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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陳愫扶着槍慢慢蹲下,把它橫放在地上。他搓了搓有點發紅的掌心,“你收回去吧,我不修煉了。”

羅睺快忍不住殺意了。

陳愫看了看四周的紅色石頭,又仰頭看了看上方的火山口,“這裏好像不太安全,我們還是先去地上吧。”

羅睺拉攏陳愫入夥不成,失去了耐心。

陳愫已經把所有的情報都講了出來,而且廢物個,殺人都不會,想利用他膈應鴻鈞都不行。

從開始羅睺就沒有打算放過陳愫,既然不能入魔,就只有死路條!

羅睺不會給自己留下弱點,他與天道抗争,和鴻鈞是死敵,陳愫不會倒戈,立場明确,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不安全?我倒要看看,能有多不安全。”他不再僞裝,冷笑着上前,掐住陳愫的脖子,手上用力,将少年提了起來。

陳愫呼了聲痛,正要開口斥責,羅睺手上忽然用力,喉嚨發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陳愫惱怒地看他,眼底帶着茫然。

羅睺沒有再被他幹擾,如既往地冷酷。他手上繼續發力,陳愫窒息着,快要暈過去了。

微弱的掙紮無法在羅睺手上逃離,陳愫的力氣比普通人類都要小些,更別提修為高深的羅睺。

兩腳離開地面,陳愫面頰通紅,張開嘴巴努力喘息。

他覺得脖子上的骨頭要碎了。

“劍不能傷你,我卻可以。”剛才羅睺扭折了陳愫的手腕,心裏就有了猜測,他不再掩飾自己的兇殘,眼眸的紅色愈發鮮豔,猶如地獄而來的惡魔,“本座以殺戮證道,與天道為敵,你既被天道眷顧,終究與我勢不兩立,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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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

明白再無回轉的可能,陳愫冷靜下來,卻沒有面對死亡時的恐懼和懊悔,就好像……他可以确定,自己定不會死似的。

可是好難受。

還沒有和鴻鈞告別。

不想死在這裏啊!

這可是活火山,随時都可能噴發的活火山,死在這裏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吧!

不能死!

眼見少年奄奄息,生命有他掌控,羅睺手上用力,眼也帶上了真實的笑意。他有預感,殺死身負大氣運的陳愫,自己的修為能更上層。

這樣想着,羅睺不想再折磨他,手上突然用力,打算給他個痛快,沒想到手滑了下,竟然因為用力過猛抽筋了。

陳愫跌倒在地上,捂着喉嚨不停地咳嗽,看起來柔弱極了。

羅睺攥了兩下手指,冷着臉對方才那名魔族說,“殺了他,本座便放你條生路。”

那魔族上前,對着陳愫沖了過去,眼見就要将踩上他的脖子,不知何時出現了只爛果子,魔族腳下滑,轉了個彎,頭撞在了岩石上,不再動彈。

岩石旁邊的魔族上前看了看,“老祖,他暈過去了。”

羅睺冷笑,過去拿着弑神槍攻擊陳愫,弑神槍忽然聲嗡鳴,好似抽泣般,竟然怕了地上柔弱可憐的少年。

“哼。”羅睺收起弑神槍,提着陳愫衣領把他揪起來,回到方才的宮殿,将他丢到了處黑屋子裏,“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

鴻鈞親眼見到羅睺帶着陳愫逃走,他收了點傷,又高估了陳愫的反應能力,眼睜睜看着他被魔祖帶走。

羅睺身上殺戮血腥之氣濃重,凡事他所經之處,生靈必定惶恐不已,這是趨利避害的本能。

任誰看到羅睺都會受他周身的氣勢影響,按道理講追查起來應該十分簡單。可是鴻鈞将要追上時,忽然氣味變,竟是了他的障眼法,再找羅睺與陳愫的蹤跡,線索少得可憐。

他按照往日與羅睺應付的經驗,先是推演番,去羅睺在西方的領地查看,沒有羅睺和陳愫的行蹤,只能依靠造化玉碟推演掐算,最後來到了北俱羅洲,也終于尋到了羅睺。

“你終于來了。”

“陳愫在何處?”

“死了。”

羅睺眯着眼睛欣賞鴻鈞身上的每處變化,令他失望的是,鴻鈞只是微微皺了下眉,并未表現出過大的情緒波動。

“陳愫被我殺死了。”

“不可能。”

看鴻鈞表情就知道他在推演。羅睺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确實有些能耐,殺他的時候,總有些意外發生,不過終究是做到了。”

鴻鈞怔了下,“你做了什麽?”

“我親手,掐死了他。”羅睺笑得像個變态,“他的脖頸脆弱地就像桃樹枝,稍稍用力就折斷了。”

“天道眷顧不過如此。鴻鈞,你莫不會以為天道當真會護佑生靈?”

鴻鈞的表情終于變了。

造化玉碟推演出來的東西與羅睺所言相符。

鴻鈞甩拂塵,收斂了漫不經心,他抿了抿嘴,漫身威壓溢出,将黑袍青年包裹在其。

羅睺不甘示弱,腳下點騰空飛起,鴻鈞正要随他轉移戰場,卻見不遠處的火山忽然顫抖,緊接着地面塌陷,露出個洞來。

鴻鈞動作頓,氣勢驚人的羅睺也呆了下。

廢墟身處只手,扒開了上方的土塊,緊接着顆腦袋探了出來,正是羅睺口已經死亡的陳愫。

陳愫“呸呸”兩聲,吐掉不小心進到嘴裏的土,看到鴻鈞後眼前亮,然後朝他喊道,“快跑!火山要爆發了。”

鴻鈞手上拂塵卷,将陳愫帶到了眼前,他關切道,“可有受傷?”

“我沒事。”陳愫看了眼飄在天上的羅睺,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我早就提醒過你,住在火山裏面不安全。這裏的地質特征,還有岩漿的深度都不适合居住。”

羅睺掐了他會兒,可能是脫力手累了,放棄這個行動。陳愫早就知道羅睺是個神經病,直沒有抱有多大期待,突然翻臉也沒覺得害怕。

拉住鴻鈞的手臂,陳愫急切道,“火山要爆發了。”

羅睺神色晦暗,知道自己對陳愫毫無辦法,不禁對追尋的“道”産生了瞬間動搖。

殺不了陳愫,他就把人關到了小黑屋裏,并且在門上設置了陣法。沒想到竟然火山爆發幫他越獄了。

他真的能鬥得過天道嗎?

不論羅睺決心如何,此時絕對不是與鴻鈞戰的時候。羅睺與鴻鈞實力相當,陳愫暫時也沒有搞鬼的意思,直接掐了個法訣,溜煙消失不見。

陳愫卻不知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在他看來,不論之前的閃電暴雨,還是森林大火,全都有跡可循,符合自然規律,這次火山爆發也樣,他緊張地對鴻鈞道,“下面還有些魔族,他們會不會死?”

鴻鈞招來祥雲,帶陳愫上了雲彩,“魔族自有法子求生,不必擔憂。”

陳愫道,“羅睺跑了。”

鴻鈞冷笑,“不急。”

好久沒見到白雲,陳愫蹲下來,把髒兮兮的手往它上面摸了摸,白雲抖了下,認命地把自己變得蓬松,将陳愫包裹起來。

“好軟。”陳愫躺在鴻鈞腳下,道,“我想睡會兒。”

鴻鈞的怒氣爆發只有瞬間,很快收斂起來,像往常般溫和,“安心睡吧。”

陳愫困頓地閉上了眼睛。

鴻鈞盤腿坐下,閉上眼睛演算天機。

羅睺與天道為敵,求的不過是條生路。

他和羅睺同為天道誕生前便存在的生靈,盡管有盤古證道成聖,又舍身化世,這個世界依舊殘缺。

鴻蒙初開時,鴻鈞便知曉自己的使命。

天道殘缺,羅睺本該如盤古般,舍身補道。鴻鈞雖不會死,卻也相差無幾。

可是現在多出來個陳愫。

“順天而行……”鴻鈞呢喃聲,看着酣睡的少年,“吾舍身證道,汝又當如何?”

陳愫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玉兔高懸,柔和的光芒照耀大地,洪荒變得深沉。

他依然睡在雲上,沒回昆侖山,也沒去別的山洞,就這麽飄在天上随風而動。

陳愫爬起來,發現身上不疼了,衣服也恢複整潔。他看到閉着眼的鴻鈞,沒有出聲打擾。

夜晚很安靜,陳愫的注意力很快被新奇的東西吸引,月亮很圓很大,遠處星河閃着亮光,像燈光下的鑽石般。

陳愫小小地驚嘆聲,粗略估計距離地面的高度,接着月亮的方向來判斷星河的位置。

穿越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密集的星星,就像條河流。

“這是銀河。”鴻鈞突然開口。

“你沒睡啊?”

鴻鈞搖頭,“汝可願前往觀?”

陳愫猶豫着,“沒有氧氣會窒息的。”

“莫怕。”雖然不懂什麽是氧氣,但是鴻鈞明白窒息的含義,念着陳愫的理解能力,他把心裏的話縮減成短短句,“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好啊。”陳愫彎了彎眼睛,“我們還是坐着雲去嗎?”

“不錯。”

風忽然變大,陳愫看到鴻鈞的頭發被吹起來,心想自己應該也差不多。下方的雲和樹木走地更快了,鴻鈞手上動,凜冽的風忽然停止。

陳愫在鴻鈞旁邊坐下,看着星河越來越近。

它們不像認知的星星那樣,是巨大的懸浮在空的隕石,而是片流淌着的河流,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光芒。

陳愫看着銀河,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故事,“你知道牛郎織女嗎?”

鴻鈞溫聲道,“願聞其詳。”

“從前有個人叫牛郎,他和天上的仙女織女相愛了,但是織女的母親不同意他們的婚事,讓織女回家,每隔年才能在銀河見面。牛郎挑着擔子,兩頭坐着他們的孩子,來到銀河這裏,過不去了。

“這時候,牛郎的女兒拿起了自己坐的擔子旁邊放着的的糞瓢,說‘爹爹爹爹,我們用糞瓢把銀河水舀幹吧!’,牛郎說‘好的’,于是他們就瓢瓢地舀水。”

鴻鈞沉默了下,好多詞他都聽不懂。

槽點太多,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見陳愫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鴻鈞随便找了個點,“他們舀了多久?”

“沒多久。”陳愫有點失望,“因為後面過來了群喜鵲,搭成鵲橋,牛郎放棄糞瓢,走過去就見到了織女。”

鴻鈞:“……”你在失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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