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刺耳

刺耳

祈自鋒最後接過了那張卡，細細打量了一番，似乎沒想到他送出去的東西，時隔多年又回到了他手中。

是很新奇的體驗。

祈自鋒把卡扔給秘書，擰了擰西服扣子，說了唯一一句算是探望病人的話。

“希望下次我們不要在醫院見面了。”

陳有星：“……好的。祈總。”

應該說他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才對。

祈自鋒對上陳有星的眼神，沒再說話，轉身出了房門。

秘書在門口止住腳步：“先生，還要去看那位被資助的學生嗎？”

祈自鋒皺眉思考了下：“誰？”

秘書盡職盡責的提醒道：“祈氏資助的學生，是個演員，叫晏燦。也是這次被少爺從火裏救出來的人。”

祈自鋒微微閉眼，輕哼了一聲。

“不用了。走吧。”

秘書觑了祈自鋒一眼：“那少爺……”

祈自鋒：“去看他幹什麽，看了找氣受。”

祈自鋒一味冷硬的嘴角挂了點笑，莫名的有點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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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

祈知麟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回去的，等到回神，他人已經在晏燦病房門口了。

游魂一樣推開門，在晏燦床旁坐下，祈知麟難得的頹喪和狼狽。

晏燦的傷勢要輕一些，陳有星擋住了絕大部分坍塌的木頭，除了嗓子，晏燦完好無損。

見到祈知麟回來，晏燦很是高興，他用的藥都是最好的，恢複得也快，慢慢地難掩喜悅的同祈知麟回憶過去。

晏燦：“知麟，你還記不記得……”

祈知麟聽着晏燦在一旁不斷講話，垂落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麽。

晏燦語速慢了下來，遲疑着沉默下來。

晏燦：“知麟，是不是我是阿瓜這件事，到底還是讓你失望了……”

“阿瓜”兩個字像是開啓祈知麟反應的開關，他調整了下姿勢，嘴角牽起笑容：“怎麽會，終于找到你了，我很高興。”

晏燦：“可是你看起來并不高興，是不是我瞞你這麽久，你怨我啊？”

祈知麟坐直身體，終于把眼神投向晏燦：“怎麽會，你別想那麽多，好好休養。我們還要一起拍戲呢。”

晏燦點點頭，一點點把目光移向祈知麟，試探道：“你先救我出去，是不是陳有星……“

晏燦頓了下，換了種說法：“你心裏是不是對陳有星很愧疚？”

祈知麟本來交握的雙手松開了，他又換了個姿勢，把腿翹起來，又放下，回握住雙手，低下頭：“……沒有。我被綁架的時候，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決定，只要你遇到危險，我一定會先救你。“

“別多想。”

晏燦有些羞澀地笑了，擡手摸了下側臉：“還沒有人這麽重視過我。謝謝你，知麟。”

他再投過來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打量，但是祈知麟低着頭 ，沒有發現。

晏燦：“我知道，你肯定是愧疚。事情證明，陳有星根本沒有事情。你有什麽可愧疚的，本來你也不是救護人員，把我就出去你也是極限了，更何況，你也很危險。”

祈知麟緊了緊手：“嗯。”

他不太想去思考當時的心情，看着晏燦和陳有星是否有過掙紮，那一瞬間的下意識動作讓他選擇了“阿瓜”。甚至在晏燦說出他就是阿瓜的時候，祈知麟竟然詭異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如果陳有星是……

是阿瓜的話……

那一瞬間祈知麟無比焦躁，那是事實和想象之間的落差無法彌補，無法修正的焦躁。

阿瓜為了救他而受傷，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

阿瓜才是他的第一選擇。

某種程度上，祈知麟和貝魯奇都被自己的規則束縛。

所以祈知麟選擇了晏燦。

祈知麟閉了閉眼，不再去想陳有星。

他需要冷靜幾天，相信陳有星也是。

兩個人就這麽在醫院，但卻從來都沒見過面。

隋青盈和陳知月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怎麽在陳有星面前提起來祈知麟。

只是看着好好休養的陳有星，她們突然覺得，或者沒有祈知麟這個名字更好。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過去，陳有星的嗓子還有一點啞，但身上的傷基本都結痂了。

隋青盈收拾好東西，轉身看他：“那我們先回去了，你弄好了就回來找我們。”

陳知月看看隋青盈，有看看陳有星，小心翼翼出聲：“哥，你真的要……”

陳有星：“嗯，你快回去吧，本來就開學了，還耽誤你這麽多天。”

陳知月悄悄嘆氣，背上書包：“我知道了。”

隋青盈拿着兩個包裝精美的盒飯，掂量了掂量：“你說這普通病房的盒飯居然也這麽好，不愧是大醫院啊。”

陳知月看了眼陳有星，跟隋青盈幹笑了下：“是啊是啊。”

送走兩人，陳有星在病房裏的椅子上坐了一會，起身拍拍褲子。

陳有星：“走吧。”

他看着Warren給的消息，準備出病房。

陳有星：“！”

祈知麟：“！”祈知麟一驚，轉身就要走。

陳有星愣了愣，叫住了他：“祈哥！”

祈知麟裝作沒聽見，陳有星快步上前攔住了祈知麟：“祈哥，我有話……”

祈知麟：“你有什麽話，我不想聽你說。你弄傷了晏燦，還弄壞了我的東西，有什麽好說的，我不想看見你！”

陳有星：“……”

他放下了攔住祈知麟的手，慢慢眨眼。

陳有星：“我知道了。”

祈知麟擰着眉，明明說了一大段話的人是自己，但他自己像是很不理解一樣，咬着牙懊惱。

本來不是這樣的，他看到陳知月背着書包走了，想過來再看一眼陳有星，結果誰知道說了這麽一堆話。

話已經說出口，祈知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聽見陳有星的回答。

祈知麟：“……”你知道什麽了你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天天都來看你，還給你送藥，給陳知月送飯還是什麽？你都不來找我，還等着我來找你，你到底知道什麽？！

你都那麽騙我了，還收了我爸的錢，我為什麽還要來看你！

然而陳有星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

祈知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向前幾步，硬生生控制住自己。

他把一瞬間藏在背後的手放松下來，捏着燙傷膏重重哼了一聲：“拿回去給狗用。”

祈知麟滿肚子氣往回走，想了想又氣不過，拿起手機一頓猛戳，才神清氣爽地往回走。

隋青盈和陳知月坐在出租車上，隋青盈年紀大了，這些天照顧陳有星終歸是累得不行，在車上補眠，而陳知月兜裏的手機一響，掏出來看了一眼就跟做賊似的。

陳知月捏着手機嘀咕：“好端端的，要我家地址幹什麽……”

隋青盈睜眼：“誰要地址？”

陳知月吓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驚慌道：“沒有，沒有，我同學！”

隋青盈看了她一眼：“怎麽一驚一乍的，休息一會吧。”

陳知月：“回完消息就休息。”

她舒了一口氣，把手機揣了回來。

*

祈知麟陪晏燦一起見了警局的人。

警員：“您好，我們是XX派出所，關于此次事件，有些問題想要咨詢……”

陳有星穿着一件黑夾克，遮住身上還沒好的痂，安靜的坐在角落。

這是陳有星出院的第二天了，距離祈知麟再次見到陳有星中間也不過隔了24小時。

“……所以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私生惡意傷人事件。我們懷疑他們背後有人指使和教唆，聽說祈知麟先生之前也遇到過這樣的事件，方便講下嗎？”

“祈知麟先生？”

直到陳有星因為警員的不住詢問擡眼，祈知麟這才移開視線。

晏燦看了眼陳有星，才叫祈知麟：“知麟，警員先生在叫你呢。”

祈知麟：“……嗯，事情大概……”

祈知麟簡單敘述了下經過，講了一下自己的推斷：“當時那個女孩也講了，他們是一個組織，并且還有很多像他們一樣的人，這種事情還會繼續。建議各位多咨詢下演藝界的朋友，也許是多發事件也說不定。”

祈知麟沉吟了下：“不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最近可能不會行動，我這邊也會配合，看看有沒有相同遭遇的朋友，旁敲側擊，不會打草驚蛇。”

幾位警員面面相觑，對祈知麟的言語表示十分驚奇：“感謝祈知麟先生。”

“如果您能提供幫助，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們以為祈知麟和熒幕上的形象一致，都是冷冰冰的像座冰雕，不同意不配合。

祈知麟淡淡颌首：“應該的，太客氣了。”

他站起身，挺直修長的脖頸，矜持而優雅的擡手送走警員，慢慢回首。

陳有星已經走了。

祈知麟：“……”

晏燦走回祈知麟身邊，帶着笑看着祈知麟：“這身是定制款？真的很好看，我還以為今天你有什麽通告，原來是陪我來見警員呀。”

祈知麟：“……嗯。”

晏燦只當祈知麟是見到陳有星心情不好，沒想別的。

二人終于回到度假村，繼續進行《野鷹》的拍攝。

祈知麟打開酒店房門，腳下踢到一個盒子，他撿起來，看不清寄件人，索性拿進屋裏直接拆開。

祈知麟動作蹲住了。

裏面是一個花花綠綠的西瓜形狀罐子，裝着西瓜籽。

他本以為這是吳潤致找的修複專家送回來的，但是他明明記得他連東西還沒送出。

裏面有一張卡片，祈知麟認出來那是陳有星的字跡，但那話不是留給他的，只是留給快遞的。

“還請幫忙包裹嚴實一些，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非常感謝！”

祈知麟突然就笑了。

他拿出手機給Warren打電話：“陳有星在哪？為什麽不來上班？算他曠工！”

Warren：“啊？曠工？”

祈知麟：“我又沒開他，他不來不就是曠工嗎？”

Warren的聲音傳導過來沒有走音 ，但祈知麟聽着十分刺耳。

Warren：“可是陳有星已經離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