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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第八十九章
是阿兄的聲音, 雲梨一怔,定定地盯着營帳上映照出的高大身影。
阿兄何時來的?
不過雲帆的話讓雲梨心中微暖,他一直在為她着想。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但顯然雲帆的話惹怒了王女。
雲帆在營帳外沉沉出聲, “阿梨,我能進來嗎?”
雲梨回過神,笑着應道, “阿兄進來吧, 我還未歇息,王女也在帳中。”
王女的臉色黑得已經不能再黑了, 雲梨瞥見王女的手緊緊握成拳, 似在竭力忍着怒氣。
雲帆進來後,關切的目光照舊先落在雲梨身上,怕她被王女欺負。
這目光徹底激怒了王女,王女倏地站起身,用力一拍小案,小案上的茶盞、器皿被震得抖了幾抖。
“邕烈!你難道當我是死人不成,看不見我在這裏?”
确保雲梨平安無恙後,雲帆才分給王女一束目光,“王女,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王女氣得胸.脯起伏不停, 目光含有隐隐的堅決,“我若非要讓你阿妹留下來嫁給咱們北狄勇士, 你會打算怎麽做,嗯?”
營帳中有一瞬的沉默, 安靜得令人心驚。
雲梨知道,王女這問題明顯是在故意為難阿兄, 她心疼阿兄,又恨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她正想開口說些其他的,跳過這個問題。
而雲帆卻并沒打算就此跳過,他正要對王女說,若王女執意要讓阿梨留下來,他會不顧一切帶阿梨回到大丘,即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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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待雲帆将這話說出口,帳外又響起陸懷硯的聲音。
“王女,在下方才瞥見二王子正與三殿下進了同一營帳,他們身邊似乎還跟着當時在筵席上的幾位北狄壯士,在下猜想,或許他們是要商量些什麽,王女覺得他們會談些什麽?”
在這位北狄大王女眼中,男人重要,但北狄的王位更重要。
只見王女當即眉頭一鎖,快步走出營帳,語氣帶着怒意,“這群吃裏扒外的東西,給了他們那麽多好處,真是喂不飽的狗。”
而在營帳外的陸懷硯,朝隐在夜色中的言聰點了點頭,言聰很快離開。
王女一走,雲梨長嘆一聲,“還好王女走了,若不然,真不知她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雲帆摸摸她的腦袋,“不用擔心,就算她決定讓你留在北狄,她一個人說的話做不了數,我豁出命也會帶你平安回到楓河。”
雲梨打斷他,“阿兄不許胡說,咱們要一起回到楓河。”
雲帆看着面前杏眸明亮,華光熠熠、全身心信賴依靠他的雲梨,心中十分動容。
猶豫片刻後,雲帆厚實的唇瓣動了動,“阿梨,我有話與你說。”
雲梨笑了笑,“阿兄直說便是,怎麽在我面前還吞吞吐吐的?”
雲帆深吸一口氣,聲音沉沉,“阿梨,其實我……”
營帳外兀地響起陸懷硯的輕咳聲,“雲公子,有什麽事你明日再無阿梨說也不遲,營帳不比客棧,你該讓阿梨好好歇息才是。”
雲帆目光一冽,陸懷硯的話讓他無端升起一股逆反和煩躁,也許是陸懷硯的話刺激到了他,也許是其他。
雲帆随即語速極快且沒有一絲停頓,“阿梨其實在知道你與我并非親生兄妹後,我便一直心悅于你,即使在羅崖失去記憶的這兩年裏,我腦中始終有你的身影徘徊,阿梨,我……”
雲帆每說一句,雲梨便往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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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阿兄竟然一直對她存有這樣的心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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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梨先是覺得不可思議,而後便是不知所措和茫然,她不知道該怎麽回阿兄的話。
心裏更多的則是害怕,害怕再也和阿兄回不到從前。
饒是雲梨步步後退,可雲帆依舊沒打算停下來,他想在今晚一口氣說完自己內心的想法,他受夠了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意的日子,即使知道這樣做阿梨可能會讨厭他。
雲梨退到床邊的角落裏,她想,要是此刻她是個聾子該多好,這樣她就只用微笑着看着阿兄就好,出了這營帳,會依舊和從前一樣。
雲梨不想再聽,緩緩蹲下來環抱住自己,伸手捂住雙耳。
這時,陸懷硯掀開營帳大步走了進來,擔憂地望向蹲在地上捂住雙耳的雲梨。
而後厲聲打斷雲帆,“夠了,她已經聽夠了,你看不出來嗎?”
屋內一靜,雲帆像是被奪舍的人突然神魂又歸了位,有些茫然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雲梨,而後慌不擇路逃也似的跑出營帳。
雲帆掀開帳簾跑出去的一剎那,寒風鑽溜進營帳裏,卷走僅有的一絲暖意,雲梨蹲在地上緩緩松開捂住耳朵的手,這個冬日怎麽就能那麽冷呢?
若說雲梨白日裏是朵帶有豔色的梨花,此刻這朵梨花的花瓣早已凋零飄落,了無生機。
陸懷硯心中生疼,不自覺地伸出雙手想抱抱雲梨,可雲梨一句話便讓他伸出的雙手頹喪地放下。
雲梨冷聲問,“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陸懷硯沒回話,雲梨知道,這便是默認了。
雲梨本來想質問他,為何不在阿兄對她說出那番話之前阻止阿兄,非要在阿兄說出來之後打斷,這樣有什麽意義呢?
可她知道,這事本就與陸懷硯無關,他能進來打斷阿兄的話,已經算是管得夠多了。
陸懷硯本來想解釋,他也沒想到雲帆今晚會對雲梨說出這番話,還不待他阻止,雲帆就已經說完了。
雲梨這回幹脆坐在地上,腦袋枕在雙膝上,扭頭望向炭盆着隐約跳動的火苗,“我沒事,天色已晚,還請陸公子出去罷。”
陸懷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嗓音低沉,“我是早知道你阿兄心悅你一事,但我沒想到他會這麽急着對你表明心意,阿梨,你沒做錯任何事,不必為此事內疚。”
陸懷硯腦中閃過從前在陸府時,冬日的晴日裏,雲梨坐在窗邊給他縫制護膝時的畫面。或許,讓人愛上她,本就是件極容易之事,只是那時的他,一葉障目。
雲梨偏頭看他一眼,第一次用帶有譏笑的目光看他。
“陸公子自以為很了解我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并不覺得內疚,我不過是不知道該怎麽辦罷了,我只是擔心阿兄會做出些什麽,擔心阿兄的安危。”
“況且,我相信,阿兄他只是一時想差了,沒分清心悅之情和親情,待阿兄想通了,一切又能回到從前……”
話雖這麽說,雲梨知道,這話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在阿兄表明心意的那一刻起,她與阿兄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雲梨心中長嘆一聲,阿兄啊阿兄,你最該心悅之人不是我,也不是北狄王女,而是蘭英姐姐啊……
陸懷硯被她的眼神和語氣一傷,往日裏的淡然抖地變得茫然無措起來,他斂眸匿起眸底的隐痛,低聲道,“那你早些歇息,地上涼,莫要久坐,別多想。”
說完,陸懷硯朝營帳門口走去,走前他又往炭盆裏加了幾塊炭,将炭火撥得更旺些後,見雲梨還坐在地上,他掃了一眼營帳內,從床榻上拾起一張毯子,毯子握在手心裏很軟,而且也沒什麽異味。
他來到雲梨身邊,輕輕将毯子搭在她肩上,雲梨扭頭看看落在身上的毯子,也沒擡頭看他,伸手攥住毯子一角,對陸懷硯道,“多謝。”
陸懷硯這才出了營帳。
*
陸懷硯回到自己住的營帳後,言聰早已候在營帳內,見陸懷硯滿臉失魂落魄的模樣,言聰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連忙揉了揉眼。
哎,好吧,還真是他看錯了,他就說,公子怎麽肯能會有那種神情。
陸懷硯進來後坐到椅子上,阖上眼問,“可探聽到了些什麽?”
方才北狄二王子與三殿下在營帳似有事相商,試問狼狽在一起能幹些什麽好事呢?
言聰靈機一動偷偷打暈一名守在營帳最角落的一個侍衛,和那侍衛換了一身衣裳後又偷溜回到原來的位置駐守,那侍衛的衣裳難穿不說,還有一大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熏得他差點将隔夜飯吐出來,不過好在他還是忍下來了,并且也斷斷續續探聽到北狄王子和三殿下說了些什麽。
言聰道,“三殿下似乎提到了船的事,說還要繼續從北狄運些什麽東西出去,就是不知道運的是些什麽。可是公子,如果真要運東西的話,大丘沿途船驿、客棧應當能提前得到消息,可咱們安排在楓河、東洛的人都沒都沒傳信過來。”
陸懷硯冷笑一聲,“若我們安排的人不出錯,那麽問題只會出在運的過程中。”
說完,陸懷硯猛地睜開雙眼,像是想起些什麽,“我記得當初我在寒玉山時,曾瞥見一條寬闊江流,那時我并未放在心上,可待我回到客棧翻開輿圖一看,輿圖上的寒玉山附近,并未标有這條江流。”
陸懷硯點到即止,沒有再說下去。
言聰恍然大悟,“公子是想說,三殿下從北狄運走的那些東西,可能并未走官道,走的極有可能便是這條未被标明的江流。”
陸懷硯,“還不算太笨。”
“公子,可要屬下再去查查這條江流是何來歷?通往何處?”
陸懷硯看他一眼,“記住,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重,不可強求。”
言聰心裏暖暖的,“我辦事,公子放心。”
言聰一走,陸懷硯指尖輕輕點着桌案,也不知,三殿下運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若三殿下有謀反的心,運走的是什麽便不言而喻了。
此刻若将此事上報與聖上,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想了想,暫時按兵不動,避免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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