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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8章  018

◎阿佩普◎

肇始之鄉。

這是位于須彌地下的特殊空間，由它的主人阿佩普開辟，獨立于外界的沙漠地區。類似于璃月仙家的秘境、萍姥姥送給旅行者的塵歌壺，只有依靠特殊途徑才能進入。

往常來這裏最多的人是旅行者，她來了也不多說話，邀請完自己的朋友就開打，每次都要拿點東西走才開心。

也不管阿佩普樂意不樂意。

納西妲對這裏很熟悉，像是來了好多次一樣，熟門熟路找到了入口，又熟門熟路帶着丹恒走了進去。

飓風襲人，黃沙迷眼，巨大的黑影自沙暴後出現，她就那麽高高地懸在天上，略微低下一點頭顱盯着地面。

“小小的神明，你又來做什麽？”阿佩普不是很喜歡這些生物，哪怕納西妲是須彌的神明，她也一樣看她不順眼！

若不是先前的經歷讓她高看一眼，她連現在跟她見面都不樂意。

“我有要事找你。”納西妲側身，将身後的丹恒露出來。

說是露出來也不太合适，以納西妲的身高壓根蓋不住丹恒，不過是阿佩普過于敏感，第一時間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納西妲的身上，才沒有注意到納西妲身後的那個身影。

“這是丹恒，異世界來的龍裔，現在正在尋找回家的辦法，所以我想尋求你的幫助。”納西妲說道。

回家，是一個很特殊的詞。

納西妲跟阿佩普的“初見”，就是一些元素生命想要回家，納西妲作為草之王送了它們一程。

她以這個詞作為切入，換取阿佩普的一點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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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阿佩普如她所願将注意力放到了丹恒身上，細細地打量之後，冷不丁地發出一聲了嗤笑：“龍裔？”

“誰告訴你他是龍裔的？”阿佩普碩大的身軀驟然直立起來，壓迫感比之前更甚，她盯着丹恒隐藏起來的龍角，嘴角發出嘲弄的聲音，“他可是龍中尊者、一方首領，貨真價實的龍尊！”

說着又氣憤起來，兇巴巴罵道：“你是哪個地方的龍？居然連自己的本相都不露出來？誰教你這麽幹的？”

楓丹那個被水神忽悠的那維萊特也沒這樣啊！那小子好歹還記得把自己藍色的龍角露出來了，怎麽眼前這個什麽特征都沒？

這樣對得起他的血脈嗎？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突出，阿佩普現在看那維萊特都順眼了不少。

下次那家夥再來，就意思意思多給他一個材料吧。

丹恒略感不妙，這位阿佩普應該很在意自己龍的身份，并且以龍的身份驕傲，自己雖然是龍尊的轉世，但其實對持明并沒多少好感。

若是對方站在龍的一邊，己方數量可能不太夠。

不過不到最後時候丹恒不會放棄，無論如何自己體內都有龍族血脈，那麽該嘗試的還是要嘗試。

他垂眸，主動退去表面僞裝，露出自己身上的持明特點，青色的龍角自頭頂露出，與平常截然不同風格的服飾貼上身軀，若隐若現的龍尾在身後游弋，整個人清秀又飄渺似仙。

“這個化形、這個氣息……原來你是一條水龍啊。”阿佩普細細辨別了一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你确實不屬于這片大陸。”

龍是一種很自我的生物，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散居，比方說她跟若陀龍王這樣的；但有些也會選擇聚居，一旦選擇聚在一起形成族群，那就一定會選出一位首領，并且有且只有一位。

它們只會臣服于最強的王者！

提瓦特的水龍王已經有收回古龍大權的那維萊特了，眼前這條同樣掌握司水能力的龍确實是外來的。

“你想要離開這裏，想要回到生養自己的世界，所以來尋求我的幫助。”阿佩普灼熱的目光盯着丹恒，倏忽露出一個冷笑，話鋒急轉直下，毫不掩飾地露出血淋淋的惡意，“可是龍族驕傲自滿，最是自私自利不過！當初「天理」禍害龍的領地，「龍王」尼伯龍根向宇宙裏的其他龍族尋求幫助，你們一個個地都拒絕了他，現在，我又為什麽要幫你？”

若不是尼伯龍根沒有拉來外援，若不是其他龍族對此置之不理。她又怎麽會窮途末路和「赤王」合作，最後還被阿蒙那小子坑了一把？

赤王七賢，虧他說得出來！

也就仗着自己不好出去反駁，才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是有辦法跟域外聯系，我也有辦法把你的信息瞞着「天理」遞出去，我甚至還能借助龍族秘法聯系到與你一脈相承的族群，但我為什麽要幫你？”阿佩普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她的心早在當年尼伯龍根四處求援卻無所回報的時候就冷了。

那些龍都只願意接收他們這些強大的東西過去做他們的客卿，卻只字不提過來幫忙的事。甚至連弱小一些的幼龍崽子都不願意幫着照顧，哪怕有他們承諾都不行，說是擔心「天理」知道會追殺過去趕盡殺絕……

如若不然，這個世界又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這裏曾經是龍的地盤，如今滿目瘡痍還剩下幾只？

阿佩普早就看透了龍的本性，她的厭惡是一視同仁的！她既不喜歡草神和人類，也不喜歡那些虛僞的龍！

她的偏心和疼寵從來只出現在跟自己一個陣營的生物身上。當然，龍能得到的偏愛最多。其他家夥，免談！

這些事的信息量太大，又涉及到了提瓦特之外，哪怕是納西妲都未知曉，默默地消化着其中的內容，打算等之後找到喊旅行者和古老的兩位前輩過來商讨具體的事項。

她不好插話，也沒有插話。

這事已經從她引薦幫忙，變成了不同龍族之間的矛盾。隔着時間與空間積久成怨，甚至到了遷怒他龍的地步。

她一個非龍族就不要插嘴了，還是想想下次會議的開場白吧。

只有丹恒真的需要幫助了，她才會出手把人送離這裏。不過那樣的話，短時間內，阿佩普是不會跟她們交談了，哪怕把位于此處的綠洲守望者揍個十頓八頓也無濟于事。

等于這個機會徹底流失。

所以不到最後迫不得已，丹恒不會放棄，有些事情能趕早就不要拖延。

他翻閱屬于丹楓、屬于雨別、屬于那許多許多龍尊的記憶：“我的記憶裏未曾出現「尼伯龍根」或者仙舟聯盟以外的龍族求助的事情。”

宇宙裏存在多個龍族的分支，這是任何一位持明龍尊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們雖然已經跟仙舟聯盟結盟，成為仙舟牢不可破的一份子，但如果真有龍族上來求助，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持明龍族，終究還是龍族。

哪怕是仙舟聯盟知道這樣的事情也保不齊會出手幫忙。不一定能把敵人全部解決，但背靠「巡獵」星神「岚」，一定可以把剩下的族人護住。

沒有誰能在「岚」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仙舟聯盟來興風作浪！

這點自信龍尊還是有的。

可丹恒翻遍了龍尊的記憶，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龍師應當做不到把龍尊架空到這個地步，哪怕是龍尊結卵重生需要龍師把控政事的時候，也不會出現這麽大的纰漏——這些事情等龍尊即位後是要全部徹查傳給下一世的，龍師的能耐還沒到這個地步。

“那又如何？”阿佩普承認自己的遷怒并且不打算有任何的悔改，“我就是不喜歡虛僞的龍，也不打算幫你！”

她示意納西妲和丹恒可以離開了，有些東西看了就來氣，哪怕只有特征相似也一樣，她今天非得狠狠咒罵那些虛僞的家夥才能消了怒氣。

“等等！阿佩普！”納西妲急匆匆喊住了她，近乎孤注一擲地喊道，“我，草神「布耶爾」，以我的神格向你起誓，丹恒不是一條虛僞的龍，他值得信任，也值得幫助。”

“神格？你瘋了嗎？布耶爾？”阿佩普真的停下了離去的動作，揚起的沙塵在這一刻停頓，她重新轉回視線看向小小的神明，“這次你又是為什麽想要犧牲自己來成全他人訴求？”

她知道這是草神的手段，草神是最不怕死的神明了。她的身軀、她的力量都來自于世界樹，只要世界樹還在，草神周而複始也會跟着存在。

她不止一次拖着世界樹亂來，須彌的雨林，往昔的桓那蘭那，上次的元素生命……哪次不是以自己為籌碼，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就連她的眷屬，雨林裏那些蘭納羅們，都跟她是一個風格。

她不在意死亡和犧牲，這對她來說是生命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草神是所有神明裏最特殊的，她的生命終點不是死亡，而是提瓦特世界樹的消亡。

換句話說，她與世界樹同在。

所以她一直不怎麽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有時候亂來到阿佩普都汗顏，恨不得揪着她的葉子讓她清醒一些。

但是！這些都是提瓦特內部的事，阿佩普汗顏的同時也能理解。

可丹恒他一條外龍，憑什麽來到提瓦特有納西妲幫他？當初她們去異世界卻什麽實質性的幫助都沒有得到？

這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