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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虞翎猜到謝沉珣會有所反應, 但他反應會這麽大,她沒想到,他少有動氣的時候。
侯府主子只他能力卓越, 日後定會身居高位,虞翎從很早前就不打算再和他做些什麽。
憑她準四皇子妃的身份, 若是和他間的暧昧暴露出去, 他的仕途離盡頭不遠。
如果哪天他真的迫切要再娶, 虞翎只要用聯手別人把事情捅出去做威脅, 他不會不謹慎考慮, 她倒也不信會有這樣一個人,能讓謝沉珣放棄未來大好前程。
虞翎對他的要求不高, 只盼他此生不娶,守着她姐姐一輩子。
那天過後,謝沉珣便又變回原樣,他仍是寡言少語,淡漠肅冷, 但該讓虞翎抄的清心經, 卻還是讓她繼續抄了,他說她輕信四皇子,日後遲早被他所惑動心思, 要長教訓。
府裏第二天早上給她送來不少當季水果,負責此事的管事還有些戰戰兢兢, 問她是否覺得哪裏受虧待,盡可以提, 陸嬷嬷覺得莫名其妙, 問她出什麽事了, 虞翎沒說話。
秦霏說不可太信謝沉珣, 無緣無故,可她能這麽說,至少是心中有些根據。
蘇家又有一封拜帖送到謝沉珣手上,虞翎是在回廊裏遇到給謝沉珣遞信小厮時看見的,她叫住要往書房去的小厮,問一聲謝沉珣最近在做什麽。
虞翎常去書房讀書寫字,小厮和她見得多,是說得上話的,只恭恭敬敬說和以前一樣,忙于政務,虞翎站在原地,掃過一眼他的手,讓他離去。
信封上的字跡秀氣幹淨,落有一朵幹淨栀子花,像女子所書,蘇家那位姑娘就叫蘇栀。
蘇栀的事不是秘密,但蘇栀和謝沉珣之間,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麽。
陸嬷嬷說一看那蘇姑娘就是對侯爺有意,要不然憑她的身份又嫁不進侯府,沒必要處處針對嫁進門的正妻。
虞翎只派人看着書房,讓人看謝沉珣什麽時候有空,然後發現沒過多久又有小厮送信出門,只能是回蘇栀的。
以他的性子,若和蘇栀沒有一些交情,也不會回信過去,虞翎慢慢明了,他們這是有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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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立冬過,蘇家沒再來過信,冬日寒風漸漸淩厲,第二天起來時外邊還有霜,虞翎呆在侯府數日,着衣加厚,清心經卻沒少抄。
宮裏卻在這時候傳出件大事。
皇貴妃突然被聖上禁了足,以管教不嚴的名義,因為那位新進宮的有孕寵妃在她宮裏被宮女沖撞。
皇貴妃自受寵至今,這說得上是頭一回因為別的妃子被聖上懲戒,虞翎在謝沉珣書房聽到有侍衛順帶禀報這個消息時,還愣了許久,有些不可置信。
等侍衛退出去後,她緩緩停下抄寫的筆,放下袖子擡頭問正在看書的謝沉珣,他視線仍然在手中的書籍上,只說是不要多管,聲音淡淡的。
虞翎細白手指放在自己袖口,慢慢捏住,她清楚謝沉珣手段,視線落在他身上,輕聲問一句他能教她習字嗎。
他手頓住,道:“過來吧。”
她擡手抱起抄的經書輕步走過去,既有猶豫又有試探般坐他懷裏,柔軟的身子在他高大身軀面前顯得嬌小,她給自己挑舒服位置,看不見他的神情,但他沒說她什麽,只是扶正她的腰部,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後伸出擺好紙筆。
她習他的字已經有一段時間,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坐在他懷裏讓他教她,她嫌自己寫不出他的風骨時,總會讓他握手教着感覺。
上次的他讓人畏懼,在他面前的虞翎是嬌性子,怕這種事,只适時退縮,除來書房抄經書外,已經許久沒有靠他太近。
虞翎身上着鵝黃衫搭白绫襖,烏黑長發用支玉簪子挽起,清麗素淨,戴細耳珰,微擡頭問:“我最近聽人說起蘇家,想起上次出門遇到的蘇二叔,姐夫和蘇家關系好?還是和那位蘇姑娘好?”
他沒回答,只開口道:“再問亂七八糟的東西,日後便不可再習我的字。”
虞翎輕頓,猜到他不會和人感情私事,又輕聲道:“可我還是想知道皇貴妃那邊的事。”
那位新寵妃一進宮就被封嫔位,承寵沒多久就被診出有身孕,一躍封麗妃,皇貴妃宮裏宮女只是沖撞她,她就能讓多年得寵寵妃吃癟,若是誕下一個皇子,誰也不知道聖上心裏會想什麽。
但就算是聖上再喜愛她,這也未免太過了些。
“她和聖上故人長得像,”謝沉珣握她的手,慢慢寫下一個靜字,“聖上未登基前有位故友,是個女子,虧欠她許多,麗妃像她,不要去招惹。”
虞翎聽出他聲音裏的淡漠,心想細細斟酌,在想這故友難不成和他還有些關系,她看他,眼神在問他怎麽知道。
但他說完那句不要招惹後就不再多說,只放開她的手,讓她繼續回去練力氣。
她看向他放在案桌邊上的修長手指,是識相的,點頭應下,同他道:“宮中下個月有宮宴,說是慶賀臘八,娘娘邀了我,我也想去看看這種場合,她若是不在,我如何是好?”
謝沉珣說:“聖上會許她那天過去。”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連聖意都摸得準,虞翎只斂住心思,心覺事情和他脫不了幹系。
……
宮裏宮宴虞翎去過幾回,每一次都因為各種原因提前離場,這一次與她關系不大,卻仍要過去。
皇貴妃順風順水這麽多年,突然冒出來一個能壓她一頭的,虞翎甚至不用細想,都能猜到雍和宮被砸了不少東西。
臘八這天出點微弱日頭,皇城宮門華麗肅穆,輔首銜環,琉璃瓦,朱漆門,侍衛森嚴戒備。
蕭庚雪有事沒來接她,虞翎聽說姜婵也在時不覺意外,她戴了面紗,手裏抱暖手爐,要上暖轎時突然聽到有人喊她虞妹妹。
虞翎回過頭,看到一個被宮女簇擁着的陌生女子,她臉龐秀美柔弱,着衣素淨清雅,淡淡眉目間惹人憐惜,是個美人。
虞翎尚沒問女子是誰,她便走上前笑盈盈道:“我名蘇栀,與你姐姐相識,往常聽虞妹妹貌美,還以為是謠傳,今日一見,果然是在人群裏都是一枝獨秀,旁人都被比下去了。”
在場還有兩個別家姑娘,聽到這話不悅望過來這邊,虞翎照皇貴妃吩咐,每回出門時都會戴上面紗,見了熟人才摘下。見過她的大有人在,但蘇栀是沒見過她的,能一眼就認出來,只會是早早調查過她,知道她是她姐姐的妹妹。
這位蘇家姑娘說話柔柔弱弱,似有見朋友親妹的欣喜,虞翎擡頭慢慢打量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只面有猶豫道:“我不知你所言,我姐姐和姐夫都不曾提起蘇姑娘。”
常人聽她這直白言語,該有些尴尬,蘇栀只輕絞着帕子,嫣笑道:“我出嫁多年,他們不提也是正常,你姐夫可過得還好?當年見他時,他才剛入朝沒多久,還喚我一聲蘇姑娘,現在都已經是大官了。”
旁人提起謝沉珣時皆是帶點謹慎,連秦霏說他也是私底下找虞翎,她親昵熟稔的語氣是獨一份。
虞翎心想她姐姐喜歡謝沉珣那麽多年,要是聽到了這些話,心裏該不舒服了。
她乖乖喚聲蘇夫人好,似乎只聽到蘇栀嫁人的事。
蘇栀臉上笑意終淡了些,約是因為那一句蘇夫人,她開口道:“我與你姐姐相識,你也可喚我一聲蘇姐姐。”
虞翎眸眼一望見底般,她只不好意思地搖頭道:“姐夫要我重規矩,不可随意喚人。”
她的話讓人無法反駁,但聲音與人相處又有種天然的純淨,很好哄騙。
姑娘家柔媚是天生的,不用故意僞裝,即便是冬日裏都能瞧出骨肉勻稱的嬌美,曼妙婀娜,日後要是再長些年紀,出個門怕都是步步生蓮,就算嫁的不是四皇子,也争着有人想娶。
蘇栀眼眸微動,她大虞翎八歲,柔婉中又有種風情,輕道:“你姐夫怎還是沒變過?他以前就極其恪守禮數,我都叫他改改了。”
旁邊的宮女聽出些奇怪,在催促虞翎,虞翎輕點了點頭,輕點頭說自己知道了,也沒回她的話,輕歉道:“蘇夫人,娘娘還等着我,我先走一步。”
蘇栀臉色淡下來,沒在虞翎這裏讨到好處,她們先離去,她這邊宮女也催起來,道:“蘇夫人,麗妃娘娘還等着見您。”
她應一聲好,慢慢看向遠去暖轎,虞家姐妹皆命好,飛上枝頭變鳳凰,要是沒有那層身份,什麽都不是。
蘇栀爹結交上了二皇子,被家裏二叔反對,又改為私下往來,永安伯和二皇子走得近,蘇栀費了些心思和受寵麗妃搭上關系,同她說自己有一舉得男的秘方,被接進了宮。
皇貴妃得寵多年坐到現在位置,不代表別人不行。
虞翎坐在暖轎中,纖細手指輕輕摩挲暖手銅爐上的玉蘭紋路,睫毛微垂,蘇栀對她似乎有股淡淡的敵意,但她們兩個沒見過面,不像和姜婵樣中間隔着一個蕭庚雪,是從她姐姐波及到她身上。
人死如燈滅,即便有舊日恩仇,面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尋常人表現最多也只是不喜,她又藏着敵意來同不喜歡的人交好,這是知道自己住在侯府,想借着手尋上謝沉珣?
虞翎纖手輕扶玲珑耳畔下的金玉耳铛,她想那可巧了,今日她的妝容都是謝沉珣檢查過的,如果蘇栀想見她這位姐夫,她不是很介意幫忙引見。
即便他們兩個能站在一起,謝沉珣也只會先顧着她,如果沒有蘇夫人在旁看着,她姐姐受過的氣,豈不是白受了。
作者有話說:
我微:發光鏡片
未來數字
可能一兩點有一更,所以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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