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章

第 27 章

看到這個名字, 以及剛才輸的那一串開屏密碼,謝亦瑤猛地反應過來,陳念娢現在和宋彥池已經住在一起了。

哦, 不對。

她的酒也喝多了。

不能說是住在一起。

準确點說, 兩個人現在是樓上和樓下的和諧的鄰居關系。

既然葉笙歌出差來不了, 那麽她讓宋彥池來接人是不是也可以?

謝亦瑤湊到陳念娢身邊,舉着她的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念念, 宋彥池的電話, 我讓他來接你好不好?”

陳念娢睜開眼睛:“宋彥池,是誰啊?”

“……”

謝亦瑤覺得她是真的醉了, 連宋彥池都不認識了。

可下一秒, 卻聽她哦了聲, 含糊不清地說:“我喜歡的人。”

“……”

這下謝亦瑤沒什麽好猶豫的了,剛準備接宋彥池的電話, 沒想到那邊先挂了。幾乎是立刻, 宋彥池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謝亦瑤接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他先開了口:“在哪兒?”

“咳。”謝亦瑤清了清嗓子,“宋總,是我,謝亦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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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池那邊沉默了一下,嗓音清冽:“她和你在一起嗎?”

“對啊,我們在酒吧喝酒呢。”謝亦瑤看了陳念娢一眼,“念念今天心情不太好,喝得有點兒多。宋總, 您能過來接她嗎?”

宋彥池問:“發生什麽事了?”

“她媽媽今天給她打電話了。”生怕他不清楚, 謝亦瑤說完又強調了一句, “就是那個七年前把她送出國,一直不聞不問的媽媽。”

話音落下,電話那頭安靜下來。

謝亦瑤聽不到宋彥池的聲音,以為是酒吧裏的信號不好,拿下來看了看。

通話沒斷,還在計時。

“宋總?”謝亦瑤喊他,“宋總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又過了一會兒。

宋彥池才出聲,聲音比先前沉了幾分:“我在聽。”

“那你……”

不等謝亦瑤說話,他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是說,她當初離開,不是她自己走的,而是她的媽媽,把她送走的?”

“……”

謝亦瑤被他這個問題一問,酒精上頭的大腦頓時清醒了大半。

她怎麽就忘了,當初陳念娢從無故失蹤到退學,所有人都以為是她自己不見的,連她都這麽認為。後來是陳念娢主動聯系了她,她才知道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但那個時候,陳念娢不讓她告訴任何人。

再加上,陳念娢聯系她時,她已經高中畢業,後來即使和宋彥池在一個大學,兩個人也很少有機會見面,這個秘密她就沒對他說過。

謝亦瑤的沉默,在宋彥池看來就默認了他的猜測。

安靜了一會兒,謝亦瑤聽到電話那邊似乎傳來關車門的聲音。

“酒吧地址告訴我。”宋彥池說,“我現在過去接她。”

-

不出半個小時,宋彥池就出現在了酒吧門口。

現在還不到十點,正是酒吧裏最熱鬧的時候,無數年輕男女正圍在舞池中間蹦迪,音樂聲震耳欲聾。

昏暗的燈光下,宋彥池循着謝亦瑤給的卡座款款而來。

途中有好幾個衣着妖嬈的女人擋在他面前搭讪,宋彥池連看都沒看一眼,一直到找到角落裏的陳念娢和謝亦瑤。

看到陳念娢趴在桌上,以及滿桌子的空啤酒瓶,宋彥池皺了皺眉:“她喝了多少?”

謝亦瑤伸出三根手指頭,老老實實地回答:“不多,就三瓶。”

“……”

三瓶啤酒都能喝成這樣,這女人的酒量到底是有多不行?

宋彥池沒有猶豫,彎腰去抱陳念娢。

過程中,陳念娢似乎感覺到有人動她,防備似的睜開眼睛,手都碰到宋彥池的胸口了,想要把他推開。

可下一刻,看清楚眼前的人,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喃喃地喊:“宋彥池?”

宋彥池嗯了聲,低頭看着喝醉了卻十分乖覺的女人:“是我。”

“……”陳念娢的手指蜷緊,慢慢抓住了他的衣服,“我一定是在做夢。”

說着,她的身體放松下來。

見她不再抗拒,宋彥池把她抱起來。

三個人走出酒吧。

宋彥池的車就停在路邊,他先把陳念娢放到副駕駛上,給她系好安全帶,然後關上門,轉身問謝亦瑤:“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嗎?”

謝亦瑤搖了搖頭,連忙說:“不用了,我喊了代駕,還有五分鐘就到。”

宋彥池不怪她今天帶陳念娢來酒吧還讓她喝醉已經很好了,畢竟是她的老板,她可不敢讓老板找人送她。

宋彥池點了下頭:“那我先帶她回去,你自己小心。”

這個點路上的車和行人還有不少,宋彥池倒也不擔心她的安全。

很快,他坐進了駕駛室。

開車之前,他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睡得正香的女人,眉宇間有稍許疑惑顯露。

-

陳念娢很安靜,宋彥池不确定她會不會難受,一路上都開得很慢。

花了比來時多了一半的時間回到禦瀾苑,宋彥池停好車,把陳念娢抱下來。或許是因為電梯裏的燈光太刺眼,陳念娢睜開了眼睛。

“醒了?”她很輕,宋彥池沒有把她放下來的意思,“你家密碼多少?”

陳念娢看着他,半晌,輕輕搖頭:“不記得了。”

“想想。”

“想不起來。”

“……”

宋彥池也沒糾結這個問題,畢竟開門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種:“指紋鎖呢?哪個手指頭?左手還是右手?”

陳念娢聞言,舉起兩只手看了看。

幾秒後,放下左手:“這只。”

她說完,剛好電梯在九層停下。

宋彥池抱着她出去。

站在陳念娢的家門外,宋彥池讓她把右手放上去。

陳念娢倒是聽話,從大拇指開始,一根根手指試過來。

試了一圈,沒有一個手指能開門的。

宋彥池看她試完食指打不開門就覺得不對,一般不太會有人用中指和無名指開門鎖。但見她似乎有很認真地在試,他就沒有阻止。

右手不行,宋彥池讓她換左手。

陳念娢又乖乖地照着做,和前面一樣,一根根手指挨着試。

一圈下來,門依舊紋絲不動。

陳念娢擡起頭,委屈巴巴地看他:“我試完了,打不開呢,輪到你試了。”

“……”宋彥池眉心一跳,“這是你家,你讓我試?”

“那我打不開嘛。”陳念娢理直氣壯,“你要是也打不開,那我今晚就只能睡在大街上了。街上好冷的,沒有被子,也沒有枕頭,渾身都疼,我不想睡在大街上。”

宋彥池低頭看她。

喝醉了的她斂起了平日裏的鋒芒,似乎又變回了他最初認識的模樣,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軟軟糯糯的。

宋彥池忍不住低笑:“聽你的形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睡過大街呢。”

他邊說邊抱着陳念娢轉身。

“我真的睡過。”見他不相信自己,陳念娢扁了扁嘴,“睡了好久呢,起碼有一個月。”

宋彥池還是不信,随口問:“什麽時候?”

陳念娢想了一會兒,垂下眸,聲音也跟着低下來:“我剛到那邊的時候,一個人也不認識。有一天,我走在路上,被一群小混混搶走了錢包和手機。我住不起酒店,也租不起房子,就在大街上睡了好久好久。”

“……”

宋彥池停下來。

幾秒後。

淡定的情緒在臉上一點點崩裂。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懷裏的女人。

如果說之前還覺得她是酒喝多了在說胡話,可在這一刻,他清晰地認識到,她沒有撒謊。

她說的,都是真的。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想起謝亦瑤在電話裏說的那幾句話,慢慢拼湊出一個完整而又殘忍的真相。

當年,她并非自己離開,而是被她的親生母親送了出國。而後,并不管在國外的她的死活,任憑她被一群小混混搶走了錢包和手機,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孤立無援,居無定所,只能露宿街頭。

所以,那一天葉笙歌說的話也是真的。

七年前,或許是葉笙歌遇到了在街上孤苦無依的她,然後把她帶回了家。

這一刻,他忽然很感謝葉笙歌。

如果沒有他……

宋彥池不敢再往下想。

-

到了家門口。

宋彥池開了鎖,用腳踢開門,抱着陳念娢走進去。經過客廳的時候,他沒有停留,直接把她抱進了他的卧室裏。

陳念娢這一回是真的睡着了,呼吸清淺。她安安靜靜地趴在他的床上,一側的臉頰貼着枕頭,長發從肩膀一直鋪滿後背,有一半落在被子上。

宋彥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醉鬼”,不吵不鬧,也不認床。會說一些平時不會說的話,問她什麽,就答什麽,乖得不可思議。

讓他不由想到第一次見她面的時候。

不是她轉學和他成為同桌的那天,而是開學的一個星期後,他被班裏那群娘炮的男生拉着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他不想回答那些無聊的問題,選了個大冒險。

結果就被要求去摘陳念娢的口罩。

人家一個小姑娘,臉上剛動了刀子,不想讓別人看到,戴個口罩遮一遮,他也不知道是哪裏礙他們眼了,非得咿嘩讓他去當這個壞人。

可他那會兒也才十六歲,年輕氣盛,甚至還有點兒不服輸。

讓他就這麽認慫,說辦不到,也不是個事兒,傳出去還會讓人笑話。

宋彥池權衡了一下利弊,趁着課間把小姑娘帶到沒有人的天臺,好聲好氣地商量:“我玩游戲輸了,他們讓我摘你的口罩,給個面子不?”

班裏的男生們早就跟出來了,也不靠近,遠遠地站了一排,一個個朝他們的方向探頭探腦。

陳念娢回頭看了一眼,瞧着他們一個個像是在看珍稀物種一樣的眼神,抿了抿唇。

她臉上的傷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道淺粉色的疤痕,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她原本就打算這個星期開始不戴口罩了,只不過早上出門的時候習慣性地戴了,她就懶得摘下來。

陳念娢只安靜了一會兒,就乖乖地仰起腦袋:“你摘吧。”

“……”

天臺上的風有點兒大,宋彥池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問:“你說什麽?”

陳念娢指了指自己的口罩,好脾氣地重複:“不是要摘嗎?你摘吧,我同意了。”

想不到她這麽好說話,宋彥池忽然有一種欺負小姑娘的罪惡感。當時就有些遲疑地說:“我就摘一小會兒,他們看到我摘了就行,不會讓他們看見你的。”

“看見也沒有關系。”陳念娢搖搖頭,催促他,“你快摘吧,馬上就要上課了。”

被她這麽一催,宋彥池也不再猶豫了,擡手去拿她口罩旁邊的帶子。

一不小心,指腹碰到了她的耳朵。

他親眼看着她白皙的耳朵因為他的觸碰,漸漸染上了一層粉嫩嫩的顏色。

當時他就一個想法。

這姑娘的耳朵真他媽敏感,也真他媽軟。

等到口罩被他摘下來,宋彥池覺得,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一張臉。尤其是在看他的那個眼神,小鹿似的,撞得人心怦怦亂跳。

他想,要是口罩再大一點,蓋在她的頭頂上。

那麽他摘下來的,就不一樣了。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宋彥池慌忙又把口罩給她戴上。

過程中,免不了再次碰到她的耳朵。

這一次,不止是她,連他自己的耳朵都開始感覺到了燙意。

……

室內只開了一盞暖黃色的燈。

宋彥池坐在床邊,借着燈光,仔細地打量着她的側臉。這麽多年過去,她臉上的那道疤痕早就已經不見了。可這張臉,還是讓他難以忘懷。

過了一會兒,等她徹底睡熟了。

宋彥池彎下腰,臉慢慢地朝她貼近,喉結滾了滾,盯着那一團小小軟軟的耳朵,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個吻。

“晚安。”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我鵝子偷親我女鵝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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