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出點汗就好了

發燒 “出點汗就好了。”

十一月中旬, 北都下了幾場秋雨，降溫的越加厲害。

北都藝術學院也迎來了四年一屆的藝術大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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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化妝間，鏡子前少女容顏绮麗。

容藝正在不緊不慢地描摹狹深的煙熏色眼線。

她臉窄, 面部折疊度高, 加上五官明豔又具有攻擊性，配上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異域感很強，極為适合化這樣的濃妝。

“哎呀，緊死我了。”

張詩涵痛苦地哀嚎一聲, 後腰的那個紐扣她是死活也扣不上去, 便只能求助一旁的容藝，“容藝，幫我下。”

“行。”聞言，容藝擱下眼線筆，緊促地走過來。

她俯下身子, 手指搭上張詩涵後腰上的腰扣, 找準鎖扣，随後“咔噠”一聲，利落地将那鎖扣扣上。

“好了。”

“靠！”在腰扣緊緊鎖上的那一瞬間, 張詩涵猛地叫出聲來，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被生生折斷了。

她拼命地扶住容藝，然後大口大口出氣。

“你還好吧，詩涵？”

眼見着張詩涵的臉色慘白不堪, 容藝不由得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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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詩涵擺擺手：“我沒事兒, 服了，早知道我就管住嘴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覺得與其埋怨自己, 倒不如埋怨身上這件打歌服。

“都怪這破衣服，是人穿的麽？”

她們這次是小組表演，組長是宋雅婷，所以服飾也是宋雅婷挑選的，她沒什麽話語權。

埋怨完後，張詩涵這才覺得心情舒坦了些，連帶着氣也不喘了。她站穩身子，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容藝，眼前忽地一亮，她瞪大了眼睛。

後臺開了暖氣，所以并不冷。

視野裏，容藝身材纖細苗條卻又不失豐盈。

她穿着一身黑紅相間的蓬蓬裙打歌服，內裏是一件緊身的白色薄襯衫，金屬質感的choker纏繞住她白皙的脖頸，牽扯出無盡的遐思。

她就這麽站在化妝後臺的燈光下，雙手抱胸，閑散而立，40D的黑色絲襪均勻包裹住她細長的腿。

最底下踩了雙黑色亮漆皮的細高跟。

燈光破碎搖曳，她只輕微一擡眸，便美的不可方物，叫人完全移不開眼。

張詩涵嘴張的合不攏，完全失神。

“我去，我的媽呀，容藝，你真的美死我算了。”

她連連咂嘴，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一模一樣的打歌服，要不是見到容藝穿，她一定不會覺得這衣服好看的。

現在她居然還覺得這衣服挺不錯的。

容藝“嗤”地一聲笑出來，刮了一下張詩涵的鼻子：“好了，少貧嘴了。”

張詩涵掏出手機給容藝拍照：“你別動，我給你拍幾張照片。”

到時候，這幾張照片她轉手就要賣給游賜。

提到游賜，張詩涵不由得張望了下，問容藝道：“你男朋友沒來啊？”

容藝眼皮微微掀起，搖頭：“估計得過會兒，阿賜最近挺忙的，得天天待在實驗室。”

“該罵。”張詩涵代入感很強地皺了下眉，“這麽美的女朋友都不看緊點，我看他是過的太安逸了。”

容藝微笑，又轉身問張詩涵：“趙連洲呢，沒來黏着你麽？”

一聽到趙連洲的名字，張詩涵猛地被嗆到，她拍了拍胸口，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誰知道呢，我才懶得管他，趙連洲就是個讨厭鬼啊。”

自從上次民宿回來以後，容藝總覺得她和趙連洲的關系就變得有些不對味。

有點子暧昧的苗頭。

張詩涵支支吾吾地敷衍過去，沒想到，偏這時，她手頭的電話突又響起來。

“喏，你電話響了。”容藝輕佻地笑着，像是看破了什麽。

張詩涵只看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就很快地挂斷。

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接啊？”容藝微笑道，“難不成，是讨厭鬼打來的啊？”

張詩涵扁了扁嘴：“我才不想理他。”

偏偏電話響個沒完。

“真不接？”

張詩涵只硬氣了兩秒，還是接通了。

趙連洲聲音大大咧咧的，直接從聽筒那頭漏出來：“張詩涵，我這邊有個緊急任務，你那邊我可能來不了了。”

張詩涵臉挺紅：“誰要你來了，你就待着吧。”

撂下這句狠話以後，她便幹脆地挂斷了。

容藝輕笑着，這時，她手機也震動了下。

她摸出來一看，是游賜打過來的。

“喂？”

她邊說邊理了理蓬蓬裙有些翹邊的下擺。

“轉頭。”

電話那頭，游賜低語道。

容藝下意識循着他的聲線看過去。

游賜半倚在化妝間門口，那一塊燈光微暗，他掀起眼皮，嘴角勾着淺淡的笑，就這樣看向容藝。

容藝不由得心動了又動。

她很快走過去，抱了他一下。

“不是說有任務麽？”

她還以為他來不了了。

擁抱是那樣熱烈，她身上的蓬蓬裙緊緊地蹭着他，微微有些紮。

“我提早做完了。”游賜喉結上下滾了滾。

容藝放開游賜，傲嬌地勾了勾嘴角，然後沖着他轉了個圈。黑紅格子相間的蓬蓬裙起伏着，像個小偶像。

“游賜，好不好看？”

她對着他眨了眨眼睛，期待他的回答。

游賜溫和地看着她：“好看。”

她就知道，游賜肯定會這麽說的。

無論她穿什麽，游賜都會覺得好看到不行。

她滿意地點了下頭，突然發現，游賜的眼尾似乎有點紅。勾人的紅。

“你怎麽了，不舒服啊？”

下意識就踮起腳，擡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又摸回自己的額頭，溫度似乎比她的要高。

“你彎腰給我看看。”像是為了再确認一遍他有沒有不舒服，容藝讓他彎下腰。

盡管不太明白容藝要做什麽，但游賜還是很順從地對她彎下腰。

容藝輕輕捧着他的臉頰，然後把額頭湊近他的額頭，對着貼了貼。

咫尺的距離瞬間被拉短。

她身上的馨香和溫熱也在這瞬間纏繞上他的肌膚。

暧昧的因子在叫嚣。

他身上的溫度确實要比容藝身上的要高。

“發燒了？”容藝看着他的眼睛。

游賜點頭：“嗯。有點。”

“北都這幾天降溫嚴重，我怎麽跟你說的，讓你要多穿點衣服，”容藝看着他穿的那樣單薄，既心疼又無奈，“這下好了，發燒了吧。”

游賜看着她：“其實也不能全怪天氣。”

容藝沒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扭頭問他：“不能怪天氣，那還能怪誰？”

游賜低聲笑：“怪我。”

“吃藥了嗎？”容藝又問。

“沒。”

容藝嘆了口氣：“都這麽大了，不會照顧自己麽？”

游賜微笑：“不太會。”

不太會诶，怎麽辦呢？

當然是需要容藝親手教啦。

他們明明站在化妝間最不起眼的角落耳語，但無奈，兩個人長得實在太過惹眼，就在他們交談之際，有不少驚詫八卦的目光投過來。

有人認出來是游賜，便推了推宋雅婷。

“那帥哥不是你正在追的嗎？”

“怎麽，被咱系花截胡啦？”

語意裏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宋雅婷翻了個白眼，手中補妝的口紅險些氣的抓不穩。

這次藝術大賞，她和容藝是一個表演小組的。雖然容藝唱跳兩方面都要比她穩定的多，但耐不過隊長是她的，而且c位也是她的。

她就不信自己壓不了容藝一頭。

宋雅婷以為總有一天，游賜會看到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游賜的眼裏就只有容藝。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

鎂光燈如約打亮，舞臺上的少女出現在銀光閃閃的舞臺上。一共八個，各個都穿着黑紅格子相間的蓬蓬打歌服。

碎羽毛紛紛灑落，第一個唱歌的是宋雅婷，她不僅是主舞，還是主唱。

她唱歌氣息還算穩，算是開了個好頭。

容藝分到的part并不多，約莫只有五六句歌詞。

可就在她起身走到舞臺中央的那一剎那，她捏緊話筒，緩慢啓齒。

她的聲音清澈而又具有強烈的穿透力，僅僅是一開口，便以足夠豔驚四座。

所有人都主動弱化成她的背景板，一剎間，只有她最閃亮。

游賜坐在觀衆席裏，安靜無聲地看向她。

四野寂靜無聲，只有她是他的星星。

“咋了，看你老婆看入迷了啊？”

趙連洲摸着位置坐進來，剛好捕捉到游賜這副樣子，下意識譏嘲道。

游賜也沒反駁，淡聲應了個“嗯”。

“好一個‘嗯’，”趙連洲啧啧搖頭，他以前可哪見過游賜這幅樣子啊，平日裏的游賜完全投身于各式科研實驗，根本對除卻實驗室外的一切都不屑一顧的，如今反差卻實在太大。

他忍不住又補了一嘴，“我們游哥居然也有看老婆看上瘾的一天啊。”

特欠揍。

“實驗做完了？”游賜嫌煩。

趙連洲吊兒郎當地打了個哈欠：“包的啊，你也不看看哥是誰，風流倜傥就算了，還那麽聰明，我要是女的啊，我都想嫁給自己。”

吹起牛來簡直不打草稿。

“還以為你怕挂科，所以來不了。”游賜幽幽地補了一刀。

這一刀還真戳中了趙連洲的心坎。

他嘆了口氣，撐手擡眼看舞臺上，喃喃道：“那也沒辦法啊，我要看我家那小孩跳舞啊。”

不然詩涵跟他急怎麽辦。

游賜沒再理他，目光從始至終，只落在容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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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連洲和游賜在門口等她們兩個。

一見到趙連洲，張詩涵就有些悻悻：“某人怎麽來了啊，不是說忙得沒時間來嗎？”

趙連洲完全沒放心上，嬉皮笑臉地去掐張詩涵的臉：“得了，別生我的氣了，咱們吃飯去。”

張詩涵打開他的手：“吃飯？”又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趙連洲，“你請客啊？”

趙連洲嬉笑道：“這不有游哥嘛？”

好家夥，敢情是想占人家游賜的便宜。

張詩涵無語至極：“就知道你沒安什麽好心。”

一旁，游賜已經脫下外套蓋到容藝身上，然後又把她攔腰護住：“小心着涼。”

容藝縮在他的外套裏，歪着明媚的臉龐看他：“那你呢？”

相比之下，某人現在可是正在發燒着的呢。

“我沒事。”游賜淡聲道，大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往裏面緊了一緊。

容藝被帶着貼近他的懷裏。

“游哥，這你不請客吃個飯就說不過去了吧？”趙連洲使了個眼色，微笑勾唇，“容藝，你說句話啊。”

容藝沒說話，反而是游賜主動問：“想吃什麽？”

“都可以。”容藝擡眸看向他，目光盈盈。

趙連洲肘了肘張詩涵，用吃瓜的口吻壓低嗓子道：“你看，我就說嘛，美人在禦，游哥肯定是要表現一番的啦。”

張詩涵懶得理他，只是說：“你少坑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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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倒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因為這趙連洲非得鬧着要來點酒。

而且這小子蔫壞，不僅自己喝，還得拉上其他幾人喝。

游賜不許容藝喝酒，便都一一替她擋了。

一來二去的，沒一會兒，游賜就有些醉了，整個人都帶着幾分微醺的醉意。

容藝去抓他的手，似乎……燙的更厲害了。

他整個人都在燒。

也同樣緊緊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行，不能喝了。”容藝制止道，“詩涵，我們要先走了。”

張詩涵瞪了趙連洲一眼：“都怪你，一點分寸都沒。”

趙連洲吃癟，默不作聲地把殘剩酒盞裏的酒都一飲而盡。

“容藝，你一個人能行嗎，趙連洲，你去幫忙。”張詩涵怕容藝一個人不太行，便使喚趙連洲送他們回去。

“沒事，我可以。”容藝攙扶住游賜。

游賜并沒有完全醉，還有幾分殘剩的意識。他很乖地跟在容藝身後，任由她牽着。

明明已經醉了，但卻出于本能地信任她，跟着她。

仿佛愛她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眼看着游賜他們走了，張詩涵擺擺手說她也不想玩了。

趙連洲卻忽地抓住她的手腕。

張詩涵愕然回眸：“你抓我幹什麽？”

只見趙連洲俯身微笑，語調玩味：“涵涵妹妹，他們都走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好好敘敘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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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藝打了車，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游賜弄到車上去。

車輛行駛在北都茫茫的夜色之中，流光溢彩的燈光映射在車窗上。

游賜抓着她的手不放。

容藝手心都被抓的出汗，卻沒辦法抽開一點。

“難受……”他低聲喃喃。

容藝沒聽清，靠近了點，問游賜：“你說什麽？”

游賜很快借機靠上她的肩頭，沒再繼續說話，而是緊緊貼着她。

他身上的熱度更加肆無忌憚地過渡過來。

燙的燒人。

也不知道是發燒的緣故，還是加了喝酒的緣故。

容藝嘆了口氣。

似乎……喝醉以後的游賜要更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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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進了家門，容藝摸開燈光開光，把游賜扶到床上去休息。

然後又問他：“家裏有退燒藥嗎？”

游賜聲音很輕，帶着醉意：“……有。”

“都說了不要喝了，你看看，都醉成什麽樣了。”容藝扭頭，又問他，“退燒藥在哪裏？”

游賜刻意停頓了一下，做出思考的模樣來。

“……櫃子裏。”

容藝踩着高跟鞋，櫃子低矮，找東西不太方便，她索性半跪下去。

房間裏燈光暧昧。

游賜半坐在床上，安靜地看着容藝背對着他的身影。

那件打歌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每一寸都勾勒的分外清晰。就連她蹲下去牽扯出的衣服褶皺都分外誘人。

他眼底一點一點熱起來。

容藝半跪着拉開櫃子，直接傻眼了。

這裏面哪有什麽退燒藥？

完完全全都是摞好的，成疊成疊的盒子包裝。

幾乎數不清有多少盒。

真是喪心病狂。

她猛地想起來，上次游賜也是從這裏面拿的。

她不知道會有這麽多。

感覺到被欺騙，她惡狠狠地站到床邊，質問他：“退燒藥呢，這裏面沒有。”

游賜仰起臉看向她，暗淡的光線将他的五官描摹的十分性|感。

他喉結輕輕滾動，吐字：“……記不清了。”

容藝皺眉：“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想，不然我不管你了。”

她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

他忽地站起來，俯身湊近她耳邊：“我想起來了。”

聲音很熱，鑽進耳朵裏。

容藝莫名有些腿軟，但還是問：“所以在哪兒？”

游賜唇角勾起笑意，朝她耳朵輕輕吹氣。

“在我面前。”

他的退燒藥，就是容藝。

“你醉了。”

游賜閉眼，在她的唇瓣上纏|綿地吻了吻。

而後睜開眼，目光清澈。

“不，其實我沒醉。”

他現在清醒的，甚至能做一套高數卷子。

他都裝了一路了。為的就是容藝多陪陪他。

“沒醉就行，那你自己好好休息。”容藝向後退了兩步。

雖然和游賜确認關系的時間不算長，但他們已經深入交流過幾次。

她其實挺受不住他的。

但又架不住喜歡和他的。

游賜喑啞着嗓子：“再陪我會兒。”

“好不好？”

容藝欲言難止：“我明早有課。”

“我送你。”

氣氛暧昧地僵停了片刻。

游賜俯身吻她，攻勢漸猛。

“我想你。”

“很想。”

容藝感受到他的氣息。

這段時間以來，他任務也挺重的，而她呢，為了籌備這次藝術大賞，也沒日沒夜地排練。

游賜輕輕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它也想你。”

容藝呼吸一窒。

眼睛不可置信地回望向游賜。

游賜眼睫微垂。

“我沒醉，我很清醒。”

他伸手攬過她打歌服下纖細的腰肢，手背上的筋絡都向外繃起。

蓬蓬裙的材質有點紮手。

但他喜歡用痛的感覺接近她。

由着發燒這一層緣故，他整個人都很熱。

比平時要熱好多。

容藝吞咽口水：“你發燒了，應該要休息的。”

游賜沒支會，她身後的腰扣卡的他有些疼。

“出點汗就好了。”

容藝被他的體溫折騰的有些腿軟，游賜大手順間撫過她身上那條絲襪。

黑色的，在燈光下倒有幾分波光粼粼的感覺。

“第一次見你穿這個。”

綿密的絲質下，是豐盈的腿部線條。

容藝有一雙毋庸置疑很好看的腿。

她輕抓住他的衣衫一角，反客為主道：“喜歡麽？”

嘴角被他親過的地方，口紅已經暈開了。

迷離又勾人。

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這個樣子有多勾人。

游賜不動聲色，反握住她的手，将其圈進手心。

“喜歡的。”

他這個人不太懂得甜言蜜語，只知道一是一，二是二，說一不二，做的永遠比說得多。

容藝傲嬌道：“喜歡不喜歡，不過就是一句話罷了，誰都可以說。”

游賜眼底有微光在閃爍，貪婪地凝望着容藝，一字一頓，緩緩道，“那我們把它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