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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周澤楷根本不需要考慮，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更別說現在還知道了喬默也因為分手的事備受煎熬。

第二天一大早，周澤楷就去找了經理。

“小周？”經理看到周澤楷主動找自己，還挺意外，将他迎進辦公室，給他倒了杯水，“找我有事嗎？”

“經理，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周澤楷開門見山。

經理微笑：“請說。”

周澤楷有些難以齒啓，擱在桌上的雙手交握，暗暗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熱搜那件事，我想和粉絲澄清一下。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我，我不想騙人。”

“你瘋了吧？”經理表情驟變，“上次不是說好了嗎，都聽我們安排，而且我們也考慮了你的意見，沒把你前女友推出去吧？”

“我……我很抱歉。”短短一周，連續兩次違背俱樂部的決定，換作從前，周澤楷完全不敢想象。

“小周，你一向最乖巧懂事，現在是想鬧哪樣？叛逆期到了？”經理嚴肅道，“不用再說了，這事沒得商量。”

周澤楷沒說話，仍然固執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欸我說你怎麽這麽犟呢！”經理頭疼地說，“你圖什麽啊，那姑娘不都已經是你前女友了嗎？你又何必自掘墳墓呢？”

“我知道，我知道是前女友，可是我……”周澤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是喜歡她，我不想就這麽放棄。”

“你換個姑娘喜歡不行嗎？”經理看他的眼神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好好的一個大帥哥，居然淪落到被女人甩的地步，這就算了，現在還想吃回頭草，吃的成還好說，萬一吃不成，那他們輪回就真沒臉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經理，我知道你一向很照顧我，你就幫我這一回吧。”周澤楷小聲哀求。

“不是我不想幫你，這事要讓老板知道了，他會瘋掉的。”經理連連嘆氣，“你要真想承認的話，上周直接承認不就好了嗎，非得等到現在再推翻之前的說法。唐柔妹子之前什麽下場你看到了吧，在這個圈子裏，出爾反爾欺騙粉絲就是這個下場了。”

周澤楷想了想，被全網黑的确挺可怕的，他不像唐柔那麽剛強，我行我素，他其實很在意粉絲的看法。可是，比起和喬默分手，這些事好像又算不了什麽。

換個角度想想，他本來就挺苦惱自己的高人氣，如果人氣能夠下降一些，他反而可以輕松一點。

“我會努力克服的。”周澤楷目光堅定，“如果因此連累到輪回，損害了俱樂部的利益，我願意承擔俱樂部的損失，只要能夠繼續留在輪回，就算不要工資也行。”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也可以卸掉隊長職務，讓江接任。”

沒想到連這個都吓不到周澤楷，經理也是無奈了，認栽地點頭：“真是怕了你了，老板那邊我幫你去說。”

“謝謝經理。”周澤楷感激地看着他。經理一向很有辦法，有他從中周旋，基本離成功不遠了。

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經理一個頭兩個大，很想繼續數落周澤楷幾句，看他那麽高興，也不想掃他的興了，又想起剛剛為了吓唬他的誇大言論，連忙安撫了句：“別擔心，我們之前也是留了後路的，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不至于像唐柔當初那樣。”

“至于老板那邊，我想應該也能說的通。”經理喝了口水，接着又說，“小周，其實不止是你不想離開輪回，輪回同樣不能沒有你。咱們畢竟是職業戰隊，最在乎的還是戰隊的成績，輪回能拿二連冠，并且穩拿一個季後賽名額，你居功至偉。老板他不敢逼你太狠的，像你這種實力強勁、不在乎核心地位、又能帶給俱樂部商業價值的選手，轉會空間其實非常大，無論到了哪個戰隊都是香饽饽，你真要跑了，老板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周澤楷腼腆地笑着：“我不會。”

“知道你不會，就是想告訴你，以你現在的地位，完全可以更強硬一點。當然，俱樂部這邊再不濟也不會用你的薪資來填補損失，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只是，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可能要做好不斷拍廣告的心理準備了。”

周澤楷愣了下，無奈地點頭表示理解，輪回本就是商業化最強的俱樂部，無論如何，老板都不會做虧本買賣。

“還有，”經理悠悠開口，“隊長你還得繼續擔着，想通過卸任隊長逃避采訪，你想的倒挺美！”

“哦……”周澤楷悻悻地縮了縮腦袋，他是有那麽一點想法，可惜什麽都瞞不過經理。

榮耀媒體圈集體蒙圈。

周澤楷要召開記者招待會。

不是輪回，是周澤楷，主動召開記者招待會。

驚世駭俗程度簡直和葉修當年出鏡接受采訪有得一拼了。

記者招待會時間定在周一上午九點，于輪回俱樂部召開。

S市電競媒體圈的記者蜂擁而至，榮耀粉絲雖然不能親臨現場，但也是第一時間打開了電視，觀看起了直播。

周一上午，正是一周的開始，上班族最忙碌的時候。

喬默忙着剪上周錄制的節目，時間緊迫，下午就要發給部長。

時間越來越接近九點，喬默強作鎮定，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中。

“喬姐，輪回的記者會好像要開始了，你不看看嗎？”簡澤忙到一半，突然來了一句。

喬默表情微微一變，又迅速恢複自然，她頭也不擡：“我看那幹嘛，和我又沒什麽關系。你要有那個閑工夫，不如來幫我趕任務。”

簡澤呵呵一笑，敬謝不敏。他手裏頭活夠多的了，真沒時間幫喬默剪視頻。

不過，某人死鴨子嘴硬不願意看，他可以自己看啊。

跟着喬默混了這麽久，他早就學會了如何忙裏偷閑在職場中摸魚，光速從背包裏翻出了自己的iPad，登進微博就看到了直播窗口。

一切準備就緒，平板就立在電腦邊上，一邊工作一邊摸魚兩不耽誤。

辦公室另一個玩榮耀的男同事興致勃勃地湊過來：“小澤，現在開始了嗎？我和你一起看。別管喬默了，我估摸着她現在除了葉修誰也不關心。”

現在時間正好，輪回的人剛剛入場，記者會是周澤楷主動召開的，所以他自然會出場，與他并排坐着的還有輪回的經理。

輪回經理開始了一段沒有營養的開場白之後，就把時間交給了周澤楷。

周澤楷扶着麥克風，對着鏡頭窘迫地笑了笑，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現場的媒體記者，以及電視機前的榮耀粉絲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發言。從滿懷期待等到大失所望，五分鐘過去了，這家夥支支吾吾了那麽長時間愣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好像一點都不叫人意外。

如果周澤楷像黃少天那樣，對着鏡頭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他們或許都該去治治耳朵了。

面對着臺下的一衆記者，周澤楷感覺快要窒息了。無論經歷過多少次，他都無法像其他全明星選手那樣鎮定自若，從容不迫地應付媒體。

幾次想要開口，都能感覺到牙齒的磕巴，又生生将話咽了回去。

本來經理沒打算讓他出面，想讓公關部門的人代勞，是他堅持要親力親為。

有些話，他想親口說出來。

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他現在只覺得頭腦空空，提前打好的腹稿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自己真的太沒用了。

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喬默，她一定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哪怕臺下的媒體人數再翻十倍。

想到那個向來無畏無懼的女孩子，周澤楷感覺心裏被注入了些許勇氣，他清了清嗓子，壓下了喉間的顫意。

“大家好。”

臺下記者等得昏昏欲睡，突然聽到了周澤楷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翹首以盼。

“今天……召開這次記者會，是想解釋一下上周的熱搜。”周澤楷作了個深呼吸，對着鏡頭扯出一絲笑，“照片上面的男人是我沒錯。”

臺下先是一陣靜默，而後一片嘩然。

“卧槽！周澤楷好勇啊！”屹立在簡澤旁邊看熱鬧的男生高呼。

簡澤呆了半天，幹巴巴地說：“喬姐，你真不打算過來看看嗎？這件事好像不能說和你毫無關系。”

可以說千絲萬縷了。

喬默本來心思就不在工作上，吃瓜二人組還開了外放，她的工位離的又不遠，自然聽到了那句話。

她此時已經顧不得其他，立刻扔下手頭的工作，奔到了簡澤那邊。

臺下記者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像是抓住了別人的把柄一樣，一個個興奮地跳腳。

“照片中的人是你？周隊，這好像和輪回之前的聲明相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輪回是在欺騙粉絲？”

“而且當時輪回公關可是聲色俱厲地和粉絲表示周隊并沒有女朋友吧？你們這樣算不算吸着女友粉的血來養女朋友呢？”

“周隊，你是否覺得自己的行為有損道德？”

“……”臺下記者一個接一個地發難，周澤楷屢次想要開口都被打斷。

“各位先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經理趕忙出來救火，他早就料到周澤楷無法應對這樣的場面，特地陪着他一起出面，指望小周和媒體解釋，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首先，我們輪回這邊從來沒有否認過緋聞照主人公的身份，只是簡單和大家聊了聊現實中普遍存在的粉絲模仿偶像和撞衫現象。”

臺下記者面面相觑，不斷回想着，有人悄悄翻出了輪回之前的聲明，輪回的确沒有說過照片中的主人公不是周澤楷。

其中一位記者繼續挑刺：“好的，這件事情暫且不提，周隊與照片中的女子舉止親密，這點總該不假吧？如果不是女朋友，難道還有別的關系不成？”

這位記者就差把py交易打在公屏上了。

經理敲了敲桌子，面上依舊從容：“關于這點，我可以解釋一下，我們周隊現在的确沒有女朋友，因為他和那位姑娘已經分手了，就在被人偷拍的當晚，所以那姑娘現在只能算是他的前女友。”

“……”

草泥馬，算你狠。

記者黑着臉坐下了。

經理穩住了局勢，現在一身輕松：“我想說的就是這麽多了，現在我們把時間交給小周，今天的記者會是他提出要召開的，主要還是聽他說。”

記者們一陣無語，說什麽啊，話都讓你說完了，難道你還指望周澤楷繼續說點什麽嗎？

輪回這次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喬默正疑惑着，一條加紅加粗的彈幕從屏幕中飄過，混在一堆彈幕中格外醒目。

“所以輪回那邊完全是下好了套在等着我們呀，把人當猴耍嗎，太惡心了吧！”

立刻就煽動了其他粉絲，大家紛紛附議。

這種刻意引導輿論的彈幕當然不止一條，各種攻擊周澤楷的加大字號文字不斷呈現在屏幕中。

“這件事周澤楷肯定有參與吧？他要是不知道我直接倒立洗頭！”

“吐了吐了，感情之前的天然呆人設全是演的，真把電競圈當娛樂圈了？”

“虧我以前還那麽真情實感地喜歡周澤楷，現在只覺得自己腦子進了水。”

“演你妹啊！真是笑話，你們算哪根蔥啊，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周澤楷！”熟悉的字句出現在網絡中，喬默這才知道這種空口白話的行為有多氣人。

“那個……喬姐你要不先冷靜一下？”簡澤弱弱地出聲，生怕她把自己的平板砸了。

“冷靜個屁！小澤你趕緊發彈幕支持一下，動作要快，字號要比他們更大更顯眼！”

簡澤立刻行動起來，畢竟是在媒體圈裏混的，對于如何控評也算得心應手。

回怼了半天發現，輿論走向好像有些失控。

搞什麽啊，輪回公關難道是吃幹飯的嗎？

簡澤退出直播，刷新了一下首頁，終于找到了問題所在。

又是上次那家媒體，針對周澤楷出爾反爾欺騙粉絲的行為，各種添油加醋，甚至影射了一波周澤楷的競技水平，得出周澤楷不配當榮耀第一人的結論。

除此之外，還有幾家電競媒體也蹭了一波熱度，緊随其後發表了各自的觀點，從各方各面诋毀周澤楷。

這幾家媒體在圈內有一定的知名度，但論地位遠遠不及電競之家，在S市甚至沒有設立分站，連參與輪回記者招待會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和粉絲一樣通過電視獲取信息。

眼下倒是方便了他們寫文章，趕在其他媒體前面發表觀點。

雖然這些媒體在電競圈只能算小魚小蝦，但微博賬號也有一定的粉絲基數，幾十到幾百萬不等，一起發力也足以掀起一陣風浪。

何況現在這個節骨眼，榮耀粉絲都在關注這件事，不知不覺便被帶了節奏。

周澤楷直接高挂熱搜榜首，無數粉絲嚷着要轉黑。

上一次緋聞照爆出來後，大家就是震驚一下，頂多在女友粉中引起轟動，被罵幾聲吸女友粉的血養女朋友。

但是現在，不管是技術粉、路人粉、還是其他別的粉，全部炸了鍋，網上響起了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聲，輪回公關那邊完全壓不住。

“怎麽辦？現在輿論完全一邊倒，根本控制不了。”簡澤擔心地看着喬默。

“輪回這些人怎麽回事？這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還有重提的必要嗎？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對自己的公關部門就這麽自信？”喬默咬牙，用一旁的電腦登陸微博，不斷敲着鍵盤，為周澤楷發聲。

簡澤沒有再多說什麽，明知道是在做無用功，仍然選擇陪喬默一起浪費時間。

“不是……”站在一旁專注吃瓜的男同事一臉狀況外，“喬默，周澤楷的事情有輪回公關操心，你跟着急什麽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葉神唯粉吧，什麽時候開始在意起了周澤楷？”

“我……”喬默面上一熱，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她大聲道，“剛粉上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