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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我的腦子被人盯上了」

不過,我沒什麽機會仔細剖析這種不祥預感的來源和後果。

光是思考現在的情形就十分燒我的CPU了。

那位後排西裝男人兩手交攏放在膝頭上,神态閑然自得。前面的司機已經從龜速提速到正常的行駛速度,車窗外的景象慢慢地變得越來越陌生。我不知道這輛車會開到哪裏去,但是我相信他最後應該會送我回家…吧……

麥考夫果然說出了我最擔心的話,說道:“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輕率冒進的年輕人。至少,我認為你在上車前,會有一點反抗。”

也許可能是因為我過早地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

我下次知道要再演一下了。

謝謝提醒。

我的視線很直接地看向副駕駛位上的黑衣人。

雖然我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以我的視角,可以看到他鼓脹的肌肉抻開了西裝筆挺的線條。

“可能是我想到你不會給我拒絕的機會吧?”

我不想多受皮肉之苦。

我現在聽他到底要怎麽安排,我願意随時配合給錢的大哥任何要求,“明人不說暗話,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麥考夫也不在意我怎麽回複,觑了我一眼,嘴角跟着揚了揚,“你缺錢嗎?”

不愧是夏洛克的大哥,說話完全都不帶拐彎抹角,直擊靶心。

我就喜歡這樣單刀直入的。

我本想想點頭,但又感覺自己太過不自持了。此外,對方看我太過配合,也許還可能壓低價格,認為我不值得高價合作。于是,我保持一張撲克牌臉,和他周旋道:“你怎麽知道我缺錢?”

麥考夫是政府高官。

只是一個平民老百姓的資料,對他來說,就是唾手可得。

他只要對我有好奇心,周圍多的是願意主動給他送上情報的。

雖然明知道這一點,但是因為我今天的表現太多漏洞了,要是不好好填起來,可能會被當做異端分子。

“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問「你到底是誰」嗎?”

麥考夫微微側身看向我,表情依舊從容,他看着我的臉就像是要讀取我的心聲似的。我留意到他的手指在輕輕地敲着自己的手背,似乎在思考,但我認為他正在控場,主導整個聊天的氛圍。

他還沒有說完,聲音沉了沉,“我可以這麽說嗎?你對我的出現,對我的問話似乎都早就知道了。更不用說,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對不對?”

“……”

難怪他能當上英國高層?

從我的神态語言就可以把我猜得七七八八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是最适合現在這種情況的。

裝傻充愣,還是要如實坦白?我說我是穿越的,對神夏劇情和主要角色都有很了解。這對他來說也沒有用。且不說他信不信,信了也沒有用。因為他這種高層,更關注整個國家的局勢。我要是說我不知道,反而會被誤會說我是故意的。

我分神往窗外看去,推測這輛車是要開往哪個草木不生,荒無人煙的郊外。試着推想一下,只要他把我往路邊一丢,我這種沒有野外生存本領的人很可能會餓死。

普通人的生存概率怎麽那麽低?

我內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回過頭看麥考夫,“您等等。”說完之後,我在我的手上掐指弄訣,故弄玄虛地放了一通有儀式感的煙霧彈。

“您是夏洛克的哥哥麥考夫·福爾摩斯。您這次邀請我的目的是為了探查我的身份,以及如果可以利用的話,也許你會把我放在您弟弟的身邊監視他。以上,是我算出來的。”

麥考夫不會去問他弟弟夏洛克,有沒有把名字告訴過我。他若是問起來,我便把事情推給夏洛克即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麥考夫驚訝的點不在于我怎麽知道他的名字。只見他眉頭一挑,深邃的眼瞳裏面琢磨出意味深長來,“夏洛克?你和我弟弟原來那麽熟嗎?”

“兩位福爾摩斯兄弟,直接喊名字會比較容易區分。”

麥考夫不置可否,沉默了三四秒。

這三四秒,我幻視第一次拿小作文給語文老師看,第一次拿考砸的成績報告給我爸媽看的畫面。

我自覺自己有些緊張。

然而麥考夫卻似乎接受了,“挺好的。”

“……”

好在什麽地方?

“從華夏國來的第一天你可以預知爆炸,還能夠一下子找到夏洛克居住的貝克街,并且要求同租,對我的意圖和出現都毫不驚訝,了如指掌。”

“……”

沒有,我沒有那麽了如指掌。

“而你的解釋是「你算出來的」,很好。”

“…………”

“那你為什麽不能算出你會被搶劫,你會被騙租金?”

“因為…”我忍住自己被看透的不安,平淡地繼續措辭,“因為我的天賦不夠,時好時壞。平時我也用不上。”

這個話音剛落,麥考夫微笑着用食指故意碰了一下我的手背,我整個人的雞皮疙瘩也跟着冒起來。他微笑着說道:“那你剛才臨時算得還是很準的啊,把我的身份和意圖說得很準。”

他那種刻意營造“我們關系好”的語氣用詞讓我毛骨悚然。

“對,剛才超常發揮了。”

麥考夫朝着我的方向看說道:“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測謊儀吧?”

事實上,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我又不會殺人放火,要是對社會有害,直接關我進監獄不就行了。

我覺得他這樣實在沒必要了。

我幹脆建議道:“測謊儀的數據還不準确,你要不直接喂我硫噴妥鈉,你想問什麽都可以。”

硫噴妥鈉是吐真劑的主要成分,早期是用來當安眠藥的,不過後來副作用太強。因為這藥物可以在多腦區同時起作用,所以有人還利用這種藥來廣泛地逼別人不受控制地開口,內容客觀性是無法保證的。

不過至少還是有些用處,至少比測謊儀要有效。

我朝着車窗望了一眼,對着麥考夫說道:“你們要是想要借故處理我,也不用太麻煩了。現在司機提速開到180碼以上,我可以立刻跳車,你們還不用處理屍體。”

當然,我要是真的逼跳車了,麥考夫非被我拽下去不可。

這話一落,麥考夫很快擡起手說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

我不茍同。

“我要是真想對你不利,就沒必要和你見面。想想你要是受傷,反而得不償失了。”

“…………”

麥考夫繼續微笑道:“我們已經初步認識彼此的性格和身份,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也不用如此劍拔弩張。“

“………………”

他用安撫的語氣,換了一個話題,說道:“你入英申請的所有書面資料,我都親自過目了一遍,看得出你是正直誠實,勤奮踏實的留學青年。想問問,你未來還會回國?”

“嗯,讀完書就回去。我就是拿個學歷。”為了證明我真的是良民,我還是決定選擇配合地說道,“而且也是你們這裏大學發出邀請的。”

不知道麥考夫在想什麽,眼睛動了動,不像是那種卡通漫畫裏面那些小狐貍想壞主意時會出現的「非常狡詐地轉眼珠子」,但我本能覺得他就是在想壞主意。

麥考夫笑道:“那希望你和我弟弟能夠和睦相處。“

這句話說完之後,司機就像是麥考夫肚子裏面的蛔蟲一樣,把車頭掉了一個大彎,直接往原路返回。車子裏面的音響也被按了出來,是一首法國香頌。我沒學過法語,但我聽過這首歌,是伊迪斯·皮亞芙的《不,我絕不後悔》。

「不,絕不,永不。」

「好的,我欣然接受。」

「壞的,我坦然面對。」

平常只是聽過耳,就沒有太在意。現在聽起來的時候,卻給了我莫大的力量。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都死過一回,還要怕什麽!

好的,我自然欣然接受。

壞的,我勇于坦然面對。

直到回到熟悉的街區,麥考夫才再次和我确認道,“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的。在那之前,祝一切順利。“

我下車前,想起我還沒有拿到錢,“你不要我監督你弟弟嗎?“

“不用。“麥考夫微笑道,“其實是我弟弟向我要了你的資料,我才對你産生好奇,專門來找你。既然你現在主動送上門讓他監督,總覺得你們會相處得愉快,就不多此一舉了。”

這是說真的?

還是故意挑撥離間?

因為我本質上覺得夏洛克是好人,所以不太信麥考夫這番說辭。可我也覺得,夏洛克好奇一個人的身份,跟他哥問一份資料,也沒有奇怪的地方。尤其是他哥是國家政府高層,資料會更齊全一點。

我眉頭微皺,說道:“…那你為什麽問我缺錢?”

“總要有一個好的話題啊,”麥考夫繼續眉眼彎彎地說道,“難道,蘭尼先生會為了錢而願意監督并出賣夏洛克的行蹤嗎?”這句話還沒有落,前排的黑衣人已經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的胸口。

相信我說願意的一瞬間,就能當場被前排的黑衣人擊斃。

“…不會。”

麥考夫微笑,“我很喜歡你的答案。”

下車後,我真想憤怒地甩車門,可仔細一看,這輛車是瑪莎拉蒂。要是摔壞了車門,要賠幾萬英鎊,我最後還是選擇小心翼翼地關上了。

豪車遠去,只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風中。

我腦袋裏複盤着我和他之間的對話,檢查裏面的纰漏,提前先為日後見面做好準備。

不過,說實話,麥考夫的問話和回答都太過冷靜了,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還能敏銳地察覺我的所有反應和情緒變化,适時地轉變立場,靈活地措辭。

這就是成熟的社會人嗎?

好可怕。

不過想到他在車子上拿捏人的表現,我還是忍不住叽叽咕咕——

“…果然還是很令人讨厭。”

這話剛落下來,旁邊低沉的聲音也跟着響起,“我對此深表同意。”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卷福。圍着藍圍巾的他身上透着十足的英倫紳士的氣質,高挑又清瘦,彬彬有禮又風度翩翩。此刻,他深邃的眼瞳望着我的方向。這讓我有一瞬間覺得,和我有共鳴的夏洛克是既親切又友善,還有透着一些薛定谔的人情味。

這不難讓人想起,卷福在《神探夏洛克》中情商還是很高的,只是他懶得去表現,或者有時候不屑去對普通人展示自己與人為善的一面。然而在必要的時候,他也很會牽動人心,甚至很容易操縱人心。

我正有感于我産生這種「他是和善的夏洛克」的認知時,視線無意間下移,剛好落在夏洛克提着的半透明的書袋。買的書還不少。于是封面擠着書袋,上面的書名也跟着透了出來。

我只看到最前面的一本,心中湧動的熱流便瞬間冷卻——

《RHOTON顱腦解剖與手術入路》。

不是吧,我的腦子真被人盯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等華生來了,看到何學的“玄學”會有正常反應,只有夏洛克一直想知道何學(疑似有特異功能的人士)的腦結構。

所以,最後夏洛克有沒有得到何學的腦子呢?

何學:我真的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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