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停煙·4
一停煙·4
小船從蘆葦叢中滑出,湖上正吹大風,陳希風被蘆花撲了滿頭滿身,又打了一陣噴嚏。
上船以後,陶仲商只說了三個字:“陳希風?”見陳希風點頭,便不再說話撐起船來。
竹篙在水中點過,此時順風順水,不消片刻就蕩出數裏水程。陳希風見對方無意交談,只好老老實實坐在船尾,默默打量陶仲商。
時近午時,水面上的煙水散去了大半,青山碧水在日光下蒼翠明亮,側耳細聽隐約可聞棹歌。遠處一艘大船迎面駛來,船旗在風中翻卷,陳希風眼力不錯将旗子看得清楚,分明是來時見過的采石船。
陶仲商立在船尾眯了眯眼,忽然将竹篙抛在船上,走到陳希風身邊。
陳希風一凜,立刻戒備起來。
陶仲商站在陳希風面前,高大身材将日頭擋下大半,陳希風被攏在陰影裏,頓覺壓力倍增,不由得将行囊往懷裏塞了塞。陶仲商低頭看着他,道:“一會兒要換乘前面那艘大船到杭州,到杭州之後大家就此別過。”
求之不得!!!!!
陳希風心中仍有疑惑,口裏已經應下:“甚好,先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陶仲商随意地點點頭:“客氣,公子可以将林寔的遺物交給我了。”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一凝,烈日當空,太湖水波光粼粼,陳希風擡眼與陶仲商對視,眼中也映着點點波光,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麽?”
陶仲商莫名其妙地反問:“什麽為什麽?”
問出第一句陳希風底氣足了不少:“為什麽要交給你,林公讓我交給徐淵先生,閣下是徐淵先生嗎?”
陶仲商不耐煩地說:“徐淵死了。”
陳希風謹慎地說:“見到假徐淵我多少猜到了,只是我怎麽知道,閣下是不是另一個假徐淵?大俠要怎麽證明,我可以将林公的遺物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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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仲商手指間把玩一個銅錢,道:“你要我怎麽證明?”
陳希風望着茫茫太湖水,有些自嘲地說:“林大人托我來給徐淵先生送回禮,怎麽就送出了人命,如今林公和徐先生都過世了,我也不知道要你怎麽證明。”
陶仲商冷笑一聲:“小少爺,你與此事本無幹系,能脫身便趁早脫身,林寔可是一句實話沒對你說,就拖你下了水。”
陳希風一愣,苦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林公不惜性命托付了我,便是信我,沒有明言也一定有他的考量,這件遺物已經壓了林公與徐先生兩條人命,說不得還系着多少性命,我不敢辜負。”
氣氛更古怪了。
陶仲商眉頭越皺越緊:“恁地麻煩。”
陳希風心中警鈴大作,見陶仲商似乎打算動手開搶,他急中生智,一邊向後縮一邊大聲道:“等等等等等!大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在順天府,你搶了我的馬!”
陶仲商瞳孔瞬間驀地一縮。
陳希風敏銳地注意到陶仲商的神情變化,确定三年前的搶馬賊真是這人,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麽滋味。他正要再說些什麽,陶仲商指尖忽然一彈,一枚銅錢擊中他抓着行囊那只手的合谷穴,陳希風吃痛,行囊脫手落在船板上。
然後陶仲商擡腳,将已經縮到了船幫處的陳希風踹到湖裏。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陶仲商撿起船板上的行囊,陳希風在湖水裏撲騰。
落石幫的大船駛來,甲板上諸人見證了這一幕,站在船頭的中年人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
最後落石幫的好心人把陳希風撈上大船,雖然今天不冷,陳希風落水也不久,但說到底時近深秋。陳希風被撈起來之後,狠打了幾個噴嚏,進艙房後,脫下濕衣服就捂進棉被裏取暖。
陶仲商端了碗熱氣騰騰莼菜銀魚羹給陳希風,讓他喝了祛寒,陳希風不接受這打一把掌給個棗,也不敢跟陶仲商橫着來,只撇過頭繼續在被子裏打哆嗦。
陶仲商見陳希風不喝,心想他愛喝不喝,自己把湯喝得幹幹淨淨,轉身去翻陳希風的行囊。
陳希風簡直氣得要吐血,一時又心酸起來,想當初他來太湖,除了替林公回禮,就是為了洞庭西山的小青茶與太湖銀魚、白蝦、白魚。如今林公遺物被奪、小青茶沒喝着、白蝦白魚沒吃着、一碗莼菜銀魚羹在眼前,還是惡人的施舍喝不得……氣死了……
他正氣着,陶仲商從行囊裏翻出一套幹衣服丢上床,正罩在陳希風頭上。因為行囊在陶仲商手上,陳希風脫了濕衣服後,還是裸着縮在被子裏,他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将衣服從拉下來,赤裸的手臂白皙修長,一點傷疤也無,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
陶仲商丢完衣服,又從行囊裏找出一個錦匣,正是林公的遺物,他看也不看陳希風一眼,徑直出了艙房,順手将門帶上。
那剛剛站在船頭的中年人正侯在門外,見了陶仲商,和善地笑了一笑,陶仲商卻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中年人也不介意,提步跟上,兩人走進另一間艙房。
陶仲商進艙房後,将錦匣放在桌上,道:“那小少爺說林寔讓他給徐淵的是一件回禮,他的行李裏除了衣服就是書,只有這一件說得上是禮。”
中年人望着錦匣眼中一亮,取過錦匣一邊打開一邊說:“果然,陶兄出馬手到擒來,只是踹陳希風那一腳有些多餘了。”
陶仲商神情不快地道:“廢話太多就踹了,非要我證明和林寔徐淵是一夥的,不然還不給我。”
錦匣打開,裏面躺着一幅畫,中年人眉頭微微一蹙,将畫緩緩展開,口中仍道:“這正是林公托付陳希風的原因,他是守信重義之人。”
陶仲商看着那幅畫:“這已經是第三件事,我與于大人兩清了。”
畫卷展開,是一幅宋人名畫《溪山行旅圖》,中年人一愣,将畫細細觀賞一陣,是真跡。他擰着眉将畫看了又看,将畫卷好放到一邊,把裝畫的錦盒拿來翻來覆去地看,還是一無所獲。
陶仲商見他行動,已覺不妙。
果然,那中年人将錦盒拆得七零八落,畫軸也卸下來看過後,搖頭道:“第三件事怕是還沒完,這錦盒裝的是禮,但也只是禮。”
陶仲商心中一沉:“信不在這小少爺身上?”
中年人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道:“林公死前接觸過十七人,除開我們驗證過的,只剩陳希風與落在王黨手上的那幾,但王黨既然還來抓人,就說明他們沒拿到信,信應該在陳希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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