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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是短暫過去，可日常學習中的調侃不會停止，孫珠勝會時不時因為後桌的小動作而煩惱，但不會太過分，行動上的減少讓她學習相對來說更加認真，卻不知最後一排男生手機裏播放污穢的視頻，竊竊私語的途中不忘打量班級十幾位女生。

“這個瘦的皮包骨肯定不爽，看旁邊那個，就是眼光不行，男朋友臉上都是麻子，惡心死我了。”

“嘔，她倆在一起，看着那麻子還做的下去嗎，要是我早就換人。”

“我們班就沒幾個好看的，都醜不拉幾，哝，那邊還有個胖子，整天裹四五件衣服，胖的和個籃球，臉小有什麽用，是個肥豬，做起來還不如瘦子，起碼人家瘦，她這個都是肥肉。”

走廊上突然出現物品掉落的聲音，教室內的活躍的氣氛沒有人注意到，但很快後面的叫喊聲把班級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被打的人被狠狠地壓在地上，臉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瘀青和血跡，脖子上的衛衣繩子勒着脖子一條紅線，面無表情揍着眼前人。

李言驚呼的抓着孫珠勝手，“什麽情況啊，董揚佑和他之間有什麽事情？”

孫珠勝呆滞地望着董揚佑側臉，狠戾中夾雜着不屑，像是沒有心的機器人，十幾次擡起拳頭朝男生臉上打去，周圍人想要拉架，卻怎麽都拽不動他，只好趕緊去找老師。

“這都是血，我去，董揚佑看起來深藏不露啊 ，這身板能有這麽大力氣。”李言的誇贊在孫珠勝這裏沒有用，緩過神來着急地站起來想要制止，卻被她扯着衣服勸道：“行了，兩個男的都拉不住他，你能？老老實實等老師來，打不死就行，活該嘴欠在後面那麽多小動作，不過他和董揚佑之間有淵源還真不知道。”

很快班主任從辦公室跑到教室，董揚佑已經不再打，二十幾拳在臉上和身體上，足以讓人疼得站不起來，跪在地上的雙腿膝蓋雖然痛，但足以讓他忽略。

眼中的戾氣讓孫珠勝看到，驚訝地想要開口，卻因為他扭頭就離開教室而閉緊嘴巴。

“先送去醫務室，叫一班的楊老師過來。”夏老師裹着外套就從辦公室跑過來，凍得雙腳都是冷的，但這樣的場景她見多了，在這邊一點兒都不稀奇。

夏老師站在講臺看着正襟危坐的學生，臉上的嚴厲讓很多人都低下頭裝作有作業要寫，她離開教室前，“孫珠勝，出來幫我拿點東西。”

班級裏有課代表，但今天卻叫她，孫珠勝難免會在心裏想，跟着老師的腳步朝辦公室走去，熟悉的人在門口吹冷風。

夏老師知道這兩個人學生之間有問題，但她不會明面的說什麽，可事情發生到這樣的地步，沒辦法再不揭開。

“你先和他說一說，想好怎麽和裏面的老師交代今天做的這件事，好學生打架，這件事說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你們倆關系好，勸一勸。”夏老師當着董揚佑的面直接這樣說，其實給了機會，但能不能抓住就看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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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珠勝迷茫地靠着欄杆，雙手插口袋裏滿臉無錯，不知道該怎麽讓他開口，可真的仔細想來，董揚佑和她班級裏的同學，就只有李言接觸過，其他人都沒有，到底怎麽問成為最難的事情。

董揚佑撇嘴笑了笑，對夏老師說的話不屑一顧，同樣對孫珠勝的到來不驚訝，插兜擡着下巴傲氣道：“她叫你過來就過來，不耽誤寫作業的時間？”

一直以來董揚佑在旁邊輔導她，所以學習是穩重地向上升，但平時上課和課間休息不能浪費。

“言言幫我了，你剛才打他是因為什麽？”孫珠勝小聲道，老師叫她是有原因，聰明地猜到和她有關，可具體原因還是得知道，尤其是看到被打人捂着臉，手指縫裏面有血，确實有些吓人。

董揚佑冷笑低頭，手掌心按着她頭頂，“他欠打，看着不爽，沒有為什麽，回教室待着，我讓你幫忙買東西磨叽半天，老師叫你走得比誰都快。”

孫珠勝仰頭白他一眼，“可是你說從我家到集市，五公裏那麽遠誰高興，你打個電話沒頭沒腦，肯定不去啊。”

辦公室內的呵斥聲把孫珠勝吓一跳，頭回聽見夏老師這麽大聲說人，裏面的話語讓她本來還擔心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事情是和她有關，卻不想這麽糟糕。

董揚佑冷不丁捂住她耳朵，凍紅的雙手沒有讓她再聽一遍，眼眸中的戾好不容易散去，又再起來。

孫珠勝察覺他臉上微妙的變化，擡手遮住他眼睛不說話，等到他先松手後再放開，低頭看着潔白的鞋尖上那一抹泥，“這些對我沒什麽影響，可是你打他會有處分的，誠信中學抓學習不算嚴，但處分很難撤銷，教導主任那性格你知道，不管誰都是一視同仁，為什麽要因為別人口嘴的一時之爽，把自己後面的學業耽誤？真沒必要。”

董揚佑不在乎，沖動之下作出的決定不會懊悔，現在反而覺得剛才要是繼續縱容，言語會更加地過分，所以還不如打上去。

董揚佑知曉她在乎什麽，但他不在意，嘴角勾着滿是譏笑，“我在你這兒是怕這怕那的人？一般學校不會讓學生帶着處分畢業，畢業前都會一筆勾銷，你想太多。”

“不要以為自己當了老好人，那些人會對你的想法有所改善，他們并不在意，男生內心的想法，會髒到你想象不出來，驗證了那句話，沒一個好東西。”

董揚佑這話讓孫珠勝不再開口詢問，畢竟已經告訴她，想也只能想差不多情況，不過也是她小瞧了人心。

孫珠勝扯着他袖子扯開話題，“那待會兒進去好好認錯，夏老師肯定對你會寬容一些，主任這兩天不在學校，到外面開會去了，不捅到那裏應該沒事。”

“想多了，主任中午已經從市裏趕回來。”董揚佑的話讓孫珠勝原先的想法破滅，低聲說：“那怎麽辦，總不能這三年都背着處分吧？你就不該去打他，手還破皮。”

董揚佑氣的拽她耳朵，兇狠道：“孫珠勝，我幫你出氣，現在還被你說，有沒有心？”

孫珠勝為自己辯解，推開他的手反駁道：“那你動手做什麽，明明就不該放在心上的事情，你非得動手，還要背處分。”

董揚佑撇着嘴角切了聲，“說你沒有心是真的，人都打了還想怎麽樣，回你的教室。”

語氣上的變化讓孫珠勝變敏感，手悄悄松開垂着腦袋，臉埋在圍巾裏，“哦，那我走了，你一個人待着。”

兩個人都有些不開心，一個是因為對方的指責，一個是因為對方的不在乎。

李言見人不開心地回來，以為是老師說她了，連忙抱着人安慰：“沒事兒，不用怕，反正是他們的錯，又和你沒關系。”

孫珠勝情緒的低落一直到放學，不知道事情怎麽處理，也沒打算再去找，晚自習結束後，摸着黑離開教學樓，低頭看着地面的落葉，刮大風了。

沒有和往常一樣，李言勸不了什麽，最不會的就是勸和，只好跟在後面，看見門口的電瓶車打着光，突然松了口氣，最起碼能送人回家。

孫珠勝略過停車地，直接到馬路對面的公交站停下，雖然公交車慢一些，能夠到家就行，不用吹冷風。

董揚佑騎着電瓶車到她面前，按着喇叭示意上車，孫珠勝坐在木椅上當看不見，還有點氣在心中，坐在他車上肯定更生氣。

可公交車停下來，又猶豫再三沒有上去，董揚佑笑了笑，戴上頭盔大聲道：“上車，不要磨叽了。”

孫珠勝不需要哄，很快就聽話地找到他旁邊，擡腳坐上去後，也不抓着前面的椅子，雙手撐着兩側欄杆，像最開始那樣拘束。

後視鏡把她的糾結照下，董揚佑看得一清二楚，車速從慢到快，冷得孫珠勝直閉眼，半天睜不開，轉了個彎就好很多，半眯眼抓住他衣角說：“速度慢一點，太冷了。”

即使腦袋外面弄了個頭盔，卻還是竄風，董揚佑聽到後很快把速度降下來，又回到原先的速度。

孫珠勝哼了聲，知道他是故意的，心裏的氣是越來越多，好不容易消下去，又一個勁地上去，根本遏制不住。

孫珠勝見到人才想法徹底噴湧而出，想知道怎麽處理，結果是什麽，但問不出口，有氣在心裏她不願意主動。

接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兩個人都不如前兩天健談，沉默到孫珠勝受不了連連嘆氣，最後在進入村口，聽不到大卡車的聲音後出聲：“老師怎麽說的你？”

隔着玻璃罩，董揚佑得逞道：“明天等家長到了再說。”

打架自然是叫家長，但董揚佑家庭特殊，能到學校的都不知道會是誰，孫珠勝有些擔憂，可他的語氣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還驕傲了些，摸不清他的情緒。

村莊裏的味道随着季節變冷而變大，即使孫珠勝從小到大都能聞，但到了時間還會嫌棄和憋氣。

車踉跄地進入到小路，大門早已敞開，孫珠勝下車後看見奶奶正在弄井水，連忙過去幫助，但看見空地不知從哪裏抱來的紙箱子，先整理好放到屋檐下。

“你哥帶着小孩過來了，屋裏給你買的牛奶什麽，平時不是最喜歡喝嗎？趕緊進去，外頭凍得慌。”老人彎着腰費力地把捅擡起來，一步又一步，還沒幾下董揚佑已經把捅拎在手裏。

孫珠勝并不喜歡喝牛奶，因為逢年過節家裏有人上門看望老人，都是送的這些，但他們不喝剩下的就留給她。

撕開吸管袋子後，孫珠勝插進去放到桌角，知道董揚佑會走進來，所以才會開兩瓶。

等了一會兒沒看見董揚佑的身影，孫珠勝擡腳到門口望過去，人就站在門口似走不走，焦急道：“你不進來坐？”

孫珠勝奶奶很快就察覺到兩個小孩今天的問題，把大門一關，拍着董揚佑後背說：“快進去暖和，充會兒電再走。”

董揚佑就等孫珠勝叫他，得意的笑出聲，慢步悠閑的走進去，坐在她面前拿着牛奶，這把握在手中，吃的死死的樣子讓孫珠勝拿他沒有辦法。

“又沒有要寫的作業，燈不關，你爺爺今天回來。”老人說完自己倒是開心了，這次老伴回來一是休息，還有就是拿到錢。

這兩天S市天氣不好。下大雨工地經常斷斷續續，包工頭就讓這些工人休息兩天，進度不需要趕得太快，只要按期交付就行。

孫珠勝很開心，畢竟上次見爺爺已經是好久之前，作為現在這個家裏的最大工程，難免會受到好待遇。

董揚佑喝着冰涼的牛奶，嗓子眼的不舒服他沒有講，反而是咳嗽幾聲後，老人發現他的不對勁才倒了杯熱水給他。

孫珠勝并沒有要寫的作業，對她來說目前只要掌握現在寫的知識，後續加強一下就不會有問題，所以現在可以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什麽都不做。

老人端碗給他，發現雙手都是血痂，連忙關心道：“哎喲，這個怎麽弄的？摔到哪裏了？”

不說沒有人會看見，手縮在袖子裏，孫珠勝望過去的瞬間有些心虛，可很快底氣十足說：“打架活該。”

不打算把事情講出來，孫珠勝這過河拆橋的本事愈發見長，董揚佑冷笑後不說話，見她一個人怎麽回答老人家的問題。

報喜不報憂習慣了，所以讓孫珠勝在面對這件事有口難言啓齒，在她看來那些不好的話語沒必要揪着不放，可奶奶的焦急和質問讓她再三猶豫，是否真的要告知，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麽樣，或許是看慣了周圍鄰居和爺爺奶奶總是充當老好人，所以在這樣一件看上去糟糕的事情，她看來是小事上面卡殼，完全無從訴苦，全都一個人默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