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3章

姜子牙深谙宮鬥的殘酷,偷偷摸摸委托別人把寶劍挂在城樓上,沒有爆出自己的身份,可能是因為樓太高,離得太遠,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那邊多出了一柄劍,毫無防備之下,妲己突然就病倒了。

妲己沒有立即請救兵,而是派人找鴻鈞和陳愫過來,詢問他們兩個有沒有救治的辦法。

這絕非單純的求救,其中還夾雜着試探,立場不明又軟弱可欺,很可能直接被殺死。

妲己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起來随時都可能維持不住表形。

她是一只千年狐妖,附在了冀州侯蘇滬之女的肉身上。蘇妲己早就死了,一旦她離開妲己的身體,留下的就是一具軀殼,她的身份也會暴露在纣王面前。

妲己沒有召喚鴻鈞和陳愫到面前來,她尚在病中,可能打不過他們,纣王也不放心。

鴻鈞陳愫被擋在了門外,旁邊有一衆守衛,裏面還有許多宮婢。透過珠簾能看到纣王守在王後床前,兩人姿勢親昵,似乎從來沒有分開的時候。

陳愫站在外面,像鴻鈞一樣垂着頭,心裏想着一會兒該吃什麽,聽完帝辛的講話後再去哪裏玩。

附近的宮殿差不多都逛過了,一些不對外開放的地方也逛過了。王城裏似乎沒什麽有趣的地方。又不像在黃帝部落時受人尊重,反而規矩森嚴,做什麽都有約束。前朝大臣的彈劾倒是沒什麽影響,就是其他人勢力,連朋友都交不到。

“王後身染重疾,一病不起,你們兩個可有辦法醫治?”纣王的聲音在宮殿內傳來,聽起來有點低沉,應該是心情不好。

陳愫把所有發揮的機會都讓給了鴻鈞,在他看來,雖然他想進王城,卻是鴻鈞想辦法混進來的,雖然不太清楚鴻鈞想做什麽,還是交給他來做,更容易達成目标。

鴻鈞道,“我二人只是小小的酒匠,并非太醫,自然沒有辦法。”

“你們的酒也不行?”

“酒中确實有靈氣,只是王後此病與靈氣無關,自然不得效果。”

“那你倒是說說,王後因何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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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不知。”

“哼。”纣王道,“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若不從實招來,孤王讓你們陪葬!”

鴻鈞沉默不語。

那邊妲己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麽,纣王沉下面容,忽然大手一揮,召集衛兵,就要把鴻鈞和陳愫抓起來。

陳愫沒想到是這個發展,他看了一眼鴻鈞,鴻鈞還有閑情給他傳音,“你可願去牢中看看?”

也不知道鴻鈞的計劃就是這樣,還是單純問了一句。別說,陳愫還真的挺心動。

他點了點頭,毫無反抗地被侍衛抓走,投到了牢房裏。

兩個人分別關押在不同的地方。陳愫第一次坐牢,雖然環境不怎麽樣,有新鮮感在,暫且能忽視。

可能因為他倆懂法術,妲己不放心,還特意選的單人牢房,不用跟其他髒兮兮的人擠在一起。

陳愫“看”了眼鴻鈞所在的位置,發現他的情況跟自己差不多。鴻鈞許是發現了他的偷窺,又傳音道:“若你不想,我們随時可以離去。”

陳愫回道:“我想看看他們打算做什麽。”

鴻鈞便沒再提離開的事情。

不一會兒幾個獄卒帶着刑具過來,惡狠狠地把陳愫提起來,押着他鎖到了木架上,“老實交代,王後娘娘的病是否與你們有關?”

“不是我做的。”

“那就是姜漣做的?”

“也不是他做的。”

獄卒道,“王後娘娘一直好好的,偏生在你們剛進宮沒幾天生了重病,眼見就要救不回來,要說跟你們沒有關系,誰信?勸你還是不要嘴硬,乖乖招了,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陳愫分出心思來看鴻鈞那邊,發現鴻鈞還像之前一樣,一個人在牢房中打坐。

為什麽沒有人去找他?

陳愫在心裏唾棄這群人搞區別對待,同時把自己這裏的情況跟鴻鈞說了一下。傳音功能比手機還好用,還不被信號影響。

身為天道,比其他人還有特權,他可以随時随地開視頻。

鴻鈞道:“許是你進宮後話少,瞧起來年輕腼腆,他們覺得你好拿捏。”

之前所有的對話都是鴻鈞回答,就顯得陳愫很沒主意。如果逼供的話,陳愫這邊更簡單些。

妲己也不是一定會死,她可能想趁着這個機會,套出點話來。所以重點不是誰給她作了法,害她生病,而是陳愫鴻鈞和姜子牙的關系,還有他們的深淺。

至于目的……還用說嗎?

纣王都這樣了,有幾個人想讓他活?而且己方陣營的人若是到來,女娲和申公豹那邊都該有提醒。

陳愫聽鴻鈞分析了一遍,覺得很有道理。

獄卒拷問的手法很殘暴,但是再怎麽殘暴,也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就算陳愫不是天道,也有熟練使用的玄仙修為,不會被凡間的東西傷到。

其實上回鲲鵬打爛松果山,他受的傷也是小傷,随便養養就好了。

作為天道,只要這個世界還在,他就不會傷筋動骨。他身上的所有生理活動,是天道模拟洪荒生靈複制過來的,也是陳愫給自己下的定義,讓自己成為了某一個物種。

如果他的腦洞足夠大,他可以是任何樣子,這個世界也可以是任何樣子。

甚至能建立起自己的政權,只屬于陳愫一個人的絕對服從。但是陳愫不會這麽做,因為他的病。即便穿越之後,再沒有了所謂的“病”,在陳愫的意識中存在,它就真的存在。

所以一切都循規蹈矩地進行着,沒有出現任何差錯,世界也沒有因為陳愫的喜好而改變。

陳愫聽從鴻鈞的話,設了個障眼法,讓自己看起來慘兮兮。他的臉上依然沒啥表情,語氣平靜地回答獄卒的拷問。

“真的不是我們做的,抓人得講證據,你們平白無故地把我們抓起來,不是冤枉人嗎?”陳愫感嘆,怪不得殷商要亡國。

這才是真正的踐踏規則,全憑纣王的喜好做事,纣王可比他要可惡多了。

獄卒不經意間對上陳愫的眼神,被平靜掃視後忽然打了個哆嗦,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他後退一步,把鞭子交給手下,手下立馬把鞭子丢到鹽水中浸泡,拿出來抽打陳愫,他用的力氣很巧妙,每一鞭都沒有劃破他的皮肉,卻能将痛感發揮到極致。

然而陳愫依然平靜,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一聲申吟都沒有。

這正是獄卒恐懼的地方。

明明傷痕累累,眼神清明澄澈,仿佛靈魂與肉身完全分開,連講話的語氣都沒有變過。

他真的是人嗎?

獄卒換了好幾撥人毆打他,陳愫都不為所動。最後只能威脅道:“你若是再不說,你兄長可要遭殃了。”

“你們打算怎麽對他?”陳愫趁着障眼法,兩手從繩索中拿出來活動了一下,然後坐到旁邊的稻草上。

獄卒們依舊盯着原來的位置,對空蕩蕩地木架比劃着,“炮烙你可聽說過?大王頒布的新刑法。你不願招供謀害王後也就算了,若是肯說明師承何處,供出釀酒之法,也能少吃些苦頭。招供與姜子牙的關系,至少讓我們兄弟對上面有個交代。免了你兄弟的炮烙。”

“我說了,可是你們不信。”陳愫說,“我說的就是實話。”

“別嘴硬!”

這時牢房打開,一個穿着黑色盔甲的漢子從外面進來,“問出來了嗎?”

獄卒們紛紛行禮,“将軍。這人嘴硬地很,什麽都沒問出來。”

來人打量了一會兒空蕩的木架。

他身上似乎有些修為,陳愫甚至有種障眼法被發現的錯覺,趕緊站起來,把自己綁回了原處。

那将軍看了他好一會兒,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吩咐左右,“給他治療傷口,暫時不要動。不準給他水和食物,餓上兩天再說。”

說完他帶着其餘人離開,牢房落鎖,陳愫松了口氣,繼續給鴻鈞彙報情況。

鴻鈞聽完,道:“我知曉了,他們到了我這邊來。”

“他們為什麽要讓我們招供啊?又不講理,直接殺了不就好了?”

“許是還想要你釀造的靈酒,又或者忌憚我們背後的勢力,怕得罪人。”

只是投到牢裏還好說,理由都是現成的,因為妲己生病,懷疑有人在背後搞鬼,查找兇手。如果他們背後真的有大佬,道個歉賠點禮也就過去了。但是要是死在殷商牢房,就沒有那麽好交代了。

陳愫道:“我想看看他們怎麽審問你。”

鴻鈞無奈地回答,“看吧。”

差不多和剛才一樣的流程,沒什麽新鮮感。那個将軍走的時候,也告訴看守的獄卒,不準給鴻鈞送水送飯,陳愫覺得這一點很有意思,想看看他們打的什麽主意,沒有喊着鴻鈞逃獄。

沒吃沒喝持續了三天,陳愫障眼法中的形象也變得憔悴不堪。

這時終于有人來了,他往門前瞧了一眼,竟然不是之前那個兇巴巴的将軍,而是美豔無比的王後。

王後用手一碰,鎖就開了。

她輕輕走進來,儀态妩媚又不做作,身上帶着好聞的香味。她半蹲下來,絲毫不嫌棄牢房的肮髒,長裙沾上了灰塵,整個人都透着聖潔的氣息。

陳愫站在一邊,看妲己做出虛扶的動作。

這三天他跟鴻鈞請教過了,為了避免障眼法被識破,又學了點新的知識用帶着自己氣息的頭發做出僞裝,就算是聖人在,也能瞞過一段時間。

“沒事吧?”妲己看着懷中,溫聲道,“是我不好,偏偏這個時候生病,連累了你們兄弟。我這就救你出去。”

陳愫給鴻鈞傳音:“妲己來救我了。”

鴻鈞沉默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那我呢?”

陳愫就問,“那姜漣呢?”

妲己道:“先救你出去,至于你兄長,我會另想辦法,不會讓他有事的,放心吧。”

陳愫轉述了妲己的話,“我覺得她的态度怪怪的,講話也帶着誘哄的味道。而且她和障眼法距離太近了,感覺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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