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雲然會被吓唬嗎？呵，搞笑。

她被吓唬了，不讓人睡覺真是太惡毒了，原來自己剛才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啊，莫名有些心虛。

“是這個，你要是看不出來就留着晚上栽在土裏看，這個綠豆說什麽淨化污染，保護環境的分身，是敵是友，你看着辦，我已經被它搞得失眠一次了，不想再提心吊膽第二次。”

龍汐的眼眸瞬間凝重了。

倒是沒有像銀蛇那樣一開始就說“不認識”，因為他的記憶裏忽然閃過了一角，也許是雲姨對他說的，又也許是早逝的父母對他說的話。

“孩子，在這個宇宙裏，靈獸族并不孤獨，現在你看到太多不好的一面，這是因為善意的一方還未出現。”

“但沒出現，并不代表着不存在，努力活下去，繼續相信下去，會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的。”

年幼的龍汐聲嘶力竭，卻還是眼睜睜得看着母親阖上了雙眸，畫面一轉，雲姨緊緊攥着一袋植物種子，“這次又要去多久？小汐，你，算了，我沒有任何立場阻止你的，而我也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

“這些種子一直無法發芽，也許是因為我手上仍帶有罪惡吧，但是我有預感，它們會幫助你的，種子在所有的解釋中都帶着新生的希望啊，小汐，你保重自己，沒有什麽比性命更加重要了。”

靈獸族的生命漫長，而雲姨的身體孱弱，生命在無法逆轉的消亡，就像他根本阻止不了母親的離世一樣。

龍汐壓抑住心中的酸澀，低聲問雲然，“這是用那些種子種出來的嗎？”

“啊，是，”雲然不太适應龍汐這樣的神情，語氣也放緩了很多，“我以為只是尋常的綠豆，看來并不尋常，呃交給你處理吧。”

龍汐接過，又低聲說了句“謝謝”。

這可把雲然膈應壞了，她還是更習慣得意洋洋鬥嘴的龍汐，而不是禮貌下帶着化不開悲傷的龍汐，可眼下這情況肯定不适合開玩笑。

“那你先忙着吧，睡覺也成，我回去種地了，有空來吃飯啊，”雲然拉着銀蛇出去，“對了銀蛇，上次請你幫忙看家還沒感謝呢，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或者來我家吃飯吧，有什麽忌口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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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蛇一個激靈，要是有毛的話肯定豎起來了，“雲小姐太客氣了啊，那不過小事一樁而已，不足挂齒，不足挂齒啊。”

這态度不對勁啊，雲然想起了之前的猜測，“我家那只兇兇的大鵝，是不是欺負你了？”

銀蛇聲音都要變了，“欺負談不上吧，就是它太臭了，啊也不能這麽說，抱歉我們蛇類對硫磺味比較敏感，這樣說來還很抱歉，那幾只野雞似乎被我吓到了，可惜變身的法術我還沒學會，只能把食物放遠一點，看着它們幹着急。”

雲然懂了，果然是她失誤了。

大鵝的糞便中帶有硫磺的成分，又行為悍勇，一直以來都是大多數蛇類的克星，銀蛇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照顧好她的菜田，已經稱得上英勇無雙了。

“該我說抱歉，忘記了這一點啊，”雲然想了想，還是決定補償對方，“這樣吧，我帶上家裏的炊具和食材過來，給大家野餐一頓如何？這次沒有大鵝了，你想吃什麽，只要找得到食材，我這就做出來！”

銀蛇眼睛一亮，口腹之欲也是欲，誰不喜歡吃好吃的呢，但還是矜持道，“雲小姐太麻煩了，都是小事嘛。”

漂亮話說了幾圈後，銀蛇才矜持得提出它比較喜歡吃炭烤竹鼠這個愛好，并表示這個食材總喜歡在竹林裏打窩，委實有些不太好找，它會自備前來。

就這樣，靈獸山谷這次修煉後并沒有各回各家，而是熱火朝天得開啓了露天派對。

虎、馬、羊、狗、豬齊聚一堂，灰猴老師在維持秩序，銀蛇難得空閑下來，開心地幫助雲然擺放炊具。

當然了，宰殺好的竹鼠也出現在了食材中，這确實是十分少見的食物。

竹鼠，也叫竹貍，倒不是說不能吃，或者說不幹淨，恰恰相反，因吃竹子而得名的竹鼠肉質細嫩甘醇，野生竹鼠還是國家三有保護動物，餐館裏多是人工飼養，還一鼠難求，但根據新的監管局規定，就算人工飼養也要禁止餐食，禁止動物交易的同時，也全面保障人民生命安全。

雲然小時候還聽過村裏誰誰誰吹噓他曾吃過，後來就沒人敢說了，當然了，畢竟帶了個“鼠”字，外婆和雲然都覺得有些膈應，也不願意嘗試，而這小家夥常年在地下穴居，大多時候在夜間活動，穿越後，刻意早睡早起保持健康的雲然更是見不到了。

說到底，作為人類還是要有自己的基本準則的，遵紀守法就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

但是，銀蛇顯然愛這口，蛇吃鼠，似乎是天性，而現在的時代背景壓根不管動保法，更別提動物吃動物了，這就沒法置喙了。

說到這裏，雲然有些好奇，“靈獸族似乎和十二生肖的動物雷同，那你吃鼠，或者吃雞肉吃兔子的時候，那幾位同胞會不會物傷其類，不太适應？”

銀蛇想了想，這樣回答道，“雲小姐，也許那你可以理解成為我們都是海洋中的魚類，那盡管外貌神似，大魚吃小魚就沒有什麽值得奇怪了，靈獸族說到底還是獸性居上，就算要顧念同胞的感受，總不能一直餓着肚子違背天性啊，但，出于感性因素，我們吃的時候也會避着對方的。”

雲然懂了，這也是另類的尊重，所以在接下來的燒烤環節，便有條不紊得遞給了老虎鹿腿肉，青馬牧草，山羊甜菜根，花豬烤蘋果。

當然了，灰猴和牧牧也沒有落下，不同于牧牧鐘愛的兔肉，灰猴的口味和花豬類似，只要了幾串烤香蕉，當然了，作為主廚，雲然也特地做了更加大衆的烤韭菜和慢烘紅薯幹，以及出場多次的烤螃蟹烤魚，這些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這一頓大家吃得都很滿足，在歡聲笑語中，香味也傳到了更遠的地方。

蠻牛動了動鼻子，它想念香甜可口的甘蔗了，可是被拯救的靈獸從帝星回來總有段隔離期，更別說它還間接傷害了老大，現在只能過了個鼻子瘾，真香啊。

反觀白兔一臉陰沉，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最小的靈獸族姑娘，它紅彤彤的雙眼中藏着滿腹心事，看上去比最毒的毒蛇還要駭人，這就是污染的作用，它蠶食了所帶者的心性。

龍汐沒有被遠方的香味誘惑，但心情确實因為聽到笑聲而感到舒朗，他已經搗鼓了手上的綠豆苗很久了，可不管是火燒還是水淋，綠豆也巋然不動。

确實不同尋常，不知道雲然是怎麽培育出來的。

龍汐想了下“天黑”和“土壤”的兩個條件，決定再做一次實驗，這一次，他給綠豆苗帶來了一抔黑土，然後一個響指，他所在的一米範圍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

但來都來了，還是再等一下吧，龍汐對于新鮮事物一向有耐心。

等等……剛剛是什麽動了一下。

綠豆苗動了下葉子，過了一會兒又動了一下，最後在龍汐的注視下，歡樂得抖了抖葉子，開花結果準備降，沒有降落。

綠豆被一只大手接住了，龍汐的聲音十分疑惑，“你是什麽東西？”

綠豆害怕得滾了一圈，看清龍汐的臉後破口大罵，“你們人類怎麽鬼精鬼精的，女的也是，男的也是，都說了我是自然精靈的分身了，才不是什麽東西東西的，我肩負着淨化土地的重大作用，你這樣恐吓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不覺得。”龍汐輕輕地踮了踮，撚了撚手中的綠豆，對方也随之翻滾，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居然這麽弱？”

被試探了個頭暈眼花的綠豆氣得想死，“你，人類，你死定了，我決定不再庇護你，走着瞧吧，輕視我們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自然就沒有未來。”

“口氣還不小，”龍汐好整以暇，看在對方這麽弱小的份上也沒有計較言語之快，畢竟有些話他也是贊同的，“自然确實很重要，但你的能力顯然不合格啊，小綠豆，你看不出來我是誰嗎？”

“你不就是虛僞至極的人類嗎？我真是倒了血黴了竟然降生在這裏，咦，等等，你的眼睛，你的氣息，不對，你根本就不是人。”

龍汐冷哼了一聲，“我覺得會說話的第一步就要懂得禮貌。”他自己說話都沒有這麽欠打，現在的自然精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你，”小綠豆驚訝之際才不管呢，它一下子貼緊了龍汐的手，“你是龍！天啊我居然找到龍了，太好了太好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受傷了嗎，受苦了嗎？都是我的錯，不，都是那些污染的錯，你現在過得還好嗎？靈獸族怎麽樣，還和靈植族總是打架嗎？”

龍汐不太适應得抖抖手，忽然覺得這個小綠豆一下子“爹味”過重，“現在反應過來了吧，那就好好說話，說說你現在的情況。”

“好，好！”小綠豆立刻答應，和之前警惕刻薄的樣子判若兩豆，“龍，這些話是遲來的問候，也是重大的解決辦法。”

被刻意制造的黑暗之中，終于閃爍着一絲前行的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