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時諾連忙後退,可憐兮兮揉了揉眼睛,咳嗽個不停,帶着滿眼淚水擡頭,就看見那些大蝴蝶又飛起來,繞着花叢上下舞動,明明只是蝴蝶,他卻從動作中看出很明顯的洋洋得意。
一瞬間時諾明白了,它們是故意的。
連蝴蝶都欺負他。
原本興致盎然的時諾意識到這點後,頓覺委屈,他沒有故意打擾對方采蜜,只是在附近看看。
連續的咳嗽聲引來白狼,一過來就看見可憐到極點的Omega,眼眶紅紅,不斷掉眼淚,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它靠近,聞到時諾臉上濃郁的花香,皺着眉問道:“怎麽了?”
時諾勉強忍下咳嗽,指了指那邊的大蝴蝶,郁悶開口:“蝴蝶,用翅膀扇起花粉,嗆到了。”
白狼轉頭,不善地盯過去。
它認出了這種彩蝶,種族天性帶着惡性頑劣,會用翅膀扇動花粉欺負其他動物,也會上百只一起,纏在某只它們看不順眼的動物身上,覆蓋全身,翅膀捂住對方口鼻,幾天都不會從動物身上下去,生生拖累死對方。
白色烈焰倏然席卷,直接燒死了一只還在挑釁式飛舞的蝴蝶,其他蝴蝶見狀,紛紛逃離,但快不過火焰,一連四只都被燒死。
剩下的兩只驚慌失措,大翅膀幾乎扇出殘影,竭力想要逃離。
火焰消失,白狼收回目光,轉頭舔了舔時諾眼皮。
時諾下意識閉上眼睛,濕熱感印在眼皮上,很快,那種刺痛感消失,眼淚也不流了。
就是咳嗽依舊忍不住。
唇被輕輕舔了下,時諾睜開眼,瞳孔微顫。
等白狼轉身離開後,他還站在原地,耳朵紅透了,唇也紅的不像樣。
口腔中那股冷冽蓮香很濃郁,他不敢回想剛才的事,紅着臉找了個幹淨石頭坐下,但好一會兒白狼都沒回來,他打開光腦看了眼時間。
白狼從不會遠離,想到這裏時諾放了心,他沒敢亂走,就在這裏默默等待,直到半小時後,才聽到落葉被踩的動靜。
白狼叼着一個大蜜巢回來,蜜巢有一處破損,緩緩滲出、滴落金黃色的蜜。
這種大蝴蝶很讨厭,但釀造的花蜜很甜。
它剛才嗅着逃跑的兩只大蝴蝶味道,一路跟到了蝴蝶巢穴,直接把蜜巢從中空的樹幹中掏了出來。
那些蝴蝶想撲它,白火一出,全都落荒而逃。
蜜巢比兩個小桶加起來都大,時諾再顧不上害羞,等白狼把大蜜巢放在地上,他圍過來,忍不住“哇”一聲。
他吃過蜂蜜,蝴蝶釀的蜜還沒吃過,也從沒見過蜂巢,更別說這麽大的一個。
蜂巢有破損,又裝不進桶裏,白狼叼着蜂巢,直接帶時諾回去。
沒有多餘的瓶子杯子,時諾找了幾個碗,将金黃花蜜從蜂巢中擠壓出,放進冷儲櫃中貯藏。
蜂巢大,花蜜很多,還剩不少,但是碗碟不能再用了,不然平時吃飯就不夠,他只好拿了一個幹淨的廚用金屬盆,将整個蜂巢放進去。
蜂巢已經破損,他掰了一小塊咂味兒,甜津津的,蜜味很濃,見盆底漸漸聚起不少蜜,一時犯了難。
之前沒有的時候覺得什麽都缺,眼下突然有了花蜜吃,但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吃完,泡水喝估計得喝好幾年。
他看着蜜巢皺眉思索,想起以前吃過刷了蜂蜜的各式烤肉,尤其烤整只的,無論禽鳥類還是食草類,刷了蜂蜜後烤制,別有滋味。
但廚房沒有明火,冷儲櫃只剩下幾塊紅鹿肉,煎肉片方便,沒有各種簽子,烤肉就難了,再說他以前也只是吃過。
等明天煎肉的時候刷上一些花蜜嘗嘗,回頭要是找到不好吃的漿果,也可以用花蜜拌一拌,說不定就甜了。
花蜜烤肉先放一放,沒有那個條件。
沒有明火不說,花蜜烤雞一類的,他自己抓不到野雞野鴨,想吃肉,得有代價。
時諾默默端起盆,放進冷儲櫃中,無論冷藏區還是冷凍區,空間足夠,東西卻很少,放一個大盆進去綽綽有餘。
·
清晨。
白霧蒙蒙。
舒适溫暖的卧室光線昏暗,時諾睜開眼,尚未清醒過來,神色發懵,他翻個身,柔軟幹淨的薄被蓋在身上,外側是宛如暖爐的結實身軀。
他一動,修·埃爾維斯也翻個身,從平躺換到面向裏側躺,結實修長的小臂搭過來,順勢擱在時諾肚子上。
時諾揉了揉眼睛,漸漸清醒,看一眼時間才七點,他輕輕挪開修的胳膊,坐起來發一下呆,才輕手輕腳從床尾下去。
床是靠牆的,他睡在裏面,總不能從對方身上跨過去。
修·埃爾維斯收回胳膊,緊閉着眼睛不願意睜開。
每天早上都是這樣。
修不喜歡早起,他這麽多年習慣了天地為家,困了就睡,餓了就吃,從不被時間束縛。
帶着Omega信息素的被窩又香又軟又暖,遠比野外的石頭舒服,客廳厚實的地毯也比不過。
一進浴室,剛在洗漱鏡前站定,時諾就看見自己紅腫的雙眼,他忍不住揉了揉,在床上就覺得有點難受,還以為是剛睡醒的緣故。
昨天花粉飄進眼睛裏,以為被舔過後就沒事了,沒想到今天腫了起來。
眼睛裏有明顯的紅血絲,不知道發炎還是感染。
手持治療儀中有外用消炎藥,但這是眼睛,沒辦法使用,最多可以使用治療儀的冷敷冰鎮,讓眼睛稍微緩解一下。
時諾郁悶不已,先拿了牙刷刷牙。
無意中擡眼,看見鏡子裏自己醜陋的發型,額前碎發參差不齊,像被啃過一樣,這下又腫了眼睛,眼睛也紅,偏偏臉色有點蒼白。
醜到一瞬間産生心碎的感覺,時諾刷牙的手頓了頓,随即壓下自卑,慢吞吞洗漱完。
光腦彈出天氣提醒,下小雨了。
時諾進廚房煮土豆當早餐,看了眼窗外,雨絲被風吹斜,天灰蒙蒙的,看着就有點冷。
等待水開的空當,他進卧室拿了治療儀,坐在餐廳給眼睛冷敷。
好在除了有點癢有點發熱以外,不疼不難受,應該問題不大。
修對土豆這些不感興趣,從來不吃,下雨出門不方便,今天就不去采蘑菇了。
時諾沒有喊對方起床,吃完早餐沒有事情做,他窩在客廳沙發上發呆,無聊翻了翻光腦。
看見日歷的标注後,不免有些心神不定。
不到半個月,就是他的發-情期。
他已經被終身标記,修·埃爾維斯最近一直在,沒有離開的跡象,發-情期說好過也好過,有Alpha信息素的給予,生理上不會那麽難熬。
但……
修的yu望很直白,能力也強,标記過後,Alpha對Omega的占有欲很強,很容易被信息素吸引,尤其Omega發—情時,會引起對方野獸般的本能。
這顆星球一年十六個月,比他之前在的風霖星多了四個月,或許環境會對身體産生影響,說不定發—情期會推遲。
東想西想,直到白發男人從卧室出來,時諾才壓下各種思慮。
修·埃爾維斯一臉困倦,下雨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聲音,知道時諾今天不會出門,但等了很久,都不見Omega進卧室繼續休息,他只好出來找。
沙發上的漂亮Omega今天臉色不好,眼睛紅腫,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皺眉,上前仔細查看。
輪廓清晰、流暢的一張臉俊到極致,冷峻、英挺,幾乎是完美的外表,無論臉還是身材,張揚性感,極具攻擊性。
時諾被近在眼前的美沖擊到,下意識想要避開視線。
但男人有力的手掐住他下颌,禁止他低頭,又用另一只手掰開他眼睛。
被迫睜大眼,時諾沒有掙紮。
“沒事,有點炎症,你體質不算太差,不用藥也會消。”修放下手,他五感敏銳,判斷這點小病症不成問題。
時諾伸手,還沒揉到眼睛就被捏住手腕。
修·埃爾維斯眉頭緊蹙:“揉什麽,這幾天都不要亂揉。”
剛才大睜着眼睛,不免有點酸澀,就想輕輕揉兩下,這下被訓,時諾讷讷答應:“嗯,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時諾身體騰空,被高大男人抱着進了卧室。
他有點緊張,好在上床後,修只是抱着他睡覺。
玻璃外雨聲淅淅,冷冽蓮香籠罩下來,離得太近,時諾可以聞到男人胸膛處,從肌膚中透出來的溫熱暖香味,被體溫染熱,明明是一種味道,卻莫名更好聞。
修閉着眼睛睡了,不再有壓迫感。
時諾才敢悄悄往對方懷裏蹭了蹭,被徹底标記後,他對修産生了很強的依賴感,很喜歡在對方身上尋找安全感,而修的體魄和性格,也确實給他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只是兩人畢竟沒有那麽熟悉,他腼腆內向,根本不是主動熱情的性格,有時候也懼怕修和別人不一樣的直白強勢,連客氣都要直接拆穿,因此壓抑了被标記後的本能。
在結實精壯的懷抱中,時諾睡不着,思緒又飄遠。
修這樣的外貌,無論在哪裏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而他自己,長得不醜,但比不上其他人。
時諾接觸過的不少Omega都有着無與倫比的美貌,無論少年時期還是成年後,在Omega中他從來都不是耀眼的。
時家只是小貴族,他在圈子裏的位置不高不低,有一定的存在感,但不多,父母兄姐的耳提面命下,對家世高的人,他需要去迎合讨好。
因為嘴笨和內向,長相又不是最出衆的,在這種事情上他從來都沒辦成過,因此家裏對他總是訓斥埋怨。
時諾原本沒有那麽在乎容貌,然而父親的一個私生子十五歲時被領回家,那是個極漂亮的beta,比Omega還漂亮,一來就吸引了諸多目光。
那時候時諾才十三歲,分化成Omega了,但還沒長開,清秀,但普通,和漂亮明豔的私生子哥哥一對比,倏然就失了顏色。
這樣的對比太明顯,一眼就能看出,連父親都對他的容貌不滿起來,明明是個Omega,卻連beta都比不過。
自卑在心裏埋下了種子,時諾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過度追求美,他太軟弱,根本生不出争輝的心思,只是在面對漂亮大方的人時,會暗暗羨慕對方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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