，就斷定時翊這麽做一定是因為座位狹小的緣故，于是非常紳士地并攏雙腿，和時翊再次拉開距離，正襟危坐起來。

絲毫沒看見他移走大腿後，時翊向自己投來隐晦的一瞥。

秦明遠給三人滿上茶水後問，“對了，你們怎麽回事啊？陸老師讓你們留下是答到的事情被她發現了嗎？”

“是啊。”提起這個，許稚臉上露出羞慚的神色，“陸老師是時翊的高中老師，彼此都很熟，她一聽我聲音估計都察覺到了，我真是撞槍口上去了。”

“高中老師？”

秦明遠和當得知這個消息時的許稚是一模一樣的反應，他訝然着張大了嘴巴，轉而看向時翊。

“嗯，陸靜是我高中時的班主任，帶了我們班三年政治課，我畢業後，她恰好也跳槽了來了A大。”時翊說。

“還有這麽巧的事。”秦明遠喃喃道，接着又感慨上了，“不過也幸好都認識，換作其他老師，這關估計不好過。”

許稚深表贊同，此刻他還處于劫後餘生的餘韻中，他簡直都不敢想如果真是時翊因他的關系被處罰，又或是再嚴重點直接影響了時翊的保研名額。

那他這會兒應該已經滑跪，在向時翊瘋狂道歉了。

“對！要是別的老師肯定會狠狠扣分的，那就太對不起時翊了。”

聞言，時翊馬上持反對态度，很堅定地說：“哪有什麽對不起的，就是扣了也不礙事，再說本來就是我遲到了，扣分也應該。”

“寶寶，是我遲到在先，這和你沒關系，不怪你。”時翊很認真地說道，他的眼裏帶着真摯，看向許稚的目光很是溫和。

時翊是真的不在意，他沒有說謊，更沒有一點遷怒于許稚，相反他甚至心理隐隐還有點開心，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沒來許稚會幫他喊到，這是許稚在關心他呢。

被人在意着的感覺真好，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外加自己的男朋友，雙重Buff加身，時翊覺得他現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嗯。”接收到時翊的信號，許稚情不自禁舔舔嘴唇，臉上的愧色盡數消散後浮出了些粉色，都怪時翊看他的眼神太柔和了，他感覺好像自己快要沉溺其中。

他又補了句：“你沒生氣就好。”

從被陸靜叫到辦公室以來他一路懸着的心終于安然放下，他就怕時翊覺得他自作主張幫對方喊到，又把這事弄巧成拙，對方會認定他是一個事多的倒黴蛋。

“啊啊啊，你倆！”秦明遠最是看不得這些，他做作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叫嚣着，“拜托考慮一下我單身的情況，對我好一些，不要在我面前打情罵俏！”

彷佛時翊和許稚在公共場合做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其實人家倆不過是在規規矩矩說話，更何況因為許稚的挪位，兩個人中間還隔出來十幾厘米的距離，清白得不得了。

許稚和時翊：“......”

經秦明遠一打岔，小情侶之間升出來點暧昧的氣氛馬上就沒了，時翊都準備擡起的手又慢慢收了回來。

他手又癢了，一看見許稚別扭害羞的樣子，跟條件反射似的，他就想上手揉揉許稚的腦袋。微長的頭發撫過掌心，就像在摸絨乎乎的小動物，手感跟摸家裏的游樂很是雷同。

菜很快就上齊了，幾個人紛紛動筷，聊天的話題一扯遠就拉不回來了。

秦明遠看着對面安靜吃飯的兩個人，扒拉了幾口米飯，內心蠢蠢欲動。

他一直覺得許稚和時翊的戀愛談的非常神秘，不僅因為許稚和時翊之前看起來毫無聯系，還因為他幾次想問問許稚戀愛的過程，都被許稚轉移話題繞過去了，把他的好奇心勾到飛起。

他老早都想問了，這次好不容易被他逮到機會，秦明遠再也忍不住了，咳嗽了幾下，在大家都看向他時，發問道。

“時翊，你和許稚是怎麽談上戀愛的啊，也給我說說呗，我好學習學習。”

“你不知道？”時翊說完不留痕跡地看向正在夾菜的許稚。

許稚在聽到秦明遠問這個問題後明顯心亂了，只見他在一鍋汽鍋雞裏夾了一下。

然後就只夾住了一個枸杞撈回了自己碗裏？

“許稚都不告訴我，他都不拿我當好兄弟，談個戀愛也要藏着掖着！”秦明遠氣勢洶洶地向時翊控訴。

秦明遠把許稚當最好的朋友，遇到什麽事都和許稚說，多少個夜晚兩人在寝室裏熬夜暢聊對愛情的展望，就差成立個單身者聯盟了。許稚可倒好，自己悄咪咪脫了單也不給他說，他也是要享有知情權的好嗎？

許稚咬着筷子，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哪裏是不想和秦明遠分享，分明是他什麽也分享不出來。

一場始于時翊記憶錯亂的虛假戀愛，這就是他和時翊的開始。

“很普通啦，沒什麽好講的...”許稚弱弱開口，想就此把話題終結，但秦明遠并沒有就此放過他。

“要不是你那天被許稚的球砸到，我看你倆之間不太對勁，回去問許稚，他才承認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他還會瞞我多久！”秦明遠看着時翊說道，言語裏義憤填膺。

“！”

許稚筷子都拿不穩了，他手抖着把筷子放下筷架上，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沒做出太誇張的表情，雖然他看起來好像無動于衷，其實人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秦明遠這個豬隊友，他在說什麽！

什麽被球砸到，他是上天派來讓時翊恢複記憶的使者嗎？說話這麽會抓重點。

時翊可千萬別想起來他倆是因為被球砸到才在一起的啊！

許稚尬笑了兩聲，想要圓一下秦明遠的話，“呃...是的，我們早就在一起了...被球砸到那天就是你被發現了...哈哈。”

可說完就感覺不對了，這樣說和在此地無銀三百兩沒什麽差別。

“我當然知道啊！我就說在那天你倆的事公開了。”秦明遠也很疑惑為什麽許稚沒回答問題，而是要強調在一起的時間點。

許稚抿緊嘴巴沒說話，決定就此閉嘴，秦明遠問什麽他也不做回應了。

然後他在餘光裏小心翼翼地觀察時翊，時翊看起來對“被球砸中”這個關鍵詞沒什麽反應，他還在不緊不慢地吃飯，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旁許稚的反常。

就在許稚松了口氣，準備趕緊讓秦明遠別再問他倆的事時，時翊在不經意間開口，語氣平常到好像在陳述事實。

“許稚說的沒錯，我們是早都在一起了，被球砸到是一個被你們知道的契機。”

“是我追的他。”

時翊邊說還邊給許稚用湯勺盛了一勺汽鍋雞的雞肉，分量很足地堆進了許稚的碗裏——那裏面還有許稚自己夾到的枸杞。

“啊？”許稚和秦明遠同時發出驚呼，雙雙将目光聚攏在時翊這裏。

只不過，秦明遠是激動的，許稚是驚吓的。

什麽時翊追的他，這又是他從哪來的記憶，許稚糊裏糊塗地看着時翊，莫非是時翊的記憶鏈形成了完美的閉環，從兩個人相知到相戀的過程，時翊自己杜撰了一套邏輯？

許稚都好奇了，他也想知道在時翊的腦海裏，他是怎麽和時翊談上戀愛的。

“快講快講！”秦明遠飯也不吃了，一副迫不及待聽愛情故事的模樣，許稚和他一樣眼巴巴地盯着時翊，就等着時翊開口。

面對四只星星眼，時翊也不賣關子，他眼睛微微向上看，好像是真的在回憶和許稚的過往。

“故事很簡單，從我第一次見許稚，我就喜歡上他了，應該算是一見鐘情吧，我也是後面才意識到的。等我想清楚這件事的時候我已經偷偷暗戀他好久了，但是因為不确定他的性取向就沒有去打擾他，也沒有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天哪？”秦明遠适時發出氣氛助詞，頂着這張臉時翊你小子玩暗戀？有沒有搞錯。

“能讓我邁出第一步的轉折點是有天我朋友梁清越無意間和我說起，許稚喜歡男生，他說是在開學的時候新生聚會，許稚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承認的，當下我唯一的反應就是我的機會來了，第二天我就開始去追許稚了，之後的事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我們在一起了。”

“......”

許稚久久沒有說話，完全是傻掉了。

秦明遠聽了之後反而很喪氣，許稚這愛情明顯是坐家裏等來的，現實版愛情來敲門啊，對他來說沒有一點有用的參考價值。

時翊側頭迎上了許稚看向他的眼睛，對方的眼裏似乎光點在閃爍，斑斓的色彩映襯在裏面，彙聚成了灼熱的發光體。

見狀，時翊笑了起來，戳了戳許稚手說，“怎麽了？給我們當事人都聽傻了？”

“...我就是第一次聽你說這些，有點反應不過來。”許稚也說不出了自己怎麽了，快速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把眼底的熱流逼了回去。

時翊說的這些話，其中自己在新生聚會上承認自己的性取向這是真實發生的事，這讓他産生一種錯覺，好像所有的一切在現實裏都發生過，他們是如時翊所說，這樣水到渠成的在一起的。

可是，烙在他大腦中的記憶深刻的告訴許稚，不是這樣的，他之所以能和時翊在一起單純因為時翊的記憶出了問題。

沒有什麽一見鐘情，沒有什麽偷偷暗戀，有的就只是他在足球場中踢出的那顆球。

許稚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眼角，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有一個時翊随時可能恢複記憶的炸彈時刻在他頭頂懸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将兩人的關系炸的四分五裂.

但他還在一遍遍在向上天祈禱，希望這一天不要來的那麽早，畢竟美夢總是讓人不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