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

更新時間:2014-07-12 15:00:02 字數:3552

绮羅跌跌撞撞地跑在大街上,現在是清晨,陽光還隐在雲霧之後,柔和的光芒抵擋不住清晨的寒露,她有些冷,如果更冷一點就好了,冷到她能夠忘記心裏的涼意就好了。

清潔工人穿着藍大褂戴着白口罩清掃着路邊的污垢,一件物什髒了還可以清洗幹淨,那一個人呢?

绮羅微微仰着脖子,讓涼風從領口吹入,身體本能地顫抖着,可是她覺得痛快,恨不得這風能化成利刃,将她的身體一片片淩遲,方才解她心頭之恨。

如果以前是交易,那麽昨天晚上是什麽?

她居然,居然……

眼淚嘩啦啦地掉了下來,現在的她,到底該怎樣去面對秦朗?

回到家門口,绮羅拿着鑰匙的手指在顫抖,秦朗還在裏面嗎?他是不是從昨天中午一直等她等到現在?

大門忽然從裏面打開,绮羅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着形容憔悴的秦朗。

秦朗對她露出笑容,臉上的陰霾似乎都開始破碎,他開始快樂起來,這種因為看到她而産生的快樂令绮羅心如刀絞。

“我總覺得你就在門外,打開門,你果然就在門外。”

這是心有靈犀的美好嗎?不,秦朗一晚上不知道開過多少次門,每一次都是空,終于讓他等到她回來,現在她站在他面前,他之前所有的失望似乎都從未存在過了,只知道他打開門,她就在門外。

绮羅喉頭一陣哽咽,“你,吃過飯了沒有?”

秦朗搖搖頭,笑得十分賴皮,“我等你回來一起吃。”

绮羅走進屋子裏,“以後要記得按時吃飯,不要總是圖方便吃泡面,那樣對身體不好。”

“如果以後你不給我做飯,我就一直吃泡面,然後變成木乃伊吓你。”

Advertisement

绮羅神色複雜地看了秦朗一眼,他的眼睛灼亮得吓人,绮羅不敢逼視,“我去換衣服。”

冰涼的水灑在肌膚上,绮羅仰着頭,讓冷水直沖到她的臉上,冷水混着眼淚一起流下,分不清什麽是水,什麽是淚。

愧疚,難堪,羞憤……

種種不堪的情緒湧上心頭,绮羅十分難過。

可是這些都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吧!從願意将自己當作貨物出賣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決定會承擔一切後果的吧!是,她一直準備着,準備着所有的人都會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她,用鄙夷的語言羞辱她,直到她離開李非平身邊,她以為那一切都過去了。像是走鋼絲,走的時候總擔心自己會踩空,走完了後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興奮,她準備将那一切在不經意間掩埋,不好的事情為什麽要記住?可是現在她忽然從美夢中驚醒,原來她還在鋼絲之上。

怎麽忘?怎麽逃避?

那些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事情,那個男人身上獨有的氣息……

她其實從未真正地遺忘過。

陽光透過幹淨透明的玻璃窗,在鋪着白色蕾絲花邊的餐桌上跳躍。

一日之計在于晨。

新的一天正在拉開序幕,忙碌的人們此時是那麽的有生氣,會有什麽在前面等待着他們呢?

“我們分手吧!”

秦朗拿着勺子的手一滞,然後擡起頭來對绮羅微笑,“绮羅,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美國看你妹妹雪色的嗎?什麽時候去呢?要不我現在就去訂機票好嗎?”

像有一雙手,左右各握着一顆心,一邊是他的,一邊是她的。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接受就好了,如果沒有那樣貪婪地以為會幸福就好了。

明媚的陽光在她的眼睫上跳舞,使她的目光看起來很柔和溫暖,可是那是假象。

“我們分手吧!”

秦朗的臉色異常蒼白,“绮羅,我們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為什麽要分手?”

她明明在一點一滴地接受他,她明明也開始對他有好感的。

長長的眼睫輕輕扇動着,如掙紮展翅欲飛的蝶翼,此刻卻是她唯一的掩飾。

“我忘不了那個人。”

她的聲音一直淡淡的,淡到讓人想要懷疑她是在騙人的都不可以,這種淡然,總讓人覺得她是不屑于欺騙的,是不在乎的。

手指不小心打翻了身前的肉粥,冒着熱氣的肉粥潑在手掌間,很燙,可是秦朗忘記該做什麽反應了,他只是無措地看着那肉粥從指尖一點點地滴落,粘膩滑潤。

绮羅拿出手帕為他一點點擦拭着,喉際像有一塊破抹布堵塞着,她只能輕一點,再輕一點地說着話,像是淩遲,淩遲着他和她的心。

“很燙吧!”

她的鼻頭紅紅的,眼睛卻幹澀,幹澀得不敢看任何東西,只要不看,是不是就不會傷心?

秦朗看着她,嘴唇開開合合,許久才說:“绮羅,給我一個理由。”

他幾乎以為他就要抓住她的心了,可是現在才驚覺,他不過是做了一場自娛自樂的夢境,醒來了,他和她還是塵歸塵路歸路,可是怎樣甘心呢?

绮羅低着頭,“我昨晚和他在一起,一整晚都在一起。”

秦朗臉色如紙一般的白,如果她不說,他是絕對不會問她昨天去了哪裏的,他不會問的,可是為什麽她還要說呢?

“如果,我不在意呢?只要你以後……”

“我在意!”绮羅擡起頭來看着他,眼睛明亮,像是有一顆永遠掉不下來的眼淚凝在她眸底深處,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我配不上你,秦朗,我只是經過昨晚才清清楚楚地明白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只要李非平還在這世上,她就不可能心無芥蒂地和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李非平的存在是她一切羞恥的存在,而這些羞恥使得她只能面對他。

如果李非平不提醒她,她是真的可以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吧!

這樣子談戀愛,這樣子畫畫,這樣子很平靜安寧地過下去。

“香小姐,李先生讓我來接你。”門外的許叔年近半百,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頗有英式紳士之風。

绮羅微微露齒一笑,淡得像水中的花。

“他沒有告訴過我,我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

許叔面無表情地說:“李先生說了,家裏一應物什都有,需要什麽再添置就好了。”

绮羅的手放在沙發靠背上,指尖輕輕摩挲着紗布,“又不是逃難,何必這樣急?有些東西我想收拾一下。”

許叔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嚴厲:“香小姐。”

绮羅不由得笑開了,如一朵芙蕖在清水中淡開,她何時真的成了李非平的俘虜,竟是一點小事都不能自主了?

許叔臉上被她看得一陣不自然,一張老臉微微泛着紅。

“許叔打個電話問問李先生吧!”

許叔本想說這點小事何必又去打攪李先生?但又一想李先生對這位小姐的重視程度和此時香绮羅的态度,心裏不免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給李非平打了電話。

許叔唯唯諾諾半晌,收起電話時又是一徑的高傲,仿佛世上只有李非平能讓他躬身一樣。

“我明天這時候再來接您。”

绮羅點點頭,“麻煩您了。”

送走許叔,绮羅在房間裏來回走着,步履極慢,舉目四望,這小小一方天地終于也不再屬于她,有什麽好收拾的呢?對物什,她有所留戀的極少,人生在世本來便孑然一身,李非平大約也是明白的。

身邊的東西可以重新添置,身邊的人呢?身邊的感情呢?

绮羅關上家裏的燈,鎖好門,然後一步步地往樓下走,圍繞在她身邊的空氣寂靜冷清。

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绮羅覺得有點冷,雙手環臂搓了搓手臂。

明亮的車燈照過來,绮羅偏過頭眨了眨眼,然後一顆心兀然一沉。

車子停在她身前,車窗慢慢拉下,李非平對着她微笑,“這麽晚了準備去哪裏?”

绮羅撥了撥肩上的皮包,抿了抿唇,“想出去逛逛,一個人在家裏有點悶。”

“上車吧!”

绮羅卻站在路邊不動,“我想一個人。”

李非平臉上的笑容微凝,然後笑着說:“我剛下班就到你這裏來了,還沒有吃晚飯。”

绮羅不語,只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在說:“那麽你去吃飯吧!”

李非平繼續說:“陪我吃完晚飯我就離開好嗎?”

绮羅遲疑,路燈光下他的臉上有着淡淡的陰影,這樣一張臉,以後再也不會親眼看到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绮羅打開車門一腳踏進車內的時候,一輛飛弛的摩托車從拐角處飚出,绮羅只來得急尖叫一聲,肩上的皮包便脫離她的身體随着那輛摩托車的尾燈一起消失了。

李非平将绮羅拉進車內,“你有沒有受傷?”

他神色焦急地探過身子輕輕擺弄着她的臂。

绮羅搖頭,臉色十分蒼白。

李非平不放心,幫她系好安全帶就向醫院駛去。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販妖記

販妖記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摩梭族一次離奇走婚,開啓我半輩子不平凡的人生。
千年乾坤盒,亡者不死河。
以實際發生的諸多靈異事件為素材,大量引用鮮為人知的民風民俗,向你展示不為人知的靈怪世界!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