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雲然是被一聲聲海浪聲喚醒的。

咦，這次穿越在了岸上，同時傷口愈合，渾身有勁，老天奶終于知道新手號重開啦？

她就說嘛，自己一生行善積德，工作勤勤懇懇，為人尊老愛幼，怎麽會如此地獄開局？

陸地上就好多了，安全感滿滿，嗯？

她之前有穿兩套，而且還穿反一套衣服嗎？

溺水的記憶實在太痛苦，雲然實在不願回憶，算了，穿多點保暖。

先找食物和住處。

不久後，雲然看着歪脖子樹，樹上長着巨大嘴巴的鳥雀們也看着她，啄食果肉的動作也停了。

然後鋪天蓋地的小石子砸了下來，一些沒那麽甜蜜的果實也是，顯然是要驅逐外敵。

雲然笑了下，随即轉身就跑，過了一會兒才過來搜集石子和果實，嗯，遠程武器和口糧。

正好不知道什麽東西是可以食用的，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生上火堆，餓了就再去找找鳥雀吃過的果實，渴了就用大葉包裹小葉的方式，小心搜集樹葉上的露水，反正海水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嘗了。

只是果子畢竟不是主食，也許因為有海怪肆虐，岸邊也一直沒有海貨的蹤跡，雲然盤算着休息會兒，繼續深入這片星球，找找澱粉類的塊莖植物，并嘗試制作一些小型陷阱，通過捕獵來補充人體所需的蛋白質。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她翻過了眼前的火山，順帶收集了些硫磺粉火山石，這才穿過了資源貧瘠的新手區，來到了山的另一面。

這裏有高大的樹木，但樹葉舒朗，并不陰森，有湍急的小溪，但澄澈見底，并不駭人，更別提一些讓人感到親切的植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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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藓、地衣、蘑菇，這些和地球上并沒有太多區別，婆婆丁、蒲公英、狗尾巴草，好像它們能在任何環境下都努力得生長，尤其是狗尾巴草。

在大樹的縫隙中，陽光的輕灑下，這一片狗尾巴草就像是一群親切的小狗一樣，沖着雲然快樂得打着招呼。

忽然想起自己的小狗了，是的，雲然有小狗。

作為一個被迫996的社畜，她肯定是沒有條件遛狗的，所以盡管喜歡毛茸茸，也只能在臨近睡覺的間隙，在網上雲吸一把別人家的貓貓狗狗，可是牧牧卻是一個例外。

當她從醫院拿到癌症報告時，腦子是一團亂麻的，腳步卻還下意識得往公司的方向走，項目中有個bug還得優化一下。

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都不贊成她這麽敬業了，才剛下公交車，夏天的天氣就像是孩子的臉，烏雲快速得彙集，只一個轉瞬，劈裏啪啦的大雨就打了下來，聲勢大得連馬路對面的店鋪都看不清。

雲然下意識想從包裏拿出折疊傘，猶豫着是先等會兒，還是直接沖去公司時，一聲聲痛苦的嗚咽就傳來，水花飛濺，一輛快車絕塵而去。

公交車站沒有其他人，雲然左右環顧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一只渾身髒兮兮的小狗帶着血污賣力得往她的方向爬。

大雨中，它的樣子實在是很模糊了，可受傷的血跡卻做不得假，顯然，剛剛的車撞到了它，而這只狗的初衷，或許只是想來有遮雨棚的公交站避避雨而已。

雲然看着狗賣力得撲騰，卻因為傷勢半天無法上來的樣子，心中忽然酸澀。

這不就像是她嗎？

想要拼命工作留在這個繁華的大城市，可是生活早就将她遍體鱗傷，就連生命也走到倒計時了。

雲然快速用自己的帆布包裹住小狗，讓它不再受到大雨的淋濕，手上的重量輕得吓人，小狗努力看了雲然一眼，用濕漉漉的舌頭輕輕舔了下她的手背，像是感謝。

從小到大，父母離異、撫養自己的外婆去世、罹患胃癌，很多事情她都無法控制，至少，此時此刻，她想去救下眼前這條生命。

就這樣，她的身邊多了一只眼裏全是自己的小狗，可越是看到它，越是覺得自己生命短暫，無法浪費。

所以，都要死了，就去你的996吧，此間事了，雲然帶着小狗和一堆專用藥回到了故鄉，這倒不是說找不到領養人了，而是閨蜜知道了這個情況後，哭着讓自己少操點心，大不了她來養牧牧一輩子，實在養不了，也送回家讓自己的父母好好照看。

是啊，小狗叫牧牧，雲然本來不想取名字的，可是在閨蜜弄的一堆名字紙團中，牧牧剛好叼出了自己取的那個，熱情洋溢的尾巴永遠對自己揚起，就算有意和閨蜜培養感情，也總是眷念得回到自己身邊。

她永遠對它心軟。

狗的一生很純粹，見到你時，它總會快樂得搖尾巴，狗的一生很短暫，縱然提前逝去，也會化作狗尾巴草，風一吹，繼續沖你搖着尾巴。

可惜，自己是先死的那一個啊，雲然苦笑了一下，忽然風動，叢林深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這是，有野獸？

雲然警惕得一手握着手中用來攀登的樹枝，一手掏出火山上特地收集的硫磺粉，同時面對着前方，一步步得往後退。

面對野獸，絕對不能露出後背，否則就會被其認為獵物，非死即傷。

動靜越來越大了，但灌木叢的弧度并沒有地動山搖。

應該不是老虎或者棕熊那樣的大型動物，那麽，是野豬，還是豺狼？

雲然臉色繃緊，就算沒見過，也不要怕，狹路相逢勇者勝，野獸又怎麽樣，生物都是欺軟怕硬的，表現得橫一點又何妨？

她得活下來！

窸窸窣窣。

那家夥，近了。

待會兒先灑出硫磺粉，再快速後退，樹枝就當做衡量安全距離的标尺，只要它——

“旺旺旺！”

一條快樂的小狗撲面而來，尾巴搖得和螺旋槳一樣，眼神亮晶晶的，雲然整個人都呆住，身體卻下意識彎腰，讓它撲上來，于是很快就抱了個滿懷，臉上被舔了又舔。

這是，牧牧？！

雲然很懵，非常懵，甚至開始試探對方是不是也是穿越了，“牧牧，你怎麽也在這裏啊？”

牧牧快樂得吐吐舌頭。

“啊對了，好像星際小說中常有一些獸人族，你是嗎？”

牧牧快樂得搖搖尾巴，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

是不會說話嗎？雲然幹脆用了選擇題代替陳述題，“是的話向前伸左爪，不是的話向前伸右爪？”

她幹脆用自己的手來示範舉例。

牧牧快樂得轉了一圈，然後“啪”得一下坐在地上了。

雲然：……

應該是沒聽懂吧。

算了，穿越這種事總是玄之又玄，就像某些公司會因為左腳先進門，而開除員工一樣沒有道理，不管如何，她很高興見到小狗。

“旺旺旺！”牧牧忽然向前跑起來，邊跑邊回頭看，似乎要讓雲然跟上它。

自己的小狗當然要寵着呗，于是一人一狗在樹林中快速得前進，驚起了一群鳥雀的同時，也來到了一個隐蔽的山洞前。

爬山虎等藤蔓植物是天然的屏障，讓其與身邊的綠意交融，渾然一體，但進入其中就會發現別有洞天。

幹燥，涼爽，活動空間也足夠，這是一個非常适合人類落腳的地方，因為這裏曾經就住過人。

一具枯骨倒在了地上，身邊還有鎂條和一個傾斜的小布包，山洞牆壁上還有着一行字，或者說，絕筆。

“無論如何，不能去吃那些能夠說話的詭異，這簡直是讓所有碳基生物不恥！”

觀看了一下屍骨骨盆的形狀，這是一具女性的枯骨。

也許因為時間太久了，氣溫條件又特殊，這具幹屍沒有發出什麽特別的氣味，牧牧搖頭晃尾，歡樂得在山洞中撒歡，俨然一副發現秘密基地的模樣。

雲然糾結了一會兒，也就沒在意這裏其實死過人的事情，反而想了想，慢慢得鞠了一躬，“前輩，初來乍到，借用一下你的居所。”

至于詭異什麽的，她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倒是沒有太多理由害怕了，左右不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再說了，還有牧牧呢。

不過這裏也不安全就是了，雲然準備先出去挖個坑，将這位山洞前輩好好收斂，安葬，再來簡單收拾下這個難得的庇護所。

剛才的一處盛放野花的山坡似乎很不錯，雲然說幹就幹，還找了一塊石頭充作墓碑，牧牧歡快得跟着一起幹活，挖土的效率更加提高。

再就是返回洞穴，将前輩送出來了，雲然也不避諱，說句得罪後，直接一把背起屍骨，這受力有些怪，于是起身時，對方的手骨還是不小心磕到了別處。

雲然瞬間擔心對方散架，檢查了一番，還好人的骨骼沒有那麽脆弱，只是被這一帶，鎂條旁邊的小布包散開，一些保存良好的黃豆、綠豆、豌豆種子出現，讓人驚訝不已。

雲然沉默了一瞬，繼續背着屍骨去埋葬，只是在石碑放好後，還是忍不住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不管怎麽說，這位不知名的前輩又給吃的又給住的，總是從未相識，更不知對方的生平經歷，但對生若浮萍的她，無異于再生父母了。

至于山洞裏提到的詭異，雲然想，還是先別在意，去找點正常的鳥獸野菜吃吧，比如小溪裏的魚，看上去就很不錯。

而這天傍晚，狂風驟雨中，一個巨大的身影驟然出現。

又迅速彎下了腰，咯出絲絲鮮血來。

可惡，這次伏擊又中了埋伏，還好自己棋高一着沒有栽進去，只是自己的同胞們，同胞們。

“轟”的一聲，電閃雷鳴，似乎連天都在和自己一同憤慨。

我作為它們的老大，真的稱職嗎？靈獸族，真的還有未來嗎？

渾渾噩噩，自怨自艾之際，忽然，一陣特別的肉香味傳來，雨水非但沒有隔絕靈獸敏銳的嗅覺，反而讓它眼神一軟，心中湧上了無窮無盡的酸澀。

在意識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它似乎想起了什麽，将自己的身形變幻成人類的模樣，身上顯眼的血跡散去，只着一身墨色的作戰服，才放心得向那個方向倒去。

“嘭——”

正大快朵頤的雲然跟着身體一抖，剛夾好的魚肉都掉在了竹碗裏了，怎麽回事，山洞塌了？外面地震了？

牧牧一口吞下嘴裏的魚肉，警醒得豎起了耳朵，四肢緊繃得盯着山洞外面。

有東西！

躲着不是辦法。

雲然一手拿起木棍，一手握緊軍刀，一個可以驅逐對方，另一個可以近身時讓對方直接見血，這才和牧牧一起小心翼翼地往洞口挪去。

雨勢小了很多，目前的空氣能見度得到了明顯的提高，牧牧率先沖上前吠叫，可随着距離的接近，狗鼻子忽然不明顯得動了動，尾巴随即搖了起來。

嗯？嗯？雲然不明所以，還是将木棍先伸出去，看小狗這麽友好的樣子，外面倒底是野雞還是野兔啊？

一棍子戳了個實在，獨屬于人類的悶哼聲傳來，雲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