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這個是赤蛇, 這個是土蟲,這個是九煉子。”蕭志指了指瓦罐裏的幾種蠱蟲, 說道。這些都是鬥蠱之日之後, 族長送給他的。

他的錦蟲雖然贏得了勝利,但畢竟毒性太弱,根本不可能消化掉那麽多蠱蟲的毒,所以族長為了補償他,送了幾種蠱蟲的幼蟲給他,也教了他一點簡單的養蠱之術。

林杉杉膽戰心驚的看了一眼那幾個瓦罐裏的蟲子, 點點頭。

那個赤蛇和土蟲倒還好,因為是幼蟲, 看起來就好像是小小的蠶, 但那個九煉子就像一只變異的蟾蜍, 在兩個眼睛中間居然長出了一個角, 看起來特別奇怪。

“那晚的那個…恩…”林杉杉想了一下那個蟲球的學名, “錦蟲呢?”

蕭志小心的打開了角落裏的一個罐子,只見一只錦蟲趴在裏面, 一動不動的。

林杉杉有些驚訝, 壓低聲音問道。“怎麽變得這麽大?”

那錦蟲比那天看見的, 要大上兩倍, 都比小白還要大了。

蕭志把罐子重新封上, “吃得太多了。”把那天死去的青蛇和鬼蛛吃下去之後, 一晚上錦蟲就長大了一倍。

原來吃的多就會長的大嗎。

林杉杉直起身, 四下看了看面前這個破舊的屋子。屋子不大, 也就十幾平米的樣子,卻顯得空蕩蕩的,只有一張似乎有點不穩的桌子,和一個木板床,床上堆了些衣服,和一個有些破的被子。

在照顧燕青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那晚被小白推了一路的蟲球,正好燕青那裏不太需要她,她便找了村人問到了路,便想着過來看看。

只是沒想到這個小孩居然一個人住這麽破的房子。

她也沒問小孩他的父母去哪,古代人的失蹤跟死亡沒什麽區別。

“蕭志。”小孩聽到屋外有人喊他,輕輕放下手裏的罐子,急沖沖的跑了出去。

林杉杉跟着他出門,就看見一個婦人把什麽東西遞給他,蕭志點了點頭,拿着那個東西就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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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婦人轉過頭,看見站在門口的林杉杉,敬畏的看了一眼她左肩上的冰蠍。彎下腰拜了拜,走開了。

這就是林杉杉為什麽會無聊到來找蕭志了。

自從村裏人發現了冰蠍好像認她為主,就莫名其妙的對她敬畏起來。無論她說什麽,對方都好像在聆聽神谕一般,林杉杉只能尴尬的閉嘴了。

蕭志不知道跑哪去了,林杉杉幫他把門關上,就又回到了林燕青修養的院子。

還沒走進屋裏,就聽到屋裏又傳來林燕青的悶哼聲。

“你就不能輕點嗎!”

烏芸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手裏的針啪的紮了下去。林燕青死命咬着牙,才把那聲慘叫咽了回去。

切,還挺硬骨頭的。烏芸不爽的又把那根針拔了出來。

“你不是剛紮進去嗎!”林燕青怒道。

“紮錯地方了。”烏芸看都不看他,淡定的回道。

“你!”

“我勸你最好閉嘴,不然我這一針,也不一定能紮對。”烏芸威脅的将手裏的針在林燕青的手腕處晃了晃。

林燕青憤憤的看着她,卻也說不出口讓她不要治,只得扭過頭不看她了。

林杉杉嘆了口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林燕青看見她,臉色瞬間好了很多。“姐,你…啊!”

烏芸一針紮了下去,打斷了林燕青的話。林杉杉無奈的看了看小姑娘冷漠的表情,又看了看林燕青慘白的臉。

那天晚上,烏蒙把蠱蟲取出之後,本以為沒有別的問題。結果第二天林燕青的手臂就開始出現類似刀割的傷口,并且随着時間越來越深,最後甚至都可見骨,血怎麽都止不住。

林杉杉只得把烏七喊了過來,烏七把血止住,一摸林燕青的手腕。

手筋斷了。

仔細問了林燕青好久,他才開口。當年因為憎惡這個紋身,他曾經用刀割開過整個手臂。但是第二天傷口卻慢慢愈合,他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把印紋去掉,最後只得作罷。

沒想到蠱蟲取出後,當年受的傷卻仿佛時光倒流一般,重新出現在他身上。

刀傷倒是好治,但斷筋之傷卻需要敷藥針灸。烏蒙身為一族之長,定是沒有時間天天來為林燕青治療,烏七忙于在古書之中為小師妹查找凰之印紋,而林杉杉還是個初學者,連穴位都沒認全,更別說給林燕青下針了。

這麽算來算去,烏蒙便把自己的小女兒叫來了。

林杉杉還以為烏芸不會答應,沒想到這小姑娘眼睛一眨,便同意了。

最初一切都還算和諧,小姑娘雖然臉色臭臭的,但熬藥針灸都很熟練,也挺盡心盡力。但偏偏有一天,林燕青作死,伸手拽了拽小姑娘的麻花辮,道。“怎麽烏七那麽好看,你長的這麽醜,你們真的是兄妹嗎?”

然後林燕青就開始了他的地獄生活了。

熬的藥雖然無毒,但是必定口味神奇,昨天可能是辣的要命,今天就可能酸的不行。若只是湯藥難喝倒也罷了。

偏偏之後每次針灸,小姑娘仿佛是奉行了,哪裏疼就往哪紮,再加上手抖手誤看錯了之類的情況,林燕青每次針灸都疼的一身冷汗。

還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紮到了林燕青的笑穴,他整整笑了三個時辰,臉都笑僵硬了。

然後小姑娘才施施然的來拔了針,“你看起來也挺醜,你跟那個林杉杉真的是姐弟嗎?”

林燕青僵着臉瞪着她,嘴都沒辦法張開了。

小姑娘溫柔的笑了笑,說的話卻毒的可以。“最毒婦人心,芸兒只是想小哥哥好好了解這一點哦。”

林杉杉自然知道這一切是自家弟弟嘴欠,受了報複也是沒辦法,但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為他求情。

烏芸撇撇嘴,收起針包。“兩個時辰後我來取針。”

林杉杉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她轉過頭,從窗戶看見烏芸走着走着,突然賭氣一般的踢了踢石頭。

烏芸,為什麽那麽在意燕青那句話。

夜裏,找了一天書的趙厲回到屋裏,就看見自家夫人趴在桌子上,無意識的戳着冰蠍,冰蠍也不生氣,就那麽被戳過來戳過去。

“夫人在想什麽?”趙厲從後面靠近林杉杉,把人圈在自己身下。

林杉杉回過神,仰頭看了一眼趙厲,就又趴了回去。“在想七師兄的事。”

趙厲無奈的掐了掐林杉杉的臉,坐了下來。夫人總是這麽直來直去的,讓他吃個醋好像都沒必要了。

“什麽事?”他跟烏七在書閣裏找了一下午書,也沒看到烏七有什麽事。

林杉杉把燕青那一段話給趙厲重複了一遍。

趙厲在心裏默默嘲笑了一下笨徒弟,“也許烏芸是因為燕青嘲笑她外貌呢?”

林杉杉搖了搖頭,她說不出那種感覺,但就是覺得烏芸在意的是說她跟烏七不是親兄妹的那句。

可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烏芸明明表現的就很讨厭烏七。

“實在想知道,明天去問問烏七。”

林杉杉抿了抿唇,也只能這麽辦了。她站了起來,把小白放到枕邊,掃了一眼屋裏,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恩……一個平時很吵很鬧的?

“小老虎呢!?”

今晚回來她就有點心不在焉,連小老虎什麽時候不見的都沒發現,林杉杉急忙站了起來,在屋裏的床下和櫃子裏找了找,卻都沒看到。

正着急,就聽見窗戶傳來拍打的聲音,林杉杉打開窗,就看見小老虎抱緊一根樹枝,墜在窗戶前,用尾巴敲着窗戶。

林杉杉急忙把它拯救下來,抱在懷裏。小老虎也不知道跑哪裏野去了,沾了一身的土還有葉子,林杉杉無奈的嘆了口氣,弄了點熱水,給小老虎好好洗了洗。

小老虎平時洗澡都很乖巧,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很興奮的想往她身上撲,林杉杉看着身上濕了大半的衣服,又舍不得兇它,只得先把它弄好,自己又洗了一次澡。

這麽一折騰,夜都深了。

明天直接問七師兄吧,林杉杉無奈的睡下了。

第二天,林杉杉跟着趙厲來到了書閣,烏七從确認了林燕青沒問題,就一頭紮進書閣裏,尋找古書裏關于凰之印紋的記載,趙厲擔心林杉杉,自然也是跟着一起找。

然而雖然古書裏對于凰之記載似乎很多,但大部分都只是猜測,或者只是個名字,并沒有明确的記錄這個印紋究竟有什麽用,更沒有關于它的危害。

甚至很多古書裏,好像都把凰之紋身當做是天神的象征一般。

林杉杉走進書閣,就看見地上鋪滿了書,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七師兄就坐在地上,翻看着手裏的古書。

“這麽随便真的沒關系嗎?”林杉杉忍不住小聲問道。

“放心吧,烏七心裏有數。”趙厲安慰道。

聽到兩人的聲音,烏七擡起頭,收起了手裏的書走了過來。

林杉杉仔細的看了看烏七,發現烏七跟烏芸真的一點都不像,應該說烏七跟烏家人都不像。

難不成真被她猜中了,烏七和烏芸并不是親兄妹?

林杉杉小心翼翼的問出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那一瞬間似乎在七師兄臉上看到一絲無奈。

‘是。’

他們的确是親兄妹。

林杉杉有些不解,既然是親兄妹,為何烏芸會那麽在意那一句話呢,難不成真的是因為林燕青說她沒有烏七好看?

可是,林杉杉看了一眼七師兄,烏七師兄就是長得很美啊。

‘烏芸只是太過在意了。幼時族人總将我二人相互比對,烏芸又總略輸一籌,族人便私下說烏芸天賦差,與我并非親兄妹。’

烏七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寫道,‘烏芸本性不壞,只是太過要強,故而對于這種話過于敏感。’

林杉杉很少看見七師兄解釋一件事寫這麽多字,看來七師兄其實很喜歡這個妹妹。

“這事是燕青不對,我會讓燕青去跟烏姑娘道歉。”林杉杉對烏七說道。

但林燕青并不這麽認為,他不過是說了句實話罷了,憑什麽要跟那個惡毒的女人道歉。

烏芸聽到他的評價,笑嘻嘻的并不在意。轉頭又在他的湯藥裏加了更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林燕青喝的第一口差點吐了出來。

他忍了三天,在喝到一碗酸甜苦辣鹹俱全的湯藥之後,屈服了。

“我錯了。”他不甘的低下頭。

烏芸仍舊笑嘻嘻的,道。

“那你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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