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年行舟的故事13
年行舟的故事13
也不知過了多久,思緒紛亂之下,年行舟朦朦胧胧睡了過去。
她再次陷入一片不見天日的黑暗中。
慘呼聲和獰笑聲回蕩在耳邊,她在恐懼與絕望中蜷縮着身子,一直等到外頭動靜已無,這才揭開水缸的蓋子,爬出來摸到門口。
外頭一名黑衣人背對她,正用劍去挑地上的一具屍體。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躲在門後,從門縫裏瞧出去,那黑衣人剜下一塊帶着刺青的皮膚,沒有耽擱,即刻收劍而去。
凄冷的月光照在瘡痍遍布的村落裏,地上血流成河,海風卷起腥風血浪,将她吞噬包裹。
她使勁蹬腿,濃膩的海水翻騰着,往四面八方拉扯着她的四肢,無論如何掙脫不開。
“年行舟!”有人按住了她的手和腿,“快醒醒!”
“放開我!”她掙紮着,咬得死緊的牙關中蹦出一聲痛苦的低呼,“滾開,別碰我!”
薛铮的臉一下失了血色。
她陡然睜眼,四目相對,她眸中的憎恨和厭惡清晰映入他眼中,他心髒猛地一縮,像被燙了一下,立刻放開她。
年行舟大汗淋漓,喘息着翻身坐起。
此時已是午後,一道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紙灑落進來,有細小的浮塵飛舞在光暈之中,屋裏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平息一陣,這才環視周圍。
薛铮已回到一邊的塌上打坐調息,他閉着眼,方才慘白的臉回複成了暖紅的顏色,眉心緊蹙,額上有細汗。
她看了他一會兒,下床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熱燙的臉頰。
薛铮睜開眼,将頭一偏,躲開她的手。
她僵了一僵。
“功法修習的初期,你可以壓下亂息,我同樣可以。”他低聲道,冷靜地提醒她,“我是渠山氏的叛逃者,身上流着你仇家的血,你不用勉強自己。”
她慢慢收回手。
“也許,他們認錯了人……”半晌,她咬唇道。
薛铮搖頭,“他們沒有認錯。你沒發現嗎?他們和我長得很像,我們無疑是同一種族的人——宗門的人沒有說謊,夜色下光線模糊,那晚出入清宗殿的人,遠遠看去的确可能會被錯認是我。”
她啞然,只覺心頭一片混亂。
日影西斜,窗戶中透進來的陽光正照射在屋中一片珠簾之上,瑩光流動,滿室生輝。
但也晃得她心煩意亂。
苦苦追尋了多年的渠山氏人,就這樣以一種她完全沒預料到的方式出現在她眼前,而她好不容易尋到的合修劍法的人,竟是渠山氏的“叛逃者”,身上就流着渠山氏人的血。
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
薛铮起身,走到窗前。
從這邊看過去,逸風樓左邊的那座小院門鎖緊閉,一叢梧桐樹枝從牆內探出頭來,落了一地落葉在牆根,不過一日之間,已顯荒蕪之景。
他心頭陡然翻起一陣酸澀。
命運再次同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迫切地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不久之後自己就可以從這場噩夢中醒來。
他原本以為師父意外身故,而自己背上弑師罪名遭到同門追殺已經是最壞的情形,沒想到還有更令他難堪、令他痛苦的境地在等着他。
午後的日光豔麗卻呆滞,屋子裏的氣氛別扭而沉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麽,許久摸出懷中那本羲和劍譜,放在桌上。
他看了年行舟一眼,她也正瞧着他。
“你……盡快回碧雲洲去吧,另找個人修習羲和劍法,等你劍法大成之後,再去尋他們。”他避開她的眼光,瞧着窗外道。
年行舟的目光落到那本劍譜之上,沒做聲。
他笑了笑,但笑意未達眼底,“我是渠山氏人,無法再與你共修劍法,好在我們共修的時間還很短,現在作罷,還算……沒有耽擱太多。”
他停了停,又道:“他們的目标只是我,只要我沒有和你在一起,你便不會有危險,你快走吧。”
“我不怕危險,”半晌,年行舟開了口,“也不會走,苦苦追尋了這麽久的渠山氏就在這裏,我絕不走。”
他沉默一瞬,“那你有什麽打算?”
“你呢?”她不答反問,“你打算怎麽做?”
“師父的屍體我一定要找到帶回來,他既然帶着我逃離了這麽多年,一定不願意留在那個地方……”他自嘲道,“說起來也真好笑,我出生渠山氏,卻對這個種族一無所知,幸好他們對我這個叛逃者還窮追不舍,只要我跟他們走——”
“然後呢?”年行舟打斷他,“你沒聽他們說嗎?叛逃者回去是要接受刑罰的,你自身難保,如何帶出你師父的屍體?”
她話裏不自覺流露的關切令薛铮心頭一悸,随即一陣難言的苦澀卻又慢慢湧上來。
然而他看向她時,眸光卻顯得很平靜,“我會先回明月宗,請掌門以凝氣指打開我封存的記憶,再者……師父一力組建了戰堂,對宗門貢獻頗多,這件事,宗門不會袖手旁觀。你還在休息的時候,我已經帶了信給尹師姐,戰堂的弟子會在附近等我,押送我回白慕山。”
年行舟點頭輕嘆,“是,單槍匹馬,連渠山氏的幾個殺手都無法應付,有明月宗的支持,事情會好辦很多。”
“你既不願走,可以和我同上明月宗,我會向掌門解釋當日藏經閣一事。” 薛铮的目光轉向桌上放的那本羲和劍譜,“雖然不能共修劍法,但我們仍可以合作。”
她垂眸,“我先想想。”
“你一向都很有主意,如你決定好了,上明月宗找我,或者找尹師姐都行。”他說完,拿起塌上的鐵劍,轉身朝門口走。
“薛铮。”她在他身後喚道。
他并未轉身,只問道:“什麽事?”
她道:“你先等一等,昨晚與花二哥說好今晚相聚,或許他那裏有渠山氏的消息也不一定,你不如也留下來聽一聽——我現在去逸風樓,跟他說我換了地方。”
薛铮聽她說完,緩緩回到屋中坐下,點頭道:“好,那我等着。”
夕陽餘晖将散未散時,花澤夫婦進了客棧,被引到兩人房間。
年行舟早已備好茶水,略帶歉意地說:“我們不太方便出去,所以只能委屈花二哥、花二嫂在這裏說話。”
花澤笑道:“哪裏,這裏就很好。”
瑾娘看了看年行舟,又将目光轉向一旁英挺俊朗的少年,年行舟忙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難得這麽巧在這裏碰上你們。”
瑾娘笑道:“哪裏是巧,上回我去栖風谷看蓁兒,你大師姐久沒收到你的信,也不知你事情辦得怎樣了,特意拜托我們來崇清洲看看。”
她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薛铮,“年姑娘辦事總是這麽雷厲風行,我看你大師姐是白擔心了。哎呀,你們看起來很合适呀!”
年行舟有點尴尬地說:“不是……花二嫂誤會了,我們并沒有……”
她一面說,一面瞟一眼薛铮,他也正朝她望來,兩人目光一觸即分,但臉上神色都很平淡,看不出什麽端倪。
寒暄過後,年行舟便問花澤,“花二哥,我一年多前請您多幫我留意渠山氏,有什麽新的消息嗎?”
花澤颔首,“今晚就是來跟你說這個的。”
年行舟忙起身續茶。
花澤喝了兩口,道:“渠山氏自認是神族後裔,這個家族,二百多年前曾達到過鼎盛,後來衰敗下來,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為保持血脈堅持不與外族通婚。”
緊緊盯着他的兩個年輕人點點頭。
花澤秉承說書人的脾性,任何事情都要講清楚來龍去脈。
“渠山氏的人以族長為尊,聽從族長和祭師號令,且容不得絲毫反抗與背叛,稍有人對統治者有所質疑,便會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這個大族內的統治異常極端和黑暗,族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暗無天日,但絕大部分人渾渾噩噩,苦而不自知,狂熱而堅定地擁護族長和祭師,深信終有一日,他們會帶領他們回到所謂的神域,脫離目前的苦難。”
這些情況年行舟之前已了解,不過她聽得仍很專注,薛铮更是聚精會神,唯恐錯過一絲一毫。
“渠山氏的人,根本沒有是非觀念,也沒有什麽世俗的廉恥,認為外界的人都是低他們一等的人,随意殺戮不在話下。他們大多數人從出生起,就被訓練成劍一樣的殺器,不與外界接觸,只有執行任務時,才會傾巢出動。”
花澤略停了停,才又道:“他們從不會單獨出現,而是結伴行動,相互監視,以免出現叛逃者,如果有人在執行任務之時死亡,他的同伴會剜下屍體上帶着刺青的皮膚帶回族內,以證明此人并未叛逃。”
年行舟不覺與薛铮對看一眼。
花澤看了一眼交換眼神的兩個年輕人,呵呵笑道:“怎麽,你們對叛逃者很感興趣?”
年行舟點點頭,“花二哥詳細說說。”
花澤便又道:“渠山氏的統治者容不得質疑,更容不下叛逃者,當然,在高壓統治和瘋狂的神裔觀念灌輸中,族人很少叛逃,但并不是沒有……我這些消息,便是一位曾協助渠山氏族人叛逃出來的朋友告訴我的。”
“他們會怎樣對待叛逃者?”薛铮出口問道。
花澤面上現出一絲不忍的表情,“叛逃者被抓回,會在全族人的圍觀下遭受三十多種酷刑,施以刑罰的過程中施刑者還會用秘法來讓人保持清醒,受刑之人不僅要忍受被生剮活剝的痛苦,還會受到同族之人的唾罵,生不如死……這個過程至少會持續三天,等受刑者只剩最後一口氣時,會被釘在祭臺上,剝開頭頂和四肢的皮膚灌入水銀,他們認為,這樣可以封住受刑者怨氣沖天的魂體,讓其永遠無法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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