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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老爺子大壽這天, 黎漾早早起來梳妝打扮。禮服一早就送來了,擺在沙發上,她還沒來得及試。

遲郁川先去了趟公司, 趕在中午之前回來, 簡單陪黎漾吃了個午飯。

壽宴下午才開始,聽說宴會現場早早就布置起來了,連謝阮清都特意請了假, 可見場面盛大。

吃完飯,黎漾去梳洗換衣服,遲郁川還給她請了專門的化妝師□□。

約摸一個多小時, 黎漾化好妝容出來, 化妝師給她拿了禮服進去, 讓她先換上。

她選的是最簡約的款式, 長及腳踝的魚尾,特意收了腰身,更顯身形修長。

背後系着綁帶,黎漾伸手夠不到, 她出聲,想叫化妝師進來幫她一下,結果一開門,進來的是遲郁川。

“化妝師有事先走了,我來幫你。”

黎漾側身, 背後露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膚, 看見遲郁川, 她面色稍顯窘迫。

可眼下, 确實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黎漾垂眼,将微卷的長發撥到一側, 後脖頸微微拱起一點弧度,說道:“這個綁帶我夠不到。”

遲郁川走上前,順手接過她手裏的帶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将她後背的禮服整理好,冰涼的指尖時不時觸碰,黎漾的臉色就泛紅一分。

整理好禮服,遲郁川指尖拽緊綁帶,輕輕地,一點點的往裏收。

像是怕收得太緊,會讓黎漾不舒服,他身體往前靠近,高大的身軀将黎漾整個人籠罩在視野下,低頭,問:“緊嗎?”

略帶歧義的問句,再配上遲郁川深沉低啞的嗓音,讓黎漾瞬間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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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沒回答,遲郁川就又問了一遍。

好聞的味道萦繞在鼻尖,黎漾屏住呼吸,只覺得腦瓜子一陣嗡嗡作響,默默吞了口水,結巴着開口:

“不……不緊。”

遲郁川又問:“那我要再往裏一點嗎?”

黎漾:“不,不用,這樣就好。”

她怕遲郁川再繼續問下去,她就要窒息在這裏了。

“好了。”好不容易等到遲郁川這句話,黎漾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明明沒有多長時間,黎漾卻覺得仿佛已經度過了一個世紀,臉頰燥熱得不行,似是要熱的滴出血來。

她“噌”得一個健步沖到梳妝臺前,離遲郁川遠遠的,生怕讓對方聽見她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但遲郁川卻故作不明白似的湊上前,凝着黎漾的臉,問:“怎麽臉這麽紅,很熱嗎?”

現在已是深秋,出門都要穿上厚外套,外面簌簌的涼風的吹着,黎漾還穿着露肩的小禮服,不冷就已經不錯了,哪裏還能說熱。

很顯然,他就是故意在調侃自己。

遲郁川說着,還伸出手,想碰一下黎漾的臉頰,試一試她臉上滾燙的溫度,但被她偏頭躲開了。

黎漾搖頭,一本正經的反駁他:“不熱,這是妝容,你不懂。”

聞言,遲郁川似笑非笑地點頭,他确實不太懂,畢竟從來也沒見過這麽“紅潤”的妝容。

但黎漾既然這麽說了,那他就勉強相信一下。

看了眼時間,距離壽宴開始還有不到一個小時,遲郁川也不再打趣她,擡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剛剛被自己蹭亂的發型。

他俯身,看着鏡子裏妝容精致的黎漾,囑咐道:“一會兒到宴會上,哪裏都不要去,跟着我就好。”

說這話時,遲郁川眼眸漸沉,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又說:“如果有不認識的人跟你說話,也少搭理他們,別人說什麽,你應和就行,其他的都交給我,明白了嗎?”

雖然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但黎漾還是點頭應下。

總之,她今晚就在遲郁川身邊做一個聽話的挂件就好,那些她應付不來的,就全部都丢給遲郁川。

……

還沒到六點,宴席現場就已經陸陸續續到齊了大半,黎漾跟着遲郁川到現場時,大概還只剩老爺子本人沒來了。

一進門,遲郁川先帶她簡單熟悉了一圈,許多人見到遲郁川來,都紛紛主動上前打招呼。

他們互相恭維着,寒暄着,黎漾插不上話,只能默默跟在遲郁川身邊,然後聽他一個一個的跟別人介紹說:

“這是我太太,黎漾。”

這句話一出口,原本正眼都不帶瞧她的那些人,又紛紛朝黎漾恭維過來,天花亂墜的誇贊讓黎漾瞬間招架不住。

人群裏,還有不少是老爺子的老朋友,遲郁川也不算太熟,只能勉強招呼一聲。

全場走下來,黎漾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就是遲家的新媳婦兒啊?”

似乎在這裏,她只是遲老爺子未曾露過面的孫媳婦。

轉了一圈,總算脫離人群,遲郁川給自己拿了杯酒,又選了杯果汁遞給黎漾。

她喝一口,總算是緩過一口氣。

好不容易停下來,黎漾環顧四周,遠遠地就看見謝阮清躲在角落裏,正端着一杯香槟斯條慢理的品嘗。

她拍了怕遲郁川的手臂,示意他謝阮清在那裏,聞聲,遲郁川領着她往那邊去。

還沒等兩人走近,時間已經到了,老爺子一身精工的西裝加身,花白的頭發簡單打理一下,整個人都顯出了精氣神。

他從後面走出來,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個人,中年男女眉眼含笑,一人一邊攙扶着老爺子出來,面容看起來跟老爺子有五六分相像。

黎漾沒見過,但大概能猜個七八分。

果不其然,在她正好奇兩人身份時,謝阮清不知何時看見了她,湊上前來,說:“我來給你介紹一下,老爺子旁邊那位雍容華貴的女士,就是遲郁川的姑姑,我的母親大人。”

黎漾心下有數,這位就是跟謝家聯姻,卻一手掌握謝家最多股份,成功任職謝氏總裁的遲婉女士。從她的樣貌和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就能看得出來,她絕對是個實打實的女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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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旁邊那位?”黎漾小聲開口。

謝阮清頓了頓,沒回答,目光卻不自然的偏向另一側的遲郁川。

見她不說,黎漾心下便有了打量,只是還不太敢确定。

老爺子走出來,朝遲郁川招手,他立馬迎了上去,黎漾也小心地跟在身後,随着他的步伐,上前跟老爺子祝壽。

遲婉看見黎漾,笑得眉眼和善:“這就是黎漾吧?早聽你爺爺提起,只是一直沒時間回來看看,這模樣瞧着,跟咱們小川還真是般配呢。”

老爺子驕傲的應聲:“那也是我眼光好。”

“是是是,您的眼光最好了。”

老爺子身後的中年男人一直沒搭腔,只是目光打量着黎漾。

見他們說完話,男人扶了一把老爺子的胳膊,老爺子回頭看他一眼,這才沉了口氣,介紹說:

“漾漾,這位你沒見過,他是小川的爸爸。”

黎漾這才看向他,心裏的打量落了地,她并沒猜錯。

遲郁川的爸爸叫遲向南,這還是黎漾先前聽人家說起遲家往事時聽來的,傳言中不服老爺子安排的聯姻,抛家棄子,出軌被剝奪繼承權,趕到國外獨居的就是他。

但跟想象中的不一樣,眼前的男人年紀看着不算大,四十出頭的樣子,跟老爺子面容有六七分相似。身量很高,身材保持的也很不錯,是個風華正茂的中年人,看得出年輕時的樣貌很好。

他始終朝黎漾和藹的笑着,眼神裏散發着無盡的善意,倒讓黎漾一瞬間覺得他似乎是個極好的人。

黎漾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被遲郁川出聲打斷了。

他擋在黎漾面前,阻隔了遲向南的視線,目光冷冷地凝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讓他離黎漾遠一點。

他說:“爺爺,時間不早了,壽宴該開始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壽宴更重要,不要為了無所謂的人浪費時間。

明白他的意思,老爺子也不惱,笑着說:“那就聽你的,開始吧。”

壽宴開始,遲郁川便随着老爺子四處打招呼,知道黎漾不适應,他就把黎漾交給謝阮清了。

黎漾躲在一旁吃甜品,謝阮清順手給她拿杯果汁,她喝了一口,剛要放下,就見遲向南朝她走過來。

“黎漾你好,我是遲郁川的父親。”

被遲郁川打斷的自我介紹終歸還是在黎漾面前說出來了,這是兩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黎漾朝對方點頭示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叫什麽好。

畢竟連遲郁川都不認他,黎漾也沒資格替遲郁川叫這一聲“爸爸”,想了想,索性還是不叫了。

“您好。”她禮貌地回應。

謝阮清還在一邊選香槟,眼見遲向南過來,她立馬上前,把黎漾拉到自己身後,沖她說:“郁川剛剛囑咐過了,叫我看着你,別跟陌生人說話。”

她說這話時,全程沒看過遲向南一眼,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撇過去,仿佛他當真只是個在宴席上随意來搭茬的“陌生人”。

聞言,遲向南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是小清吧,沒想到許久不見,小清也長這麽大了。”

記憶裏,他在出國之前,謝阮清也才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整日屁颠屁颠在老宅裏跑。沒想到時隔多年再回來,居然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這還是自他被剝奪繼承權,趕出國外後,第一次被老爺子允許回國。

因為遲郁川結婚,而他作為遲郁川名義上父親,所以被“特赦”回來看看新媳婦。

像是剛聽見聲音似的,謝阮清回身,一撇眼,面上立馬擠出一抹不太友善的笑意。

“喲,原來是舅舅啊,我剛才沒認出來,還以為什麽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在搭茬呢。”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對上遲向南,滿臉寫着不屑。

謝阮清從小跟遲郁川一塊長大,眼看着他從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在遭遇那種變故後,變成如今的模樣。也是因着這樣的緣故,謝阮清從小就對這個“舅舅”的印象不好。

可以說,不止是她,整個遲家就沒人能看得上遲向南的,連提起這個名字,都是唏噓。

遲向南說:“我離開的時間太久,你不記得也是正常。”

他滿臉讨好的跟謝阮清說話,但謝阮清只是瞥了一眼,沒理,只當沒聽見。

那邊,遲婉招呼謝阮清去敬酒,她連忙應聲,母親大人的命令,她哪敢不從。

端上酒杯,謝阮清正要過去,忽然想起黎漾還在,她又回頭,對黎漾囑咐:“在這裏別動,等我回來,誰跟你說話都別搭理,聽見沒?”

跟遲郁川的擔心一樣,她也不想讓黎漾跟遲向南搭上話。

黎漾點點頭:“知道了,你放心吧。”

謝阮清離開後,甜品桌前就只剩黎漾和遲向南兩個人,面面相觑,但又誰都沒主動開口說話。

偶爾有人來拿酒,拿完很快又走了,場面又變得尴尬起來。

見對方始終拘謹地看着自己,黎漾還是沒忍住,拿起一塊小糕點,遞上前,率先開口:“要不要嘗嘗這個甜點,還挺好吃的。”

吃兩口,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一般來參加這種宴席,是注定沒法吃飽的,這已經算是慣例了,畢竟哪家的千金小姐或者豪門貴婦,也不好意思在這種場合吃甜品吃到飽吧。

想着今晚不知道要餓着肚子到幾點,黎漾就恨不能多吃幾塊。

“謝謝。”他說着,伸手接下。

接着,遲向南又說:“壽宴匆忙,剛剛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不要見怪。”

“當然不會。”黎漾笑笑。

對方自始至終都是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讓黎漾不免放下戒備,不明白遲郁川和謝阮清為什麽這麽防備着他。

黎漾和善的笑意,讓氣氛陡然變得融洽起來,像是平常不過的寒暄,遲向南問她:“我聽說你的外公是老爺子年輕時的舊友?”

黎漾點頭:“嗯,聽爺爺說是這樣的,不過我也是在跟郁川結婚的時候才知道的。”

她并不了解老爺子跟她外公到底是個怎樣關系的老朋友,只是看樣子似乎很好。

聽到這話,遲向南的眼神似乎閃動一下。

說着,他順勢又問:“那你和小川……也是老爺子一手安排的嗎?”

如果按他們的協議結婚來說,那應該算是吧。

黎漾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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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黎漾肯定的回答,遲向南嘆了口氣:“果然,老爺子還是喜歡給他的繼承人安排聯姻。”

就像是曾經的他一樣。

黎漾擰了擰眉,一時間沒聽懂他的意思。

可當她凝視着遲向南那抹自嘲又略帶苦澀的笑時,她仿佛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麽。

然後,她就聽對方開口,一臉鄭重地問她:

“你聽說過我和小川媽媽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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