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38
Chapter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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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 我托舉你去摘教堂穹頂長出的花,去看冰島的火山噴發,在世界末日的最後背着你走在粉色沙灘, 這樣呼嘯的海聲幾乎滅頂, 可我還是聽見你說, 我願意嫁給你。”
——顧佑遠·「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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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灣區灰撲撲的角落,有一棟破舊得快要坍塌的筒子樓, 那便是沈暮簾的藏身之所。
無論是公司還是家族事務幾乎全壓在顧佑遠一人身上,即便疲乏得眼下聚起微薄烏青,他還是執意要繞遠路, 将卡宴停在筒子樓不遠處的隐秘山丘上, 守着沈暮簾來時的路。
大多時候,顧佑遠都靠在座椅上阖着眸養神,摸出雪茄盒卻從不抽出點燃, 煙草會讓他振奮,也會讓他分心,只有聽到動靜, 他才會緩緩掀起眼皮,涼涼向外瞥上一眼。
在四周陷入昏暗的靜谧時, 沈暮簾才會展露出些許曾經的活色,有時抱着牛皮紙包裹着的臨期幹面包經過昏黃路燈時,會輕聲哼起她愛的歌。
今夜暴雨, 顧佑遠透過雨簾擡眸, 看見她在拐角蹲下, 照顧路邊野貓, 将唯一的傘撐開,毫不吝啬的罩在它們頭上。
一如多年前, 對他一念之間的憐憫。
顧佑遠靈臺輕晃,有些失神的望着她漸漸消失在雨中的單薄身影。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沈暮簾消失的這六年,他将産業搬至塢港,在此定居,走過每一處她曾走過的路。因為她喜歡,他就在莊園置辦整個塢港最大的高爾夫球場,有時望着起霧的草坪,就好像看見她穿着百褶裙,張揚肆意的奔跑。
他的酒量其實并不好,奈何身處在這樣的高位,好多事身不由己。沒有人敢灌他喝酒,但有人敢趁他微醺,給他床上塞女人。
正所謂宛宛類卿,柔媚替身受人囑托,下苦功參悟過沈暮簾的神态表情,甚至連生活習慣、身上香氣也如出一轍,隔着迷蒙的視線,少說也有七分相似。
但他一次都未曾認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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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有人像她,冷清又炙熱,是絕佳的矛盾體。
百達翡麗的星空藍奢華亮眼,在天狼星與月亮交織下的表盤發出輕微滴答聲,顧佑遠擡指輕撫,像是在撫摸愛人的側臉。
車輪緩緩滾動,碾過泥沙,就在路過爬滿鐵鏽的栅欄門時,他的耳邊驟然劃過一串熟悉的驚呼,顧佑遠驀地怔愣,沉下聲低吼停車的那瞬,倏然擡眸,心髒猛地一縮——
猶如深淵巨口的門庭湧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女孩的身上蔓延着洗浴的熱氣,在這樣寒涼的夜卻只套上一件睡裙,赤着腳不要命的奔逃,身後的中年男人穿着發灰的無袖背心,挺着凸出的啤酒肚,捂着右眼面色煞白,窮追不舍:“房東看你可憐,讓我給你送床棉被,你居然還跑?”
迎面的風灌入他口中,男人朝空中啐了幾口唾沫,暗暗在心中為自己的失手怒罵幾聲。
這小妮子身嬌體軟、細皮嫩肉的,哪怕堕入這樣的貧民窩也豔麗出群,想來應該是哪個富家千金落了難。他早就對她垂涎已久,今天趁着妻子休息得早,偷了抽屜的鑰匙,借着送棉被的噱頭,開了她的房門,恰巧碰到她在洗澡,心中不免欣喜。
隔着藍色的塑料挂簾,隐隐約約看得見她娉婷的曲線,他賊心大起,偷偷趴在低矮破舊的出風口睨上兩眼。
只是剛看見她細長白皙的脖頸,就被這死妮子抓了個正着,當即下了死手,抄起靠在牆角的鋼筋就往出風口捅,要不是他躲得快,現在就瞎了一只眼。
越是這樣想越是氣不打一處來,男人咬着黢黃的牙,猛地撲上前,揪住沈暮簾散落的長發,發狠的伏在她耳邊:“就算是把你看光了,你他媽又能怎麽樣?”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沈暮簾甚至來不及呼救,尖銳痛意就從頭皮蔓延開來,驟雨中忽的吹過一陣疾風——
成年男人手勁厚實,落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疼起一片。
她悶哼一聲,手肘猛然往後重重怼去,男人吃痛脫手,她才得以抹去眼前模糊的雨水,踉跄着往前跑去,卻不慎踩到泥坑中的石塊,重重側摔在地。
這樣迷蒙的夜裏,她壓抑的幹嘔、發紅的眼球、陷入濕軟泥地中無力的雙手,通通落入顧佑遠的眼中——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瞬間忘記了所有強加在他肩上的使命,倏地推開車門跨入犀利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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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特助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疾步跑上前拖住他的手肘,可顧佑遠已然失控,力氣大得驚人,甩開得幹脆,仿佛一下就要捏碎那個男人的脖子,将沈暮簾緊緊護在身後。
情急之下,吳特助只能攔在他面前,試圖吼回他的理智:
“顧先生!您還不能現身!”他全身都在戰栗,“如今沈小姐剛回塢港,您要是貿然出現在她面前,一定會打草驚蛇,這樣根本不能救她,更不要提替她報仇……”
在男人漸弱的顫抖聲線中,仿佛有人穿過顧佑遠的身體,狠狠揉捏他的心髒,直到尖牙相互碰撞,血腥味蔓延至整個口腔,這種痛意才有所緩解。
額角的青筋因極力克制而跳動着,他的胸口因急劇的呼吸大起大落,鷹隼目光始終緊縮在沈暮簾輕微抖動的肩膀上。
哪怕她始終背對着他,他也知道。
深埋在淩亂發絲裏的素白臉頰上,正流淌着淚水的河流。
他戾氣纏身,撐在電線杆上的指節用力到發青,灰塵在潔白袖口蹭起一片污黑,這才驟然發覺,掌心不知劃過哪塊玻璃碎片,傷口深切,血液潺潺如清泉。
同心髒一起,浮起剜骨的痛。
半晌,吳特助為他撐起傘,輕聲勸導:“顧先生,回去吧。”
靈臺漸漸清明,顧佑遠緊蹙的眉心緩忪,眼中狹起飓風,定定落在吳特助身上。
“我明白,顧先生,我會為沈小姐找到一個安全的新住處,”吳特助在強壓下戰栗,立馬垂首,“至于這棟樓——”
“太破太舊,早就該拆了。”
暴雨愈下愈大,在門庭前的鬧劇愈演愈烈,不時有住戶本着看熱鬧的心思打開窗好奇偷看,卻沒有一人上前為沈暮簾幫腔。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看着沈暮簾眸色中漸漸枯萎的花草,得意洋洋的朝她走去。
然而就在他要提起她衣領變本加厲的那一刻。
人群中突然闖入幾個身形健碩的年輕人,将他撞得連連後退,嘴裏焦急的念着:“都有人報警了!你還不快跑?”
聽到這幾個字眼,再好奇的人潮也都紛紛唏噓四散,中年男人有些後怕的滴溜着眼,甚至沒有對這些生面孔起疑,狐假虎威的再罵了幾聲,匆忙躲回筒子樓中。
傾盆大雨裏,唯獨剩下沈暮簾埋在污垢裏,任雨珠沖刷,卻怎麽都沖不幹淨。
緊貼的衣物刻畫着她骨骼的弧度,倏然之間,像是感應到什麽,她緩緩擡起頭,在不遠處一座堆起的砂石山丘上,竟然看見一輛不可能出現在這樣貧寒之地的卡宴。
灰色背景之下,那抹黑色卻格外惹眼,厚厚的車窗掩蓋着清隽模糊的側顏。
這種疏冷的感覺莫名熟悉。
沈暮簾指尖微顫,扶着泥地顫巍起身,目送卡宴駛離。
可雨實在太大了。
除了煙塵,她什麽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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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暮簾搬進收容所,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那時顧佑遠正在曼哈頓與Aria座談,問她下個月有無興趣再去塢港親自開一場演奏會,Aria打趣問他是不是在塢港藏了嬌妻,要這樣着急,咖啡上桌的那一瞬,卻忽然接到房東太太的電話,語調是明目張膽的興高采烈: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顧先生,沈小姐的傷好得很快,您不用再為她的身體勞心。她剛來戒心太重,一個人窩在房間話也不說,您托我帶給禮物也是全然丢棄,看也不看,”她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如今她會走到庭院曬太陽,開始會鬧着要喝加糖的南瓜粥,還會告訴我一些積壓的心裏事……”
像是想到什麽,她猶豫了一瞬:“……只是您送的花,她好像還是不喜歡。”
房東太太的字裏行間都是委婉,顧佑遠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落地窗外,園丁正在烈陽下辛勤修建花圃,他緩緩垂下眸,碾滅了煙:“沒關系。”
沒關系。
只要她在,其他的都沒關系。
房東太太稍稍愣神,心中難免有些惋惜,目光透過庭院的橘子樹,望向在陪孩童蕩秋千的沈暮簾。
越是這樣聰慧的人,就越是要真心以待。但她又怎麽會知道,那些逗她是古着店淘買過來的藍色塑料水晶,實際真得不能再真,全都在拍賣會上留下過顧先生的名諱,她愛看的畫報、愛聽的唱片、甚至具體到她喜愛的甜品點心,顧先生也毫不馬虎,事事躬親。
這樣妥帖辦事,房東太太很少見過有人會有這樣驚人的耐心堅持。
可這位在衆人面前高高在上的顧先生,竟覺得照顧她這件事,是他不可多得的好運氣,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
待她回過神來,電話那端已然響起吳特助提醒行程的聲音,挂斷之前,顧佑遠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一再提醒:
“明天切記要對她多加注意,等我回來。”
話音剛落,他擡眼看向桌上擺放的石金臺歷。
窗外的白鴿不知被哪陣風吓到,正撲扇着雙翼飛向遠方,影子落在顧佑遠的側臉,讓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六月十八日。
他怎麽會不知道。
這是沈暮簾心口的火點。
她父親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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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顧佑遠甚至趕不及料理完所有事,收到吳特助的消息時,他已經坐在了返程的私人飛機上。
無論周圍多少人給他打包票,說得多麽信誓旦旦,言之鑿鑿。
他還是不放心。
踏出艙門的那一瞬,他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問情況,房東太太卻支支吾吾: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嚴重……”她頓了頓,“總之顧先生若是有空,還是過來看看她吧。”
他心中頓時凜然,眉頭驀然蹙起,挂了電話,步伐快得生風。
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房東太太親自開的門,庭院燈火通明,顧佑遠只要一擡眼,就能看見梨木桌上倒伐的酒瓶。
“今日沈小姐去掃墓,卻發現他父親的墓地在往年都有人打點過,”房東太太細聲細語,“您放心,我們記得您的吩咐,無論她怎麽問,都沒人供出是您。”
他卻無心回應這個問題,眼裏心裏只有一個人,沉聲問:“她在哪。”
房東太太張了張嘴,還來不及回答,灌木叢的石道上卻搶先一步出現一道清麗身影,搖搖晃晃,眼看着就要摔跤——
顧佑遠呼吸一窒,長腿越過幾步,同她的蘭花香撞個滿懷。
昏黃的吊燈的暈染下,女孩面上不自然的潮紅格外明顯,像是被他西裝上的領針鉻得難受,她埋着頭往他懷中頂了頂,意識模糊的勾着他的脖頸,只露出一雙潮濕的杏眼,對着他哽咽呢喃:
“為什麽抛下我一個人……”
她的眼淚滾燙,自顧佑遠衣領滑落,一路流淌,經過他的鎖骨,他的呼吸,他的心髒。
他的脊背猛然一僵。
這是沈暮簾的噩夢,她埋藏在心底的委屈。
脈搏猛烈跳動的同時,顧佑遠也在沉痛中篤定。
什麽同她見面的最佳時機,什麽不能打草驚蛇,要他忍耐這六年來鑽心的思念與愛意,這樣的克制幾乎要把他逼瘋,簡直是人間煉獄。
他等不了了。
一刻也等不了了。
于是,明知道她醉得不省人事,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誰,顧佑遠還是緩緩伏首,用一種宛若臣服的姿态,執拗的、堅定的,直視她純澈的雙眼,啞聲沉緩:
“如果我說,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你願不願意——”
他眼睫微顫,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真摯、珍貴、舍不得結束。
這樣沉寂的夜晚,女孩倒在他懷中,只能聽見男人輕得不能再輕的一句: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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