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口

第31章 第三十一口

陸懸消失的那一剎那, 陸危的眉頭緊鎖。

為了快速追上那黑影,他直接抓住了暝暝的手,遁入虛空,往黑影離開的方向疾掠而去。

陸懸正在遠離他們, 暝暝能清晰感應到他的心跳聲正在逐漸減弱。

若離她遠了, 他是當真會死的。

“快些。”暝暝在虛空之境裏對陸危道。

她動了動自己的手腕, 想要掙脫他的手掌, 自己追上去。

但陸危抓得很緊, 畢竟陸懸的心跳在她身上,他斷然不會把她丢下。

“松手,等你掉入虛空粉身碎骨嗎?”

在這樣高速前進的環境下, 修為弱些的修士若不是有庇護,早就被虛空撕裂了。

暝暝側過頭看了一眼陸危, 遠處,陸懸已沒了聲息。

遠離暝暝的那一剎那, 被黑影抓在懷中的陸懸唇色瞬間變得蒼白.

無力感漫上四肢百骸, 連帶着那黑影速度也慢了下來。

兩人一道頹然往下墜落,直到那黑影遁入陸懸的胸膛,重新與他融為一體。

與黑影融合的陸懸在瞬息間使用了化形法術來止住這心跳暫停帶來的致命後果。

天際之上,一條黑底青紋的蛇出現,他朝荒夜原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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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暝曾經說過的,心對于蛇類來說只是器官而已, 陸懸若是幻化為蛇, 遠離她也能保證安全。

在感應陸懸氣息遠去的那一瞬間,陸危的身形停頓, 臨風而動的白衣垂落。

“他沒死。”陸危很快下了個判斷。

暝暝的目光落往陸懸消失的方向,輕聲道:“荒夜原。”

蛇毒所化的黑影領着陸懸直接往荒夜原而去。

“你回長宵宮去。”陸危很快将暝暝的手松開。

荒夜原那麽危險, 他不可能讓她也跟着去。

“他的心跳還在我身上。”暝暝追了上去。

“入了荒夜原,有沒有心跳還重要嗎?”陸危在暝暝身邊下了一道禁制,阻攔她的行動。

他沒再搭理暝暝,只朝着那片黑色荒蕪的土地而去。

暝暝伸出一指,戳破陸危所下的禁制,取出長宵宮的令牌,先聯系了仙界的人。

随後,她的身形微動,也落入荒夜原中。

荒夜原內所有修士的法力都會被削弱,越接近中心,就越會被洶湧的亂靈影響導致法術紊亂。

再厲害的修士來了這裏,也要臣服在荒夜原的黑暗之下。

——

荒夜原邊緣的沙漠盡頭,一條黑底青紋的蛇跌落下來。

黃沙卷起,掩埋他的身形,許久之後,這蛇幻化為人,從黃沙底部伸出手來。

陸懸迷茫地坐起身,他聽到了響在這片大地上無處不在的——屬于他的心跳聲.

仿佛這荒夜原的每一處都是那沈家二小姐的身體。

他走到何處,何處便有更加活躍真切的心跳聲,根本不必擔心自己先天的心疾。

“這是……怎麽一回事?”陸懸喃喃自語,他記得自己昏迷之前分明被一個黑影掠走。

“怎麽回事?”在他身後,黑影出現,與他背身相依.

“你與我融合的時候,未曾正視過你內心深處——真正的惡念嗎?”

“無涯君,無涯君——你心中念了多少遍無涯君,你在想為什麽那姑娘只喜歡吃他做的食物,你在想為什麽那姑娘的注意力永遠在他身上,你在想為什麽那姑娘對你訴說的愛意如此毫無感情,無一絲欲望。”

“祁生對你說了那麽多遍無涯君,你都沒有反應過來嗎?還是他把你規訓得太好,想不出自己竟然存着這樣的念頭?”黑影的聲音優美,仿佛世上最好的樂器,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在誘惑人心。

“脩蛇毒?”陸懸回身,死死将黑影的脖頸掐着,想要将這禍害世間的黑影殺死。

黑影看着他迷茫瘋狂的眼睛,一掌擊在他的胸口,想要将他身體裏的那副盔甲擊出。

“為什麽要将這件廢物東西戴在身上。”黑影的手往陸懸的胸膛按去,還想将這盔甲取出。

陸懸躬身,死死護着這片盔甲,與黑影抗衡。

就在黑影即将把盔甲抽出時,荒夜原內的亂靈洪流忽然暴起.

地脈之下隐隐有巨物隆起,似乎有什麽洪荒巨獸要破土而出。

黑影的目光落在沙丘盡頭隆起的巨物輪廓上.

他不發一言,沒有咒罵這陰晴不定的荒夜原,也沒有再與陸懸對話。

他徑直遁回陸懸的身體,獨留他一人昏迷在沙丘之上。

荒夜原的另一端,一道鮮明的白衣身影出現,陸危落在亂靈洪流之中,周圍的黑風終于不能再對他造成傷害了。

重回這片土地,他卻不能再見到當初那條蛇了。

陸危召出浮雲,飛速往前追去,他要快些找到陸懸,将之帶離荒夜原。

與此同時的暝暝早已循着陸懸的方向追了過去,荒夜原之內每一處都是她,陸懸在何處,她自然洞悉。

沙丘之上,暝暝将昏迷的陸懸抱了起來,喚了他許久沒有蘇醒,她只能扛着他往荒夜原外飛去。

但在即将離開荒夜原的時候,無數的黑風、怨靈與蛇毒彙聚成一道禁锢陣法,竟然攔住了暝暝的去路。

這萬年來,暝暝一直禁锢着殘留在此處的脩蛇餘毒。

但若在蒼梧境內,脩蛇毒想要留住什麽人,她一時半會兒也破不開去。

暝暝抿了抿唇,她往回走去,那脩蛇毒仿佛在引導着她往某一處走去,處處限制着她的行動。

脩蛇毒指示的方向分明是當年青冥公主與大妖脩大戰的戰場。

暝暝頓住自己的腳步,她看着周圍肆虐的黑風,眸底出現些許怒意。

她擡手揮散周圍無數黑風,扛着陸懸來到一處山洞之中,她和陸危曾經來過這裏,還有些留存的物資。

暝暝取來清水喂給陸懸,等了許久他才醒來。

“我……”陸懸一睜眼便看到了暝暝。

她低着淡漠的眼,凝神看着他,眸中并無任何愛意。

“黑影。”暝暝的手按在他的眉心,“你中了脩蛇毒,對嗎?”

對嗎?陸懸反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有這一個答案可以解釋從他身體裏出現的黑影,于是他點頭。

暝暝微微嘆氣,她都來到荒夜原了,這沈家二小姐的身份是裝不下去了。

“本來多簡單的一件事,你與我一道,讓我完成心願飛升為神便好,為何……為何總是會出這些麻煩事呢?”

暝暝的手落下,輕輕撫摸陸懸的面頰:“受脩蛇毒感染的修士說了那麽多遍無涯君,你一點也沒發現嗎?”

“危叔?”

“你厭他恨他,因此脩蛇毒才會将你內心的意願展現出來。”暝暝無情揭露他的內心。

“為何呢?”她有些疑惑地歪頭看向他。

“沈茗,你說為何?嘴上說着喜歡我,可他一出現,你的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你總是嫌我做的食物不好吃,他的你卻吃得津津有味……到頭來,你還問我為何?”

“所以為何呢?”暝暝終究還是不懂人類的這種嫉妒情緒。

“我哪一次沒跟着你呀?”她的聲音輕輕。

“你自己不知嗎?”陸懸翻身,将她困在身下,低聲問。

“不知啊。”暝暝的長睫顫了顫,她是蛇,又如何能共情人類呢?

“你這樣與一條蛇何異?”陸懸的腦袋低下,埋在她頸側,他的呼吸急促,面色都紅了起來,明顯是怒意漸深。

暝暝輕聲笑,她拍了一下陸懸的腦袋,對他,她倒是很包容。

“等我将你身體裏的蛇毒引出來,然後我們就回去,好嗎?”暝暝柔聲說道。

“你喚無涯君給我遞一份婚書,你若願與我一道,我們就一道。”暝暝道。

“你還不是她,又如何能與我成親,我……我只希望與她在一起的。”

暝暝:“……”

“誰?”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白衣——青冥,她們是同一人,對嗎?”

“青冥死了,她的屍骨就留在這片荒夜原裏,你且去找吧。”暝暝的眼眸彎了起來。

她的面上還含着淺淺的笑意。

“你——唯獨你不能說這樣的話——”陸懸按住了暝暝的唇,阻止她繼續胡言亂語下去。

“你随我來。”陸懸牽起暝暝的手,往山洞外奔去。

但他的身形剛來到門外,就被一道氣浪掀得倒飛回來。

暝暝接住陸懸,擡眸看向出現在洞口外的陸危。

真是不巧,他怎麽也尋到了這裏,他還蒙着眼,這也能找到來這裏的路?

“你怎麽來了?”陸危果然第一個注意到了暝暝。

“我要護着他的。”暝暝回答。

“他?孽障。”陸危緩步走到陸懸身前,他這回真動了怒,掌下已出現數道紫金雷痕,正待打落在陸懸身上。

但陸懸體內忽然有黑氣湧出,将那雷痕架着,竟攔下了陸危這一擊。

“危叔。”陸懸死死盯着陸危,他一把将暝暝拉至身後,竟依靠那黑氣硬生生抵住了陸危的威壓。

“你知道脩蛇毒是什麽嗎?”陸危一把将黑氣揮散,他下手不再留情面。

一擊将陸懸擊倒在地,再一擊将脩蛇毒勉強彙聚的黑影擊碎,最後一擊直直落向他的心口。

這樣被脩蛇毒支配的修士,放在仙界定然是要被就地誅殺的,就算是問天城的少主也不例外。

暝暝一驚,怕陸懸真死了,便反身攔下,那雷鞭即将落到她身上的時候,陸危竟硬生生止住了攻勢。

力道反噬,他後退半步,單手要将暝暝拉回來。

但陸懸死死拽着她的腰,不讓她離開,二人竟然就如此僵持着。

暝暝:“……”蛇蛇我啊,是真的麻了。

她的手腕被陸危拽得有些發燙,他的身體很熱,與之相反的是身後的陸懸,他的體溫與自己相近,更有一絲冰冷之意。

暝暝有些無奈,她動了動陸危那邊的手腕。

陸危:“松開。”

陸懸哂道:“這裏是荒夜原,你如此拽着一位女子的手,不怕她看到嗎?”

這句話明顯激怒了陸危,他将暝暝松開,她又落回陸懸懷裏。

這回他是準備兩個人一起解決了。

暝暝一急,又不便在他身前暴露形跡。

于是她心念一動,腳下山洞忽然傳來轟隆響聲,地面隆起些許,仿佛是巨蛇行動時鱗片翕張。

情況危急,陸危一左一右将暝暝與陸懸拎起,徑直飛出這處山洞。

暝暝動用本體,法力大量流失,直接睡了過去。

陸危拎着兩人,沒入無盡黑風之中,縱然是他也無法在無所遮擋的情況下抵抗黑風,護住兩個修為不高的修士。

但就在亂靈即将襲上他身體的時候,他的脖頸之上突然出現一抹鮮亮的顏色。

之前在夢境裏暝暝胡亂纏在他身上的那條粉色圍巾再次出現,有這圍巾護着,那黑風竟然不敢再靠近半步了。

陸危的手指觸了觸這圍巾上陳舊的線頭,喉間發出一道極沉的嘆息,到了這時候,她還在護着他。

又尋到一處山洞,他領着陸懸與暝暝走了進去,暫時躲避突如其來的亂靈洪流。

但此時被陸危抓着的陸懸卻猛然掙脫了他的禁锢。

“危叔,我說了你攔不住我。”

陸懸的身形沒入山洞外的黑風,竟選擇與暴走的亂靈一道,消失在原地。

他選擇跟随脩蛇毒的指引。

陸危正待追上,另一只手抓着的暝暝卻還昏迷着,他只能暫時留在原地守着她。

山洞裏的陸危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未曾想到此事如此麻煩。

這荒夜原中,似乎處處都是她的痕跡,他卻不見她的絲毫蹤影。

他不相信她是真的死了,或許她就藏在荒夜原深處的那處麥田裏。

等待亂靈洪流消散的時間太久,他也忍不住閉上了眼,與暝暝來到了同一處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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