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章
第 61 章
宋彥池完全沒有想到, 陳念娢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心情不自覺地雀躍起來, 一整日的疲憊也跟着一掃而空。
他只是一句玩笑話, 她不僅沒當成玩笑, 還認認真真地回答了。
這一刻,宋彥池突然有一種沖動。
想不顧一切地去見她, 擁抱她, 親吻她。
念頭剛起,宋彥池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他從抽屜裏拿了車鑰匙, 邊和她打電話邊往外走:“現在有空嗎?”
“……”
他的話題轉換地太快, 陳念娢一時跟不上他的思維, 被他問得懵了下:“什麽?”
宋彥池勾唇,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約會。”
“……”
陳念娢下意識地看了眼時間:“現在才下午三點半, 你不用上班嗎?”
宋彥池說:“不上了。”
“……”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 陳念娢才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忍不住輕笑:“宋總,您這是準備帶頭早退?”
宋彥池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也跟着笑了下:“有什麽不可以的嗎?大不了我自己主動要求扣工資,反正——”
說到一半,他停下來。
陳念娢眨了眨眼睛,等着他往下說。
頓了幾秒,宋彥池才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我的工資卡遲早要交到你的手裏,只要你不介意,我當然也無所謂。”
“……”
-
從宋氏到禦瀾苑, 不堵車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
今天路上順, 一路都是綠燈, 宋彥池只花了二十分鐘就開到了家樓下。停好車,剛準備下來,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看到來電顯示人的名字,宋彥池挑了挑眉,接通。
“喂。”
“兄弟,好久不見。我上一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
來電的人叫許之洲,算是宋彥池的高中同學,不過兩個人不在一個班。
大學畢業後,許之洲回到了國高教英語。由于他還有一個畢業生的身份,今年的校慶學校交給了他一個任務,負責聯系往屆的校友參加。
宋彥池就是他聯系的對象之一。
一個多月前,他就給宋彥池發了消息,還寄了一封信。
不過宋彥池一直都沒有回他,他不清楚宋彥池是沒看到,還是不想去參加,所以才特地打了個電話。
聞言,宋彥池果然很茫然:“什麽事?”
“我給你發的消息沒看到?”許之洲一副“我就知道”的口氣,“得,不怪您,您忙,貴人多忘事是正常的。”
“……”
宋彥池是真的沒收到:“發哪兒了?”
許之洲說:“短信吧。”
時間隔太久他記不清了,聽宋彥池這麽問,又不太确定自己到底發沒發,于是趕緊翻短信去查。結果這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發錯號碼了。
許之洲有些尴尬地說:“抱歉兄弟,我錯怪你了。”
宋彥池:“什麽?”
許之洲:“我不小心發到你原來的那個號碼去了。”
“……”
那個號碼,宋彥池大學時就不用了。
不過他也沒注銷,每年都往卡裏充錢。
剛換號碼時,他幾乎每天睡覺前都會翻一翻那個號碼的來電,看看有沒有國外來的電話。時間久了,就變成了幾天看一次,甚至是一周一次。
但是自從陳念娢回來以後,那個放着老SIM卡的手機他就再也沒有拿出來用過。
“你找我是為了校慶的事吧?”宋彥池大概也能猜到他打來的目的,“一個星期前,校長也給我打了電話。”
許之洲啊了聲:“那你來不來啊?”
宋彥池:“看情況。”
“……”
他這麽說,在許之洲眼裏等同于拒絕。
許之洲連忙說:“看什麽情況啊,你可是至今還在我們紅榜上挂着的人,你要是不來,我們的校慶會少了很多亮點的。”
宋彥池:“所以你們千方百計讓我去,就是為了給你們的校慶增加亮點?”
雖然話這麽說有點兒難聽,不過他們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當然不是。”許之洲一口否認,突然話鋒一轉,“你知道陳念娢回來了嗎?”
“……”
宋彥池頓了頓,語氣沒什麽變化地問:“怎麽突然提她?”
“我猜你還不知道吧?我也是剛收到的消息,說她要來參加校慶。”許之洲說到這裏,感嘆道,“算起來,已經八年了吧。你是不知道,從她摘下口罩的那天起,我們班就有一半多的男生想追她,只可惜,她當了你的同桌。”
“……”
“後來她又走了,我們班的男生別提有多失望了。”電話裏,許之洲看不到宋彥池的表情,繼續滔滔不絕地說,“簡直是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連上課都沒心思聽了。”
宋彥池聽他說完,幽幽地開口:“他們沒這個機會了。”
“是啊,我看到她給你寫的情書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沒機會了。”許之洲說,“早知道那會兒她喜歡你,誰還敢跟你搶。”
“……”
宋彥池眉梢微擡:“什麽情書?”
“啊?你沒收到?”許之洲驚訝,“我不是給你寄過去了?我暑假裏在幫着校圖書館理書,在一本書裏發現了她給你寫的那封情書。大概是上個月吧,我不知道你住那兒,就寄到你公司裏去了。”
“……”
上個月。
宋彥池突然想到好像是有一次,門衛給了他一封信。因為沒有署名,他随手塞在了車上,後來就忘記了,到現在都沒看。
“是你寄的?”
“是啊。”許之洲頓了頓,猜測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是誰寄的,所以你直接丢了吧?”
“……”
宋彥池倒是沒丢,不過他在車上找了一會兒,都沒找到。他頓時有些懊惱,早知道是陳念娢寫的,他肯定不會那樣随随便便找個地方放了。
“她寫了什麽?”
“……”許之洲嘀咕,“這我怎麽知道,那是給你的情書,我哪裏敢看。”
宋彥池沉默了一下:“那你怎麽知道就是陳念娢寫的?”
“因為我查了借書記錄,那本書在她以後就沒有別人借過。”許之洲覺得這事兒也真是巧,他們都已經畢業那麽多年了,新生一屆屆地上來,竟然沒有人碰過那本書。
“書名呢?”
“……”這可把許之洲問倒了,他回憶了一下,說,“忘記了,好像一本講我國古代建築的。”
建築類的書籍,那的确是陳念娢會看的沒錯了。
宋彥池記得,陳念娢還是他同桌的那會兒,她就喜歡看這類的書,還偷偷地在自習課上畫畫。
“知道了。”宋彥池沉默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謝了。”
說完,他挂了電話。
許之洲在那頭哇哇亂叫,扯了半天,他找他問的事情他還沒有回答!
他準備再給宋彥池打個電話過去,誰知道這一次直接就是在通話中。
-
和許之洲打完電話,宋彥池就給賀一航撥了一個過去。
他的這輛車,平時除了他自己,只有司機和賀一航會開。司機不會動他車上的東西,所以能碰他那封信的人,只有賀一航了。
電話接通後,宋彥池直截了當地問:“我車上的那封信在哪兒?”
賀一航被他問得有些懵,好半天,才想起來:“我給您放在了副駕駛前方的抽屜裏。BOSS,您……”
話沒說完,宋彥池再次挂了電話。
他傾身過去,打開抽屜,一眼就看到了那封信。
和寄來時的一模一樣,除了上面地址和收件人的名字是他,其餘的什麽信息也沒有。
宋彥池拆開信封,裏面還有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封口處用心形的貼紙貼着,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封得很牢。
信封上寫了他的名字。
字跡端正,一看就是小姑娘寫的。
宋彥池拿着那封信,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
九層的窗戶關着,他明明什麽也看不到,卻還是盯着那扇窗戶注視了很久。
好久以後,他才收回視線,目光重新停留在那封信上。
宋彥池把信打開,和他收過的所有情書都不同,裏面的紙張一點兒也不花裏胡哨,是一張很整潔的帶點兒泛黃的紙。
這張紙他認得,以前在陳念娢那裏見過。
應該是從她的設計本上撕下來的。
也正是因為這張紙,宋彥池才确信了許之洲說的話。
這封信,的确是陳念娢寫的。
展開折疊好的紙張,開頭前三個字就是他的名字。
……
十分鐘後,宋彥池把信塞回信封裏。下了車,他直接按了九層的電梯,一刻也沒有停頓,到了陳念娢的家門口。
按下門鈴,等了大約半分鐘,陳念娢給他開了門。
她今天沒有出門,穿着一條淺色的連衣裙,頭發綁在腦袋後面,紮成了一個丸子的形狀。她光腳站在地上,雪白的腳背前,幾個腳趾頭白皙圓潤。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的腳趾蜷縮了一下。
“怎麽不穿鞋?”宋彥池上前一步,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天氣涼了,以後別光着腳走路,容易生病。”
陳念娢下意識地勾住他的脖子,擡眼看他:“知道了。”
宋彥池抱着她往客廳走,邊走邊說:“你倒是挺會做人,每次答應得都挺快,我一走,就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陳念娢有點心虛,“我哪有。”
宋彥池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把她放在沙發上,在客廳裏四處張望了一圈:“有紙和筆嗎?”
陳念娢歪頭,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要這兩樣東西了。不過她還是指着書房的方向說:“我書房裏有,我去給你拿。”
“鞋都不穿,你坐着。”宋彥池按住她的肩膀,“我自己去拿。”
“……”陳念娢摸了摸鼻子,乖乖地聽話,提醒他說,“就在我桌上的筆筒裏,紙你随便拿,白紙都可以寫。”
“知道。”
宋彥池進去了一小會兒,很快就出來了。手裏拿着一張紙和筆,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寫幾個字我看看。”
“啊?”陳念娢有些莫名,“寫什麽?”
“随你。”宋彥池說,“你想寫什麽就寫什麽,多寫幾個字。”
“……”
陳念娢很奇怪,沒有動:“你幹嘛突然要我寫字呀?”
宋彥池看着她說:“你先寫,寫完我就告訴你。”
“……”
好的吧。
陳念娢看他那麽執着,于是拿起筆。想了幾秒,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尚未佩妥劍,轉眼便江湖。願歷經千帆,歸來仍少年。”
寫完,她放下筆。
之所以想到這句,是因為不久之前和宋彥池聊的那個話題。
他就是她的少年,無論過去多少年,都不會改變。
陳念娢擡頭,把寫好的拿給宋彥池:“可以了嗎?”
宋彥池發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在她的字跡中,依稀看到了信裏的影子。他終于滿意地勾唇:“嗯,可以。”
陳念娢見他突然笑了,忍不住問:“你到底為什麽讓我寫這些字?”
話音剛落,只見宋彥池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個粉色的信封。他盯着陳念娢,目光含笑:“還記得這個嗎?”
作者有話說:
尚未佩妥劍,轉眼便江湖。願歷經千帆,歸來仍少年。——出自馮唐《馮唐詩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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