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暴露

第097章 暴露

“你們不會找到她的, ”于甜甜擦了擦眼角,目光裏全是瘋狂的快意,“不, 等你們找到她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華榆渾身都在抖, 大腦充血,耳膜鼓脹嗡鳴,所有聲音都像潮汐般湧起、退下。

什麽叫晚了?

她現在哪裏, 于甜甜要做什麽?

華榆不敢去想那個最壞的猜測, 不敢想衛音手無寸鐵一個小姑娘能被迫害到什麽地步,可這種惶恐與不安擊潰了她, 華榆連呼吸都難以維系,身形猛烈一晃。

Pedro扶了她一把,沉聲呵斥道:“冷靜!華榆,冷靜下來!只有你全程參與了這件事, 你們之間的恩怨只有你最清楚,你不能被她激怒,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衛音!你要衛音, 就必須冷靜下來!”

對着臉的一通吼, 讓華榆微微回神,華榆被許鴉青拉到旁邊,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穩定情緒,把這些天來相處的細節全部捋一遍,看看能不能發現衛音消失的原因。

另一邊,Pedro示意保镖們按住于甜甜的手。

“我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尤其在國內,”Pedro讓保镖們打開一盒針劑, 她年紀大了,雖然老當益壯,從來沒有顯露過疲态,但一言一行已經褪去年輕時的浮躁,穩也比大部分人都要穩,狠也比絕大部分人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Pedro和王虹不相上下,“因為我尊重這個國家,雖然很遺憾早早就永久失去了我的國籍,在這樣一個文明又和平的國家,我很願意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放在法治的維度裏,連灰色地帶都不願意去碰。”

于甜甜終于換了表情,她看看那個藥劑,不知道想到什麽,面色變得非常難看。

Pedro輕描淡寫,言語間有種氣定神閑的冷漠與狠厲,慢聲道:“但你大概是忘了,我從什麽地方走過來,我身上有什麽顏色……我能把你毀到什麽地步。”

于甜甜舔舔唇,一言不發。

此時華榆忽然推開所有人走到于甜甜面前,她看都不看直接抓起一支藥劑。

“這件事情讓我來,”華榆眼中的紅色退去些許,殘留的憤怒與冷靜恰到好處的融合在一起,彙成了一股破釜沉舟的沉郁,她此時此刻是真的想殺了于甜甜,“不過不是現在。”

“我什麽都不會說,”換了人,于甜甜放松幾分,輕蔑回視,“你殺了我,衛音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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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于甜甜的挑釁沒能換來華榆的崩潰,華榆冷笑一聲,同樣輕蔑道:“你根本就不是主導這個事件的人,你說與不說有什麽必要嗎?”

于甜甜盯着她沒說話。

華榆在電光火石間捕捉到于甜甜眼中閃過的慌亂。

“如果你還有一點殘存的良知,就該懊悔自責為什麽把無辜的衛音拉扯進來,她什麽都沒做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欺騙利用,甚至…交易買賣…不過我覺得你是不可能反省的,”華榆用一種更為輕蔑更為嘲諷的目光看着她,裏面有很淺淡的鄙夷,像看一個永遠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髒東西,“在你身上人性本賤和欺軟怕硬體現得淋漓盡致,你讓我下地獄?那不如我先送你下去。”

于甜甜目不轉睛的盯着華榆,她完全摸不準華榆猜出了什麽,不敢有任何反應。

“梅姨,”華榆沒有回頭,“于甜甜的媽媽現在哪裏?”

Pedro略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抿唇沉默。

“你确定要把她牽扯進來嗎?畢竟是無辜的人。”

華榆冷漠嗤笑:“生出這麽個垃圾,她一點都不無辜。”

于甜甜開始輕微顫抖,連瞳孔都驟然縮緊,但她還是沒有說話。

Pedro嘆氣,報出一個國外的地址。

于甜甜像是被電了一下,眼睛瞬間紅透。

“把這支針劑送過去,阿姨情緒不太好,身體也差,就放在平時的營養液裏,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東西,”華榆不帶一絲感情地遞給身後的保镖,又在保镖伸出手的時收了回來,像是剛剛想起來,懊惱道,“不對,我忘了人都送到國外了,這種東西那裏有的是……那就讓他們随便找點,先替這個大孝子了結心事。”

這番話說出後,不只是于甜甜,許鴉青和Pedro都看向了華榆。

“你痛苦嗎?那你得再痛苦一點,”華榆壓低聲音,停在于甜甜耳邊,“我給衛音吃着一種中藥,這是我們家祖傳的密藥。年輕的時候,我曾經發現它對腺體有一種很難被醫療器械察覺的損壞作用。它可以悄無聲息壓制腺體的活性,換句話來說,和你當年做的事情差不多,讓健康成熟的腺體萎縮衰退。解決的辦法就是在還沒有徹底萎縮前停藥,藥性在腺體彙聚,需要強大的肝髒與健康的體魄慢慢排毒。”

随着她把這些事情說出來,許鴉青忍不住質問道:“你在說什麽,你為什麽要對衛音做這些!?”

華榆猝然回頭,聲調提高:“因為她!”

她伸手指向于甜甜。

“憑什麽她能讓衛音恢複健康?太膈應了。”

“我不會信你的,于甜甜,”華榆冷漠極了,“衛音莫名其妙生了病,你以為我什麽都查不出來,就什麽也不做嗎?”

“你可太高看我的肚量了。”

于甜甜這個人自私自利,她從心眼兒裏就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會有無私的感情,所以對于華榆這個“膈應”,她下意識就認可了。

因為介意自己的愛人因為別人才變得健康,所以就要親手毀掉愛人的健康。

因為不清楚愛人身上發生了什麽,那麽幹脆就讓她病一場,讓自己來治愈她的一切。

她連聲音都帶上了恐慌:“所以……衛音現在會怎樣?”

華榆淡淡冷笑:“她倒是不會怎樣,但如果有人取下她的腺體安在自己身上……”

說到這裏,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她盯着于甜甜:“腺體很快就會死亡。藥性,不,毒性會在腺體死亡前全部釋放到那人的身體裏,那個人也會死。”

華榆輕聲說:“你猜猜那個人死了,你會不會死呢?”

于甜甜像一只突然被扔進滾燙的油鍋裏的魚,頃刻間炸起:“你瘋了——!”

華榆依然是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Pedro和許鴉青對視一眼,跟着華榆一同離開。

一出門,三人停下腳步。

“屋子裏有監控嗎?”華榆低聲問。

Pedro點點頭:“有。”

“等等吧。”華榆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像是虛脫般憔悴下去。

許鴉青已經轉過彎來,知道華榆在裏面說的事情不是真的。

Pedro則是從華榆開口就聽出來她在演戲,示意保镖配合。

幾人去往監控室,Pedro問:“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華榆話裏話外都暗示着衛音的失蹤和她的腺體有關,後面更是直接說起了腺體移植。

她是怎麽猜出來的,衛音失蹤的原因真的是這樣嗎?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解釋不多,”華榆手掌有些發抖,端起水杯用力喝水,沉聲道,“從一開始我們就被搞亂了,現在細想,王虹是什麽人,她的女兒怎麽可能被輕松截走?而且她女兒失蹤後,她還在繼續開會,下屬沒人通知她?還是她知道卻堅持工作重要開完會再說?”

Pedro和許鴉青都沒有接觸過王虹,對她的了解僅限于電視與網絡上的報道與事跡,都沒有接話。

“憑借我對她的了解,”華榆緩慢搖頭,語氣篤定道,“她極其看重王琦瑤,王琦瑤能活到現在就是一個奇跡,如果王琦瑤真的失蹤,她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動于衷,與其說她在開會無暇顧及,不如說她就是要在這個時候開會,把自己摘出去。”

“如果你說的沒錯,王虹很可能是知道這件事的,她的女兒生病,需要腺體移植才能救活?”許鴉青焦急道,“是這樣嗎?”

華榆還是在搖頭:“我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我從來沒有給她提供過這方面的咨詢,我猜和衛音的腺體有關,不是因為王琦瑤,而是因為衛音生的那場病。”

Pedro看向她,語氣低沉:“衛音的病怎麽了?”

“過敏發燒,嘔吐腹瀉,這些症狀接二連三出現,身體指标卻正常……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某種調整,将她的免疫重組,”華榆頭疼地閉了閉眼,大腦高速運轉令她太陽穴周圍跳着疼,她強忍下去,繼續說,“我的經驗還是少,這是我的猜測,沒有辦法證實。”

許鴉青快速道:“那就是啊!于甜甜的反應說明你猜對了!她們要摘衛音的腺體換給王琦瑤,我們快去阻止啊!”

她說完就往門口跑:“我去撬開她的嘴!”

“鴉青!”Pedro沉聲喊她,“你先等等。”

許鴉青轉頭,“唰”地流下兩行淚:“等什麽,再晚就來不及了!”

Pedro說:“你先回來。”

許鴉青快要崩潰了:“你們在幹什麽啊,于甜甜就在外面,她知道,問她就行了啊,去問啊——!!”

如果王虹喪心病狂到從活人身上取腺體,那張榕會不會被她們随手殺掉?

因為不小心看見他們不該看見的事,所以張榕就……張榕現在還活着嗎?!許鴉青不敢再想。

華榆還是在搖頭:“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必須要确保于甜甜說出的是真相,而不是誤導我們的信息。而且……她不一定知道太多。”

“所以想辦法啊,問啊,為什麽你們都坐下了,你們在看什麽,”許鴉青頭發炸起,急哄哄道,“你們在等什麽!”

許鴉青的智商跟她倆不在一條線上,華榆和Pedro坐在監控面前,兩人将目光投射到監控裏的于甜甜身上。

于甜甜此時在沙發上蜷着,這是她的公司,裏面的人都空了,她在這裏沒有任何安全感。

她眼睛瞪大了看向面前的虛空,手指神經質地在牙齒上磨着。

許鴉青沖到監控面前:“她在幹什麽?”

華榆說:“斟酌,糾結。”

“那我們在幹什麽?”許鴉青又問。

Pedro接過她的話:“等待。”

許鴉青無法理解:“等着就有答案嗎?”

華榆偏頭給了她一個鎮靜的眼神:“對,等着就有答案。”

-

Y市郊區,一處私人醫院裏。

王琦瑤的因麻醉劑量較小,在清醒與昏沉間來回切換。

王虹的秘書站在門外,透過監控器和玻璃密切關注王琦瑤,再三叮囑道:“她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一定一定要确保萬無一失。”

醫生裏有半數外國人,他們趕緊給王琦瑤注射營養針劑,同時加大麻醉的力度。

事情平穩進行,忽然有人提出異議。

“不行,她有抗藥性,”麻醉師發現王琦瑤的指标不對勁,“而且體溫在升高,現在不能手術。”

秘書着急道:“體溫為什麽會升高,你們是怎麽照看病人的!”

能聽懂她話的人連忙說:“她的身體情況比普通人要差,免疫系統都是紊亂的,可能以前就有經常性發熱的情況。”

秘書提高音量:“我不管你們怎麽做,時間緊迫,手術必須如期完成!”

“她的體溫降下去才能手術,”領頭的醫生回過頭,看向秘書,“我們不清楚她的身體情況,不能貿然做手術,她以前的醫生在不在這裏?”

秘書狠狠錘了一下門:“現在我去哪裏給你找她以前的醫生!”

話到這裏,秘書忽然一頓,看向旁邊的人:“你們帶過來的人裏,是不是有一個醫生?”

保镖立刻說:“對,她進來看見了虹姐,虹姐吩咐把她打暈帶走,免得她壞事。”

秘書迅速說:“快點,把她弄醒。”

張榕在頭疼欲裂中醒來,還沒搞清楚境況,就被夾起來帶到手術室門口。

“你是她的主治醫生?”秘書銳利的目光落在張榕身上。

張榕緩了好幾秒,看看她,又看向手術室,看清了王琦瑤和她周圍的設備、醫生。

“我不是,”張榕搖了搖頭,“我只是這幾天幫忙照顧她。”

秘書狠狠皺眉:“所以你能照顧她?”

張榕斟酌道:“我有這個資歷,但我看她情況不太好,是不是發燒了?”

秘書動作一頓:“怎麽說?”

“她看起來不安生,一有壞情緒就會發燒,”張榕想起華榆叮囑她的事項,“有時間經常一連好幾天悶悶不樂,同時伴随低燒,等她開心起來,燒就退了。”

秘書示意保镖把她的腳捆上,冷聲威脅道:“你現在就去幫忙,把她的體征穩定下來。”

“你們要做什麽?”張榕不解道。

秘書抓住她的頭發狠狠一推:“閉嘴,不該你知道的事情不要亂問。”

張榕吃痛,差點喊出聲來,等秘書松開手,她被推進旁邊的小屋裏消毒換無菌服,但就在這個屋子裏,她看見了趴在另一架簡陋病床上的衛音。

張榕瞳孔驟縮,心跳都停了一拍。

“看什麽?”女保镖呵斥她,推搡道,“快點走。”

張榕剎那間想過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衛音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被麻醉的昏迷狀态。

但從這些人的态度裏能看出來他們是保護王琦瑤的,衛音出現在這兒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哦,沒什麽,”張榕電光火石間想通什麽,扭頭平靜道,“只是她的信息素味道很怪,像是腺體壞了。”

女保镖沒說話,又推了她一下。

秘書忽然開口:“你說什麽?”

衛音現在是俯趴在床上的狀态,四肢被固定在四角,頭發被剃掉後腦的部分,連同上衣一起褪去。

待宰羔羊,不外如是。

這是一個露出腺體的姿勢,張榕抛出猜測,果然引來保镖回應。

張榕努力保持平靜:“沒什麽,走吧。”

張榕進去手術室後,秘書找到另一間房間裏等待給衛音做摘除手術的醫生:“供體現在的狀态是健康的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根據你們傳過來的資料看,是的。”

“別說那些資料,”秘書冷聲,“我問的是現、在。”

醫生愣了一下:“現在沒有更精密的檢查儀器,從外觀和信息素濃度來看,沒有問題。”

“你确定?”秘書看見醫生的遲疑了,她再次強調,“我要準确答案。”

醫生遲疑道:“我們再看看。”

秘書讓他們進去,自己站在旁邊不錯珠地盯着。

“觸摸有彈性,正常分泌信息素,也沒有被标記,如果其餘檢查指标沒變,應該沒問題……”

秘書馬上道:“她的信息素味道對嗎?”

醫生被秘書盯得心裏發虛,想辦法刺激衛音多分泌點信息素,聞過後卻猶豫了。

“不對嗎?”

“有點奇怪,”幾個醫生輪流聞過,都皺起了眉頭,像是遇到什麽難解的問題,“正常人的信息素以單一香調為主,但她卻有兩種不一樣的味道,那股味道特別淡,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

秘書冷道:“她被Alpha臨時标記了?”

醫生搖頭:“不是Alpha的味道。”

“那是什麽原因?”

醫生們互相看了看,商量出幾個可能性:“要麽是被omega标記過,要麽就是腺體異變,需要進一步檢查。”

“特麽哪有時間進一步檢查!”秘書揪住其中一人的領子,“我就問,現在供體能不能按計劃正常供應腺體!”

“這……需要檢查。”

秘書用力罵了一聲:“快點,把檢查的項目列單子,就近把器械都運過來,快!”

“好,”保镖們手腳麻利趕緊去周圍調,血液抽取後送往最近的醫院檢查,其他的器材就近調取,“最快還要兩個小時。”

“媽的一群廢物!”秘書推開衆人,走到王琦瑤手術室門口,“我們的時間不夠,最多一個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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