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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9章  039

◎你是特殊的◎

丹恒的情緒更加複雜, 事情終究還是朝着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了，于是目光愈發地遲疑。

憑心而論，景元是一個很好的人, 實力出衆、理智清醒、縱橫捭阖、謀略出衆, 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局外人, 都覺得這個人值得信任, 拿羅浮雜俎板塊裏常見的話術來說便是沒有人會不喜歡暖心的大獅子貓！

但問題就是他太好了, 好的讓人産生了距離感，忍不住想要退卻，想要避開他那溫暖陽光的眼眸。

而丹恒，在經歷了幽囚域坐牢、星際流浪生活、登上星穹列車之後，性格有些孤僻, 雖然在星和三月七等人的開導下已經好了很多，但在情感問題上, 還是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回應處理。

他甚至無法區分自己內心現在正在糾結的情感問題究竟是友情的變質還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景元對自己的感情，真的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嗎？

“你很在意我？”丹恒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問道。內心是遲疑不定的，眼睛裏的情緒卻是執拗固執, 打破砂鍋也要問出個答案來, “你是喜歡我嗎？像鐘離對魈那樣。還是只是把我當做朋友？”

為了防止對方模糊喜歡的定義, 他特地舉了鐘離和魈的例子。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伴侶關系，這種做不得假了吧？

丹恒一直在猜, 景元冒險的根源是什麽, 從在意“哪個形式的我”進化到單純的在意“我”之後，緊随其後的就是為什麽在意我, 是因為朋友, 還是其它？

朋友當然可以相互在意, 他自己就是在意的代表。星穹列車自開拓以來，不管是在黑塔空間站還是雅利洛六號，匹諾康尼還是仙舟羅浮幽囚域，他都沖在最前面保護朋友。

可景元的出格，也是因為朋友嗎？他如此越界、不顧一切的行為真的沒有其他私心诠釋嗎？這情況可跟鱗淵境那會兒不一樣！那時候是在羅浮境內，旁邊還有一個白露可以說是擔心銜藥龍女的安危，可現在只有自己……

他當然懷疑自己對情感的判斷，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不可能真的錯過這個疑點。左右當事人就在眼前，無論什麽答案他都能接受。

“這是個好問題，丹恒。”景元同樣直視着他的眼睛，半點閃避都沒有，他對丹恒的用心無需掩飾，這是可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衆星神審判的情誼，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說道，“我其實也無法确定對你的感情，因為我人生同樣沒有經歷過。但我可以保證，我對你的在意要比朋友多一些，除去帝弓司命和仙舟聯盟，你在我心裏排第一位。”

他沒有空泛地說對方排在第一，那不符合他的行為準則，丹恒聽了也只會覺得他在開玩笑或者不用心。

但只要加上這個前提條件，那就無人可以質疑他的誠懇。

他是認真的。

這份悸動或許在很久之前就在他的心裏埋下了種子；等到兩人久別重逢、消除矛盾後終于抽出了一點枝葉，翠綠的嫩芽并不起眼；直到這次失而複得之後再失去，情感的澎湃爆發終于讓他忍不住正視了自己的內心。

他看到了那朵代表「愛」的花，也明白自己的感情超過了友情。

沒什麽好不承認的，景元的做事風格就是順心而為，開會的時候該摸魚摸魚，下班了之後該養貓養貓，平日裏有事沒事就逗逗團雀……這些都是他的順心而為，換到情感上同樣如此，喜歡就喜歡了，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坦然又自在。

但換到丹恒這邊就不太好接受了，或者說，他沒法像景元那樣直接。

剖析自己的情感，丹恒知道，自己對景元也不是不在意。可以他的人生經歷要他接受一個人的喜歡并給出對等的回應實在是不容易。

他只能盡可能表述自己的态度：“我無法給出具體的回應，但景元，我同樣認可這份情誼。我這一路走來認識了很多朋友，可你跟他們都是不一樣的，我無法做到跟你一樣區分，現在也只是描述自己的內心。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對我而言，确實很特殊。”

但這個特殊有多特殊，丹恒自己也說不上來。他對友情之上的情感知道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在幽囚域的時候沒人說，在星際流浪的時候遇到的又都是些需要打上馬賽克的，好不容易登上列車了，也沒有這方面話題的需求。

就算是現在，他也沒有多少人可以問這個問題。星穹列車？姬子和楊叔或許能給一些實用的建議，但星和三月七估計只會在一旁起哄出些歪主意。此外便沒有合适的了，其他認識的人不是沒有對象就是看起來孤寡一生的命。

等等！好像有一對人可以。

丹恒突然想到鐘離和魈，這個世界認下來的雙親。他們二人就很合适，有經驗，是長輩，可以教導……

可這話題要怎麽開口？

景元沒有勉強他，能聽到現在這個回答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沒必要步步緊逼。他柔和下眉眼，挑起貓貓嘴，極具安撫性地說道：“知道我在你心裏是特殊的，就足夠了。丹恒，不要急，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有足夠的時間打動丹恒，讓對方接納自己的心意。尤其丹恒也是在意自己的，他只是人生閱歷尚且不足，還沒做好與人相愛的準備。

“……嗯。”丹恒低低應聲道。他也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哪怕這會兒已經攤開了說，但依舊沒有做好跟人相愛攜手、共度一生的準備。

暧昧的氛圍好似在這短短的一個鼻音字裏消散了，又好像直接融入了兩人之間，哪怕沒有任何的明示，僅僅是處在同一個空間都感覺心跳的位置砰砰砰地跳動着，臉頰的皮膚也在發熱。

景元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景元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接下來只要給他足夠的緩沖時間就會一點點接受自己，所以相比于刨根問底，留個意猶未盡的鈎子更合适。

“說起來，明日我和鐘離先生要正事要談，恐怕得麻煩你們給我做證人了。”景元悠悠地轉移了話題，讓丹恒的頭腦可以冷靜下來，不然有當事人在場，情感問題是不太好探讨的。

“什麽正事？”丹恒對此一無所知，他以為那只是将軍的借口。

畢竟景元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在那維萊特那裏進修，不知道璃月這邊的進度，也不知道他們達成的共識。

“跟提瓦特建交的大事。”景元用最平靜的聲音抛出最不平靜的消息，這消息的內涵足以改天動地，變革兩個世界生靈的命運，甚至會影響到令使勢力的分布，“上次我來提瓦特時，便與鐘離先生談好了建交的事。如今我已經取得天舶司、太蔔司、丹鼎司、地衡司等人的認可，可以正式執行這個計劃了。”

“怎麽這麽突然？”丹恒問道。

這事兒就像是冷不丁冒出來一樣一點前提消息都沒有聽到，估計星和三月七也不知曉，不然不會一句話都不說。明明她們是一同過來的，你們什麽時候定下的計劃？

“倒也不算特別突然。”景元說道，他如果不争分奪秒搶下這個先機，對方就要借着星穹列車的存在以丹恒之名跟家族或者公司取得合作了，那可不是美妙的事情。他一笑而過表示，“我和鐘離先生一見如故，提瓦特大陸具備非常大的潛力，羅浮仙舟跟提瓦特建交，是一件有利于雙方的事情。”

“雖然提瓦特大陸目前被信號幹擾層全然包裹，無法跟星神文明取得聯系，但我跟天舶司還有太蔔司讨論過了，只要清除外界的幹擾層，提瓦特就能正常進入星神文明。屆時，羅浮仙舟将擁有一個有無限可能性的文明朋友。”

“信號幹擾層？”丹恒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彙，這就是提瓦特大陸的生命無法突破頭頂星空的原因嗎？

頭頂人為制造的壁壘，阻礙了他們與外界的交流，同時還有監督巡查的人員，監察着他們的行為上限。

一旦想要突破這層壁壘就會遭到頭頂的打擊，久而久之，提瓦特就成了被關在籠子裏的世界。

“是的，提瓦特與外界隔絕的原因就在這裏，不過馭空把計算結果發我了，如果讓羅浮最專業的工程師隊伍來，只需一個月就能打破壁壘，三個月就可以清除所有的屏障。”景元如實相告。

這也是明天跟鐘離還有其它提瓦特代表交流必須要談及的話題。

他覺得鐘離可以代表璃月，可是提瓦特還有其他地方，比如丹恒去進修的楓丹，所以可能還有其它代表參與。

至于羅浮此舉要用到宇宙最先進、最頂級的實驗儀器，以至于最後的花費是和雅利洛六號建交的十倍起步，就不值得細說了。

左右這筆投資最大的關鍵點，是極有可能成為令使的鐘離。嗯，那個教導丹恒的那維萊特也值得關注。

丹恒雖然沒有繼承丹楓的全部，但作為羅浮龍尊的轉世，他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能教導這樣的丹恒并讓他發自內心覺得最後的教導很有成效，這位那維萊特先生，值得關注。

是仙舟聯盟以外的龍尊嗎？

可惜現在「不朽」的星神已經銷聲匿跡了，不然對方這樣的潛力真容易成為「不朽」的令使啊。

丹恒則是十分的無奈，他知道數據是騙不了人的，景元能拿出一手數據就意味着這件事他們是真實讨論過的、并且真情實感想要作為的。

可問題就出現在這裏，這件事情居然是羅浮主動的！起碼就現狀而言是羅浮引領的（畢竟他在提瓦特這些天沒有聽到任何有關的動靜，就連那維萊特都沒跟自己說過），但兩個世界的文明水平千差萬別，提瓦特大陸真的具備讓仙舟聯盟現存的六大仙舟之一的羅浮主動建交的能力？

景元不是被人忽悠了吧？

他知道那位鐘離先生很擅長抓住對方的需求并與之簽訂「契約」，景元也是被他影響了嗎？

可目前為止，他并沒發現契約有蠱惑的效用。之前問過那維萊特，對方也只說契約的效果是約定雙方的，只有違反契約的人會受到懲罰。

所以這是景元自己的選擇？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這件事情怎麽他都是想不通的，景元是怎麽說服羅浮那些人的？符玄跟青镞都沒有勸勸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明天的洽談我會參與。”最後丹恒只能這麽說道。他一頭霧腦，僅憑自己瞎猜是猜不出個結果來的，還是看看現實如何。說不定提瓦特和羅浮的建交真的只是兩個文明之間的心心相印……

呃，大概吧。

“好。”景元自然答應，本來他也是想讓丹恒參加的，“對了，丹卿，能跟我說說那位那維萊特先生嗎？我感覺對方也會是洽談的一員。”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勝，目前他對提瓦特的了解還太少，幾乎都建立在鐘離的基礎上。可提瓦特的話事人未必只有鐘離，說不定可以從這裏切入，重新定義建交的等級和福利。

跟提瓦特建交是自己技不如人，可真要他無償支付羅浮的利益給提瓦特，那也是不現實的。

談判本就是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分毫必争的局面。

提瓦特沒有弱點還好，有弱點就不能怪自己上手了。政治本就是殘酷的，什麽一見如故都只是場面話。沒人規定他不能使手段！

“那維萊特嗎？他是楓丹審判庭的最高審判官……”丹恒明白對方的深意，可他本來就是偏心景元的，這件事不管後續發展如何，只要兩邊可以建交，對提瓦特就是穩賺不賠的結果。

而現在，兩邊建交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景元說了建交就一定會建交，他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說到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所以提瓦特不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