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悲傷陶越
第50章 悲傷陶越
臺上劍影刀光, 臺下驚呼連連。
金丹境比試同築基境完全不是一個量級,二人同為金丹大圓滿,這場比試甚至可以當成元嬰境比賽來看。
這一屆試劍大會金丹弟子衆多, 如此多人的境界裏最後留下來的兩人可謂萬衆矚目,觀賽席上的金丹弟子面色認真, 看的目不轉睛。
雲溪成和陶洺乃是金丹境界中的佼佼者, 他們的比試看下來, 對于同境界的修士來說能有許多收獲。
對于築基甚至練氣期的弟子來說,臺上如此快速的對打讓他們目不暇接, 但在蘇霁眼中,這場戰鬥一直是以慢速播放的。
兩把神兵碰撞,摩擦出轉瞬即逝的火花, 雲溪成使的是雲銜宗傳統劍法, 可一招一式間皆是變換。
興許是有了塗閻的指導, 這原本正氣凜然的劍法中帶上了一絲詭谲, 與雲溪成不斷變化的身法結合, 時間一長, 陶洺左閃右躲, 被打的節節敗退。
陶洺的攻擊速度慢了下來,他似乎知道自己無論是靠劍法還是靠靈力都拼不過, 擡手一招接住雲溪成當頭砍來的靈劍, 墊腳後翻, 極速後退。
然而就是在這一間隙中, 他左手擦過腰間,一踏符咒出現在他五指中間, 在他落地之前“嗖”的飛向雲溪成。
那幾道符咒在發出的瞬間便立馬生效, 符紙排列在半空, 爆發出刺眼的紅光,直直射向雲溪成的眼睛。
異變突生,雲溪成擡劍就劈,劍光與那紅光在空中交彙,炸起一道向四面八方擴散的靈力波動,那波動還帶着符咒的餘威,轉眼便向雲溪成飛來。
就在雲溪成準備格擋之時,擂臺右邊有黑影閃過,下一秒便來到了他的身後。
場外,蘇霁皺了皺眉,“他這符咒用的未免也太陰毒,若是溪成擋不住,恐怕眼睛就毀了。”
試劍大會從來都是點到為止,誰也沒有想到陶洺會為了贏用上這種威力極大的符咒。
雲澈激動的都快站起來了,他捏緊了褲子上的衣料,高聲斥責道:“分明是劍術比拼,用符咒偷襲算什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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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賽席上雲銜宗弟子衆多,今天是自家少宗主的決賽,幾乎整個雲銜宗的弟子都來到了現場,聞言立刻附和道:“我看了他前幾場比賽,每次打不過的時候都放符咒騷擾!”
“分明大家都默認只比劍法,他又不是符修,身上符咒倒是不比符修少!”
吵鬧聲漸起,有明瑕宗弟子不服氣,反駁道:“試劍大會可從沒說過不許用符咒,若是你想你也用啊,可沒人攔着!”
“法器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們雲銜宗堂堂少宗主,不會連個符咒都用不起吧!”
雲澈氣急,斥責道:“要法器我們有一堆,可比賽比的就是一個公平公正,若是人人都用法器,那叫什麽試劍大會,不如改名鬥法大會得了!”
月禾雖是個小姑娘,但嗓門不小,立刻幫着雲澈陰陽道:“不如你們猜猜為什麽這個比試叫試劍大會?”
臺下争吵不斷,卻無法影響雲溪成的思考。
陶洺打不過就扔符咒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卻沒想到這比試才剛開始沒多久,他就耐不住性子玩偷襲了。
黑影已至身後,雲溪成前有撲面而來的靈氣波動,後有不留情面的陶洺,他只思考了一瞬,便放棄格擋,一身靈力彙率到腿間脈絡。
陶洺劍光将至,卻見面前的雲溪成化作一道殘影,待他回過神來,後者已經離開了他的攻擊範圍,就在他準備乘勝追擊之時,那道靈力波動瞬間沖擊到了他的臉上,陶洺悶哼一聲,竟被直接推出了一丈之外!
他反應過來準備起身,面前卻落下一道黑影,下一秒,一柄閃着寒光的劍刃落在了他的頸側。
場外霎時間傳來了雲銜宗弟子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陶洺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輸,他懵了片刻,驟然擡頭,看向雲溪成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怼,将後者看的一愣。
“金丹境比試,勝者,雲銜宗雲溪成。”
戒律堂弟子話音剛落,好不容易落下去的歡呼聲再一次拔高,雲澈得意的看向方才和他嗆聲嗆的最多的那名明瑕宗弟子,“唉,某些人既耍劍又扔符的,我還以為有多厲害。”
月禾幫腔:“不知道的還以為貴宗出了個劍符雙修的天才,只可惜這天才還沒起飛就隕落咯。”
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嘲笑聲接踵而至,那明瑕宗弟子氣的滿臉通紅,可陶洺用符咒還輸了的事實實在讓他沒臉反駁,他狠狠剜了一眼得瑟的雲澈,又不由的在心裏埋怨陶洺。
若是一路贏了決賽便罷了,明瑕宗弟子臉上有光,卻沒想到這光還沒照耀多久,被臨頭一腳踩滅了。
陶洺用符咒比賽的事其他弟子雖然大多心裏不貧,卻礙于明瑕宗沒人敢多說。
特別是同陶洺交過手被擺了一道的金丹境弟子,從落敗到現在一直敢怒不敢言,如今雲溪成大敗陶洺,着實為他們出了口惡氣,當即有其他宗門弟子加入聲援:“雲少宗主不愧是金丹境第一人,堂堂正正比試!”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次讓你們陶洺師兄別來參加什麽試劍大會了,他該去和符修比試才對!”
嘲笑聲愈演愈烈,陶洺臉色也越來越陰沉。雲溪成見不得他這副技不如人還甩臉子的行為,說了句“承讓”後便收劍回身,要去觀賽席找雲澈。
然而就在他已經走到擂臺邊緣之時,卻聽身後傳來了一聲十分隐匿的破風聲。
雲溪成渾身汗毛倒豎,回頭之時,那道符帶着瘆人的煞氣,離他的面門不過幾尺之距,再想要再召劍格擋已經來不及了。
場內的議論聲仿佛被放慢了,四周只剩下自己雷鳴般的心跳聲。
下一瞬,雲溪成的餘光看到一道綠影閃過,如風般擋在了自己跟前。
心跳聲越來越大,耳朵上那層朦胧的膜卻好像破了,周圍的驚呼潮水般湧入雲溪成的耳朵,他如夢初醒,驚呼一聲:“蘇霁!”
劍光如雨,那道滿懷殺氣的符咒在空中解體,變成破碎的黃紙簌簌落下。
符紙被破,原本倒在地上的陶洺眼神更加怨怼,然而他才剛準備站起,身前卻出現了個熟悉非常的身影。
他愣了一瞬,臉上怨恨的表情立刻變了,眉毛下拉,眼睛睜大,竟瞬間變了副要哭不哭的嘴臉。
“師…師尊。”
陶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臉色變幻,心中湧現出一股子無法言說的荒唐。
方才雲溪成打敗陶洺,他在臺上看的清清楚楚,陶洺借了外力還輸了,是他技不如人。
陶洺平常太傲氣,只能贏不能敗,一落敗便發脾氣。
對方在比試上用符咒取勝他也不是不知道,問起來陶洺也只說試劍大會沒有不許用法器的規矩,陶越思及他未用法器傷過人,便也沒有阻止。
直到雲溪成下擂臺的這段時間,陶越都在同大長老誇贊對方年少有為,可就是這一會兒功夫,陶洺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技不如人輸了比賽,下擂臺後當着這麽多門派的面偷襲傷人,這已經不是年少氣盛了,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心思惡毒。
教授了陶洺這麽多年,陶越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二弟子如此心胸狹隘。
不,這其中也有他的過錯,太過縱容對方,才讓他這般放肆。
陶越沒說話,兀自轉身,走向被一群弟子圍在中間的雲溪成。
陶洺臉色表情裂了一瞬,馬上就要站起身追上去,然而一條蟒蛇般的鎖鏈卻出現在他腳邊,須臾之間就将他整個人纏繞了起來。
陶洺愣在原地。
這是陶越的縛靈鎖,從前還說要送給他做今年的生辰禮,卻沒想到如今竟然用在了他身上。
陶洺從未被這樣對待過,當即就狀若瘋癫,哪怕被鎖着,整個人也依舊奮力想往前拱,被幾個沖下來的明瑕宗弟子死死按住。
陶洺嘶吼:“放開我!”
那幾名弟子面露嫌惡之色,“陶師兄,就算輸了比賽你也不能偷襲別人啊,如今大家都在罵我們宗門管教無方,你這不是将宗主置于不仁不義之地嗎?”
“還好雲溪成沒事,否則今日之事別想收場了!”
陶洺還想再說什麽,可喉嚨一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陶越越走越遠,可陶洺知道,這禁言咒必然是對方施的法。
他愣在原地,渾身憤怒褪去,只餘下透心的涼。
…
人群散開,自動給陶越讓出一條道路。
人群中心處,雲溪成身邊是劍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蘇霁,還有一個臉色不太好的大長老。
見他來了,大長老剛準備說什麽,便見陶越突然朝他和雲溪成鞠了一躬,語氣中帶着十足的歉意:“大長老,溪成,今日之事是我教徒無方,我…”
還不等他再說,雲溪成忙上前将他托起,“陶宗主,別這樣,這件事與你無關,況且我也沒有受傷,你不必如此自責。”
陶越嘆了口氣,看向大長老道:“人我已經綁起來了,該如何處理,便交給雲銜宗戒律堂吧。”
他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了抽氣聲。
他們原以為就陶越寵愛陶洺的那個勁兒,說幾句場面話就過去了,雲銜宗也不能真拿他怎麽辦,哪成想對方不僅沒推脫責任,甚至直言将陶洺交給雲銜宗處理。
看來陶宗主看人雖不太準,但卻是個明事理的正人君子。
大長老也不跟他客氣,當即擺了擺手,戒律堂弟子得令,風一般沖了過去,将陶洺擡起來,在一衆人不恥的目光中,将他帶離演武臺。
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陶越跟着大長老回到了高臺上,胸口像是梗了一塊,上不去下不來。
擂臺上人也散了,雲溪成同蘇霁往觀賽席走,沖他道謝:“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你,恐怕躺在那兒的就是我了。”
蘇霁擺手道:“我是你朋友,幫忙是應該的。這件事我原以為要掰扯許久,哪知這陶宗主竟如此明事理,直接就讓把人帶到戒律堂去了。”
雲溪成道:“陶洺是陶宗主長姐之子,陶宗主長姐去世的早,留下這一個獨子給陶宗主撫養,陶宗主寵了他這麽多年,恐怕都沒想到自己的侄子是這樣一個人。”
蘇霁回頭看了一眼高臺,陶越正苦惱的撐着頭,明明應該生氣的大長老反而反過來安慰他。
蘇霁失笑:“這陶宗主也不怕陶洺在戒律堂熬不過去?”
雲溪成道:“放心吧,戒律堂心裏有數,不會對陶洺如何的。”
二人回到座位上,雲澈幾人剛剛沒擠進去,此時對着雲溪成緊張的又摸又看。
方才情急之下,蘇霁将楚照野放在了塗閻腿上,如今一回來馬上又抱回來摸了幾把。
經過了方才的插曲,元嬰境的比試已經緊鑼密鼓的進行起來了。
可蘇霁卻依舊不自覺的望向戒律堂弟子帶着陶洺離開的那道鎖橋。
不知為何,他總有些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
反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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