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04章 第 4 章

“滾下來。”

沈棠寧腦中“嗡”的一聲。

她身上僅着中衣。

郭氏為她準備的衣服,薄如蟬翼,攏胸貼腰,領口都放得很低,以至于她中衣底下穿的粉色小衣都若隐若現,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謝瞻卻如視無物般盯着她。

沈棠寧顫抖着手拉起被子,擋在胸口前,“敢問世子,有何事?”

她的聲音也如她的人一般矯揉造作。

謝瞻眼中厭惡更甚,拂袖轉身。

淡青的紗帳被他的掌風掃到沈棠寧的臉上,冷冷地刮得人臉疼。

“別讓我重複第二遍,滾下來!”

沈棠寧心跳如雷,很快穿衣走了下來,走到他的身後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謝瞻站在窗前。

“今早我沒同你一道敬茶,你記恨我?”

你不止沒和我一道敬茶,從提親到請期,你甚至都未曾踏足過我沈家。

沈棠寧苦笑。

Advertisement

她不怨謝瞻,事已至此,怨他又能如何,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那一日,兩人都喝多了酒,是她誤入他的房間,稀裏糊塗睡在了一處。

事後,他先是以為她是哪個不知廉恥爬他床上的丫鬟,一怒之下險些将她扼死。

得知她的身份後,謝瞻又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不會娶她為妻,若要負責,只能做妾。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毀了,失身給一個陌生的男人,且還是一個本有婚約的男人,已經沒了清白。

但她有自尊,寧可一輩子到姑子廟當姑子也不會與人為妾,自甘輕賤。

所以當時她也告訴謝瞻,她不用謝瞻負責。

回沈家後,她喝了避子湯,只是沒想到,一個多月後,她還是有了身孕。

她想瞞着所有人把孩子打掉,大夫卻告訴她,她生有不足之症,體質虛弱,若要打胎,恐一屍兩命,無論如何都不肯為她配藥。

郭氏得知後卻高興壞了,整日都盤算着要如今将她嫁進鎮國公府,攀上豪族。

沈棠寧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後被人罵作私生子,無奈之下,她只能由着郭氏去謝家商量親事,事到如今,除了做妾別無他法。

哪知郭氏卻異想天開,竟想逼謝家娶她為妻,她多次勸阻無果,本以為郭氏只是嘴上說說,而謝家也必定不會同意謝瞻娶她為妻。

如此僵持了快要一個月,眼看再不成婚孩子都要藏不住了,突然有一天大街小巷都流傳出她與謝瞻婚前無媒茍合,珠胎暗結的流言。

事情越鬧越大,有人說是鎮國公世子始亂終棄,謝氏家風不正,也有人說是她和叔母郭氏不知廉恥,為了嫁進謝家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名聲、顏面都不要了,逼得謝家不得不與常家退婚娶了她。

蕭老夫人和蕭硯的妹妹親自帶人找到在普濟寺中躲避風頭的沈棠寧,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叱罵她蕩.婦,在寺中鬧了個天翻地覆。

而謝瞻,如果說先前他待她僅僅是冷漠,如今他看她的眼神裏則充滿了輕蔑與不屑,他一定認為她是個滿口謊言,寡廉鮮恥的女子。

沈棠寧卻無力去解釋這一切。

郭氏是她的叔母,兩人同氣連枝,郭氏所做的一切,在旁人眼中就是她所做的一切。

謝瞻也從來沒有給過她解釋的機會,他拒絕和她說話。

是以新婚之夜,她對謝瞻承諾,和他成婚,只是為了給腹中孩子一個名分。

生下孩子後,她便會立即與他和離,絕不耽誤糾纏。

“我沒有記恨世子。”

她如實說道。

謝瞻突然轉過身來,盯着她,“是嗎?”

他往前走一步,又走一步。

喉嚨好像又被人掐住般,沈棠寧呼吸困難,護着小腹後退。

直到她後背撞到牆壁上。

“你以前在沈家,學沒學過什麽叫做禮義廉恥,是不是見着個男人就恨不得撲上去?”

“謝家的男人,你就這麽喜歡?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嫁的是誰,嫁進來第一天就敢勾引男人!”

沈棠寧難以置信。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謝瞻冷冷說道:“你心裏清楚我在說什麽。”

他的目光又是她熟悉的,冰冷而充滿了憎惡。

沈棠寧無疑是怕他的,怕他突然手往下掐住她的脖子,又或者将她推倒在地上一陣拳打腳踢。

她覺得他完全幹得出來這種事。

她蜷縮着身子,身體情不自禁地發抖,又因他适才那一番話臉上臊得發燙,一時冷,一時熱。

她不是那樣的……

“我不明白,”她努力擡起頭,迎上他的眼睛,顫聲道:“如果世子說的是我勾引七爺,白日裏我的确與七爺說過兩句話,但始終與他恪守禮儀,從未逾越,談何勾引?”

這一整天沈棠寧的确見過不少男人,卻只與謝七郎和他的小厮安成單獨說過兩句話。

她把每一句話都細想了一遍,确認自己沒有說出過有歧義的話,莫非只要她與男人說話,就是她在勾引男人嗎?

“自古叔嫂不通問,你和我說恪守禮儀?”

謝瞻低下頭,貼着沈棠寧的耳微笑道:“沈姑娘,你該不會是不知道你自己婚前的名聲吧?”

他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

她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少女體香,和那天意亂情迷時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掌下肌膚嬌嫩細滑,稍微一動就能看到被他按出來的紅印子,離得太近,甚至還都能看清她臉上一根根細小的絨毛。

幽幽燭光下,她眸如點漆,眼中閃着凄楚的淚意,一語不發地望着他。

謝瞻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哭,臉色慢慢變得僵硬。

男人看不順眼,打上一拳便是,女人看不順眼——

尤其是眼前這樣一個漂亮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自然不能動手。

他不知怎麽的就煩躁了起來,“哭什麽哭,少在我面前裝可憐,我不是謝睿,不吃你這一套!”

“我告訴你,你既嫁了進來,就給我安分守己在謝家待到把孩子生下來!還有,明天你就給我滾出這個院子,離謝家人遠點,別忘了自己姓什麽,再讓我再看見你恬不知恥地勾引男人,鬧出醜事來,我必定親手取你性命!”

說罷松了沈棠寧,冷着臉匆匆離去。

-

謝嘉妤昨晚和幾個姊妹打馬吊打到深更半夜,從早起到現在一直在打哈欠。

“茹表姐,一大早你來我這做什麽?”

她翻開書案下藏着的話本子,沒精打采地吃着點心。

馮茹忙給她遞過去一枚梅花香餅,笑道:“妤妹妹,我這不是好奇嘛,聽說昨天早晨敬茶禮世子沒去,晚上新婦宴他可在?”

謝嘉妤瞥一眼馮茹,接過梅花香餅咬了一口。

馮茹殷切地看着她。

馮茹是府上的表姑娘,太夫人是她的姑祖母,四夫人是她姨母,太夫人過世之後,馮茹一向與謝嘉妤交好,不過再要好,世子夫人的新婦宴和敬茶禮她一個表姑娘也是沒資格去的。

謝嘉妤回道:“去了。”

馮茹吃了一驚,說道:“去了?瞻表哥怎的就去了!”

“這有什麽稀奇,他的媳婦兒,合該是他去的。”

馮茹說道:“好妹妹,你年紀還小有所不知,我以前常聽人說,你這位嫂嫂可不是個等閑之輩,那是——閻羅大王的妻,五道将軍的妾!”

謝嘉妤疑惑,“你什麽意思?”

馮茹卻有些猶豫,“哎,要不還是算了,她畢竟是你嫂嫂,我也不過是聽旁人說了些閑話……”

謝嘉妤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豈能任她算了,幾番央求之下,馮茹仿佛抵不過謝嘉妤,湊到謝嘉妤耳邊耳語一番。

謝嘉妤聽罷卻立馬拉下臉,“茹表姐,你莫要胡說八道!那孩子是不是我二哥的,我二哥豈能不知?他那脾性難道能當冤大頭?”

馮茹見謝嘉妤不高興了,不禁有些讪讪的,忙又賠笑道:“妤妹妹說的對,我也是道聽途說的,瞻表哥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叫人随意混淆了血脈?”

謝嘉妤不喜歡沈棠寧,但她容不得旁人诋毀自己的哥哥,便懶得再理睬她。

馮茹眼珠子轉了轉,又說道:“不過世子夫人在婚前,名聲确實不大好,許多世家小姐家裏辦花宴茶宴都不愛請她,因她一去,說不準誰家兄弟的魂兒就被勾走了。我聽說有一回她去蔡侍郎家三娘子的茶宴,沒幾日蔡三娘子的兩位兄長都争着去沈家提親,兄弟兩個還在沈家打了起來,一家人鬧得很是不愉快。”

“便是說那忠毅侯蕭家,一開始蕭老夫人不同意忠毅侯娶她,忠毅侯為她屢次忤逆親娘,放言若娶不到她,此後寧願孤寡一生,蕭老夫人被逼無奈,最後只能同意了這門親事。”

見謝嘉妤似乎沒有阻止她說的意思,馮茹才繼續說道:“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世上會有女子如此輕浮,可是妤妹妹你想想,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是一個女子不給那些男子暗示,男子們會巴巴上門提親,甚至為了她忤逆含辛茹苦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

謝嘉妤氣得猛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我本以為她沈家只想攀龍附鳳,沒看出來她竟還是個如此輕浮的女子!”

馮茹忙勸道:“妤妹妹你先別生氣,話雖如此,這許是其中有什麽誤會呢?世子夫人她畢竟是你的嫂嫂,你還是莫要因為外面那些閑言碎語與她生分了才是!”

謝家于沈家來說便是那等遙不可及的高門貴族,若是沈棠寧沒有和謝瞻發生肌膚之親,只怕沈家幾輩子也攀不上他們謝家。

馮茹一番話,謝嘉妤對沈棠寧的印象更差了。

從前謝嘉妤倒是風聞過她的美名,說什麽京都第一美人,新婚那日一見,她卻覺得沈棠寧長得也不過如此。

小姐妹們聚在一起時私下也會議論,大家都說這位第一美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人卻極是無趣,貪慕虛榮,和她堂妹一道去主家拜訪,她身上穿着绫羅錦緞,她那妹妹卻穿着不知是她幾年前不要的衣服。

她那位叔母平寧侯夫人郭氏最愛帶着她穿梭于各權貴世家,吊着人家得了好處,又不肯定下婚事,不知惹惱了多少世家貴族。

偏偏那些男人卻一個個都跟中邪了似的願意前仆後繼地去捧着她,哪怕得不到也願意白白給人利用。

昨天的時候她懷着身孕還特意下廚去讨好她娘,誰不知道大家族的新婦宴就是個名頭,用得着她來顯擺了?

謝嘉妤越想越氣,想到郭氏上門逼婚時的那副醜惡嘴臉,昨天一早的敬茶禮二哥雖然沒去,沈棠寧不是也遲到了,教他們一幹人好等,這算什麽,下馬威?

又想到自己日後不僅要和這種女人朝夕相對,還得喊她嫂子,謝嘉妤就惡心極了,頓時也不困了,騰得起身走了出去。

不成,她得叫沈棠寧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子!

-

沈棠寧一早就搬出了靜思院。

王氏給她收拾了個僻靜的住處,位于府內的西側,叫做尋春小榭,另送來不少滋補珍品,囑咐她好生養胎,每日的晨昏定省也給她全免了。

昨夜謝瞻離開後,沈棠寧便幾乎沒再睡着,在床上翻來覆去就到了天明,她索性起身開始收拾衣服。

尋春小榭景致好,一澗雪溪穿牆過,院子周圍栽滿了挺拔松竹柏,看着很是叫人賞心悅目。

大概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沈棠寧頭腦有些暈沉,沒有心思再欣賞美景,遂進屋尋了小繃開始繡帕子,借此打發時間。

不知繡了多久,外面忽而吵嚷起來。

不多時,謝嘉妤就怒氣沖沖地跑了進來,瞪着沈棠寧一屁股坐下。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