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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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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哈——有點冷啊。”

披着鐘離的衣服,扶着鐘離的肩膀,達達利亞慢慢走到了陽臺,擡頭。

荻花洲的雨已經停了,紅雲散盡,夜色如洗,月色從天地之間探出微光,同燈花一同照亮潺潺流淌的溪流。

落雨聲止,天地一新。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到一起,看月色,品美酒,和站在閣樓之上的二人一起,仰望這無盡安逸的澄澈夜空。

“身體還好嗎?”鐘離将達達利亞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一些。

“嗯。就是覺得便宜了那家夥,”達達利亞深吸一口氣,瞪向月亮:“這麽美麗的景色,我們兩個欣賞也就罷了,居然也要分享給那種家夥,真是不爽。”

盡管是一句玩笑,但兩個人都沒能笑出來。就這麽沉默片刻,達達利亞看向鐘離,壞笑道:“還有,鐘離先生,你怎麽總是拒絕我啊?是不是你那方面……哼——不行啊?”

仍舊是一句帶有調侃意味的話,鐘離不做理會,只一揉青年的腦袋:“待你身體好些吧。”

“哈。還會有那樣的時候嗎?”達達利亞反問道。

鐘離沒再說話。

雨夜潮濕,微涼,水露予萬物以生機,隔着老遠也能聽見人們聊天,笑鬧的聲音。觥籌相撞,酒令不止,孩子們攜玩具追逐,獸行而過,螽斯亦從草叢裏探頭,鳴叫,在生命的夏日裏大肆求愛。

明明夏末已至,每一場雨都帶來秋的氣息,但璃月的人們永遠都有辦法在生命的每一刻裏找到歸屬于快樂。

就像他們一樣。

達達利亞忽地一抖,鐘離便将他摟得緊一些,更緊一些。他們兩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似乎要比任何一對戀人之間的擁抱還要不舍,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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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達利亞忽然垂下頭,似乎是累了。

“如此,不妨來想想,待閣下身體康複之後,會做些什麽吧。”鐘離說着,将二人身後的竹椅搬來,把達達利亞安置坐下。

“……這算什麽?垂死掙紮?”達達利亞就着鐘離的動作坐下,順便伸腳,幫鐘離将他的椅子勾到桌邊——“老實說,我不太喜歡做這種無用功……”

“不想,公子閣下也有如此消沉的時候啊。”鐘離将茶壺置于二人之間,又從桌下翻出兩只杯盞:“然而這并非無用功。現在,即使沉浸于悲傷中也無能為力,不妨思考未來會做些什麽,如此,說不定會找到新的轉機。”

鐘離說着,将琉璃百合茶推給達達利亞,也給自己續上一杯:“喝些茶,驅寒。”

“……謝謝。”達達利亞捧起茶杯,放在嘴邊狎了一口,立刻皺眉:“噫呃。早就想說了,這種肥皂水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達達利亞心情不好,他本是個随性溫和的性子,如今卻遷怒于一杯茶水,倒比先前更有了幾份可愛之意。鐘離忍不住笑了,他低下頭,用杯蓋輕攪茶水:“那麽,公子閣下喜歡喝什麽?我記下來,日後泡給你。”

“嗯……楓丹的紅茶就不錯。最好加點糖和奶精,我不喜歡喝太苦的東西。”達達利亞放下茶杯,想了想:“好吧,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喝杯正宗的楓丹紅茶。最好加上三勺方糖,三勺牛乳,再放一勺奶精……”

“嗜甜。”鐘離閉眼飲茶。

“什麽,這在我們老家是正常口味。”達達利亞反駁道。不過提到老家,青年便稍稍打起了精神,眼神也溫和起來:“……然後呢,還要帶先生去趟至冬。好久沒見家人了,我會帶你去見我的弟弟妹妹,還有積雪,霧凇,以及海屑鎮的浮……”

——煙火忽然升起。

樓下的人們驚呼不已,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是時候會居然會有人放出煙火。是哪個大戶人家沾了什麽喜事嗎?人們争先恐後地從座位上起身,背手,仰望天空,紛紛贊嘆。

孩子們是最興奮的,他們立刻蹦跳起來,歡呼,尖叫,拍手叫好。一時人聲鼎沸,同煙花聲不絕于耳。

達達利亞也看向天空,看那金光如流星升入半空之中。漫山遍野,金箔滿天。

他皺起眉,

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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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煙火!”

達達利亞從觀衆席上站起,手裏還拎着半瓶火水。

辛焱小姐的演唱會盛況空前,沒引來多少璃月土著,倒是引來不少異國游客。如今,主辦方更是邀來嘉賓助演,将整個演唱會的氣氛推至高潮。七色煙火先後從舞臺兩端竄起,又于半空之中盛放,見虹光如瀑布逆流于夜空之上,伴随着衆人搖滾的手勢,壯烈如煙花焚城。

叫好聲,吶喊聲,鼓聲,掌聲。醉心于音樂的人們在此刻忘情不已,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發出尖叫。架子鼓與貝斯奏出節拍,電吉他與電琴交相呼應響徹天際,辛焱小姐一個滑跪沖向舞臺中間,平日看起來有些怪異的爆炸頭此刻竟如此奪目,耀眼。她驕傲地揚起脖頸,閉上眼睛,手中搖杆動作不停,電音霎時間如波浪般席卷全場,将氣氛不斷推至高潮。

老實說,鐘離并不算适應這樣的場合。但即使如此,他也樂于看到達達利亞興奮的樣子。青年率性,灑脫,不拘一格,自行其是。至冬的人們其實并不算适應搖滾,但達達利亞喜歡,他喜歡這種能夠将一切情緒盡情外放,遵從本心的東西。

達達利亞笑着偏頭,見鐘離規規矩矩地在席上坐着,很無趣的樣子,便把他拉起來,将二人杯中之酒滿上:

“先生——不喜歡嗎——”達達利亞一手堵着耳朵,一邊笑眯眯地,沖摩拉克斯喊着:“會不會——吵到先生啦——”

達達利亞的臉有些紅了,也許是醉了。不過摩拉克斯知道請您按的酒量,這些酒應該不會對他的身體有太大影響,況且對方如此興致高漲,倒也不必拘束,索性由他去了。

摩拉克斯清清嗓,也學着達達利亞的樣子,在對方的耳邊大喊:“——很喜歡——并不吵——”

剩下的話,被達達利亞堵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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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還想看一場演唱會。半插電的最好……唉。本來計劃好,這次璃月任務結束後就去買票的。明明都想好去看哪場了。”達達利亞托着下巴,看向天邊的煙火,忽然一伸手:

“——你看那個金色的煙火……像不像石珀?”

鐘離看向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沒看鐘離,他依舊伸着手指着天空,保持着有些無力的微笑,只眼角猛地抽搐一下:“你看那個,就像是,一塊石珀被人……釘到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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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達利亞嗆了一下。

“唔咳、抱歉。”達達利亞猛地松開摩拉克斯的嘴巴,嘴裏道歉,表情卻是一點歉意都無。他一抹嘴巴,開心地:“這種時候,總想做點什麽嘛。但對先生來說,這樣的場合接吻,是不是太過了?”

沒等摩拉克斯說話,舞臺的另一端突然傳來主唱忘情的尖叫。人們不再關注燃放于天空之上的煙火,只見嘉賓拍動話筒,在舞臺中間大聲邀請道:“現場的朋友們——讓我看到你們手中的元素光棒,讓我們用手中的光芒照亮這片夜空,穿透這片蒼穹吧!”

觀衆更是發狂一般地回應着嘉賓的邀請。伴随着電吉他的嗡鳴,大家跟着歌曲喊着拍子,喝着調子,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光棒。

所有人都在用力地伸向天空,幾百人幾千人幾萬人,數以萬計的光束彙成元素的海洋,争先恐後地指向這片天空,似乎将這無窮無盡的黑夜,用光明,用希望,用吶喊,用熱情以擊穿——

“擊穿吧!用數以萬計的星光,夢想,熱情,希望,讓我們所有人,将這片可怖的,壓抑的,漫無邊際無窮無盡的夜空——”

“撕裂吧,擊穿吧,”

“燃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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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立刻扶起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半跪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左眼,緊緊地咬着嘴唇——煙花再次騰空,紅色的血花于天空之中炸裂,達達利亞嘔出一口血,一頭撞到了鐘離的懷裏。

“還想……吃璃月的小吃……看璃月的景色……煙火……買點特産給弟弟妹妹,……給老爹買雙穿着舒服的鞋……還有……和你打一架……”

他說,握着鐘離的胳膊,忍痛似的,狠狠狠狠地握着——他的左眼流下的血和他嘴巴裏的血混作一起流到地上,但他沒有叫嚷一聲。水元素又在發瘋地聚集于二人身邊,鐘離想要把他扶進屋內,但達達利亞并不打算起來,他只是跪坐在鐘離面前——握着對方的胳膊,

“我要完成女皇陛下的任務……”達達利亞說着,擡起頭——

“還要去天空上……把那塊被釘起來的石珀……救下來……”

達達利亞輕聲說着。樓下的人們叫好不已,更大的煙火綻放于天空之上,鐘離怆然擡頭,只見亮藍色的火焰在他們二人面前透支綻放,将他們二人的身影,還有身下彙成一灘的鮮血,染得一片悲涼——

“哈……嗚、”

青年實在痛得受不了了。那是意志力完全抵擋不住的劇痛,從胸口處傳來,從靈魂的深處傳來。他顫抖不已,肉身卻依舊在惡意的影響下拼命調動着周圍所有的水元素。

真的要燃盡了。

馬上要燃盡了,可想要傳達的話都傳達到了嗎?想要告訴對方的真相都說出來了嗎?達達利亞意識恍惚地擡頭,他想要看向鐘離但是什麽都看不到,想要說話但是什麽也說不了,他忽然發現自己連聽也聽不見了,煙花叫好呼吸喘息什麽都聽不見了,是因為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嗎?但是他還沒有說完,最重要的,還沒有告訴他——

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最重要的話傳達給鐘離了嗎?

“——公子?公子——達達利亞?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忽然松開了胳膊,猛地倒在了鐘離的胸前。鐘離立刻回握起達達利亞的胳膊,将他從自己身前扶起——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對方的名字,第一次帶着急迫和不安,甚至是恐懼,呼喚青年的名字。

公子。達達利亞。達達利亞?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被扶起來,表情卻呆滞一片,他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又或者是,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

就要這樣結束了嗎?明明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沒能告訴他……他在天空島……

——達達利亞一把握住了鐘離的胳膊。

那就徹底燃盡吧。

水元素依舊在失控。不斷地失控,加速地失控,發狂地失控,從他嘴巴裏溢出了更多的鮮血。只是這一次,青年腰間的神之眼也在震動。是達達利亞在主動引發元素力失控。他的神之眼從深藍變成了亮藍,又從亮藍變成了淺紫色——是邪眼的力量。鐘離猛地意識到達達利亞要做些什麽,他想要阻止,但事到如今又要如何下手?

阻止他?殺了他?

“不要再繼續了!達達利亞!”

巨大的長槍從達達利亞的身後幻化而成。由水元素構成的槍身,到水元素已經無法凝聚,由雷元素構成的槍頭。

那是由青年身下的鮮血幻化而成的——那是不屬于這個世界上的,來自終焉,天空,來自黑淵開出白花的長槍。

夜空中最盛大的一朵煙花綻放于二人眼前。

達達利亞在向自己傳遞最後的信息。

石珀被人釘在了天空島。

而把石珀釘在天空島的,是這樣的長槍。

還有鎖鏈,什麽的……只是我……沒太看清,也……

沒力氣了。

尖銳的槍尖閃爍着血光,穩穩地抵住達達利亞的背後。鐘離一把握住槍頭,想要阻止那杆槍的深入,但是太遲了,什麽都太遲了,想起來的時機太遲了,傳達到的時機也太遲了,達達利亞的□□早就失去了控制元素的力量,而天理亦不肯将這一切知曉的青年繼續活下去——

“阿賈、”

【…交給你了。】

達達利亞說着。

除了鮮血,他用空無一物的喉嚨,說不出話的喉嚨——這樣說着。達達利亞沒能閉上眼,最後的最後,他只能靠在鐘離的耳邊,用氣聲對他說:

【我最想做的……】

【是向那個家夥……】

……青年松開了手。

是情緒起伏非常大的一章,因為和上一章是連着的,但我又斷更了一陣子,所以看起來情緒上可能有點不太連貫,可以适當回顧一下上一章

以及給沒敢看上一章的小夥伴一個梗概:10001先生和鴨鴨看演唱會激吻,2999達達鴨慘兮兮地挂了()

‖﹕10001﹕‖

“複仇……”

“向天空複仇……”

演唱會結束正值淩晨,星月早已高懸于半空之上,此刻本是萬籁俱靜之時,可展館內外依舊沸騰不已。嘉賓通道被各國歌迷圍得水洩不通,吶喊與歡呼聲此起彼伏,歌迷們用各國語言抒發着自己對曲目的喜愛和感動,他們肩并肩手拉手,大聲怒吼着最後的安可曲。

各種情緒交織成一張豔麗的席,從館內延向館外,熱情融化着所有的觀衆。

摩拉克斯扶穩達達利亞的肩膀,随人流向場外走去。

達達利亞醉了。明明哪一次輪回裏他都沒醉過,偏偏這次,他喝得腿都軟了。是因為白日比武太累了嗎?摩拉克斯稍稍偏頭,達達利亞的頭發便蹭到他的臉頰上。偏一點,蹭一點,再偏一點,再蹭一點。青年的頭發亂糟糟的,唯有他經常對着鏡子抹來抹去的呆毛依然挺立,甚至有些擋視線,摩拉克斯一偏頭。

他本想換個姿勢,剛把青年從肩膀上擡離,讓對方腦袋稍微擡起一些——

“……唔。”

達達利亞迷迷糊糊地擡頭,順勢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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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來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這裏是深淵與天空的通道,這裏是死亡與輪回的夾縫。青年憑空出現于此,毫無征兆,連他自己都沒有驚訝,就像是一直留在原地,在那裏等着誰一樣。

他穿着那身慣常的灰色西服,站在虛空一片的世界裏,沖着即将步入下一場輪回的摩拉克斯,揚起一個笑容。

“嗯——總之,先讓我打你一拳吧。”

達達利亞揚起拳頭,笑眯眯地,向摩拉克斯沖了過去——

摩拉克斯沒有躲。他沒有眨眼,更沒有後退,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青年,似乎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為什麽達達利亞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上一次輪回出現了變數?是因為他先自己一步想起了一切?

摩拉克斯一邊思考,一邊等着達達利亞沖過來揍自己,可這一拳并沒有落到他的眼睛上,也沒有落到他的鼻子上,它堪堪停在了摩拉克斯的面前,最後化作一根食指,怼在摩拉克斯的胸前。

他的食指抵在摩拉克斯的胸口。胸口,心髒的位置。心髒的位置,露出深深的傷口的位置。即将步入輪回的摩拉克斯的胸前袒露着巨大的傷口,從傷口溢出的詛咒充滿着惡意,近乎填滿了他們所在的夾縫本身。青年甚至能夠看到摩拉克斯的心髒。那是金石的心,被詛咒折磨地殘破不堪,還有些許風元素的存留,在心髒深處冒出幽隐的綠光,同樣在磨損他的心髒。

那是天理的詛咒。提瓦特的詛咒。這個世界的詛咒。

他就是攜着這樣的詛咒,徘徊于數以千計的輪回之中,無數次地陷入痛苦,絕望,無力,崩潰之中——

然後,将那份詛咒擴散給了自己。

“我也就罷了…為什麽要波及到我的家人……”

達達利亞一咬嘴唇。

他擡起頭,瞪向摩拉克斯。

那是被詛咒的神明,那是愛上自己的神明。

那也是自己愛上的神明,

那是摩拉克斯。

‖﹕████﹕‖

【先生。先生。】

【這次我先于你承擔神罰,這次我先于你得知真相。】

【原來是如此。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們已經經歷了這樣漫長,可怖,殘酷的時光。】

【但我同你一樣,盡管得知真相,終會遺忘真相。】

【天理與詛咒再不會讓我想起這些時光。】

【所以,在一切遺忘之前,在一切喪失之前,】

【我在這裏留守至此,我要告訴你我的選擇,我的希望。】

‖﹕10001﹕‖

帶着酒氣的吻流入唇舌,就像含起一枚酒心薄荷。摩拉克斯意識到達達利亞還是第一次與自己吻得這麽投入。先是以唇抵唇,然後翹開嘴巴,接着雙臂搭上肩膀,摟住脖頸,兩只食指勾在一起,像不舍。

煙花忽地騰起,金色的藍色的光映在他們的臉上,光漬沿夜空無限漫長地落下,像流星,像燭淚,燭淚漫漫,流于指尖,更像戀人纏綿的吻。

“……唔…”

達達利亞皺起眉,将吻落得更深。他本就是個進攻性極強的男人,摩拉克斯雖然溫柔,但這樣溫和的回應只會他感到焦躁。他與他以舌相交,以吻相纏,似乎就此便會将對方吞噬,也好像馬上就要被對方蠶食。二人就這樣站在原地接吻,達達利亞腿有些軟,摩拉克斯便扶住他的腰,就和着他的姿勢,稍稍俯身去吻他。

成千上萬次的吻。無數次的吻。

幾個同樣喝高了的歌迷發現了他們的激吻,圍成一圈叫好。有好事者更是打起了拍子,嘶吼着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曲子:

‖﹕████﹕‖

——搖滾就是複仇

【——第二百四十九次,我沒能救下托克;】

——複仇複仇

【——第五百六十九次,我沒能救下父母;】

——向天空複仇

【——第七百三十一次,我沒能救下至冬的子民;】

——複仇複仇

【——第八百一十九次,我親手殺死了冬妮娅和安東。】

——向深淵複仇

【——第九百九十九次,我被你抛入深淵——】

——複仇複仇

【——第一千零一次,我傷害了女皇陛下的子民。】

——向自由複仇

【——第一千零二次,你在我毀掉一切自己所重視的一切之前,殺死了我……】

【——第兩千九百九十九次,你親眼看着我,殺死了自己……】

‖﹕10001﹕‖

人群,圍觀。叫好聲,嘶吼聲。各種聲音簇擁在一起将他們包裹成團,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場足夠盛大,熾烈的,瘋狂的接吻。可是不夠——遠遠不夠。只是接吻怎麽夠?只是接吻怎麽夠。接吻是死亡,死亡是離別,離別是割舍,割舍是遺忘,遺忘是無限漫長的痛苦的殘酷的時光。他把他們的過去遺忘了,而他亦不允許他想起。

到底要如何才能幫上這個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拯救這個人?

僅僅是唇唇相抵也是不夠,僅僅是唇舌相抵依舊不夠。

還要更多——還要複仇——

人們的歌聲依舊在耳邊環繞,大家拍手,叫好,像是提瓦特本身的意志化作衆生,而衆生以踐踏他們的血肉的方式延續至此。所有人都是觀衆,觀衆看到他們二人的生離死別興奮不已,觀衆圍觀着神靈與凡人的痛苦如圍觀一場盛大的搖滾演出。沒有人與他們共情,沒有人與他們交心,所有人對他們的恸哭與吶喊置若罔聞,所有人對他們的痛苦視而不見。衆生拍手叫好,衆生愚昧無知,衆生癫狂快樂,衆生嘶吼,嘲笑。他們舞蹈,他們叫唱,他們瘋狂,他們咆哮:

“複仇複仇”

“複仇複仇”

“向天空向自由!”

“向大海向自由!”

“向未來向自由!”

“向希望向自由!”

“向死亡向自由!”

“向新生向自由!”

向提瓦特……向天空島……向星辰…向天理……

複仇……

——複仇!

‖﹕████﹕‖

【如果這是天理施加于你的詛咒。】

【我則會向這片大地發起複仇。】

‖﹕? 02999~03000 ?﹕‖

【先生,你是否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

【先生,為了這個的計劃,你還會殺死我多少次?】

【先生,先生,我來和你打個賭。我要和你打個賭。】

【如果你再次見到我,如果你仍要殺死我。】

【我一定會變得更強,我怎會讓你輕易得手?】

【我可是每一秒都在變強的達達利亞!時間與空間都奈何不了我,無論這殘酷的輪回循環多久!】

【我終于有理由與神明拼死厮殺,我終于可以将神座光明正大地踩在腳下!】

【這樣宏大而暢快的戰鬥體驗,光是想想都覺得渾身顫抖!】

【好期待啊,先生!我們會在這樣的輪回裏相遇,相識,然後拼死戰鬥無數次!】

【在提瓦特的盡頭,在世界的末路!先生,我會與你暢快地厮殺,我會将鮮血盡情地潑灑!】

【所以在那之前,假裝自己是個凡人的,璃月的神明摩拉克斯——請不要為我的死亡感到悲傷。】

【請保護好我的家人,我的部下,至冬的子民,至冬的女皇……】

而我會向着無盡的自由……向着最後的自由……

向着這無盡的,無盡的,無盡的大地,星空,宇宙,萬物……

‖﹕10001﹕‖

“鐘離先生。”

達達利亞松開嘴巴,借着酒勁,貼到摩拉克斯的耳邊,輕輕地開口:

“我會繼續與先生切磋……繼續努力變強……”

“然後——向天理,天空島,……”

“獻上我們的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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