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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4章 第 24 章
◎我長大之前,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別人?◎
“真的想知道?”傅生問。
陸離點了點頭。
傅生嘆息了一聲:“再等等, 等時機到了,我就告訴你。”
陸離問他:“時機到了,那是什麽時候?”
“等你不再需要我的時候, ”傅生開口, 又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還有, 等你不會再成為我的時候。
*
松裏的房子因為沒有人住, 錢阿姨打電話來說可以幫忙租出去。
陸離學習緊沒空, 所以這些都由傅生負責。
“不用了錢阿姨,”傅生說,“在那裏空着吧。”
錢阿姨說:“空着也是空着,咱們松裏雖然是破了點,不過來往的人還是很多的, 昨天的時候,一個小姑娘還來這邊打聽這個房子。”
人上了年紀, 說話就絮叨, 她在電話裏說:“小姑娘年齡不大,看着真苦,一個人來北川打拼, 周邊的環境價錢又貴, 哎, 這要是我女兒真的得心疼死。”
陸離對這個房子沒有任何留戀,所以租不租都行, 傅生也不在乎對他來說約等于無的錢, 最主要的是嫌麻煩。
“幫我回絕了吧,”傅生說, “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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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錢阿姨也不勸了:“小傅啊, 你明天還是得再來一趟,房子不住,得去這邊社區簽個字。本來必須要求本人的,阿姨知道小陸學習忙,所以你自己來就可以了。”
“行,”傅生說,“我一會兒就過去。”
“好,”錢阿姨頓了一下,又開口說,“小傅啊,你租着我樓上的房子,但是又不來住,這不是白花錢嗎?阿姨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之前的房子,因為趙國強的原因,一直租不出去,在松裏住的人,家庭條件都算不上很好,她家也是。
老頭一直卧病在床,家裏還有小孫子上學。兒子兒媳婦在菜市場靠殺魚為生,一家人花銷經常入不敷出。
傅生租下房子的時候,她還想着一定租不長,現在幾個月過去了。
傅生笑了一下:“沒有空着,我偶爾也會過去。”
錢阿姨啊了一聲:“你來這裏幹什麽?”
傅生笑了一下:“度假?”
他聽着錢阿姨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可能被他奇特的愛好震驚到了,“開玩笑的,房子的事你不用擔心,你也不用多想。”
“哎,”錢阿姨活這麽大歲數,哪裏還看不出傅生是在幫他,“謝謝你啊小傅。等有空帶着陸離一起來阿姨家吃飯。嘗嘗阿姨最拿手的瓦罐雞。”
“行,”傅生彎着眼睛說,“那提前謝謝您的招待了。”
挂了電話之後,傅生沒動,看着地上的光影開始愣神。
他十歲的時候,剛搬到松裏。
那時候趙國強已經染上了賭瘾,經常酗酒,喝了酒就打人,蘇梅當時不覺得是自己選錯了人,只是覺得是陸離将他拖累了。
她将陸離關在門外,不讓他進去,陸離當時年齡小,不知道蘇梅為什麽生氣,覺得肯定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從小就悶,只是用小小的雙手扒着門框,也不說話。
蘇梅生氣一天,他就在外面坐一天,蘇梅生氣兩天,他就兩天不進門。
有時候餓得實在是撐不住了,就接水管裏的自來水喝。
“你不是樓下那位?”
有一次喝水的時候,剛好遇到錢阿姨下樓,他沒說話,只是睜着烏黑的眼睛看着人。
“怎麽不進屋?”
“……”
“你爸媽又吵架了?”
“……”
錢阿姨看着攥着拳頭的小孩,哎喲了一聲,“這小孩真沒有禮貌。”
說着她就下了樓。
他就坐在樓梯上,繼續等着蘇梅給他開門。沒想到,也就半個小時,錢阿姨又拐了回來。
“我從昨天就看見你坐在這裏,”錢阿姨說,“不餓啊?我今天做飯剛好做多了,我想着倒掉也是浪費,你給我吃了吧,省得我還得下樓。”
那雙布滿老繭的手伸過來,手裏拿了一個碗。
他看了過去,裏面盛了一個雞腿。
“老板?傅生?”
蔣文看着傅生在沙發上走神,悄悄湊了過去。
他喊了兩聲沒有人回答,于是眼睛轉了一下:“叫爸爸。”
傅生目光移到了蔣文臉上:“這個月獎金,沒了。”
說完就起身出了門。
蔣文的表情禁锢了一下,接着欲哭無淚地追了出去
他欲哭無淚地跟了出去:“老板,我錯了,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老板?”
“爸爸!”
傅生聽到回頭看他一眼,挑了一下眉。
蔣文抓緊說:“我明天出門再找個媽,爸爸你看行嗎?”
“找個媽?”傅生看着他。
蔣文一看有戲,抓緊說:“給你介紹個美女,你喜歡哪樣的,我都能給你找得到。”
傅生還沒說話,一道冷冷的嗓音打斷了他:“你們在談什麽?”
陸離斜挎着書包,臉冷得給冰一樣。
蔣文看着陸離說:“正商量給你找個嫂子呢,你看你哥這麽大人了。”
陸離冷冰冰的眼睛又望向傅生:“這是你的想法?”
傅生輕笑了一聲:“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下午沒課了?”
“嗯,”陸離垂下眼眸說,“下午學校裏有考試。”
“那剛好,”傅生說,“回房間把書包放下,下午跟着我回一趟松裏。”
“松裏?”
“那邊需要簽個字,我想你既然沒事了,還是你簽比較好。”
陸離點了點頭:“那我先把校服換下來。”
傅生:“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蔣文站在那裏,對着傅生說:“那下午店裏豈不是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看也沒人,不如現在就出去給你找個美——”
話還沒有說完,蔣文就被陸離撞了一下,這小子從他旁邊冷冰冰地走過去,差點給他撞倒了。
蔣文扶了扶歪了的眼鏡:“臭小子,這麽寬的路你非上我這裏走是吧?”
陸離頭也沒回,也不理他。
蔣文轉身對着傅生告狀:“你管不管?這個小鬼簡直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傅生看了他一眼:“你下次靠邊站。”
“???”
這是靠邊站的問題嗎?
蔣文說:“行行行,這個家就我是外人是吧,你就寵他吧。”
陸離換了件黑色的連帽衛衣。
他出門的時候,喜歡戴上帽子,把自己悶起來。
傅生側頭看了他一眼,“誰又惹到你了?怎麽又成小啞巴了。”
“沒有。”陸離說,說着,他又用一種涼調的嗓音說,“沒有人惹到我,我也不是小啞巴。”
傅生笑了一下。
也是,小啞巴不會說這麽少的話,多少還能比劃比劃。但是陸離,除了和他待着的時候,能勉強撬開點口,其他時間甚至可以一句話不說。
兩個人到了松裏的巷子裏,離得很遠,就看到一個姑娘和一個男人起了争執。
姑娘看着不大,也就剛二十歲,急得都想要哭出來了:“我真的沒拿裏面的錢,我撿到的時候就是這些。”
男人不依不饒地抓着她的胳膊:“你沒拿,沒拿我的錢怎麽少了?這裏有沒有其他人,你一個小姑娘怎麽年紀輕輕的,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小姑娘估計是剛出社會,被男人說得面紅耳赤,只能哭着辯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這種低端套路,傅生嘲笑了一下,原本不想理會的,但從剛才的時候就一直冷着臉的小孩卻先他一步已經跑了過去。
“松開。”陸離看着男人說。
男人兇神惡煞:“哪裏蹦出來的野孩子,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陸離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又重複了一遍:“松開。”
男人臉上瞬間充滿的戾氣:“他媽的你——”
傅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認命一般地走了過去。
這個喜歡多管閑事的毛病究竟是跟着誰學的?
“這位,罵人有點不對吧。”傅生将黑色外套上的袖子向上挽了一節。
男人看了他了一眼:“你他媽的又是哪裏竄出來的狗日——”話還沒有說完,他直接趴在地上,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嘴巴放幹淨點。”那個看上去很冷的小孩說。
年齡不大,下手真他媽的狠。
地上的男人瞬間覺得自己的肋骨要斷了,他躺在床上哀嚎了兩聲。
傅生看了陸離一眼,好脾氣地呵斥:“別動手。下次記得先講道理。”
地上的男人:“?”
他踏馬的都躺地上了你才說。
傅生的目光又轉到他身上:“怎麽樣,能起來嗎?”
那個男人不敢像剛才那麽造次,自己在地上爬起來,梗着脖子說:“我的錢被這個女人偷了,我還不能要回來?”
小姑娘眼睛裏含着淚拼命地解釋:“我沒有。”
傅生看着男人手上拿着的一沓錢:“就是這個?”
“對,”男人十分嚣張地說,“少了一千。”
傅生點了下頭,看向小姑娘:“你撿到這些錢?”
“嗯,”小姑娘拼命地點頭,“我撿到的時候就是三千,我怕被別人撿走了,一直在這裏等着。”
“把錢給我,”傅生看着男人,很有禮貌地說。
男人皺着眉:“我的錢憑什麽給你。”
陸離向前一步,冷冰冰地說:“給他。”
男人下意識地抱了一下頭,在一旁避開陸離,将錢遞給傅生:“不信你數數,就是少一千。”
“不用數,”傅生笑着遞給小姑娘。
男人哎了一聲,向前準備搶錢:“我的錢你給他幹什麽?”
陸離斜瞥了他一眼。
男人:“……”
小姑娘迷茫地看着傅生說:“這——”
“既然這些錢少了一千,”傅生說,“數目對不上,說明不是他的,報警吧。”
小姑娘瞬間恍然大悟:“是啊。”她接過錢,準備去附近的派出所。
男人見此,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了,哀嚎起來:“就是我的錢,就是我的。”
傅生看向他:“你不是說少了一千嗎?”
“沒少,”男人說,“真的沒少,就是我丢在這裏的,求求你們把錢給我吧。”
傅生:“現在承認了?”
“我就是看她一個人在這邊,覺得一個小姑娘肯定好騙。”男人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小姑娘有想過是在她看到之前被別人拿走了,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故意騙他的。
初入社會,她有點接受不了這種壞人這麽多的落差。
她走過去重重地把錢丢在男人身上,又重重地罵了一句:“騙子。”
男人說:“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家裏孩子要上學了,我沒辦法了。”
真不真話不知道。
傅生不在乎,也不想管。
他轉身對着陸離說:“走了。”
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多高尚的人,管不到別人。
走出去這段路,兩個人拐彎進了一個巷子,巷子裏很窄,周圍是石頭堆出來的房子。
兩個人并排走,堪堪能走過去。
傅生看向陸離,很好奇他是怎麽認出來那個人是騙子的,畢竟現在不比十年後。
陸離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是複雜,愣了半晌才開口:“偷錢的人只偷了10張,還專門等着人來抓。”
這不是傻子。
傅生笑了:“看來以後不用擔心出門被騙了。”
陸離無語,轉身就走。
傅生在後面拉住他的帽子:“又不理人?以後幹脆改名叫河豚怎麽樣?”
河豚轉身,冷冰冰地瞪他一眼。
兩個人到松裏的時候,沒想到剛才遇到的小姑娘也在。
錢阿姨說:“我真的說了,但是人家不差這點錢,所以不向外租。”
“我的身份證可以壓這,”小姑娘說,“我真的沒地方住了阿姨,你可不可以幫我打聽一下其他的地方。”
陸離走過去:“錢姨。”
錢阿姨聽到動靜擡頭,見兩個人露出笑臉:“是小傅啊,小陸也來了。”
小姑娘也看到了兩個人:“是你們。”
錢阿姨驚訝地說:“哎?你們認識?”
傅生說:“剛才見過。”
“這個就是我給你說的想要租房子的小姑娘,”錢阿姨随口提了一句,推了推鼻子上架的老化眼鏡,“走,我領着你們去社區那邊。”
陸離突然開口:“不用了。”
錢阿姨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陸離說:“房子租出去吧。閑着也是閑着。”
小姑娘驚喜地看向他:“真的嗎?”
陸離:“嗯。”
傅生看着陸離冷冰冰的側臉,笑了一下,對于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這個小悶葫蘆雖然話不多,平時也總是冷冰冰的,但是心腸似乎比誰都軟。
“那真是太好了,”錢阿姨看向小姑娘,“這下你有房子住了。”
小姑娘看着陸離,激動得都快要哭了:“太謝謝你了,我還以為我要流落街頭了。那——房租。”
陸離冷淡地說:“按照周圍房子的價格就行。”
小姑娘:“嗚嗚嗚嗚嗚謝謝謝謝。”
陸離抿了一下唇,不适應這樣被人感謝,看向傅生。
傅生逗人說:“小姑娘謝謝你呢。不說兩句。”
陸離:“……”
他能不能把這人嘴堵上。
傅生怕再逗幾句炸毛,走過去對着錢阿姨說:“既然陸離決定了,那就走手續吧。”
他看向這位小姑娘:“還需要準備什麽嗎?”
“不用,”小姑娘快速地說,“身份證和複印件我都準備好了。”
傅生笑了一下,低頭看着小姑娘的身份證。
高玲玲,南寧市保家鎮人。
他看着人,愣了一下。
合同簽得很順利,回去的時候,陸離說:“你當時怎麽了?”
傅生疑惑地嗯了一聲,側首看着陸離皺着眉看他。他這才反應過來指的是他簽合同之前走了會神。
“哦,”傅生說,“想起來一些舊人舊事,沒什麽。”
若是放在以前,陸離嗯一聲就不會再問了,但是這次他看着人,繼續說:“有多舊?”
傅生沒什麽情緒地說:“十年前的事了。”
*
高玲玲看着自己收拾好的房子,長長地呼出去一口氣。
房子裏倒是不太髒,就是酒氣有些大,她将窗戶都打開,散了散空氣中的味道。
坐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不知不覺地竟然就睡了過去。
夢裏有一座跨江大橋,高玲玲站在橋上,手裏抱着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夢裏的她似乎比現在年齡更大一些,眼下已經有了細紋,看着三十多。
她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在橋邊站了很久,從橋上要跳下去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跳下去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高玲玲轉身,一個高挑俊美的男人站在橋邊,沒有看她,只是垂着眸子看着江面。
高玲玲聽着自己說:“我本來就什麽也沒有。”
她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
孩子尚在襁褓中,并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手指咬在嘴裏咿呀學語。
男人眼睛望過來,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很高冷地在孩子身上逗了一下。
高玲玲原本以為他會說,為了孩子也要活下去。
“随便,”他說,“反正世界每天這麽多死亡的人。”
說完,轉身就走。
高玲玲愣住了,再低頭的時候,懷中的嬰兒身上有一沓厚厚的鈔票。
她猛然看向前邊的人,那個人腳步沒停,背對着他說:“若是想跳下去,現在就可以,若是想活下去,這些錢就當是我借給你的。”
高玲玲眼睛中的淚接着就掉下來,她蹲下身子,哭得格外大聲,似乎想把這些日子的崩潰都哭出來。
懷中的嬰兒看向她,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喊了一聲媽媽。
高玲玲将嬰兒抱在懷裏,埋頭哭了好久,再擡頭的時候,她一把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沙啞地說:“寶寶,我們回家。”
呼——
窗戶沒關,冷風在窗戶裏吹進來,高玲玲一下子就行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摸到了一把淚。
做個夢把自己做哭了。
也是沒誰了。
高玲玲起身,突然想了想夢裏男人的模樣,愣了一下,那模樣不就是今天見到的長大版的陸離。
但是奇怪的是,模樣确實像陸離,但是氣質更像另一個男人。
叫什麽來着,哦,傅生。
*
十年前。
陸離算了算自己十年前多少歲。
五歲。
傅生比他大五歲。
陸離沒說話,也沒有再問,因為直覺他就算是再問,傅生也不會說什麽。
“你們兩個回來了?”蔣文站在門口,看向傅生說,“老爺子又來了,說是明天有個家宴,你回去一趟。”
傅生:“家宴?”
“昂,”蔣文說,“老爺子等了你一會,見你一直不回來,就先回去,你要不要回去?我看老爺子的意思,你不回去估計還得再來叫你。”
傅生對于這種家宴沒有什麽興趣,和一群陌生人吃飯也沒有興趣。
蔣文試探地說:“那我幫你回絕了?”
“嗯,”傅生說,“就說我——”他脫口想說自己生病來着,卻下意識地頓了一下,按照老爺子對于傅生的關注度,說生病了,他恨不得馬上飛過來。
蔣文在旁邊已經拿起了電話,卻左等右等等不到傅生的後話,疑惑道:“說什麽?”
傅生皺了一下眉。
一直悶着的陸離冷着聲音開口;“我陪你去。”
傅生和家裏的關系有點別扭,傅老爺子确實對于傅生很關心,但傅生和家裏的關系卻沒有很親近。
家宴正是聯絡感情的時候,他自己沒有親人,他卻不想要傅生和他一樣,也沒有親人。
傅生挑眉看向陸離,有些稀奇,他這種性格竟然主動提出來去亂騰騰的家宴。他帶着笑意說:“你去裝冰人?”
蔣文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陸離木着臉看着他。
“不逗你了,”傅生笑了一會,轉身對着蔣文說,“給老爺子回個電話吧,明天我和陸離會去一趟,你要是想去的話,就再把自己加進去。”
“我就算了吧,”蔣文快速地擺手,“你們明天都不在,我不知道多逍遙呢。”
電話幾乎就響了一聲就接通了,老爺子的聲音傳了過來:“生兒怎麽說的。”
“傅生說明天去。”蔣文提高了聲音。
老爺子激動地說了好幾聲好好好:“我明天讓人去接他們去。”
“不用,”傅生在一旁喝了口水,“和老爺子說我明天按時過去。”
老爺子聽到傅生的話,過了片刻說:“好,那爺爺在家裏等着你。早點過來。”
第二天。
陸離跟着傅生到的時候,老爺子已經站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大會了。
今天的天氣不好,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壓下來。
陸離戴着帽子,跟在後面,老爺子和傅生說完話,又将目光移到陸離身上。
“這是小陸吧?”他開口。
陸離點了點頭,抿着唇想了想,又繃着聲音喊了聲爺爺。
“好好,好孩子。”傅老爺子摸着他的手。
傅生沒有想到陸離會喊人,訝然地挑了一下眉。
陸離注意到傅生的眼神,冷着聲調:“看我幹什麽?”
“沒,”傅生說,“我在想冰人竟然會說話。”
陸離:“……”
他就知道這個人嘴裏吐不出來什麽好詞。
“外面冷,”傅老爺子說,“走吧,先進屋。”
可能是為了照顧傅生,今天并沒有來多少人,傅生眼睛在大堂裏看了一圈,眼熟的也只有傅宇陽夫妻倆。
“哎喲,這不是傅生嗎,”傅宇陽在旁邊陰陽怪氣,“這麽久了,終于舍得回家一趟了?”
傅生說:“确實不如二叔您跑得勤。”
傅宇陽噎了一下,周圍的人都知道,只要傅二兩口子好吃懶做,只要沒錢了就觍着臉為老爺子要錢。
“你——”
傅老爺子皺眉對着傅宇陽呵斥道:“傅生剛回來,你給我閉嘴。”
他轉頭看向傅生:“生兒,你剛恢複沒多久,這裏吵,你和小陸去之前的房間待一會,一會吃飯的時候喊你們。”
傅生之前的房間也在二樓,房間很大。
陸離走進去問:“這是你之前住的。”
傅生很随意地說:“不記得了。”
陸離呆了一下,臉上的那股冷勁都被沖淡了不少:“不記得?”
“前幾個月生病,忘了。”傅生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
陸離像是看鬼一樣看着他。
他有些不明白,失去記憶這種事,傅生竟然這麽不在乎。
“你那是什麽眼神,”傅生笑了,眼睛很輕地垂下去,“有時候,記憶只是負累而已。”
“但——”陸離說,“你就沒有什麽不想忘記的人嗎?”
不想忘記的人。
傅生沉默了一會,再擡頭的時候,半開玩笑地說:“大概有很想忘記的人。所以忘記了。”
“……”陸離臉又下意識地冰下去,剛想轉頭眼不見為淨,結果嘴邊就被塞了個東西。
低頭一看,那只修長好看的手指上拿着一顆糖。那顆糖大概是奶糖,被燈光一照,還沒有捏着它的那只手白上幾分。
陸離盯着手指,睫毛輕輕地眨了一下:“幹什麽?”
“看你苦着一張臉,給你中和一下。”傅生說。
陸離:“.......”
到底是誰才需要中和的。
他很想扭頭說不吃,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只手迷惑了,張開嘴吃了下去。
傅生彎着眼睛笑了下。
陸離才突然想起來問:“你是從哪裏拿的?”
“房間抽屜裏。”傅生說。
陸離愣了幾秒:“你幾年沒有回這裏了?”
“記不清了,兩三年,三四年都有可能,”傅生笑着明知故問,“怎麽了?”
陸離冰着一張雪白的臉看他,還隐隐帶着一絲麻木。
這糖過期最起碼兩年了。
“不逗你了,”傅生都要笑了,“是剛才在大廳裏拿的。”
陸離撩着眼皮,似乎有點想打人。
傅生笑了幾聲,陸離雖然看起來那顆糖吃得不情不願,但只有他知道,小時候他最愛吃的就是甜食。
只是那點甜沒有人給過他。
直到看着陸離吃完,他才移開目光落在桌子的照片上。
那是一張結婚照,男人黑色西裝戴着眼鏡,女人一襲白色的婚紗笑得溫婉,
他走過去,剛想拿起來看看,傅老爺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房間裏的東西一直沒有收拾,你爸媽——”
傅生記得剛來的時候傅淵和沈靜姝出事是因為去海上接貨,古董店并不需要出海,所以只能是沈靜姝家的藥品。
傅生的眸子沉了下去。
又是醫藥。
“當時和沈家合作的是哪家?”傅生沉着聲音問。
傅老爺子愣了一下,他年齡大了,思考了半晌才想起來:“好像是南寧那邊的華盛醫療。”
又是華盛。
傅生捏着照片的手指緊了一下。
陸離的眸光落在傅生的手指上。
“怎麽了生兒。”傅老爺子向前走了一步、
“沒事,”傅生松了手指,恢複之前的樣子,錯開話題說,“是要吃飯了是嗎。”
傅老爺子這才想起來自己上來的目的,“是啊,吃飯了,走吧咱們先下去。”
傅宇陽夫婦可能是提前被傅老爺子教育過了,一頓飯吃得都很安靜,傅生也樂得自在,旁邊開了紅酒,傅生喝了兩口,轉頭的時候發現陸離那一杯子竟然已經喝完了。
傅生:“……”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這個祖宗,一個沒看住,把酒當白開水喝了?
“怎麽樣?”傅生看着人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離看着他搖了搖頭,确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傅生說這小鬼酒量還可以。
吃完飯之後,傅生委婉地謝絕了傅老爺子送兩個人回去的要求。
他在門口打了輛車,陸離安安靜靜地坐在後面,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
但是,傅生還是敏銳在他的安靜下,覺察到一點不自然。
“陸離?”
陸離烏黑的眸子接着就看了過來。
傅生看了他半晌,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
陸離的目光在傅生臉上移到了他手指上,好半晌才蹦出來個字:“二。”
回答非常正确。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才證明問題大了。
畢竟按照陸離的脾氣,問這麽個弱智的問題,鐵定已經轉過身去不理人了。
現在,陸離那雙眼睛還在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車外一閃而過的燈光映在他眼睛裏,顯得格外亮。
“看我做什麽?”傅生笑着問。
陸離看着他說:“好看。”
傅生愣了一下,片刻他失笑,伸手将陸離的頭擺正:“行了,別看我了,看前邊。”
陸離在旁邊安靜了一會,半晌又把頭轉了過來。
“怎麽還在看我?”傅生由着他看了一會,轉過身去,卻看到陸離正微微颦着眉。
他收了笑意:“怎麽了?”
陸離好半晌才道:“難受。”
傅生看着他模樣,估計是喝多了酒,出租車跑得又晃造成的,他讓司機在前邊把兩個人放下來。
反正也不遠了,剛好可以走着回去。
“還能走嗎?”傅生問。
陸離:“能。”
傅生笑了,剛走了一步,發現陸離又不走了。
他嘆了一口氣,照這個速度,兩個人一晚上也回不到家。
但是和一個小酒鬼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傅生眼睛在周圍環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一根半米長的棍子上。
“來,”傅生走過去将棍子撿起來遞到陸離手裏,“牽着。”
陸離低頭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我不用。”
“不是給你用,”傅生沒好氣地說,“是給我用,我走不動了,你在前邊牽着我。”
陸離看了看棍子,又看了看傅生,最後抓住了棍子的另一端。
陸離在前邊走,傅生在後邊不緊不慢地跟着。
只是剛走了幾十米,陸離又停下來。
傅生剛想問問,小祖宗這是又怎麽了。
卻聽前邊的陸離沉着聲開口:“傅生。”
“嗯,”傅生說,“怎麽了?”
陸離微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影子,好半晌才開口:“你——可不可以等我長大。”
“怎麽,”傅生笑了,“不等你長大,我還能把你提前賣了是怎麽?”
“不是,”陸離搖着頭說,“不是這個。”
傅生一愣,感覺陸離今晚有點反常。
他走過去,看着陸離,放緩了聲音說:“為什麽這麽說?”
陸離抿了一下唇,聲音在夜色中壓得很低。
他小聲說:“我長大之前,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別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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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