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反将一軍
阿史那顏剛入夜就醒來了。
阿史那顏如何是肯吃虧的人,自然要千方百計地讨回來。養馬人和那枚作為證據的玉扳指很快被送到了阿史那顏的面前。
孟惜玉沒想到阿史那顏醒地這般快。
“阿史那顏一根筋,她要查的東西,就會查到底。”孟惜玉道。
“娘娘,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李三的妹妹在府中當差,他絕對不敢将這件事說出去的。”采青在孟惜玉的耳邊,低聲勸慰道。
李三便是那養馬人的名字。
“希望如此吧。”孟惜玉有些坐立難安。
她在黑暗裏端坐了半晌,對心腹丫鬟道:“采青,死人比活人可靠許多。”
采青瞬間明白了:“娘娘,奴婢知道了。”
只要李三死了,這件事便死無對證。
阿史那顏将李三抓了,嚴刑拷打,将他打得血肉模糊,便扔在院子裏,由其痛苦地**着。
“是誰将那玉扳指給你的?”
“是王妃賞的。”
“繼續打!”
阿史那顏便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欣賞李三血肉模糊的模樣,等欣賞的夠了,便将他往柴房裏一扔,像扔野狗一般。
夜深了,濃重的夜色掩蓋住一切罪惡與黑暗。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纖弱的女子端着一個小碗走了進來。
“哥哥,你醒醒。”女子低聲道。
李三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便是一驚:“靈兒,你怎麽在這裏?”
“靈兒擔心哥哥的安全。哥哥,這是靈兒熬得藥,哥哥喝一點吧。”靈兒說着,便拿着湯匙咬了一口遞到了李三的面前。
李三張開口,藥還未入口,門突然被推開了。
暗紅的火光照亮了柴房,也照亮了房間裏的兩人。阿史德走了進來一腳便踹開了李靈兒手裏的碗。
随之而來的,都是王府了不得的人物——阿史那顏、顧水月。
“将地上的碗撿起來。”顧水月道。
阿史德站着不動。
“顏兒,讓他把碗撿起來。”顧水月對着阿史那顏道。
“阿史德!”
阿史德只得将自己踢落在地上的碗撿了起來。
顧水月很欣賞他這種不想幹卻又不得不幹的模樣。阿史德冤枉她,還差點殺了她,顧水月記得一清二楚,所以不介意狐假虎威小小報複一下。
顧水月從袖子裏取出一根銀針,插入碗中僅剩的湯汁裏,銀針迅速黑了。
顧水月杏眸一冷,冰冷的眼神看向李靈兒:“殺人滅口?”
李靈兒蒼白的臉上唯有茫然,像是聽不懂顧水月在說什麽。
“你在這湯裏下了毒,想要毒死他。”顧水月指着地上的李三道。
李靈兒臉上的茫然轉為驚恐,連忙搖頭道:“我沒有下毒,我怎麽會下毒毒死哥哥呢?我和哥哥自幼便是相依為命,我死了也不能害死哥哥啊!”
在證據面前,李靈兒的辯解都顯得十分無力。
李三卻知道自己的妹妹這是讓人利用了。
讓自己的親妹妹來毒死自己——還真是狠!不僅要自己死,還要自己護着的妹妹為自己陪葬!
李三紅着眼睛,朝着阿史那顏和顧水月跪了下去:“兩位娘娘,靈兒心性單純,是被利用的。”
“你說我害了顏兒妹妹便是我害了顏兒妹妹,你說李靈兒是被利用就是被利用?那這世上的真相都由你說了算?”顧水月道。
李三連忙道:“求娘娘饒命,奴才知道是誰利用了靈兒!奴才都招!”
雲王和雲王側妃孟氏半夜被叫醒起來,看一出戲。
孟惜玉到的時候,雲王和顧水月、阿史那顏都在場。夜裏,王府的刑堂顯得更加陰森。雲王左邊坐着顧水月,阿史那顏緊緊挨着顧水月坐着,孟惜玉便在雲王右側的位置上坐下。
看着被帶進來的李三時,孟惜玉的臉色便微微變了。
李三并沒有死。
孟惜玉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采青的臉上,采青的眼中也有些不安,孟惜玉心中咯噔一下,便有不好的預感。
“王爺,您一定要為顏兒做主啊!”阿史那顏可憐兮兮地看了雲王一眼,配上她蒼白的臉和額頭上的紗布,看起來更為楚楚可憐了。
“顏兒受了什麽委屈?”雲王問道。
“此人在馬的草料裏下了藥,讓那馬兒發狂,顏兒差點命喪黃泉。這小小奴才不敢做這般大逆不道之事,他明顯受人指使,想要殺死顏兒。”阿史那顏咬牙切齒道,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撇在孟惜玉身上。
孟惜玉背後愈加發寒了。
雲王的目光逼視着李三,李三不由得垂下了眸,而後道:“奴才确實受人指使。奴才說了謊,将玉扳指給奴才的人并非王妃娘娘,而是另有其人。那人将玉扳指給奴才,讓奴才咬定那是王妃娘娘給的就好了。那人還說,這件事若是奴才做成了,奴才最多被趕出王府,但是奴才的妹妹卻可以提為一等丫鬟,還能許配給王爺的侍衛。若是奴才不做的話,奴才和妹妹都會被趕出王府。”
李三是個聰明人。她們用妹妹要挾他,他才不得不妥協。但是此時他便知道,若是他不道出實情,那他和妹妹都完蛋了。與其成為替罪羊死的不明不白,還不如拼死一搏,或許可以保得到妹妹一條命。
“那個将玉扳指給你的人是何人?”阿史那顏問道。
李三擡起頭來,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最終停頓在采青的身上:“是她。”
無數雙眼睛看向了采青。
采青是孟氏的陪嫁丫鬟,是她的心腹。李三指認了采青,這件事便和孟惜玉脫不了幹系了。
采青臉色一白,連忙跪了下去:“王爺,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不認識這人,更不曾給過他什麽東西。再說那玉扳指是王妃的東西,怎麽會落在奴婢手裏呢?”采青看向李三,與他對峙道,“莫非你是收了什麽人的好處,所以才血口噴人,冤枉我嗎?”
李三只看着她,沒有說話。
孟惜玉依舊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模樣,此時,她也柔婉地開口道:“王爺,看來這針對的不只是采青,也針對妾身。采青是妾身的陪嫁丫鬟,陪着妾身一起長大的。妾身相信采青的為人,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孟妃娘娘,凡事可不能說的太早。”阿史那顏揚了揚下巴道。
她拍了拍手,阿史德帶着一人走了進來。
那是個十五六歲的丫鬟,長相與采青有五六分相似,但是明顯沒有采青這般鎮定。那丫鬟驚惶不定地看了看四周,很快看到了采青,不由得朝着她走了幾步。
“姐姐!”
采青一個眼神過來,那丫鬟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定住了。
“采紅,你還記得這個東西嗎?”顧水月将玉扳指給采紅看。
采紅連忙低下頭,搖了搖頭。
“采紅,你今天早上進了我的卧房,你便以為沒人知道了嗎?這玉扳指可是你拿出來的?!”顧水月厲聲道。
采紅吓得跪了下去,渾身顫抖。
采青看到采紅這般模樣就覺得要完,她剛想說話,顧水月一個淩厲的眼神便掃了過來。
“采紅,你這是偷盜之罪,若是再拒不承認的話,可是罪上加罪!”
采紅顫抖着嘴唇道:“是奴婢偷的,娘娘饒命,求娘娘饒命!”
采紅這話一出,采青的臉色便白了,孟惜玉的臉色同樣也不好看。
“采紅偷走玉扳指給采青,采青将這玉扳指給李三,成為冤枉我的證據。”顧水月用短短幾個字便概括了這個陰謀,“只是可憐了顏兒,差點枉死。”
采青是孟惜玉的人。
阿史那顏看向孟惜玉:“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你讓我與顧水月比試,然後在草料裏下毒,讓馬發狂,差點害死我,再冤枉在顧水月的身上。”阿史那顏看向雲王,“王爺,顧水月并沒有害我,顧水月救了我,若不是她,顏兒早就死在了馬蹄之下了。”
阿史那顏向來膽子大,但是當馬蹄差點從她身上塌下去的時候,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而在瀕死的那一刻,有人将她從馬蹄之下拖了出來。當馬血噴在她臉上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身上除了血之外,還有一層冷汗。
這件事的真相昭然若揭。
雲王看向孟惜玉:“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本來站着的采青跪了下去:“王爺,這件事是奴婢指使的,奴婢一人做事一人當,也不連累孟妃娘娘了。”
阿史那顏一臉嘲諷道:“剛剛還要為自己的陪嫁丫鬟擔保的孟妃娘娘,你怎麽看?”
孟惜玉很快反應過來,溫婉的臉上變得冷厲起來:“采青,枉我信任你,你為何要這般做?”
采青道:“小姐出生大戶人家,知書達理,嫁與王爺,本該是神仙眷侶。奴婢是在替娘娘委屈,阿史那顏不過一番邦女子,嚣張跋扈,将娘娘完全不放在眼裏。王府裏有什麽好的東西,全部都給了阿史那顏。娘娘穿的用的,都是阿史那顏不要的。為了維持王府的開支,娘娘每日都絞盡腦汁,省吃儉用。奴婢沒有記錯的話,娘娘身上的衣服還是去年采辦的。若是沒有阿史那顏,娘娘就不用受這些委屈了!”
采青這番話下來,若非立場不對,顧水月都忍不住為她叫好。采青不愧為孟惜玉的心腹,心機這般深,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她為何要殺阿史那顏,又替她主子叫了屈,将孟惜玉置于被害者的位置。
如果再要做的好一些的話死無對證!
顧水月剛反應過來,就見采青朝着柱子撞了過去,頓時撞得頭破血流,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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