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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第七十九章

雅室的門大開着, 秦若音發髻淩亂、衣衫單薄地趴伏在地上低泣着,屋內衆人,無一人憐憫于她。

袁恒高高在上目露譏諷, 陸懷硯目光則一動不動地望向對面的雅室,也不知在看什麽,兩名北狄大漢看她的眼神更是兇光畢露, 而老鸨看她的目光也是一副賠錢貨的模樣。

難道今日便是她秦若音的死期麽?可她不甘心就這樣。

秦若音眼裏留着淚看了屋內衆人一圈兒後, 又向陸懷硯怕去,試圖用自己的淚博取陸懷硯的同情。

“懷硯, 慕風在世時将我托付于你, 讓你好好照顧我,你就真的一點也不顧忌兄弟情義棄我于不顧嗎?”

陸懷硯緩緩收回目光,溫和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唇角的笑冰冷至極。

“慕風是我兄弟,你算什麽東西?”

說完,陸懷硯朝袁恒淺行了一禮,“袁公子,在下尚有有事,袁公子若無其他事,在下先行告退。”

說完,陸懷硯提步往外走去。

陸懷硯若走了, 那她今日就真的毫無希望了,秦若音還欲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只是不待她喊出口,突然看見對面雅室內一道熟悉的人影走過, 若她沒看錯的話,那道人影還戴着面紗。

秦若音腦中飛速旋轉, 見到這道身影,像是吃了一枚定心丸,她朝對面路過的人影大喊了一聲,“雲梨。”

這一聲,成功止住陸懷硯和雲梨的腳步。

陸懷硯轉過身,目光裏的冰冷已經轉為淩冽的殺意。

秦若音被他這目光吓了一跳,但她顧不得那麽多,當務之急,如何讓雲梨助她脫離苦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管不了那麽多。

雲梨聽見聲音,停下腳步,擡眸疑惑地四下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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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帆跟在她身後,見她停下,問,“怎麽了?”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梨蹙眉道,“我好似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

說完,雲梨目光微凝,她方才沒看錯,真的是陸懷硯。

雲帆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也看見了陸懷硯,濃眉一擰,嘲諷出聲,“還以為是什麽冰清玉潔的貴公子,原來也會來這煙花之地尋花問柳。”

雲梨視線移開,淡笑道,“阿兄,咱們走吧,我與他已經和離了,他如何與我無關。”

雲帆滿意地點點頭,“就是要如此,他哪裏配得上阿梨半分。”

雲梨笑容漸漸淡淡了下去,沒再說話,默默提步往樓下走去。

秦若音見雲梨要走,又忙着大喊一聲,“雲梨……”

甫一喊完雲梨的名字,秦若音的嘴就被陸懷硯捂住,陸懷硯輕飄飄瞥她一眼,“你若再敢喊她一句,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陸懷硯緩緩松開手,取出懷裏的帕子慢條斯理地将手指擦了又擦,擦完後又将帕子往一旁扔去。

袁恒看戲似的看着這一幕。

雲梨到底是聽見了秦若音的聲音,若第一回她可能聽錯,這第二次她絕不可能聽錯,再說,阿兄的反應也和她一樣,滿臉疑惑。

說明真的有人在喚她,聽聲音對方似乎是名女子。

雲梨尋着聲音望去,撞上陸懷硯的目光。

陸懷硯唇邊挂着淺淺的笑,目光望向她時,始終帶着細碎笑意,但在看到她身邊與她僅有指寬距離的雲帆時,笑容又斂去不少,不過隔得遠,雲梨并不知這些變化。

雲梨朝他點點頭,提步向他走去。

見雲梨朝他走過來,陸懷硯眉心一緊,垂眸瞥向一旁的秦若音。

秦若音則朝他揚起一個得意的笑,“懷硯,你阻止不了我的。”

而袁恒看着陸懷硯的神情,則覺得更有意思了,“陸公子這是遇上了熟人?不知是什麽樣的熟人讓陸公子這般藏着掖着,不讓我們看。”

屋內兩名北狄大漢已經等得不耐煩,其中一名開口對老鸨叽裏咕嚕說了一堆什麽,老鸨在羅崖待了許久,北狄語多少是能聽懂的,她又将兩名北狄大漢的話轉述給袁恒。

老鸨苦着一張臉,“袁公子,他們說,您和這位陸公子再敢繼續讓了他們的興致,他們便要将你們剁成肉.泥。”

袁恒笑了笑,從懷裏取出一件東西往兩人眼前一晃,二人見後,忙對袁恒恭敬地說了一句什麽,便極其聽話地出了門。

陸懷硯視線在袁恒手裏握着的東西停留片刻,而後目露深意。

兩名北狄大漢一走,秦若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還好,她今日不用再伺候這兩個令人作嘔的蠻子了。

雲梨款步來到對面雅室門口,待站定後,才發現雅室內不止是陸懷硯一人,還有一名陌生男子,而跪伏在地上的女子……

雲梨仔細看了看,目露驚詫,這不是秦若音嗎?

只是她這身穿着,這是……

雲梨心裏隐隐有了猜測,但又不敢确定,下意識扭頭去看陸懷硯,陸懷硯薄唇微抿,沒說話。

秦若音這是突然擡頭看向她,哭訴問,“雲姑娘,你能不能幫幫若音,助若音脫離苦海,若音定會給你當牛做馬。”

聽完秦若音的話,雲梨頓時明白了,看來自己猜的不錯。

此刻的秦若音哪還有半分平日裏趾高氣昂、頤氣指使的模樣。

自雲梨進屋後,衆人的視線便不約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其中袁恒的目光最耐人尋味,探究的意味十分明顯。

袁恒朝陸懷硯笑道,“陸公子,想必這位便是你方才不願讓我們見到的那位姑娘吧?”

袁恒說完,目光落在雲梨身上,像是一條陰險的毒蛇,藏在石縫裏,但凡有人路過,便會給出致命一擊,目光濕黏,令人極其不适。

雲梨不由得往一旁靠了靠,陸懷硯極為貼心地在她身旁站定,準确的說,是幫她擋住袁恒看過來的目光。

陰黏的目光一消失,雲梨頓覺自己心裏松了一口氣,只是還沒徹底放松。

袁恒又說話了,“不過在下怎麽覺得這位姑娘有些眼熟呢?”

雲梨心下一緊,擡眸望去,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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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恒眯眼,心中微動,“我想起來了,那日祈風祭儀上,在下似乎也遇到姑娘,如此看來,咱們可真是有緣。”

“陸公子,你說呢?”

見雲梨不說話,袁恒又主動對雲梨道。

秦若音這時抓緊機會對雲梨道,“雲梨,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對,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婆娑樓。”

說完,秦若音低聲地嘤泣起來,陸懷硯

對于殺了她孩子、殺死小花、害阿兄險些出事的人,雲梨絕不會原諒半分。

雲梨果斷拒絕,“若音姑娘,百因必有果,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我是不會出手幫你的,我也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你若回到東洛,我會将你的事一一告知官府,讓官府按律處置。”

語畢,雲梨朝陸懷硯和袁恒道,“二位公子,雲梨還有事,先行一步。”

雲梨沒再看幾人,轉身便走,身後卻傳來一道鞭子的鞭笞聲,接着便是秦若音的慘叫。

雲梨聽後腳步微頓,而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聲音淺淡道,“阿兄,我們走吧。”

雲帆走向雲梨身側,兩人并肩而行。

陸懷硯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目光黑沉如濃墨。

二人一走,袁恒掂了掂手裏的鞭子,而後又是奮力往秦若音後背一甩,“怎麽,你還指望她能幫你不成?多少有些異想天開了。”

秦若音疼得慘叫一聲,陸懷硯對這單方面折磨人的畫面不感興趣,再說,讓他唯一用心的人已經離開了,他也該走了。

“袁公子,在下也該告辭了,袁公子自便。”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身後秦若音痛苦的哀嚎聲一陣陣傳來。

陸懷硯回到客棧後,見客棧大堂內雲梨正坐在桌旁用膳,吃的是熱氣騰騰的鮮面。

燭火并着朦胧的水汽傾灑在她臉上,柔軟美好的不可思議。

陸懷硯觀察發現,她用膳時與他們很不一樣,會先将長長的面一圈圈纏繞在箸子上,而後放在嘴邊吹吹,再一口吃掉,面條進了她嘴裏,将她的兩腮撐得鼓鼓的,比平時清冷素雅的她,多了幾分嬌憨可愛。

很難見到的一面,被他碰上了。

雲梨吃得津津有味,她是真的餓了,又加上這面是蘭英姐姐親手做的,正合她胃口,吃得難免專心了些,都沒注意到一旁陸懷硯越來越熾烈的目光。

直到呂蘭英朝她輕咳一聲,雲梨才擡眸茫然地看過去。

見是陸懷硯,雲梨抿了抿唇,下意識地想注意一下自己用膳時的舉止,有沒有不雅之處。

可她又突然反應過來,雅不雅又如何,總之都與他無關,他也管不了。

因此,雲梨依舊大口嗦起面,捧起碗大口喝起湯,但與呂蘭英不同的時,沒發出什麽聲響。

呂蘭英看了看二人,起身拍拍雲梨的肩,往樓上去了。

呂蘭英一走,陸懷硯便來到她身側坐下,主動開口解釋道,“今日我去婆娑樓,是受殿下相邀,并非我的意思。”

“咚”一聲,雲梨擱下碗,吃太撐了,一個沒忍住,她打了一個蔥香四溢的嗝兒。

這回,雲梨是真的尴尬了,她臉上頓時紅了起來,不過好在有面紗的遮掩,陸懷硯也看不出什麽。

她又去看陸懷硯的神情,陸懷硯臉色也淡淡的。

雲梨這才道,“你不用向我解釋,這沒什麽,你有你的事要處理,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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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硯眼皮軟軟垂下,“知曉了。”

雲梨想起秦若音,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殿下不會打死秦若音吧?”

一句話,陸懷硯便明白了雲梨心中所想,“放心,她會活着回到東洛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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