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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系主任會單獨找自己談話，黎漾是沒想到的。

往常像她們這種新來的助教老師，平常能見到主任的面都屈指可數，哪有什麽大事是能讓主任親自叫她的。

黎漾懷着忐忑的心情進了行政樓，一進門，主任一張笑臉就迎了上來，他寬厚的腰身癱坐在辦公椅上，擡手招呼黎漾坐下。

“小黎來啦，不要客氣，随便坐。”

黎漾坐在椅子上，由不得挺直了腰背：“主任找我有事？”

主任一只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擺弄着手機：“有一點小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還特意咬重了“小事”兩個字，聽得黎漾一頭霧水。

但黎漾還是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

“小黎老師是聰明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他說，“是這樣的，你應該也聽說了下個月的合奏比賽增添了一項教師合奏的賽程吧？”

黎漾恍然，心裏大概有了數：“聽說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系主任又說：“校領導的意思呢，是主推聞老師去參加，再帶一個其他老師合奏，聞老師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是肯定沒問題的。”

像是刻意頓了頓，主任睨她一眼。

“昨天呢，聞老師來跟我說，他想推薦你一起合奏，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這事兒聞敬跟她提過，黎漾心裏清楚，但主任這個時候跟她提，應該不僅僅是問她的意見吧？

黎漾摸不準他的目的，只好按答應聞敬的說：“這事聞老師跟我提過，既然聞老師相信我，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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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主任忽然垂了下眼，臉色微變，雙手撐着桌子起身：“小黎啊，你的能力我也是看在眼裏的，但這件事關乎到咱們海大的榮譽，我也不得不再三思慮一下啊，你說是不是？”

“那主任的意思是？”

他話鋒一轉，黎漾馬上就明白了，這是有別的人選，不打算讓她去，但又怕聞敬那邊會有意見，所以先來通知她了。

主任起身，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放在了黎漾面前：“其實咱們這批新來助教裏，你的技術是最過硬的，這一點我心裏清楚，我也是最看好你的。”

黎漾扯了扯嘴角，面上不動聲色地應和，心裏卻在腹诽：前兩天不是還最看好趙姝語麽，怎麽今天又看好她了，還真是一天一個樣。

“我也知道你跟聞老師關系好，有什麽事聞老師肯定也是願意帶着你的。但學校有學校的安排，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一下，咱們做老師的，也得服從學校的安排不是，你說呢？”

“主任的意思我明白，您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還省的兩人在那兒繞彎子，互相猜來猜去。

主任一聽這話，面上立馬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他早知道黎漾是個好說話的。

“那我就不繞彎子了，這次教師合奏的名額就讓趙姝語去吧，我已經把名單報上去了。小黎你來得晚，以後還有其他機會。”

黎漾回去的時候，辦公室裏幾個老師正聚在一起讨論什麽，趙姝語也在其中。

向小薇見她回來，将手裏的零食往抽屜裏一塞，拉着她坐下，小聲地說：“你聽說了嗎，這次教師合奏的名額給趙姝語了？”

黎漾點點頭，巧了，她也剛知道。

“之前不是說這個名額在參與排練的助教之間選嘛，怎麽就輪到她了？”

參與排練的助教就向小薇跟黎漾兩人，怎麽說也該在她倆之間選，不論選誰對方都不會有意見。

原本向小薇就對趙姝語有諸多不滿，眼下這麽一搞，她更是有氣了。

想起方才主任說的話，黎漾說道：“應該是學校的安排吧。”

“真是氣人，吃力不讨好的事咱倆做了，輪到要上臺露臉，考核加分的時候，就全挨別人頭上了，跟咱倆是一點關系沒有啊？”

排練的時候累死累活全是她們，趙姝語一句身體不适立馬就躲過去了。現在好了，終于給她倆露臉的機會了，一轉眼好處又落別人身上了。

向小薇氣得不行，這哪怕不選她，選了黎漾她也不會這麽不甘心。

況且，要是按能力論，她倆誰不比趙姝語強？

那邊人群裏，趙姝語還在和大夥有說有笑，有人提起這事恭喜她，趙姝語也只是謙虛地擺擺手：

“還不是領導信任嘛，壓力太大了呀，我現在生怕給聞老師丢臉呢。”

黎漾餘光瞟了一眼，又低下，兀自做自己的事，還不忘出聲寬慰向小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正好省咱倆麻煩了。”

原本她也沒打算參加，不過是聞敬親自來找她，說要跟她一起合奏，黎漾不好意思拒絕才答應的。

雖然以她和聞敬合奏的默契，不需要每天加班排練到比賽開始，但黎漾打心底還是偷懶不想參加。

她不想加班，她只想每天準時準點下班回家睡覺。

“那怎麽能一樣，你不知道嗎，這次比賽能上場得獎，是能夠在之後晉升講師考核裏加分的。”向小薇說。

黎漾低頭翻書沒說話，這話主任已經跟她提過了。

主任的意思，趙姝語來得時間比她久，準備要參加今年的講師考核，黎漾剛來半年，考核暫時還輪不到她，所以現在趙姝語比她更需要這次機會。

在他叫黎漾去談話之前，趙姝語已經去找過主任了，說的大概就是這事。

見黎漾沒開口，向小薇自顧自的分析着：“要我說啊，她要麽是沖考核加分去的，要麽就是沖聞老師去的。”

“聞老師？”

黎漾詫異地偏頭，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特意壓低了聲音，像是生怕被人聽見似的。

她沒明白，這事跟聞敬有什麽關系？

說着，向小薇也跟她一起趴下，兩人躲在電腦後面，頭接頭小聲說：“你不知道啊，趙姝語喜歡聞老師。”

黎漾搖搖頭，這她還真不清楚，主要平時也沒見兩人有太多交集。

聞敬這人黎漾算是有些了解的，他雖然待人親和有禮，人緣很好，跟誰都能聊得來，但他本人是十分注重界限的，一般不會跟異性走得太近，哪怕是學生也不行。

黎漾跟他關系好，是因為那時兩人都身在異鄉，人生地不熟的，對方算得上彼此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兩人的共同語言也大多來自對家的思念。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他倆身上有極其深刻的體會。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關系。

合奏比賽的排練步入尾聲，接下來的時間黎漾和向小薇分工把控，平常都是學生們自己進行排練，不需要她們時常跟着，兩人也樂得輕松。

黎漾照常上班下班，這段時間裏，向小薇還跟她八卦了一件事。

似乎是聞敬在聽說他的合奏對象換人後，直接去找了主任，指名道姓一定要黎漾。他說他只信任黎漾的能力，如果不行，那幹脆連他一起換了。

黎漾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人還在家裏躺平。

從那天晚上搬完東西之後，遲郁川就再沒回來過，中間他的另一個助理來過一回，把他先前說缺的東西置辦齊全。

不知不覺，屋子裏又多了一些東西，但黎漾平時不太注意。

見黎漾在家，助理主動跟她說：“遲總這幾天出差去了，沒在海城。”

黎漾聽着，也只是點點頭。

她從來不過問遲郁川的任何行蹤，雖然她跟遲郁川結婚了，但也只是協議的假結婚而已，她不過是名義上的遲總夫人，哪有資格過問遲郁川的事。

助理走後，向小薇就給她打了電話，黎漾原本還躺在沙發上，聽向小薇說起這事，她整個人翻身起來，倍感吃驚。

原以為不過是一件小事，沒想到還鬧了這麽大。

向小薇邊說邊嗑瓜子：“這事兒我也是聽其他老師說的，你知道的，咱們學校這群女老師，八卦起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什麽都逃不過她們的耳朵。”

向小薇本來也不是愛八卦的人，主要是跟她們混久了，也就難免入鄉随俗了點。

“那主任怎麽說？不會真不讓聞老師參加了吧？”黎漾問。

黎漾跟聞敬關系好，這辦公室的老師們都知道。黎漾剛來的時候，他們還八卦過兩人，說他們關系非同一般。

可後來相處了半年，也沒見兩人再有什麽進展，依舊客客氣氣的，久而久之大家就相信他們真的只是朋友了。

“應該不會。”向小薇喝了口水，“聞老師那可是校領導親自點名指派的，主任沒這麽大權利換他。”

黎漾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她可不想因為自己再耽誤了聞敬。

電話那頭短暫的沒了聲音，黎漾以為她有別的事，忽然就聽向小薇語氣神神秘秘的開口：

“對了，我還聽說一個事。”

“你知道趙姝語為什麽能讓主任給她破例，拿到這次的名額麽？還有先前，趙姝語說不參加排練就不參加排練，主任連個屁都沒敢放，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不知道。”她說。

向小薇頓了頓：“因為啊，她在校領導裏面有關系，咱們其中一個副校長是她的叔叔。她們說是副校長親自發話，主任為了巴結領導才這麽安排的。”

所以難怪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連平常最喜歡教訓人的主任都事事誇獎她，她想要的名額張張嘴就能有。

不過學校的關系戶不止趙姝語一個，黎漾見怪不怪了，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她正要挂了電話，就聽那邊向小薇突然大叫一聲：“卧槽！”

向小薇音調突然拔高了八個度，驚得黎漾忍不住把手機往旁邊拿了拿，保護自己的耳朵。

“你猜我剛剛刷微博看見了什麽？”向小薇說。

黎漾不明所以地問：“看見什麽了？”

“是遲郁川！”她說。

“遲郁川和大明星謝阮清在A市約會，還爆出了兩人從酒店出來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