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白蘭的指尖落在了江雨濃額頭上。

她輕輕的一點,力度柔得江雨濃睫毛顫了顫。

“不,不可以嗎?”江雨濃被她的動作鼓勵到,小心翼翼的問道。

白蘭沒有趕開她,也沒有說很重的話。

比她那天情緒不對,說白蘭着急的語氣都好。

江雨濃一顆心被白蘭的反應釣得不上不下,可憐的語氣都弱了。

“小雨想的話,姐姐也是可以的。”白蘭把選擇權抛了回去。

不回答她的問題,只不過是淺淺的靠在她身邊。

指尖還順着她的額頭往下滑落,撫過她的鼻尖。

簡直是在引誘她,斷下決定。

江雨濃遲疑了一刻,随後抱緊白蘭。“姐姐都這麽說了。”

她想要和白蘭親昵。白蘭都這麽說了,不死死的抱一會兒,簡直白瞎她這個星期的郁悶。

白蘭被她勒得有點喘不過氣。

她把江雨濃難得的熱情視作仙露瓊漿,再難受也渴求,就這樣把自己靠進江雨濃的懷裏。

江雨濃這個擁抱多少帶了點小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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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把她推開,現在又撩着她往懷裏靠。

江雨濃弄不懂白蘭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她看着白蘭的小鹿眼,瞥見一抹濕漉漉的光暈。又望向白蘭微微卷的發梢。

心依舊撲通撲通的跳。

就算白蘭有一如既往的小心思。

就像一只壞脾氣的龍貓,面上瞧着嬌憨可愛,脾氣卻神秘莫測。

被摸了一會兒毛,覺得不開心就跑,跑了又想念主人的手,踮着腳跳回來蹭腿讨貼貼。

江雨濃也還是覺得她哪兒哪兒都可愛。

不過一點壞脾氣而已。她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江雨濃稍稍松了點力,給白蘭以呼吸的機會。

白蘭的鼻息撲倒江雨濃的脖頸,又撓起一陣癢。

這回換江雨濃被癢得受不住,想要松手,白蘭卻不答應了。

好不容易把江雨濃撩到懷裏,哪兒能就這麽把人放跑了。

白蘭真的跟小龍貓一樣,蹭起江雨濃的脖頸。

她力道不高,碎發浮在江雨濃身上輕又軟。弄得江雨濃不斷往後倒。

而白蘭還仿佛沒有自知之明,一個勁兒的把自己往江雨濃身上扒,就像沒有被滿足yu望的小動物,一心想着舒服的方向。

江雨濃瞧着這樣迷糊的白蘭,忽然起了點惡趣味。

她有點明白白蘭為什麽要這麽對她了。

她也想拎着白蘭的領子,把她放在一旁。

故作姿态,假裝不和她親近。

江雨濃想,也就這麽做了。

她捧住白蘭的臉,制止她哼哼唧唧的蹭動,把她從身上撕下去。

“姐姐才是,這麽喜歡跟我貼貼嗎?”也學白蘭,不過是勾着白蘭的下颚,巧挑一瞬。

“嗯,喜歡啊。”白蘭才沒有她那麽糾結,也不如她忸怩。

“喜歡和小雨在一塊兒,才會和小雨這麽粘膩。”白蘭确實離開了江雨濃的懷抱。

但她手還撚着江雨濃的衣服。

她不過捏着衣領,又順着往前,沿着衣領的紋路,一路游走過江雨濃的鎖骨,滑過脖頸裏跳動的血管,最後停在她第一顆扣子上。

“你看,你都出汗了。我們這算不算……如膠似漆?”

白蘭滑過江雨濃胸口那一顆汗珠,把它抹開,向下推開。

把江雨濃原本扣的緊緊的第一顆衣扣彈開。

“……”江雨濃聽見這個詞,呼吸都頓了一秒。

如膠似漆指的不是妻妻嗎?

她和白蘭,能用這個詞形容嗎?

而白蘭已經收手,帶走江雨濃那持續不斷的雞皮疙瘩了。

白蘭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所以小雨,要不要和姐姐再貼一會兒?”

她拉着衣領,身子微傾,脖頸偏着,把青色的血管露在暖燈下,頗有些暗示的意味。

一雙腿在暖調裏泛着白光,熒熒的亮光催着人血脈噴張。

身姿也被抹出窈窕,玲珑得好似一顆珠寶。

江雨濃看得耳根紅成血月。

“不,不,不了,姐……姐姐,我有點熱,先去洗澡了!”

江雨濃在臨門一腳堅守了自己的規矩,逃似的飛進了浴室。

白蘭把衣服扯了回去,收起她的身段,斂了腿。

她輕笑了一聲。

這會兒是涼爽的秋,室內溫度不過二十一二。

江雨濃出了那麽多汗,一番話簡直是欲蓋彌彰。

她可愛的心上人還真挺能忍。

但,沒關系。

都是嘗過禁果的人。她還能忍多久呢?

等江雨濃洗過澡出來,白蘭坐在她床上,玩着繡花針。

“姐姐。”江雨濃把多的yu火溶在浴室裏了。

這會兒她自以為理智又克制,想和白蘭把剛剛沒抱夠的抱抱進行完。

“你在幹什麽?”她頭都搭在白蘭肩膀上了。

白蘭卻稍稍擡手,讓她的下巴帶着她滑了下去。

“不給你抱。”這是白蘭第一次說出拒絕江雨濃的話。

但卻不是認真的。她眼睛還落在江雨濃身上,悄悄瞥過她帶水霧的鎖骨。

江雨濃先是順着她的眼神往下瞥了一眼。

這才看見自己一身水汽,衣服還是半濕的。

而後才聽清白蘭的話。

她狐疑的擡眸,而後撞進白蘭帶火的眸光中。

白蘭哪兒是在拒絕她,分明是又在引誘她。

江雨濃想起不久之前,白蘭也做過不少這樣的事,無奈,可又貼了下去。

她确實吃這套。被拒絕了就想來,被告白了又想走。

江雨濃幹脆俯身,就這樣把自己不幹的衣服印在白蘭背上。

她抱得松,白蘭果然也沒有拒絕。

“不是說喜歡我?”一句話就這麽問了出來。

白蘭的心跳都驟停了一秒。

江雨濃還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

她以為,她只是在複述白蘭的話而已。

“抱抱都不給,是不是好姐姐了。”

白蘭繃緊的心就這麽沉了下去。

江雨濃不是在告白,也不是在揭穿她的心意。

頂多,是口誤。

“好姐姐也不能天天抱嘛。我還沒洗,身上膩得難受,才不要你來。”于是白蘭象征性的推脫了一下。

江雨濃偏要把她抱緊。

兩個人就這麽糾纏了一會兒,江雨濃随即把白蘭按了下去。

四目相對,一滴水落在白蘭的嘴角。

江雨濃靜了下去,一聲不敢喘。

白蘭眯着眼,伸出舌頭,将嘴角邊的那顆水舔掉。

環境安靜到江雨濃聽見了白蘭這麽做的水聲。

也聽見了她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和有一下沒一下的心跳。

她的呼吸随之變粗。撲在白蘭臉上,把方才舔過的地方蒸幹。

白蘭嘴角涼得難受,她稍稍偏頭,點了下那個印記。

江雨濃騰的一聲放開了白蘭。

“那我去洗漱了。”白蘭多少有些挫敗。

她嘆息一聲,爬了起來,給了江雨濃一個幽怨的眼神。

她進了浴室。江雨濃聽着唰唰的水聲,愣了好久。

而後她撲到白蘭剛剛琢磨過的地方,把她的床單展開。

她看見了一顆青色的愛心。

* * *

夜半三更,江雨濃躺在床上,橫豎睡不着。

如果是紅色的心,代表的毫無疑問是喜歡。

可青色的心,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弄不明白了。

是戲弄她,還是随手一繡?

亦或者,看她床上是冷色調的,挑了個合适的顏色加上去,添上些色彩,也不至于突兀。

她很想問白蘭。

礙于那心的形狀,難以開口。

她兜兜轉轉的,摸到了腳下的被單。

重新撫摸過那顆心,她能感受到針腳的急促。

似乎是和時間賽跑,很想把它繡完。

這樣的針腳裏,會不會帶上,哪怕一絲真正的愛?

還是,只是戲弄她玩笑?

第三次摸向那顆心的時候,江雨濃的手被囚住。

“又不睡。”白蘭靠在她背上,手覆住她的指尖。

“嗯……也沒關系吧,明天是周末。”江雨濃自覺的往她懷裏縮了縮。

秋天的夜很冷。

繡了心的被單很冷,沒睡到的枕頭很冷。

可白蘭的懷抱始終如一,溫暖的好似一個火爐。

“那,為什麽失眠?”或許白蘭清楚原因。

青色的心,青澀的心。

她無聲的告白,江雨濃也許感知到。

也許沒有,卻也被含義惱得閉不上眼。

“可能洗澡洗晚了。”江雨濃不願說。

白蘭也就沒有繼續問。

她只說,“今晚有月亮。”

江雨濃也只回:“那我們去看看吧。”

兩個人去了陽臺。夜很深,湯圓是夜行動物,跑跳得正歡。

芒果都睡着了,小鳥站在臺子上,眼睛閉得很死。

“就算沒t有月亮,看看她倆,也覺得很治愈呢。”白蘭伸手戳了下湯圓。

湯圓停止了跑酷,蹭到門口,等着一頓飯從天而降。

“是啊。我以前失眠的話,經常來陽臺上坐。”

要不是她們相處的時日還少,她都要以為她和白蘭說過這件事。

所以白蘭才能那麽準确的帶她來看月亮。

“我也是。”白蘭把椅子擺好,把湯圓放了出來。

“不過應該不能算失眠,準确來說是沒人指定我的時候。閑了就會去酒吧的陽臺,看看天,看看周遭自然。”

“心裏的煩躁會消散不少。”她摸着已經和她很熟悉的龍貓,龍貓捉住她的手就想啃。

“不可以咬。”江雨濃管教了一聲。

“你平時是不是拿手喂它啊,不可以,它會學壞的。”

白蘭聞言,把龍貓捏着手捉了起來,搓搓它的頭。“是嗎?學壞了嗎?小湯圓不乖。”

每次和動物說話的時候,白蘭的聲音都變得好輕柔。

不是做作的夾,也不是撒嬌的軟。

只是如風的輕。

江雨濃甚至因為這番聲音,心都動了。

她也想要白蘭這麽和她說話嗎……

“肯定學壞了。”江雨濃調了下嗓音,試着一塊兒壓低。

“以前都不咬人的。”

“現在也不咬呀。它只是想玩。”白蘭把湯圓放在江雨濃腿上。

龍貓歡快的跳了幾下,随後靠着江雨濃的腹部,癱得自在。

“你把它們養的很好啊。”江雨濃搓了搓湯圓的肚皮。

“乖寶寶。”

江雨濃誇了一聲。

白蘭垂眸,一時間,也想讓江雨濃這麽喊她。

……或許這不是一瞬間的念頭。

白蘭拍了拍湯圓的圓肚皮。“好胖了。”

“對。不過還好,這段時間沒長。”江雨濃嘆息了一聲。

“再長不健康了。龍貓壽命其實挺長的,和貓狗相當。我想它能陪我更久。”

“你這麽愛它,一定會的。”白蘭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和剛剛一樣輕柔。

如雲如霧。

江雨濃順着擡頭,看見白蘭。

和她身後正好飄出陰霾的月。

月泠泠如洗。

白蘭的身影也渺遠了。

江雨濃不禁伸手,想要抓住她。

碰到白蘭的肩膀,白蘭還以為她想看月亮,乖乖低頭。

江雨濃于是把湯圓往白蘭的頭上放。

“哎,小雨,什麽東西啊?”白蘭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悶得厲害。

“湯圓在你頭上做窩啦。”江雨濃也只敢放一下。

就當是一個緩解氣氛的玩笑。

不然,她再看着白蘭,或許會想要吻她。

想吻她。對啊。自己每時每刻,似乎都想吻她。

抱不到的時候想吻白蘭。

洗澡的時候想吻白蘭。

摸着繡花的時候想吻白蘭。

此時此刻,她也想吻白蘭。

哪怕暧昧的氛圍已經過去。

而這一夜,白蘭也暗示過她許多次。想要一個吻。

所以,她為什麽沒能親上去呢?

江雨濃腦海裏兀地閃出一副畫面。

是大學的夜。她和羅雲箋悄悄躲在寝室的陽臺上,躲着宿管,偷着月。

月光打在羅雲箋臉上的那一瞬,自己想過要吻她嗎?

江雨濃記不起來了。

她只知道。她在害怕這個吻。

所以才會一再的逃避、打岔。

可白蘭好像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

最多最多,也只是繡下那個意義不明的心,讓她心癢得失眠。

江雨濃把龍貓放回了籠子。等月藏起身子。

然後坐到了白蘭身邊。

“如果……我沒有達到你的期望,你會失落嗎?”她問的很小心翼翼。

這是接吻的代償。

“我沒有對你有過期望啊。”白蘭稍稍怔愣,恍惚卻笑了。

“不要那麽緊張。”就連接連的明示暗示被江雨濃躲過,白蘭都沒有氣餒。

她哪會兒因為一天沒法和江雨濃接吻,就不快,甚至是放棄。

倒是江雨濃這個問題……

她發現了什麽,還是想要表達什麽?

“那,我要是……惹你傷心,你會離開我嗎?”江雨濃又靠近了一點。

白蘭回過頭,看月光陷落在江雨濃的眼中。

她軟軟的彎下眉眼。

自己的眼,也被江雨濃的光照耀。

“怎麽會。”白蘭沒有再引誘江雨濃,姿态、語氣,都正常得不行。

她只不過,和江雨濃一樣,稍稍湊近了一點。

“我是你的人。”重複了說到膩的話。

“你說過的。”江雨濃低聲重複了一次。

“要說話算話。”

白蘭把自己的頭發扯了下來。

輕輕的,和江雨濃脫落的一根頭發系在一塊兒。

“食言的話,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江雨濃現在最需要的,只是白蘭不要走。

所以白蘭說,她會一直在。

江雨濃看着她們被系在一起的頭發,心神微動。

她終于肯向前,一厘米,再是一厘米。

最後,吻上白蘭的太陽穴。

脆弱的地方被吻紮熱。

那兩根頭發飛落在地上,系的很緊。

白蘭把江雨濃抱回了屋。

她進入夢鄉,見到了坐在深處的“自己”。

“如膠似漆,還結發做婦妻……你倒是癡情。”曲明淵仿佛在看書,都沒有看向白蘭。

白蘭也不欲搭理她,徑直走向書櫃。

她拿起空白的一本,撿着地上的筆,在書頁上描繪江雨濃的臉。

“你确定要一直無視我,無視你的過去?無視你身為你的根本?”曲明淵的聲音越來越遠。

“……如果‘我’不會愛她。”白蘭的話無比堅定。

“你會後悔的。”這是曲明淵第一次說這句話。

而後夢碎了一地。

留下那畫了江雨濃的書頁還完好。

白蘭再睜眼時,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麽事。

她看着身邊的女人,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了她的身份。

這是江雨濃。

是她喜歡的人,也是她的恩人。

可……

江雨濃為什麽是她的恩人?

白蘭伫立在原地。

她記得她們在酒吧暢談。

在雨夜熱吻,把車廂都翻熱。

她記得那個讨人厭的老板,她工作的地方,住過的出租屋。

卻不記得,為什麽江雨濃要花那麽多錢,救她。

“怎麽了?”江雨濃睜眼,看見白蘭捂着頭,坐在床上。

她伸手拽了拽,就這樣把白蘭拽進了懷裏。

“好像……忘了點事。”白蘭眨眼,雙眼無神,瞪得還挺大。

“嗯?你的過去?”江雨濃知道白蘭失憶過一次。

“不是……小雨,為什麽你當時要花那麽多錢?”白蘭只覺得頭突突的痛。

連她是誰,都想不起來。

腦仁吵得厲害。

“啊。你不是欠錢,在那家酒吧打工還債嘛。我想帶你走,所以幫你還了錢。”江雨濃幫白蘭揉了下。

“頭疼?”

“嗯……”江雨濃這麽一說,白蘭似乎想起來了。

有更深的東西就要鑽出來。

白蘭閉上眼,額頭都冒了冷汗。

“姐姐,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雖然現在還很早,天剛蒙蒙亮。

但江雨濃也很擔心。

畢竟白蘭有過失憶,頭部肯定遭受過損傷。

“沒……事……”白蘭硬撐着,挺過了那一陣劇烈的不适。

忘記了一些事,也沒有關系。

只要她還記得江雨濃就好。

她只要這個。

白蘭伸手勾住江雨濃的脖頸。“累……”

“那再睡會兒。今天也沒別的事要做。”江雨濃心有餘悸,摟着白蘭躺下。

等再起床,已經接近中午了。

白蘭也沒有不适的症狀了。

再三确認過後,江雨濃給白蘭喂了道感冒藥,随後兩個人換好衣服,出發去逛街。

“之前那筆橫財還沒有用。今天好好逛。看上什麽,都可以買。”有了錢,江雨濃都豪氣了不少,大手一揮。

白蘭挺節儉的,也就笑了下。“不能随便亂花,攢一攢。”

她還批評了江雨濃總喜歡買吃不完的東西的習慣。

江雨濃虛心的低頭了。

“話說小雨,除了那天給我這筆橫財的小姑娘她媽媽,我最近還看見兩個和你神似的人。”

江雨濃剛準備給白蘭分享這件事。

一個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真是你們啊。也出來逛街?”

說話的聲音慢慢近了。

她的影子多少讓人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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