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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第 69 章
晚間, 嚴倦僅多飲了一壇酒,神思就被醉意席卷,幹脆在酒樓中睡了一覺, 省得出門撞見那些大膽潑辣的狄羌女子, 還得分心應付。等一覺醒來,月上重樓,街道上靜悄悄的,春信趴* 伏在榻沿,睡得人事不知。
嚴倦翻起身, 擡手摁住腦門,頭痛得厲害。狄羌除果酒之外,其餘的酒毫不講究門道,類似大熠的燒刀子,只管烈性。不過兩年, 他的酒量就退步了不少。
他獨自坐了一會兒,小書童仍沒醒,嚴倦屈起手指在春信柔軟的耳垂上彈了兩下, 春信被擾醒了, 還迷糊着,揉揉眼睛, “公子,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嚴倦整理好衣衫,跳下榻, “走了,回家再睡。”
兩人走到街上, 嚴倦酒沒醒全,視野尚模糊着, 伸出手臂讓春信攙着,春信的小身板承擔了太多超限的重量,委委屈屈道,“公子,您是不是吃胖了?”
嚴倦擡手一個一指禪。
春信一手撐着他,一手捂着腦門,“吃胖了就沒人喜歡你了。”
嚴倦笑道,“你家公子這輩子都不會有沒人喜歡的時候。”
“怎麽沒有?”春信不客氣地拆他臺,“盛疏姑娘就不喜歡你了。”
嚴倦眼睛裏的笑意漸漸褪去,春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認錯,“對不起公子,是春信說錯了話。”
春信的皮膚黑了點兒,但臉上照樣肉肉的,甚至比剛回來的時候還豐潤了一些。嚴倦一看他肉嘟嘟的臉就手癢,擡手捏了一把。“你沒說錯話,只是,那由得了她嗎?”
春信沒聽明白,待要再問,一陣清越的笛聲破開夜的靜谧,在白鶴樓上空響起來。
嚴倦站直身子,仰頭望向白鶴塔的方向。碩大一輪圓月高懸于塔尖背後,嘹亮的鶴唳驚破長夜,月盤之上,映上了一只白鶴的孤影,笛聲猶未停歇。
“有意思!走!上去瞧瞧。”不等春信開口,嚴倦已經向着白鶴樓的方向走去了。
“公子,你等等我。”春信才爬了三層樓就把人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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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倦自是不肯一層一層爬,用了輕功,一舉躍上十三層。檐下水晶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晃動,手持橫笛的女子長身玉立,衣袍上的金線蝴蝶在月光下極為絢爛,似乎下一刻就會掙脫衣料上細密的針腳,振翅飛走。
嚴倦初初只覺得她的背影眼熟,女子側過臉,極微小的一個角度,唇角微揚,“長公子,別來無恙。”
嚴倦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停下,再不往前走一步,抱着胳膊閑散地靠在圍欄邊,墨黑的眉峰,微揚的眼角都揉進了黏膩的魅惑。“恕本公子眼拙,沒有認出來,在暗夜裏用笛聲撩人心弦的是哪位佳人?”
女子盈盈轉身,緩慢走到他身前,支起玉笛抵在嚴倦心口,笑問道,“長公子當真沒認出來我?”
嚴倦手按在玉笛上,一點一點移到持玉笛的那只纖纖玉手上,輕輕一扯,就将人扯到了懷裏半抱住,嚴倦低下頭,在鼻息相聞的距離裏靜靜打量着懷裏的女子,“兩年不見,傾月妹妹身上就比從前多出點兒味道。”
傾月踮起腳尖,唇貼到嚴倦的耳畔,呵氣如蘭,“什麽味道?”
嚴倦偏頭,閉上眼輕嗅,“女子香!”
傾月輕笑道,“你身上也比從前多了一種氣質。”
“什麽氣質?”
傾月笑着推開他,“風流氣。”
嚴倦卻不依不饒地湊過去,輕輕掐住她的下巴,俯下頭問,“你不喜歡嗎?”
傾月擡手把玩着他前襟上的刺繡,“長公子,你這張臉足夠魅惑衆生,可傾月游離于衆生之外,不迷戀你的臉,只迷戀你将來有的權勢。”
嚴倦輕笑一聲,放開了她,“你可真誠實。”
傾月揚起臉,魅惑眼波如流動的春水,“誘人的東西,男人喜歡,女人也喜歡。”
嚴倦伸手插進她濃密的烏發裏,緩緩向下滑去,觸到滑嫩的後頸肌膚,溫柔地來回摩挲,“傾月,你吃準了我的喜好,知道我欣賞你,一直很欣賞你,所以才敢這麽坦誠的嗎?”
傾月凝視着他的眼睛,“那你敢娶我嗎?”
嚴倦抽出手,輕輕搖頭,“我還沒想好,要娶什麽樣的女人。”
傾月支起玉笛再次點上他的心口,“你以前只喜歡聰明的女人,幾時又多了新的喜好?”
嚴倦推開玉笛,走到圍欄旁,眺望着靜默在夜色中的狄羌王城,“面對着聰明的女人,像在照鏡子,照久了,就會感覺鏡子裏的人越來令人膽寒。”
傾月走到他身邊,同他并肩而立,“你也會怕?”
“怕倒是不至于,只是嫌累。”嚴倦雙手按在圍欄上,衣袍在凜冽的夜風中獵獵作響。
傾月撇過臉,凝望着他的側臉,“穆子纓,你也會讓別人感到害怕的。”
嚴倦心頭一震,微涼的風吹冷了他周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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