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李陵的故事8
李陵的故事8
不一會兒客人來了,打着呵欠,顯得很沒有精神。
陸醒早就沏了熱茶,倒一杯遞給她。
李陵搖搖頭,摘下腰上酒壺喝了兩口,才擡眼問道:“陸閣主有什麽急事嗎?怎麽大半夜了還讓人叫我來?”
會客堂內燭火明亮,窗戶虛掩着,只有細細的幾縷風透進來,寬大的木椅上墊了軟墊,李陵幾乎整個人都歪在了椅子扶手上,拿胳膊支着腦袋。
“李姑娘不是沒睡麽?”陸醒氣定神閑,微微笑道,“一直在桃林外等你放出去的犬偶,回到逐月堂也不過兩刻鐘?”
李陵立刻坐直了身子,“你知道?這麽說今晚你守在那裏?”
她一下來了興致,眼睛裏露出好奇和興奮的神色,“裏頭情況怎麽樣?我的犬偶有沒有——”
“李姑娘,”陸醒打斷她,答非所問道,“今日涪清河中發現了好幾具偃師的屍體,這幾名偃師,都是被尖利的類似獸爪一類的東西抓爛了要害,掏出內髒,死後才被抛入河中……”
李陵“哦”了一聲,身子又慢慢歪向椅子扶手,“陸閣主什麽意思?你懷疑那幾具屍體是我放出的犬偶抓的?”
“當然不,”陸醒哭笑不得地瞧着她,“我的意思,一則是李姑娘最好避避嫌,二則有人專盯着偃師下手,兇手是何人,有何圖謀目前還不清楚,這個風口上,你最好還是小心些,不要單獨出逐月堂。”
李陵眼睛眨了眨,“知道了,多謝陸閣主提醒。”
“那麽,你放只犬偶到含珏的住宅裏做什麽?”陸醒盯着她,臉色顯得有些嚴肅,“昨晚那些人偶大軍如果不是幻覺,你我不及防備之下,很可能就交代在那兒了,我知道你對含珏大師不滿,但你想做什麽,完全可以交給我們來做,令師也是我的長輩,我本就不會坐視不管。”
李陵輕輕搖頭,“這是我的事,我不能由得他這樣糟踐師父。”
她目中現出笑意,面上看去頗有幾分得意之色,“他不放我進門,那我便放只犬偶進去,犬偶沒有呼吸,他們事先很難覺察。”
“是,”陸醒眉頭微皺,“可就算他們事先沒有覺察,犬偶抓傷人總會驚動他們,含珏大師既然與令師和你都熟識,只要一看那只犬偶,應該就能分辨出是你做的,而他宅子裏隐藏着那樣厲害的一個人物,你……就不能謹慎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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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傷害含珏,”李陵理直氣壯地說,“我只是讓犬偶抓傷他心愛的那幾個人偶的臉和皮膚罷了,想必這比直接抓傷他還令他痛不欲生。”
“抓傷那幾個人偶?”
“是,”李陵面色一沉,“原本他愛怎麽着我也管不着,但他就不能用師父的臉,師父的身體,我就是要讓他知道,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得給他一個警告,警告他今後不許再肖想師父,更不許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她仍然歪在椅子扶手上,姿态看起來很放松,但眉心緊扣,眸中有明顯的憤怒。
陸醒啞然,起身将她面前已經涼了的茶倒掉,重新斟上熱茶。
“多謝,”緊鎖的眉舒展開來,她笑了笑,坐直身體,雙手捧住冒着熱氣的茶杯,“做賊心虛,我就不相信含珏敢找上門來——再說說他宅子裏那神魂力量很強大的人吧,他昨晚就覺察了我們的動靜,可并沒有追出來,只是催動幻境來攻擊我們,說明他根本不想暴露自己,或者覺得我們壓根兒威脅不了他,所以他不至于為了一只犬偶而現身,而他如果只是催動幻覺,那就更沒有什麽威脅了……”
她頓了頓,眸心一湛,“幻覺對一只犬偶是不起作用的。”
陸醒竟然無言以對。
兩人沉默下來,壁上的燭火跳了跳,她略有點散亂的發絲邊緣渡上一層柔和的暖光,葳蕤光暈襯得她的臉容這會兒看起來也不似剛進來那時的疲倦憔悴,唇色也染上些許紅潤。
陸醒埋頭喝茶,放下茶杯的時候,他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萬事還是再謹慎些為好,你是丹青閣的客人,也是我邀請來參加偃師大會的,若是有什麽閃失,我如何向令師交代?”
李陵輕輕一笑,她微微偏着頭,一只手掌托着臉頰,散亂發絲垂落頸畔,嗓音低幽而懶散,“知道了,那往後我不擅作主張便是,一定不給你這個主人添麻煩。”
燭火似跳入了她雙眸中,陸醒倏覺她眼裏的光芒燒得自己臉頰有點發熱,他急忙挪開視線,掩飾地垂下眼簾,卻看到她纖長的手指正一下下撫着杯緣。
杯裏的熱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她那只手一直捂在杯上,已經被捂成了泛着粉的紅潤之色,指尖白裏透着紅,想來應該已經沒有了那種寒意。
他忽然想起初見的那個夜晚,自己還沒完全清醒時,她冰涼的指端撫在身上的感覺。
“……那最好,”陸醒急忙收住思緒,輕咳一聲,“多謝配合。”
李陵将手中的茶杯端起來一口喝盡,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我回歸雲樓了,陸閣主也早點歇息。”
陸醒忙起身相送,待她出門後,他亦滅去會客堂內燭火,關上門慢慢往自己的住處步雨樓走。
步雨樓與歸雲樓之間有大叢的花樹,此時月色正盈,花影之間的姑娘慢悠悠走着,并沒有急着回小樓,而是怡然自得地伸手攬過一枝粉色的杏花。
陸醒以為她會掐斷那根花枝,然而她只是放在鼻端嗅了嗅便松了手,花枝搖曳,晚風亦蕩得她的青色衣裙漣漪徐徐,她踮起腳尖,又伸手去夠高處的一叢梨花。
她的身子微微斜着,花樹間透進的一線月光正好映出她微坳着的腰肢,在那柔美的腰窩處打下清亮的光弧。
他心弦悄繃,心音略促,一時竟忘了挪動腳步。
她不經意的視線落到身後遠遠站着的人影上時,陸醒沒能及時地調開目光,她略微僵了僵,随即放開手中的梨花枝,朝他點了點頭,快步進了歸雲樓。
次日李陵直睡到中午,方才起身梳洗好,出了房門。
歸雲樓前有一渠池塘,正午驕陽正熾,她選了池邊一處石桌石凳,将一塊東西放在桌上,坐在陽光下托腮瞧着它出神。
池邊一排楊柳随風輕拂,枝條垂在欄杆外,不時有丹青閣弟子分花拂柳而來,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又離開。
“在做什麽?”耳邊一道聲音響起,李陵應聲擡起頭來。
陸醒撩起衣袍下擺,在她對面坐下。
柳梢空隙間投下的一線陽光正好照在桌上那塊石頭上,大小形狀像是人的心髒。
“你說奇不奇怪?”李陵道,“前晚攻擊我們的人偶雖然是幻覺,但我從其中一個人偶胸膛裏挖出的這枚心髒,居然是真實的,并沒有随幻覺消失而消失。”
陸醒拿起那東西,在手中掂了掂。
“沒什麽奇怪的,”他回答她,把東西放回她面前,“有的人凝造出幻境,需要用真實的東西引動,你運氣很好,捉到一個真實的人偶。”
李陵笑了笑,拿起那東西,摸出袖中一枚小锉刀,審視片刻,小心地從邊緣挫開。
陸醒瞧着她的動作。
“這東西,就是人偶的樞紐?”他問道。
“對,”她沒擡頭,“大多數人偶是以磁石作為心髒的主材,可以牽動肢體做出各種動作,這塊東西倒有點特別。”
“特別在何處?”
她瞥他一眼,“不知道,我還在研究。”
陸醒朗聲笑了起來,“怎樣,這兩晚睡得可好?”
“很好,多謝陸閣主。”
他笑意略斂,沉默片刻說:“不必見外。”
李陵割開了那塊石頭,裏面有多種金屬片精密地嵌合在一起,構造極為複雜。
她眼睛亮了起來,驚嘆一聲,搓搓手,摸出袖中另一根長約五六寸的長針,輕輕撥動石頭內的彈片。
“你袖子裏究竟還有多少工具?”陸醒忍不住問道。
“永遠不要問偃師這種問題。”她頭也沒擡,只微微笑着回答。
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池上清風徐來,她專心致志地撥弄着手中東西,好半天才停下動作,甚為滿意地把長針收好,将石頭放進一個錦囊裏。
她擡頭一看,陸醒還坐在她對面,身姿挺拔,天水色衣袍淡如天邊浮雲,風盈滿袖,飄然清舉。
她想起前夜他黑色衣衫下倴張的身體。
那晚在青宴山,她只看到、摸到一半他就醒了,沒能繼續下去,說實話她心裏是很遺憾的。
要是能多看一些多摸一些就好了,他的身體可比陶桃給她的那些圖冊上的好看多了,她甚至無法抑制地為蘇二感到遺憾,這麽漂亮的一具身體,二師妹放棄了多可惜……
那晚之後她也沒心思再讓陶桃去找其他男人來給她當範模,幸好師父帶了信回來,說近期不會回青宴山,她這才把做男偶的事放在一邊,打算等參加完偃師之會後再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要不,跟這位陸閣主混熟了之後試着再跟他商量商量?能以他的身體做參考,做出來的男偶一定能令師父滿意。
她不能自己地浮想聯翩,最後又由師父想到了含珏身上。
師父曾說,人都有欲望,沒什麽值得羞恥的,雖然要學會克制,但也要懂得合理纾解,否則壓抑過餘,便會扭曲、生變,成為人心中隐藏的毒蛇,在不經意的時候噴出可怖的毒液,化為陰暗而強大的力量,若是意志不堅,很容易被摧毀,被控制。
就如含珏那樣,他心中對師父隐秘而不能出口的占有欲,終将他扭曲成魔,在魔物煞氣的侵蝕下喪失了理智,丢掉了身為偃師的操守,做出和師父一模一樣的人偶供自己糟踐,這樣下去,情況只怕會越演越烈,完全被心中的陰暗魔性所控制。
“在想什麽?”一直瞧着她的陸醒冷不防出聲問道。
她臉頰上本來浮起了兩團可疑的紅暈,不多會兒又消去,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這幾番變化的表情令他覺得有趣又好奇。
塘中清波粼粼,碧綠荷葉展開優美身姿,托着顆顆珍珠似的晶瑩水珠,水珠兒盈盈爍爍,在陽光下滾來滾去。
她眼睛裏閃動着流光,似比荷葉上的水珠還要晶亮。
“李姑娘?”
李陵眼睛輕輕眨了眨,收回思緒。
“含珏那裏隐藏的那個人……”她迎着陽光眯起了眼,“他抓住含珏的欲望和弱點,引誘他服食幽煌果,控制他掌握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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