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引誘
第23章 引誘
容藝見他半天都沒說話, 擡起臉,剛好撞上他的目光。
沒太明白他在幹什麽,于是她直白地問:“你在看什麽?”
游賜收回目光, 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喉結上下滑動,淡淡道:“沒看什麽。”
話音剛落,公交車剛好就開過來。
車輛一路穿過潮濕的樹蔭,最後穩穩停在站牌旁邊, 經過時掀起一陣風, 馬路兩旁的綠色樹葉止不住地搖晃。
車尾氣吹起地面的樹葉。
游賜剛踏上臺階, 突然身後一頓,感覺到自己衣服後擺被人輕輕扯住。
他頓住腳步, 不明所以地轉過頭。
視線裏,少女伸手攥着他校服的一角,她過肩的頭發風吹起來, 止不住地晃。
發絲下, 她那雙很大的杏眼看向他,有點難為情道:“那個,額, 我沒帶公交卡……”
游賜沒說話。
目光往下游移, 盯了一眼她握着自己衣角的手。
他的眼神有些銳利, 像是長着刺一般。
容藝沒來由地一陣膽寒, 幾乎是下意識地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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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攥住的衣角驟然放開。
游賜步履沒停, 很快就上了車。
容藝站在車下面,然後就聽見兩聲清脆的刷卡聲。
之後,游賜轉過身來, 居高臨下地看她。
那雙掩藏在黑發下的眼睛沒有任何情愫,像結着一層冰, 對她說:“上來。”
容藝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飛速爬上車,對着他展顏:“謝了,我現在就轉給你。”
說完她掏出手機,就要給他轉賬。
恰這時,汽車發動,強烈的慣性讓她一時間沒法站穩,抓着手機驚叫一聲就向後面倒去。
游賜就站在她身後,她這麽一倒,結結實實地把他抱了個滿懷。
容藝一邊穩定住自己站好,一邊松開抱住他的手,慢慢地擡起眼睛看他:“嘶,我不是故意的。”
游賜沒太計較,拍了拍起着褶皺的衣服,順帶着往前走了兩步:“沒事。”
容藝剛想說些什麽來緩解尴尬,司機師傅又猛然踩了個急剎,整輛車上的人都控制不住地往前一摔,叫嚷着吵起來。
司機師傅更是怒不打一處來,他把頭伸出窗外,對着那個闖紅燈的大爺無奈道:“大爺,現在是紅燈!麻煩看看清楚哇!”
然後等那個大爺過去以後,司機師傅踩了一腳油門。
慣性作用下,容藝又直直地撞回游賜的懷裏。
他的骨骼很硬,撞的人腦袋發懵。
容藝猛然擡起頭,頭發已經有點亂了,兩個人的體溫在狹小的空間裏觸碰在一起。
游賜低下頭,狐疑地看她一眼。
容藝尴尬地回看。
兩人面面相觑。
游賜:?
容藝:!
她松開手,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
游賜垂着眸,目光很平靜。
“嗯。”
早高峰時間段,車上人很多,根本就找不出一個能坐的位置。
游賜餘光瞥見車上有幾個同樣是伏海三中的學生在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容藝,眉心蹙了蹙。
容藝卻沒發現,只是沖他晃了晃手機,給他看轉賬界面:“我轉過去了。”
身後有人在擠,弄得容藝很不舒服。
游賜不動聲色地搭上容藝頭頂的那個拉環,将那人與容藝隔絕開。然後低頭看了眼容藝,回她:“看見了。”
容藝把手機收進口袋:“那就行。”
車上嘈雜吵鬧。
在容藝沒看見的地方,游賜偏過目光,看向那幾個打量容藝的少年。
戒備地壓低聲線:“噓。安分點。”
眼神裏充滿輕蔑的警告。
那幾個人終歸是學生,本着不想惹事的态度,趕忙移開目光。
車輛到站,游賜徑直下了車。容藝走的稍微慢了幾步,下車的時候,就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他走在擁擠的人潮中。
一身黑白色系的校服被他穿的分外挺括。
-
今天是六月一號,六月的第一天,距離高三六月七號的高考只剩下六天。
大課間被改成了“高考動員大會”,全校師生都要參加。
今天難得沒下雨,容藝站在女生隊伍的最後面,眼睛被太陽照的有點發酸。
講臺上各個領導的發言一個比一個長,聽了讓人昏昏欲睡。
沈欣茹排她前面,小聲跟她說話:“藝藝,好像高三高考的時候,我們也有三天的假期。”
容藝雙手抱胸,慢悠悠打了個哈欠:“那還挺好的。”
沈欣茹又說:“分班表都貼好了,哎,放假回來就要換班了,我們就不能在一個班了。”
容藝站她身後,聞言,揉了揉她的頭:“傻茹茹,不要操心以後的事,給我好好學習,知道了沒?”
沈欣茹有進步,她看在眼裏,衷心為她感到開心。
沈欣茹嘟囔道:“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想嘛。哦對了,”她看了眼四周,聲音壓的很輕,湊到容藝耳邊,“項盈萱這次考砸了,她和周宛柔都要跟你同班,我擔心……”
容藝笑,唇紅齒白的,暢然道:“擔心什麽?”
她漫不經心地看着司令臺上輪流發言的師生,因為隔的太遠,那些人在她的眼裏只凝縮成一個很小很小的點,看不清臉。她笑谑:“我又不會被她們欺負去。”
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對于項盈萱這種欺軟怕硬的角色,最好的做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一點她最清楚不過了。
項盈萱不是什麽善茬,她容藝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
沈欣茹舒了口氣:“那就好。”轉念又想到容藝跟她說的租房那件事,又問,“你租房……真的沒事嗎?藝藝,你可以住我家的,我媽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容藝輕笑了聲,握住她放在背後的手:“放心,我有分寸,別擔心。”
“下面,有請高三五班的體育生代表唐煜代表高三全體體考生發言——”
司令臺上,主持人的聲音透過廣播傳出,因為電磁傳導的緣故,尖銳又刺耳。
話音剛落,底下頓時躁動起來。
聽見熟悉的名字,沈欣茹拍了拍容藝的手:“藝藝,這不是那個……”說到一半,她想起什麽,頓住沒說下去了。
容藝倒是無所謂:“還挺有意思的。”
“大家好,我是高三五班的唐煜,很榮幸能代表全體高三體考生發言。”
唐煜頭發剃的很短,皮膚被曬得有些黝黑,說話的時候會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起來很陽光,典型的黑皮體育生長相。
此話一出,底下都在躁動,有很多女生都覺得他長得很帥。
容藝又打了個哈欠,快要睡過去,昨天晚上本來就沒睡好,現在一看到唐煜,更想睡了。
沈欣茹一邊聽他發言,一邊悄悄問:“我真是搞不明白他,那個時候他追你追的多勤快啊,天天給你送吃的送喝的,好不容易打動了你吧,突然就再也沒來過了,就像中邪似的。”
容藝回:“誰知道呢?他中了什麽邪我是不知道,但我當時肯定是眼瞎了。”
随後朝沈欣茹淡定一笑,一眼都沒再多看臺上發言的唐煜。
唐煜發言完以後,掌聲雷動。他在一片掌聲中從臺上往下走。
主持人繼續說:“下面有請高二一班的學生代表游賜同學上臺為學長學姐寄語。”
容藝頓住,聞言,目光往上看。
唐煜在往下走,游賜手持發言稿在往下走。
唐煜走的很急,與之相對的,游賜一步一步,走的平穩而緩慢。
周遭的一切都坍縮成嘈雜的點。只有他越來越清晰。
陽光照在他身上,黑色的碎發被吹動,露出他清澈的眼睛。
他捏着話筒,淡淡啓齒。
聲線透過傳聲筒傳遞而出,躁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底下好多女生一邊臉紅,一邊偷偷看他。
就連項盈萱也忍不住咬着嘴唇。
萬籁俱寂。
容藝只看了一眼。
臺上的少年意氣風發,幹淨的就像一張畫。
再也沒能移開眼睛。
沈欣茹輕輕戳她:“藝藝,我想起來了,我就說那天你撞到的那個人怎麽眼熟,原來就是他啊。”
容藝裝作不在意:“沒什麽記憶點,記不住。”
沈欣茹道:“那倒不至于吧,雖然不在你的審美點上,但他帥的還是挺客觀的。”
容藝沒回答,眼睛一直在看他。
沈欣茹又說:“他挺厲害的,轉來我們學校沒多久就考了第一诶。”
容藝搭腔問:“他以前不是我們學校的麽?”
沈欣茹搖頭:“不是,好像轉來也沒多久,一直呆在實驗班,是個學霸。”
容藝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思緒卻飄到九霄雲外去。
怪不得,她以前都沒見過他。
沈欣茹突然想起什麽:“藝藝,你現在是不是住在他家來着?”
容藝淡定地點了下頭,輕飄飄地答:“對啊。”
沈欣茹皺着眉,聲音放輕了些:“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容藝嗆了口:“怎麽可能?我跟他都不熟。”
饒是這樣說,她耳根還是紅了下。
沈欣茹把話吞回去:“好吧,但我總覺得怪怪的,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嗎?”
是很巧合。
比如那天偏偏是他出現在巷口。
比如她急着找房子的時候偏偏看見他張貼的廣告。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的話,為什麽每次見到她的時候,他總是一副淡的要死的表情?
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淡的跟白開水一樣,如果真的喜歡的話,根本就不會這樣。
況且,他們也沒見過幾次面,她實在是想不到他喜歡她的契機。
“別多想,天底下那麽多巧合哪裏解釋的清楚啊。”
沈欣茹扁了扁嘴:“這倒也是。”
但還是多嘴了一句,“反正你小心點,我還是放心不下你。”
容藝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在她回過頭來的瞬間,對着她展開一個寬慰的笑,拉長了聲音回答:“我、知、道、啦——”
-
放學鈴聲敲響,容藝把書本收進書包,一邊跟沈欣茹說拜拜,一邊撥號給黎新言。
電話那頭嘟了好久沒人接。
也不知道黎新言一天天的都在忙些什麽。
她挎上書包往外走,路過教師辦公室的時候,裏面主任訓話的聲音很響,一字一字漏進她的耳朵。
“小游啊,你這次考試怎麽回事?”
聽到熟悉的名字,她放慢了腳步。
小游?哪個小游?
游賜麽?
“手受傷,寫不了字。”
答話的那人音色很有辨識性,容藝确定了,是游賜。
“你知道這分班考有多重要嗎?啊?”
“知道。”
“哎。”李主任愁的不行,重重地嘆了口氣,“你的分班考成績還沒公布,這樣吧,我跟幾個班主任說一聲,給你排到實驗班去……”
“不用,李老師。”
還沒等李主任說完,游賜就拒絕的很幹脆。
“你、你真的想好了?小游同學?”
李主任眉毛擰的很緊,都快皺成川字了。
伏海三中近幾年升學率越來越感人,他壓力大的頭發都快掉成地中海了。
好不容易從大城市轉來一個好苗子,他就指着游賜沖個清北,好來年給伏海三中的招生簡章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沒想到這好苗子卻執意要退出實驗班。
“喂?”
電話在這時接通,黎新言的聲音就這麽直愣愣地冒出來。
容藝吓一跳,心虛地捂住手機,快速朝遠處走了幾步,然後才放到耳邊,問:“你在哪兒?”
對面頓了下:“……我在家。”
容藝沒多想,只是說:“你什麽時候有空,把公交車卡還我。”
黎新言想了會:“明天行嗎?”
“……算了,我現在自己過來拿吧。”
她挂了電話。忍不住又看了眼辦公室。
-
等到黎新言家的小區樓下,天已經黑下來了。
容藝不想上去,給黎新言發消息叫他把卡拿下來。
沒過多久,黎新言就下來了。
他把公交車卡遞給容藝:“吶。”
容藝接過來,塞進書包:“行,我走了。”說着就要走。
“容藝。”
黎新言叫住她。
“啊?”容藝轉過頭。
黎新言撓了下頭:“沒事。”
容藝:?
“到底有事沒事?”
“明天,老地方聚聚,小魚、龐龍還有銳,他們幾個都在。”
容藝擺手:“不了,我不去。”
“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要學習的。”
“如果說……後天我就要走了呢?”
容藝聞言擡眸:“你去哪?”
夜色漸漸濃起來,路燈一盞一盞跳亮。
黎新言沒看她的眼睛:“嗯,我畢業了。”
“我知道。”黎新言比容藝大一歲,雖然念的是高職,但容藝也知道他畢業在即,“你以後不在伏海了嗎?”
黎新言點了下頭,喉嚨有點癢,想抽煙。
這段日子以來,他煙瘾重了不少。
黎淳好賭,欠的債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多,幾套房産都變賣的差不多了。
至于柳曼秀……前幾天剛生了一場大病,才從醫院出來沒多久。這件事他一直瞞着,還不敢跟容藝說。
再加上容藝的事。
“你還住在沈欣茹家嗎?”
“嗯。”容藝應的很幹脆,她并不打算告訴黎新言真相,怕他擔心,“那你呢,不在伏海以後你去哪?”
她雖叫黎新言一聲“哥”,但黎新言攏共也沒比她大多少。
“大概率是雲都,我叔叔在那邊做生意。”
容藝皺着眉:“你不念書了麽?”
黎新言答:“不念了。不是讀書那塊料。”
說完他頓了頓,看向容藝:“你倒是要好好念書,知道沒?”
“不用你說,我知道。”容藝把自己的事先撇到一邊,“你去雲都幹什麽?”
“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
容藝沒打算左右他的決定,只是說:“你自己看着辦吧,想這邊了就回來。”
黎新言鄭重地點了下頭:“你也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還有,少給我抽煙。”容藝略過他那句話。
黎新言笑了下:“行。”
又問:“明天你來嗎?”
容藝沒答應也沒拒絕:“再看吧。”
說完又補了句:“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先收拾吧。”
“你等會,我開車送你回去。”
容藝擺手:“不用。”
黎新言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
他想,他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
回到篁蘊公館,游賜正在一樓的客廳吃晚餐。
容藝沒說話,站在玄關處把鞋子換下來。
游賜看了她一眼:“一起吃吧。”
出于禮貌,容藝笑着婉拒:“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結果還沒說完,肚子就很不識趣地叫了一聲。
容藝頓了頓,面色瞬間漲紅,尴尬地想原地爆炸。早不叫,晚不叫,偏偏這個時候叫。
游賜淡淡地收回目光,裝作什麽也沒有聽見。
“沒必要那麽客氣,阿姨做的太多了,吃不掉也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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